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粹言 - (TXT全文下载)

而过其实,学者当识其义而已。苟信于辞,则或有害于义,曾不若无书之为愈也。
  
  子曰:《孟子》言三代学制,与《王制》所记不同。《王制》有汉儒之说矣。
  
  子曰:孟子养气之论,学者所当潜心也。勿忘勿助,养道当然,非气也。虽然,既已名之曰气,则非漠然无形体可识也。如其漠然无形体,尚何养之有?是故语其体则与道合,语其用则无非义也。
  
  子曰:《易》之有象,犹人之受礼法也。
  
  子曰:春秋之时,诸侯不禀命天王,擅相侵伐。圣人直书其事而常贵夫被侵伐者,盖兵加于己则引咎自责,或辨谕之以礼,又不得免焉,则固其封疆,上告之天王,下告之方伯,近赴于邻国,必有所直矣。苟不胜其忿,而与之战,则以与之战者为主,责己绝乱之道也。
  
  刘绚问:读《春秋》以何道为准?子曰:其中庸乎?欲知中庸,其惟权乎?权之为言轻重之义也。权义而上不可容声矣。在人所见如何耳。
  
  张闳中曰:《易》之义起于数。子曰:有理而后有象,有象而后有数。《易》者因象以明理,由象而知数。得其理而象数在其中矣。必欲穷象之隐微,尽数之毫忽,乃寻流逐末,术家之所尚,管辂郭璞之流是也,非圣人之道也。
  
  闳中曰:象数在理中,何谓也?子曰:理无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既见乎辞,则可以由辞而观象,故曰:得其理则象数举矣。
  
  子曰:《干》九三,圣人之学也。《坤》六二,贤人之学也。此其大致也。若夫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则虽圣人不越乎此,无异道故也。
  
  子为《易传》成,门人再三请传,终不可。问其故,子曰:尚不祈有少进也乎!时年已七十余矣。
  
  子曰:卜筮有疑心则不应。
  
  子曰:孔子之言,莫非自然。孟子之言,莫非实事。
  
  子曰:历法之要以日为主。日正则余皆可推矣。
  
  或问:《蒙》之上九不利为寇。夫寇亦可为而圣人教之以利乎?子曰:非是之谓也。昏蒙之极,有如三苗者,征而诛之。若秦皇汉武穷兵暴虐,则自为寇也。
  
  谢师直与明道言《春秋》,明道或可之。又言《易》,明道不可。师直无忤色。他日,又以问伊川,伊川曰:二君知《易》矣。师直曰:伯淳不我与,而子何为有是言也?子曰:忘刺史之势而屈以下问,忘主簿之卑而直言无隐,是固《易》之道也。
  
  子读《春秋》,至萧鱼之会,叹曰:至哉!诚之能感人也!晋悼公推诚以待,反复之,郑信而不疑。郑自是而不复背晋者二十有四年。至哉!诚之能感人也!
  
  子曰:《春秋》,王师于诸侯,不书败。诸侯不能敌王师也。于夷狄不书战,夷狄不能抗王也。此理也。其敌其抗,王道之失也。
  
  子既老,门人屡请《易传》,教而习之,得以亲质诸疑。子曰:书虽未出而《易》未尝不传也。但知之者鲜耳。其后党论大兴,门人弟子散而四归,独张绎受其书于垂绝之日。
  
  子曰:孟子之时,去先王为未远,其所学于古者,比后世为未缺也。然而周室班爵禄之制已不闻其详矣。今之礼书皆掇拾秦火之余,汉儒所传会者多矣。而欲句为之解,字为之训,固已不可久,又况一一追故迹而行之乎?
  
  子曰:礼仪三千,非拂民之欲,而强其不能也。所以防其欲而使之入道也。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非教人以博杂为功也,所以由情性而明理物也。
  
  子曰: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为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求圣人之心而吾之所以未得焉者。书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其必有见矣。
  
  子曰:诗书之言帝,皆有主宰之意者也;言天,皆有涵覆之意者也;言王,皆有公共无私之意也。上下数千年,若合符节。
  
  或问:严父配天,何以不言武王而曰周公其人也?子曰:周家制作,皆自周公,故言礼必归焉。
  
  或问:周公既祷三王,而藏其文于金縢之中,岂逆知成王之信流言,将以语之乎?子曰:以近世观焉。祝册既用,则或焚之,或埋之。岂周公之时无焚埋之礼也?而欲敬其事,故若此乎?
  
