猫苑 - (TXT全文下载)
帆太守常畜一猫,纯紫色,光彩夺目,长而肥大,重可十余斤,自是佳种,张冶远述。
猫有旋毛,主凶折,故云:胸有旋毛,猫命不长,左旋犯狗,右旋水伤。通身有旋,凶折多殃(相猫经)。
毛生尿窟,屙尿满屋,非佳猫也(相猫经)(汉按:珞琭子云,猫能掩屎灵洁可喜,故好洁之猫无不灵也)。
凡花猫具花朝,主咬头牲(崇正朝谬通书)。
张孟仙曰:猫之色杂为雌,纯者为雄,所谓玳瑁斑者,杂而雌也。雪里拖枪、乌云盖雪虽有二色,皆算纯色而为雄也,此说亦新。夫毛色有生辄定,未有一岁之间两变其色者。余友诸缉山谓阳江县深坭村孙姓盐丁有纯白猫,冬至后渐长黑毛,交夏至则纯黑矣。过冬至复又黑白相间,次年夏至仍为纯白,是年年换色者也,可称瑞物,盖见造化赋物之奇,无乎不可。
寿州余蓝卿云:余昔舟泊扬州,见一技者于通衢之市,周以布障,鸣锣伐鼓,招致观者。场东有猴驱狗为马,演诸杂剧;场西有猫高坐,端拱受群鼠朝拜,奔走趋跄悉皆中节。猫则五色俱备,青赤白黑黄交错成纹,望之灿若云锦,问所由来,云自安南,匪特罕见,实亦罕闻。或曰此赝鼎也,殆亦临安孙三染马缨之故智欤(汉按:毛色可伪至此,亦神乎其技矣)?
灵异
物之灵蠢不一,灵者异而蠢者庸,于此可以见天禀也。若猫于群兽,其灵诚有独异,盖虽鲜乾坤全德之美,亦具阴阳偏胜之气,是故为国祀所不废,而于世用有攸稗也。辑灵异。
腊日迎猫以食田鼠,谓迎猫之神而祭之(礼记)。
唐祀典有祭五方之鳞羽蠃毛介、五方之猫于菟及龙。
麟朱鸟白虎元武方别,各用少牢一(旧唐书)(汉按:礼八蜡有猫虎昆虫,后王肃分猫虎为二,无昆虫。张横渠以为冉,见经疏)。
仁和陈笙陔(振镛)曰:杭人祀猫儿神,称为隆鼠将军,每岁终,祭群神必皆列此。
张衡斋(振钧)云:金华府城大街有差猫亭,本先朝军装局,相传有鼠患甚暴,朝廷差赐一猫,而鼠暴顿除,后立庙其地,称灵应侯至今,里人奉为社神,呼为差猫亭云。
猫眼定时,甚验,盖云子午卯酉一条线,寅申己亥枣核形,辰戌丑未圆如镜。一作寅申己亥圆如镜,辰戌丑未如枣核,余同(皆见通书选择书)(汉按:《酉阳杂俎》仅云:猫眼旦暮圆,至午竖成一线。又按:初生猫,血气未足,瞬息无常,以之定时,仍属无验)。
南番白湖山,有番人畜一猫,后死,埋于山中。久之,猫见梦曰:"我活矣,不信,可掘观之。"及掘之,惟得二睛,坚滑如珠,验十二时无误(嫏嬛记)(汉按:一种宝石,中含水痕一线,摇之似欲动者,横斜皆可视,名为猫儿眼)。
黄香铁侍诏云:真腊国主指展上,皆嵌猫儿眼睛石(汉又按《八紘译史》:默德那即古回回祖国产猫睛,大小按时,据此则是活宝石也。又锡兰国海山上出宝石猫睛碧者名瑟瑟红者名靺鞨,而《八紘译史》又载伯西尔国人少之时凿头及下唇作孔,以猫睛夜光诸宝石嵌之为美。又真腊国王手足皆戴金镯,嵌以猫睛,是非仅指展上嵌之而已)。
《秦淮闻见录》:饰有瑶钗宝珥、火齐猫睛,盖述妓人华饰也。