  子曰:禁人之恶者,独治其恶而不绝其为恶之原,则终不得止。《易》曰:豮豕之牙,吉。见圣人处机会之际也。
  
  子曰:先儒有言:干位西北,坤位东南。今以天观之,无乎不在,何独有于西北?又曰:干位在六子而自处于无为之地。夫风雷山泽水火之六物者,乃天之用,犹人之身,耳目口鼻各致其用,而曰:身未尝有为也,则可乎?
  
  子曰:尽天理,斯谓之易。
  
  子曰:作《易》者,自天地幽明至于昆虫草木之微,无一不合。
  
  子曰:退之作《羑里操》,曰:臣罪当诛兮!王天圣明。可谓知文王之心矣。
  
  子曰:作《诗》者未必皆圣贤。孔子取之也,取其止于礼义而已。然比君以硕鼠,目君为狡童,疑于礼义有害也。不以辞害意可也。
  
  子曰:先儒以《考盘》不复见君而告之,永誓不谖吾心。实若是也,此非君子之心也。齐梁之君陋矣,乃若孟子,则每有顾恋迟留而不忍去之意。今日君一不我用,则永誓而不见也,岂君子之心哉?
  
  或曰:然则此诗者何谓也?子曰:贤者退而穷处,虽去不忘君,然犹慕之深也。君臣之义犹父子之恩,安得不怨?故于寤寐而不忘末,陈其不得见君而告之,又自陈此情之不诈也。忠厚之至也。
  
  子曰:上古之世淳而人朴,顺事而为治耳。至尧始为治道,因事制法,着见功迹而可为常典也。不惟随时,亦其忧患后世有作也。故作史者,以典名其书。
  
  或曰:《大学》在止于至善,敢问何谓至善?子曰:理义精微,不可得而名言也。姑以至善目之,默识可也。
  
  或问:《中庸》九经先尊贤而后亲亲,何也?子曰:道孰先于亲亲?然不能尊贤则不知亲亲之道。故尧之治必先克明峻德之人,然后以亲九族。
  
  或曰:文中子答或人学《易》之问曰:终日干干可也,此尽道之言也。文王之圣,纯亦不已耳。子曰:凡讲经义,等次推而上之焉,有不尽者。然理不若是也。终日干干,未足以尽《易》。在九三可也。苟曰干干者不已也,比已者道也,道者易也。等次推而上之,疑无不可者。然理不若是也。
  
  子读《易》至《履》,叹曰:上下之分明而后民志定。民志定而后可以言治也。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德,终身居之,得其分也。有德而位不称焉,则在上者举而进之。士知修其身,学成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己也。四民各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而天下纷然。欲其不乱,难矣。
  
  子曰:农夫勤瘁,播种五谷丝麻,吾得而衣食之;百工技艺,作为器械,吾得而用之;甲冑之士,扞守疆圉,吾得而安之。惟有修葺圣人之遗言,以待后之学者,兹为小补耳。
  
  或问:制器取诸象也。而象器以为卦乎?子曰:象在乎卦,而卦不必先器也。圣人制器,不待见卦而后知象。以众人由之,而不能知之,故设卦以示之耳。
  
  或问:麟凤和气所生,太平之应也。凤鸟不至,孔子曰:吾已矣夫!而麟见获于春秋之季,何也?子曰:圣人之生乃天地交感,五行之秀会也。以仲尼元圣,尚生于春秋之时,而况麟乎?
  
  子曰:《论语》一书,未易读也。有既读之而漠然,如未尝读者;有得一二而启悦其心者;有通体诚好之者;有不知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
  
  子曰:读《论语》而不知道,所谓虽多奚为也。于是有要约精至之言,能深躬之而有所见,则不难观《五经》矣。
  
  子曰:艮,止其所也。万物各止其所分,无不定矣。
  
  卷四论政篇
  
  
  子曰:孔子为政,先正名。名实相须故也。一事苟则无不苟者矣。
  
  子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为急务。人才不足,虽有良法,无与行之矣。欲成就人才者,不患其禀质之不美,患夫师学之不明也。师学不明,虽有美质,无由成之矣。
  
  子曰:八十四声,各尽其清浊之极,然后可以考中声。声必本乎律。不得乎律,则中声不可得矣。律者,自然之数也。今世有三命之术,以五行支干纳音推之,盖律之遗也。而用之者末矣。欲度量权衡之,得其正,必自律起。而律必取于黄钟,以律管定尺,盖准气乎天地,非积秬黍比也。秬黍积数在先王时,惟此物适于度量合,故可用也。今则不可矣。
  
  子曰:养亲之心,无有极也。贵贵尊贤之义,亦何有极乎?
  
  子曰:古之圣王,所以能化奸恶为善良,绥仇敌为臣子者,由弗之绝也。苟无含洪之道,而与己异者一皆弃绝之,不几于弃天下以雠君子乎?故圣人无弃物,王者重绝人。
  
  子与韩公、范公泛舟于颖湖,有属吏求见韩公。公既已见之,退而不悦曰:谓其以职事来也,乃求荐举耳。子曰:公为州太守,不能求之,顾使人求君乎?范公曰:子之固每若是也。夫今世之仕者求举,于其人,盖常事耳。子曰:是何言也?不有求者,则遗而不及知也,是以使之求之欤?韩公无以语,愧且悔者久之。子顾范公曰:韩公可谓服义矣。
  
  李吁问:临政,无所用心求于恕,何如?子曰:推此心行恕,可也。用心求恕,非也。恕己所固有,不待求而后得,举此加彼而已。
  
  子曰: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止之不得其所,则无可止之理。
  
  子曰:养民者以爱其力为本。民力足则生养遂,然后教化可行,风俗可美。是故善为政者,必重民力。
  
  子曰:为治而不法三代,苟道也。虞舜不可及已。三代之治,其可复必也。
  
  子曰:封禅本于祭天,后世行之祗以自夸美而已。王仲淹曰:非古也,秦汉之侈心乎?斯言当矣。
  
  或曰:《周颂》告于神明,非乎?子曰:陈先王之功德而非自夸美也。
  
  子曰: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盛虑衰,则可以防其满极而图其永久。至于既衰而后戒,则无及矣。自古天下之治,未有久而不乱者,盖不能戒于其盛也。狃安富而骄侈生,乐舒肆则纪纲坏,忘祸乱则衅孽盟。是以浸淫滋蔓而不知乱亡之相寻也。
  
  明道在鄠邑,政声流闻当路,欲荐之朝,而问其所欲。对曰:夫荐士者量才之所堪,不问志之所欲。
  
  明道守官京兆,南山有石佛,放光于顶上,远近聚观,男女族集,为政者畏其神而莫敢止。子使戒其徒曰:我有官守,不能往也,当取其首来观之耳。自是光遂灭,人亦不复疑也。
  
  子曰:圣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旸,无所不通,无所不应者,正而已矣。正者,虚中无我之谓也。以有系之私心胶于一隅,主于一事,其能廓然通应而无不遍乎?
  
  子曰:治蛊必求其所以然,则知救之之道。又虑其将然则知备之之方。夫善救则前弊可革矣,善备则后利可久矣。此古圣人所以新天下、垂后世之道。
  
  【】子曰:古之人重改作。变政易法,人心始以为疑者,有之矣。久而必信,乃其改作之善也。始既疑之,终不复信,而能善治者,未之有也。
  
  子谓子厚曰:议法既备,必有可行之道。子厚曰:非敢言也,顾欲载之空言,庶有取之者耳。
  
  子曰:不行于今而后世有行之者,亡也。
  
  子曰:圣王为治,修刑罚以齐众,明教化以善俗。刑罚立则教化行矣。教化行而刑措矣。虽曰尚德而不尚刑,顾岂偏废哉?
  
  子曰:自古圣人之救难而定乱也,设施有未暇及焉者,既安之矣,然后为可久可继之治。自汉而下,祸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姑随时维持而已,所以不能髣佛于三代与!
  
  刘安世问百世可知之道。子曰:以三代而后观之,秦以反道暴政亡。汉兴,尚德行,崇经术,鉴前失也。学士大夫虽未必知道,然背理甚者亦鲜矣。故贼莽之时,多丈节死义之士。世祖兴而褒尚之势当然也。节久而苦,视死如归而不明乎礼义之中也。故魏晋一变而为旷荡浮虚之习,人纪不立,相胥为夷,五胡乱华,行之弊也。阴极则阳生,乱极则治形。隋驱除之,唐混一之。理不可易也。唐室三纲不立,自太宗启之。故后世虽子弟不用父命。元宗使其子篡,肃宗使其弟反。选武才人以剌王妃入也,纳寿王妃以武才人进也。终唐之世,夷狄数为国患,而藩镇陵犯,卒以亡唐。及乎五季之甚,人为而致也。
  