猫鼻端常冷,惟夏至一日暖,盖阴类也(酉阳杂俎)。
猫于黑暗中,逆循其毛,能出火星者为异,并不生蚤虱(同上)。
猫洗脸过耳,主有宾客至(同上)(汉按:瓯谚猫洗面,日有次度者,谓随潮水长落)。
猫与虎同,皆能画地卜食。
胡笛湾知鹾云:此即《埤雅》所载,今俗谓之卜鼠是也。
凡寅月子日子时,硃书裪此符,贴于灶上,勿令人见,可以辟鼠(王让堂术济余编)。
刻木为猫,用黄鼠狼尿,调五色画之,鼠见则避(夷门广牍)。
椿树叶、冬青叶、丝瓜叶,曝干,每四季,焚于堂中,鼠自避去,此名金猫辟鼠法(寿世保元)(汉按:瓯俗,每岁立春之时,燃樟叶爆竹于门堂奥室诸处,名为燂春。燂燂,猫儿眼光;燂燂,老鼠眼瞙(目磨),盖咒鼠目之瞎也。有应者,终年鼠患为稀。
汉按:吴小亭家,藏王忘庵所画乌猫图,自题十六字云:日危宿危,炽尔杀机,乌圆炯炯,鼠辈何知。其首句,咸不解所谓,余按家藏香铁侍诏《重午画钟馗诗》云:画猫日主金危危,则知危日值危宿。画猫有灵,必兼金日者,金为白虎之神,忘庵句盖本乎此。然则假猫之灵以辟鼠,其术亦多矣哉。
牝猫无牡交,但以竹帚扫背数次则孕。又一法,用木斗覆猫于灶前,以帚击斗,祝灶神而求之,亦有胎(本草纲目)。
黄香铁侍诏云:山东、河北人谓牝猫为女猫。《隋书独孤陀传》:猫女向来无住宫中。是隋时已有此语,见顾林亭《日知录》。
猫孕两月而生(本草纲目)(汉按:猫成胎,有三月而产,名奇窝;四月而产,名偶窝。养至一纪为上寿,八年为中寿,四年为下寿,一二年者为夭。浙中以单胎者为贵,双胎者贱,一胎四子名抬轿猫,贱而无用。若四子毙其一二,则所存者亦佳,名为返贵,见王朝清《雨窗杂录》)。
华润庭云:猫胎以少为贵,故有一龙二虎之说。又云:猫以腊产为佳,初夏者名早蚕猫,亦善,秋季次之,夏为劣,以其不耐寒,冬必向火,名煨灶猫(汉按:猫煨火皮瘁,硫磺纳猪肠中,煮熟喂之愈,见《致富奇书》)。
陶文伯云:猫怀胎,血气不足者,往往亦成小产,是人兽有同然者。
钮华亭少尹(光存)云:虎一生不再交,以虎阳有逆刺也,其痛楚在初。猫一岁仅再交,以猫阳有顺刺也,其痛在终。余畜之,阳无刺,无所痛楚,故其交无度(汉按:此说故老相传,甚近理,足为格致之助。大抵猫之交,常于春秋二季,其头交时,则牝牡相呼,虽远必寻声而至,俗谓之叫春)。
张衡斋云:凡猫交,必春猫遇春猫,冬猫遇冬猫,始交,夏秋之猫亦然,否则,虽强之不合也。此说未经人道,想亦气类相求故耳。
猫初生,见寅肖人,而自食其子(黄氏日抄)(汉按:猫产子,目未瞬者,子肖人见之,则食子。或曰,生于子日,见子肖人,则食子,与黄氏之说异)。
猫食鼠,上旬食头,中旬食腹,下旬食足,与虎同,阴类之相符如此(李元《蠕范》)(汉按:一说食旬,各有所先,月初先头,月中先腹,月尾先腿脚。食有余者,小尽月也。
华润庭曰:猫食鼠,分三旬,亦有捕鼠无算,绝不一食者,其种之最良欤?