  子曰:守国者必设险。山河之固,城郭沟洫之阻,特其大端耳。若夫尊卑贵贱之分,明以等威,异之以物采,凡所以杜绝陵僭,限隔上下,皆险之大用也。
  
  子曰:三代而后,汉为治,唐次之。汉大纲正,唐万目举。
  
  子曰:战国之际,小国介乎强大之间而足以自持者,先王之分界约束未亡也。今混一之形如万顷之泽,祖宗涵濡既久矣,故人心弭然柔伏。虽有奸猾欲起而无端也。
  
  子曰:善为治者莫善乎静以守之。而或扰之,犹风过乎泽,波涛汹涌,平之实难。故一正则难倾,一倾则难正者,天下之势也。
  
  子曰:古者使以德,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故贤才众而庶绩成。及周之衰,公卿大夫皆世官,政由是败矣。
  
  子曰:今责罪官吏,无养廉耻之道。
  
  或曰:何类?子曰:如徒流杖,使以铜赎之类也。古者责不廉曰簠簋不饰而已,忠厚之至也。
  
  子曰:赐进士第,使卫士掖之,以见天子,不若使趋进而雍容也。大臣孰不由此涂出,立侍天子之侧,曾无愧乎?
  
  子厚曰:先示以第名,使以次见,则亦可矣。
  
  有少监逮系乎越狱。子曰:卿监以上无逮系,为其近于君也。君有一时之命,有可必执常法,而不敢从焉。君无是命而有司请加之桎梏下,则叛法。上则无君,非之大也。
  
  子厚曰:狱情不得则如之何?子曰:宁狱情之不得,而朝廷之大义不可亏也。
  
  子曰:后世有治狱而无治市。周公则有其政矣。曹参之治齐,以狱市为寄,其时为近古也。
  
  子曰:举措合义则民心服。
  
  子曰:治则有为治之因,乱必有致乱之因,在人而已矣。
  
  或问:敬者,威仪俨恪之谓乎?子曰:非也。是所以成敬之具尔。
  
  子曰:为政必立善法,俾可以垂久而传远。若后世变之,则未如之何矣。
  
  子曰:古之仕者为人,今之仕者为己。
  
  或人谋仕于子,邑尉责重,邑簿责轻。子曰:尉能治盗而已,不能使民不为盗。簿佐令治邑,宜使民不为盗也,而谓责轻,可乎?
  
  或曰:治狱之官不可为。子曰:苟能充其职,则一郡无冤民矣。
  
  子曰:立治有体,施治有序,酌而应之,临时之宜也。
  
  子曰:游文定公之门者多知稽古而爱民,诚如是,亦可从政矣。
  
  或问:蛮夷猾夏,处之若何而后宜?子曰:诸侯方伯明大义,以攘却之,义也。其余列国谨固封疆,可也。若与之和好以苟免侵暴,则乱华之道也。故《春秋》谨华夷之辨。
  
  子曰:今之度量权衡,非古法之正也。姑以为准焉,可耳。凡物不出于自然,必人为之后成。惟古人能得其自然也。
  
  子曰:明道临政之邦,上下响应,盖有以协和众情,则风动矣。天地造化,风动而已。
  
  子曰:今代之税,视什一为轻矣。但敛之无法而不均,是以疑于重也。
  
  子曰:世未尝无美材也。道不明于天下,则无与成其材。古人之为诗犹今人之乐曲,闾阎童稚皆熟,闻而乐道之,故通晓其义。后世老师宿儒尚未能明也,何以兴于诗乎?古礼既废,人伦不明,治家无法,祭则不及祖丧,必僧之用,何以立于礼乎?古人歌咏以养其性情,舞蹈以养其血气,行步有佩玉,登车有鸾和,无故而不去琴瑟,今也俱亡之矣。何以成于乐乎?噫!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
  
  晋城县有令宰书名石明道记之曰:古者诸侯之国各有史,故其善恶皆见乎后世。自秦罢侯,置守令,则史亦从而废,其后惟有功德者,或记之,循吏与夫凶残之极者,以酷见传,其余则泯然无闻矣。如汉唐之有天下皆数百年,其间郡县之政可书亦多矣。然其所书大率纔十数人。使贤者之政不幸而无传,其不肖者复幸而得传,盖其意斯与古史之意异矣。夫图治于长久者,虽圣贤为之,且不能仓卒,苟简而就,盖必本之人情而为这法度,然后可使去恶而从善,则纪纲教条必审定而后行。其民之服循渐渍,亦必待久而乃淳固而不变。今之为吏,三岁而代者,固已迟之矣。使皆知礼义,自其始至即皇皇然图所施设,则教令未熟、民情未孚而吏书已至。傥后之人所志不同,复有甚者,欲新己之政而尽去其旧,则其迹固已无余,而况因循不职者乎?夫以易息之政而又无以托其传,则宜其去皆未几而善恶无闻焉。故闻古史之善而不可得,则因今有书,前政之名氏以为记者,尚近古,第其先后而记之,俾民观其名而不忘其政,后之人得从而质其是非,以为师戒云尔。
  