又曰:猫食鼠,或于衣物茵席之上,勿惊驱之,听其食毕,自无痕迹。若逼视之,则血污狼籍矣。或谓当食时视之,则齿软,以后不复能啮鼠。
常州张槐亭(集)云:猫一名家虎,鼠一名家鹿,猫之食鼠尚矣。惟是(豸寸)祭兽时,不知鹿在其中否也。
北人谓猫过扬子江金山,则不捕鼠。厭者,剪纸猫投水中,则不忌(酉阳杂俎)(汉按:《渊鉴类涵》云,昔韩克赞尝于汝宁带回一猫,过江果不捕鼠)。
丰顺丁雨生茂才(日昌)云:物各有所喜,如诗传马喜风、犬喜雪、豕喜雨,而猫独喜月,故月夜常登屋背,盖与狐狸同性也。
猫喜与蛇戏,或谓此水火相因之意。以猫属阴火,而螣蛇水畜而火属也(王朝清《雨窗杂录》)(汉按:猫并喜自戏其尾,故北人有猫儿戏尾巴之谚)。
山阴张冶园(绮)曰:猫与蛇斗,俗称龙虎斗。尝见猫蛇斗于屋背,蛇败,穿瓦罅下遁,适屋下人遇之,以锄挥为两段,上段飞去,已而结成翻唇肉疤,大如碟。一日,断蛇者昼卧于床,蛇穿其帐顶,欲下啮之,因肉疤格拦,猫适见之,登床猛喊,其人惊醒见蛇,惧而避之,幸未遭噬。人谓蛇知报冤,猫知卫主。
猫解媚人,故好之者多,猫故狐类也(彭左海《燃青阁小简》)(汉按:越俗谓猫为妓女所变,故善媚,其说未免附会)。
鼠啮猫,占主臣害君(管窥辑要)(汉按:唐宏道初,梁州仓有大鼠,长二尺余,为猫所捕得,鼠反啮之,见《五行志》。考《开元占经》京房曰:众鼠逐貍,兹为有伤,臣代其王,忠为乱,天辟亡。又曰:臣弑其君,大臣亡。又曰:鼠无故逐貍狗,是谓反常,臣杀其君)。
凡梦虎斑猫,为阳袭阴之象,入室者吉,自内外窜不祥。去而复来者,得人心(梦林元解)。
凡梦狮猫,为丰亨久安之象,主门下人有勇而好义者,或果得佳猫以应(同上)。
凡梦猫鼠同眠,下必有犯上者,若当此时生小猫,则为劣物(同上)。
凡梦群猫相斗,主暮夜有戎之兆,于己无患。若梦家猫被他家猫咬伤,下人有灾(同上)。
凡梦猫捕鼠,主得财,须防子媳灾,姓褚者最忌,主有事南蛮不返之兆(同上)。
凡梦猫吞蝴蝶,恐有阴私鬼害正人(同上)。
凡梦猫吞活鱼,主成家立业,手下得人。若至山东,更主获利(同上)。
汉按:《梦林元解》一书,为葛稚川原本,邵康节续辑,至明陈士元增补成书至数十卷之多。刻于明季,而国朝《四库全书》未曾收入。起自周官宗夫长柳,引经证史,触类旁通,幺解灵警,发人深省,洵有裨于世教书也。汉得此书,每以占梦,悉有应验。
俗传猫为虎舅,言虎事事肖猫(梁绍壬《秋雨笔记》)(汉按:虎凡肖猫,独耳小颈粗不同。然宋何尊师尝谓猫似虎,独耳大眼黄不同。世俗又称猫为虎师(相传笑话,谓虎羡猫灵捷,愿师事之,未几,件件肖焉,而独不能上树,与夫转颈视物,虎乃以是咎猫,猫曰:"尔工噬同类,我能无畏?留斯二者,正为自全地耳!若尽以传尔,他日岂能免于尔口哉)。
猫肉治蛊毒,涎治瘰疠,胎治反胃。又牙同人牙、猪犬牙、虾研,蜜水服,治豆疮倒魇(本草纲目)(汉按《本草》:猫肉不佳,不入食品,故用之者稀。或谓猫肉食之发癎,缩膀胱,妇人窒经,小儿摆痘。又闻小儿常食鼠肉,可以稀痘,则猫肉败痘可知。《本草》又云:正月勿食猫肉,能伤人,此与礼内则食貍去正脊,为不利人,其义相合,益见食猫肉之有损也)。
黄香铁侍诏云:余乡人多喜食猫肉,谓可疗治痔疾。
陶文伯云:猫肉食者甚少,惟铁匠喜食之,以其性寒,可泄积热。
张暄亭参军(德和)云:罗定州人皆喜食猫肉,与嘉应州人皆喜食犬肉同,岂其别有滋味耶!
黑猫头骨烧灰,治心下鼈瘕及痰喘、走马牙疳(寿域方)。
黑猫头骨灰,治对口毒疮(便民疗方)。
妖魅猫鬼为祟,病人不肯言,以鹿角屑捣末,水服方寸匕,即言实也(本草纲目)。
《华陀治尸注》有猫骨散,又猫肝治疟,及劳瘵杀虫(同上)。
人病歌哭不自由,腊月死猫头烧灰,水服自愈(十金方)。
人被鼠咬伤,猫毛烧存性,入麝香少许,香油调敷(景岳全书)(汉按:此方赵氏系用猫头骨煅灰。又云:猫毛烧灰膏和,治鬼舐头疮)。
蜒蚰入耳,猫尿滴治之,以姜蒜擦猫牙臭,则尿自出。又猫屎治蝎螫。又和桃仁,治小儿疟疾(本草纲目)。
猫照镜,慧者能认形发声,劣猫则否(丁兰石尺牍)。
久晴,猫忽非时饮水,主天将雨(甑谚)。
猫能饮酒,故李纯甫有《猫饮酒诗》(古今诗话)(汉按:猫饮酒,余尝试之,果尔,但不可骤饮以杯,须蘸抹其嘴,猫舔有滋味,则不惊逸,然十余巡后,辄觉醺醺如也。今之猫,又能食烟。陈寅东巡尹曰:有张小涓者,为浙中县尉,寓温州,有猫数头,惯登烟榻,小涓常含烟喷之,猫皆能以鼻迎(口畜),久之,形状如醉,每见开灯辄来,敛具则去,于是人皆谓张小涓猫亦有烟癖,闻者莫不粲然,则猫于烟酒乃有兼嗜焉,亦可笑也。
马鞭坚韧,以击猫,则随手折裂(范蜀公记事)。
猫死,不埋于土,悬于树上(埤雅)。
猫死,瘗于园,可以引竹(李元《蠕范》)。
独孤陀外祖母高氏,事猫鬼,以子日之夜祭之,子鼠也。猫鬼每杀人取财物,潜归祀者家,鬼将降,其人则面正青,若被牵拽然。陀后败,免死(北史)。
隋大业之际,猫鬼事起,家养老猫,为厭魅,颇有神灵,递相诬告,郡邑被诛者数千余家,蜀王秀皆坐之(朝野佥载)。
燕真人丹成,鸡犬俱昇,独猫不去,人尝见之。就洞呼仙哥,则闻有应者(山川记异)。
嘉兴蒋稻香先生(田)有黄蜡石,酷肖猫形,家香铁侍诏题之为洞仙哥,洵属雅切。
司徒马燧家猫生子,同日,其一母死,有二子,其一母走而若救,为衔置其棲,并乳之(韩昌黎猫相乳说)。
左军使严遵美,闽宦中仁人也。尝一日发狂,手舞足蹈,旁有一猫一犬,猫忽谓犬曰:"军容改常矣,癫发也。"犬曰:"莫管他。"俄而舞定,自惊自笑,且异猫犬之言。遇昭宗播迁,乃求致仕(北梦琐言)。
蜀王嬖臣唐道袭家所畜猫,会大雨戏檐下,稍稍而长,俄而前足及檐,忽雷电大至,化为龙而去(稽神录)。
成自虚,雪夜于东阳驿寺,遇苗介立,吟诗曰:"为慙食肉主恩深,日晏蟠蜿卧锦衾。且学智人知黑白,那将好爵动吾心。"次日视之,乃一大驳猫也(渊鉴类涵)(汉按:唐进士王洙《东阳夜怪录》云:彭城秀才成自虚,字致本,元和九年十一月九日到渭阳县,是夜风雪,投宿僧寺,与僧及数人因雪谈诗。病僧智高,为病橐驼也,前河阴转运巡官左骁卫胄曹长,名庐倚马者,为驴也。又有敬去文者,为狗也;有名锐金姓奚者,为鸡也。有桃林客,轻车将军朱中正者,为牛也;胃藏瓠,即刺猬也。又议苗介立云:蠢兹为人,甚有爪距,颇闻洁廉,善主仓库,惟其蜡姑之丑,难以掩于物论。苗介立曰:予閸伯比之胄下,得姓于楚,自皇茹分族,则祀典配享,著于礼经者也)。