  子曰:兵以正为本。动众以毒天下而不以正,则民不从而怨,敌生乱亡之道也。是以圣王重焉。东征西怨,义正故也。
  
  子曰:行师之道以号令节制。行师无法,幸而不败耳胜者,时有之矣。圣人之所戒也。
  
  青苗之法初行,明道时居言职,言于上曰:明者见于未形,智者防于未乱。安危之本,在人情治乱之机系。事始众心睽乖,则有言不信矣。万邦协和,则所为必成矣。今条例司劾不行之官,驳老成之奏,乃举一偏而尽阻公议。因小事而先动众心,难乎其能济矣!
  
  子曰:唐朝政事付之尚书省,近乎六官之制,第法不具尔。宇文周官名度数,小有可观者也。隋文之法无不善者,而多以臆决,故不足以持久。
  
  或问:孔子何讥大阅?曰:为国者武备不可废,则农隙而讲肄焉,有时有制,保国守民之道也。鲁之秋八月,则夏六月也,盛夏阅兵,妨农害人,其失政甚矣!有警而为之,无及也;无事而为之,妄动也。是以圣人不与。
  
  子曰:居今之世,则当安今之法令。治今之世,则当酌古以处时。制度必一切更张而可为也,亦何义乎?
  
  子曰:后汉名节之风既成,未必皆自得也,然一变可至于道矣。
  
  子谓子厚曰:洛之俗难化于秦之俗。子厚曰:秦之士俗尤厚,亦和叔启之有力焉。今而用礼,渐成风化矣。
  
  子曰:由其气质之劲,勇于行也。子厚曰:亦自吾规矩不迫也。
  
  子曰:先王以仁义得天下而教化之。后世以智力取天下而纠持之。古今之所以相绝者远矣。
  
  子曰:三代而后有圣王者作,必四三王而立制矣。
  
  或曰:夫子云三重既备,人事尽矣,而可四乎?子曰:三王之制以宜乎?今之世则四王之道也。若夫建亥为正,则事之悖缪者也。
  
  子曰:五帝公天下,故与贤。三王家天下,故与子。论善之尽,则公而与贤,不易之道也。然贤人难得而争夺兴焉,故与子以定万世,是亦至公之法也。
  
  子曰:王氏之教,靡然而同是,莫大之患也。以彼之才之言而行其学,故其教易以入人始也。以利从久则心化之。今而既安矣,天下弊事一日而可革。若众心既定,风俗已成,其何可遽改也?
  
  子曰:赤子未有知,未能言其志意,嗜欲未可求而其母知之,何也?爱之至,谨出于诚也。视民如父母之于赤子,何失之有?
  
  子曰:必井田,必肉刑,必封建,而后天下可为。非圣人之达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临之而民不劳,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得圣人之意,而不胶其迹。迹者,圣人因一时之利而利焉者耳。
  
  子曰:治道有就本而言,有就事而言。自本而言,莫大乎引君当道。君正而国定矣。就事而言,未有不变而能有为者也。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补。
  
  子曰:符坚养民而用之,一败不复振,无本故也。
  
  子曰:用兵以能聚散为上。
  
  子曰:古无之而今有之者,一释老是也。
  
  子曰:有田则有民,有民则有兵。
  
  侯仲良侍坐,语及牛李朋党事。子曰:作成人材难,变化人才易。元丰诸人,其才皆有用,系君相变化之耳。凡人之情,岂甘心以小人自为也?在小人者用之。于君子,则其为用未必不贤于今之人也。
  
  子曰:治道之要有三,曰:立志,责任,求贤。
  
  子曰:贤不肖之在人,治乱之在国,不可归之命。
  
  子曰:宗子无法,则朝廷无世臣。立宗子则人知重本,朝廷之事自尊矣。古者子弟从父兄,今也父兄从子弟,由不知本也。人之所以顺从而不辞者,以其有尊卑上下之分而已。苟无法以联属之,可乎?
  