苏子由曾试黄白之法,既举火,见一大猫,据炉而溺,叱之不见,丹终不成(说铃)(汉按:许遨有幻术,为人烧丹,每至四十九日将成,必有犬逐猫,触其炉破,见宋张君房《乘异记》。余谓两丹之坏,各有所由,惟同出于猫,亦异矣)。
杭州城东真如寺,弘治间,有僧曰景福,畜一猫,日久驯熟,每出诵经,则以锁匙付之于猫。回时,击门呼其猫,猫辄含匙出洞,若他人击门无声,或声非其僧,猫终不应之,此亦足异也(七修类稿)。
金华猫畜之三年后,每于中宵,蹲踞屋上,伸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每出魅人,逢妇则变美男,逢男则变美女。每至人家,先溺于水中,人饮之,则莫见其形。凡遇怪来宿夜,以青衣覆被上,迟明视之,若有毛,则潜约猎徒,牵数犬至家捕猫,炙其肉以食病者,自愈。若男病而获雄,女病而获雌,则不治矣。府库张广文有女,年十八,为怪所侵,发尽落,后捕雄猫治之,疾始疗(坚瓠集)。
靖江张氏泥沟中,时有黑气如蛇上冲,天地晦冥,有绿眼人乘黑淫其婢,因广访符术道士治之,不验。乃走求张天师,旋见黑云四起,道士喜曰:"此妖已为雷诛矣!"张归家视之,屋角震死一猫,大如驴(子不语)。
郭太安人家畜一猫,甚灵,婢尾必挞之,猫畏婢殆甚。一日有馈梨,属婢收藏,既而数之,少六枚,主人疑婢偷食,鞭笞之。俄从灶下灰仓中觅得,各有猫爪痕,知为猫所偷,报婢之怨。婢忿欲置猫死地,郭太安人曰:"猫既晓报怨,自有灵异,苟置之死,冤必增剧,恐复为祟。"婢乃恍然,自是輙不再挞猫,而猫亦不复畏婢矣(阅微草堂笔记)。
某公子为笔帖式,爱猫,常畜十余只。一日,夫人呼婢不应,忽窗外有代唤者,声甚异,公子出视,寂无人,惟一貍奴踞窗上回视公子,有笑容。骇告众人同视,戏问适间唤人者其汝耶?猫曰然。众乃大哗,以为不祥,谋弃之(夜谭随录)。
永野亭黄门言一亲戚家,猫忽有作人言者,大骇,缚而挞之,求其故,猫曰:无有不能言者,但犯忌,故不敢尔,若牝猫,则未有能言者。因再缚牡猫挞之,果亦作人言求免,其家始信而纵之(同上)。
护军参军舒某,善讴歌。一日,户外忽有赓歌,清妙合拍,潜出窥伺,则猫也。舒惊呼其友同观,并投以石,其猫一跃而逝(同上)。
汉按:猫作人言,初见于严遵美一节,笔帖式猫代为唤人,无甚不祥。若永黄门所述,牡猫皆能言,牝猫则否,此则为异耳。然不当言者而为吉,则其被挞被弃也,亦宜,此与《太平广记》所载猫言"莫如此,莫如此",大抵皆寓言耳。至于猫学讴歌,则不啻虱知读赋,诚为别开生面。
蒋稻香(田)云:阳春县修衙署,刚筑墙,一日,其匠未饭,有猫来窃食其饭并羹,匠人愤极,旋捉得此猫,活筑墙腹以死。工竣后,衙内人皆不安,下人小口率多病亡。因就巫家占之,云此猫鬼为祟,在某方墙内。于是拆墙,果得死猫,遵用巫者言,奠以香锭,远葬荒野,自是一署泰然,此道光十六年事,余在幕亲见之。
又云,湖南有猫山,相传昔有猫成精,族类甚繁,其子孙皆若知事,凡猫死,悉自葬此山,其冢累累然,不可计数。山出竹,名猫竹,甚丰美,其无猫葬处则无之。猫竹之名本此,作毛茅皆非(汉按:瘗死猫于竹地,竹自盛生,并能远引竹至,据此,则《本草》载之不诬也。《洴澼百金方》有猫竹军器,亦不作毛)。
余蓝卿云:嘉庆十六年,河南白莲教匪林清煽乱,烽烟绵亘数省,是时中州人家有猫生狗,鸡窝出猫之异。
孙赤文云:道光丙午夏秋间,浙中杭绍宁台一带传有鬼祟,称为三脚猫者,每傍晚有腥风一阵,辄觉有物入人家室以魅人,举国惶然,于是各家悬铎钲于室,每伺风至,奋力鸣击,鬼物畏锣声,辄遁去,如是者数月始绝,是亦物妖也。
会稽陶蓉轩先生(汝镇)云:猫为灵洁之兽,与牛驴猪犬迥异,故为贵贱所同珍。且古来奸邪之人,其转世堕落为牛为马、为犬为猪,如白起、曹瞒、李林甫、秦桧之辈,不一而足,未闻有转生而为猫者,可见仙洞灵物,不与凡畜侪矣。
刘月农巡尹(荫棠)云:番禺县属之沙弯茭塘界上,有老鼠山,其地向为盗薮,前督李制府(瑚)患之,于山顶铸大铁猫以镇之,猫则张口撑爪,形制高钜,予曾缉捕至此,亲登以观,而游人往往以食物巾扇等投入猫口,谓果其腹,不知何故?
胡笛湾知鹾云:天津船厂有铁猫将军,传系前朝所遗战船上铁猫,厂中废猫甚多,此独高大。因年久为祟,故有奉敕封号,每年例由天津道躬诣祭祀一次,至今犹奉行不替。
余蓝卿云:金陵城北铁猫场有铁猫,长四尺许,横卧水泊中,古色斑斓,不知何代物,相传抚弄之则得子。中秋夕,士女如云,咸集于此。
僧道宏,每往人家画猫,则无鼠(邓椿画继)。
虎啖人,于前半月则起于上身,下半月则起于下身,与猫咬鼠同也(七修类稿)。
貍处堂则众鼠散(吕氏春秋)(汉按:此貍即指猫也,与韩非子等书所载同)。
平阳灵鹫寺僧妙智畜一猫,每遇讲经辄于座下伏听。一日猫死,僧为瘗之,忽生莲花,众发之,花自猫口中出(瓯江逸志)。
崇祯十四年,楚府猫犬流泪,有哭泣声。是时潢池祸炽,楚府被害尤烈,此其咎征也(绥寇纪略)。
崇祯十五年,山东妇人生一物,双猫首,首有角,角之颠有目,身如人,手垂过膝。巡抚陈,以闻朝上(同上)。
六畜有马而无猫,然马乃北方兽,南中安得家蓄而户养之?退马而进猫,方为不偏,毛西河曾有此说。后之硝儒,苟能立意改礼经,自是不刊之典(淳安阖上治青苔园外集)(汉按:昔年杨蔚亭广文,与太平戚鹤泉进士尝论及此,谓为北产,力任耕战,故列六畜之首,论功用之宏,马为宜;论功用之溥,猫为正。礼经纂自北人,盖初不理会马之产惟北,而猫之产遍寰宇也,此说甚平允[蔚亭名炳,平阳人])。
张暄和参军(德和)云:猫与蛇交,则产貍猫,故斑纹如蛇也,谓此说于权黄冈同守时,得之民间。噫!亶其然乎?然交非其类,禽兽往往有之,姑存其说,俟质博雅(汉自记)。
姑苏陈爰琴(本恭)云:虎骨辟兽,猫皮辟鼠,獭皮辟鱼。以其本性尚存也。然必原体方验,若骨煮皮烧羽熏,则不然(汉按:一西客云:皮草中一种细毛,黑润可爱,名为猫甍,似紫猫而实非也。此甍字见《周礼考工记》鲍人注,考释文,甍人兖反。《通俗编》云:治皮曰甍。又见《六书正讹》,甍皮,俗作溅字,非)。
桐城刘少涂(繼)云:道光丙午春,余家所蓄老麻猫,生一子白色,长毛毵毵,形如狮子。友人方存之云:此异种也,不可易得。养之年余,日夕在旁,鼠耗寂然。一日,天未明,猫忽至余床上,大吼数声而去,已而死焉。庸猫得奇子,灵异如此而不寿,惜哉!