  子曰:汉文诛薄昭,李卫公谓注之是,温公曰诛之非。考之于史,不见所以诛之之故,则未知昭有罪,汉遣使治之而杀汉使乎?抑将与汉使饮酒因怒而致杀也。诛之不以罪,太后忧悒不食而至于大故,则如之何?如治其罪而杀王朝之使者,虽寐不安席,食不甘味,昭之死不可免。必知权其轻重,然后可议其诛之当否也。
  
  子曰:论治者贵识体。
  
  子曰: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纲纪,分正百职,顺大揆事,创制立度,以尽天下之务,治之法也。法者,道之用也。
  
  子曰:古之时,分羲和以职天运,以正四时,遂司其方,主其时政。在尧,谓之四岳。周乃六卿之任,统天下之治者也。后世学其法者不复知其道,故星历为一技之事,而与政分矣。
  
  吕进明为使者河东,子问之曰:为政何先?对曰:莫要于守法。
  
  子曰:拘于法而不得有为者,举世皆是也。若某之意,谓犹有可迁就,不害于法而可有为者也。昔明道为邑,凡及民之事,多众人所谓于法有碍焉者,然明道为之,未尝大戾于法,人亦不以为骇也。谓之得伸其志,则不可求;小补焉则过之。与今为政远矣。人虽异之,不至指为狂也。至谓之狂则必大骇。尽诚为之,不容而后去之,又何嫌乎?
  
  子移书河东使者吕进明曰:王者父天母地,昭事之道,当于严敬。汉武远祀地示于汾阳,既非礼矣。后世之人又建祠宇,其失亦甚。因唐人有妖人作《韦安道传》,遂设以配食焉,诬渎之恶有大于此者乎?公为使者,此而不正,尚何为哉?宜以其象投之河流,不必请于朝,不必询于众,不必虑后患,幸勿疑也。
  
  子移书河东帅曰:公莅镇之初,佥言交至,必曰:虏既再犯,河外不复来也,可高枕矣。此特常言,未知奇胜之道也。夫攻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谓其不来,乃其所以来也。今日,彼不徒兴大众,必不利于河外既空之地,是大不然。彼诚得出,吾不意破荡数垒,已足以劳敝一道,为利大矣。何必负戴而归,然后为利也。夫谋士悦其宽忧,计司幸于缓责,众论既一,公虽未信,而上下之心已懈矣。故为今之计,宁捐力于不用,毋惜功而致悔。岂独使敌人知我有备而不来,当使内地人信吾可恃而愿往,则数年之内,遂至全实,疆场安矣。此长久之策也。自古乘塞御敌,必用骁猛,招徕抚养,多在儒将。今日之事,则异于是。某以荷德之深思所报也,是以有言,惟公念之。
  
  卷五论事篇
  
  
  子曰:行事在审己,不必恤浮议。恤浮议而忘审己,其心驰矣。
  
  子曰:息,止也,生也。一事息则一事生。生息之际,无一毫之间。硕果不食,即为复也。
  
  子曰:久阅事机,则机心生。方其阅时而喜人其趣,则犹物之遗种,未有不生者也。
  
  子曰:天下之事无一定之理,不进则退,不退则进。时极道穷,理当必变,惟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使其不至于极。尧舜时也。
  
  子曰:或谓贤者好贫贱而恶富贵,是反人之情也。所以异于人者,以守义安命焉耳。
  
  或人恶多事。子曰:莫非人事也。人而不为,俾谁为之?
  
  子曰:天下之事,苟善处之,虽悔可以成功。不善处之,虽利反以为害。
  
  子曰:人以料事为明则骎骎乎逆诈而亿不信。
  
  或问无妄之道,子曰:因事之当然,顺理而应之。
  
  或曰:圣人制作,以利天下,皆造端而非因也,岂妄乎?子曰:因风气之宜,未尝先时而开人也。如不待时,则一圣人足以尽举,又何必累圣继圣而后备?时乃事之端,圣人随时而已。
  
  子曰:疾而委身于庸医,比之不慈不孝,况事亲乎?舍药物可也,是非君子之言也。
  
  子曰:关中学者正礼,文乃一时之事尔。必也修身立教,然后风化及乎后世。
  
  子曰:天地之生,万物之成,合而后遂。天下国家至于事为之末,所以不遂者,由不合也。所以不合者由有间也。故间隔者,天下之大害,圣王之所必去也。
  
  子曰:惟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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