董霞樵上舍(斿)云:川中一种峝苗,祀祖用苗曲,侏俚不可解,谓其音曼衍,则神享而族盛。相传獠獞猺猫,皆百粤遗种,散处于滇黔、楚蜀及两粤之间,猫后改为苗(霞樵,泰顺人,尝为川督蒋砺堂幕客)(汉按:徽州班戏曲有猫儿歌,亦称数猫歌,盖急口令之类。猫之嘴尾数虽只一,而其耳与腿则二四递加,数至六七猫,口齿迫沓,鲜有不乱,盖急则难于计算耳。倪翁豫甫(楙桐)云:京师伎人有名八角鼓者,唇舌轻快,尤善于此歌,虽数至十余猫,而愈急愈清朗,是精乎其伎者也[猫歌大咨如一盏,猫儿一张嘴,两个耳朵一条尾,四条腿子往前奔。奔到前村,两只猫儿两张嘴,四个耳朵两条尾,八条腿子往前奔,奔到两村,下皆仿此,惟耳腿之数以次递加耳])。
倪豫甫又云:河东孝子王燧家,猫犬互乳其子,言之州县,遂蒙旌表。讯之,乃是猫犬同时产子,取其子互置巢中饮其乳,惯,遂以为常,此见《智囊补》,列于伪孝条,想当时必以孝感蒙旌。然则物类灵异处,亦有可伪托者,一笑(豫甫,浙之萧山人)。
刘月农云:前朝太后之猫,能解念经,因得佛奴之号。余谓猫睡声喃喃,似念经,非真解念经也。然而因此受太后圣宠,而得佛奴之懿号,庸非猫之异数也欤(汉记)?
谢小东(学安)云:俗称猫认屋,犬认人,屋瓦鳞比,虽隔数百家,猫能觅路而归,然不能识主人于里门之外。犬之随人,乃可以于百里也,何物性不同如此(小东,萧山人)?
萧山沈心泉(原洪)云:猫为世所必需,而到处船家皆蓄犬而少蓄猫,何欤?岂以其惯于陆,不惯于水耶?是必有由(汉按:猫为火兽,甚不宜于水;犬为土兽,见水不畏,而亦能博鼠,故船家多蓄犬而少蓄猫。又按:《周藕农杂说》云:猫忌咸,而东海之猫饮不离盐;猫畏寒,西藏之猫卧不离冰,由其习惯成自然。今猫见波涛而惊,诚惯于陆,不惯于水也)。
倪豫甫云:湖南益阳县多鼠,而不蓄猫,咸谓署中有鼠王,不轻出,出则不利于官,故非特不蓄猫,且日给官粮饲之。道光癸卯,云南进士王君森林令斯邑,遂余偕往,余居之院甚宏敞,草木翁翳,每至午后,鼠自墙隙中出,或戏或斗,不可胜计,习见之,而不以为怪也。一日,有大猫由屋簷下,伺而捕其巨者,相持许久,鼠力屈而毙,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