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粹言 - (TXT全文下载)

见利必趋,遇难必避,得丧必动,其异于小人者几希。圣人曰命云者,为中人而设也。上智之士,惟义之安。虽曰求而得之,然安于义而无求,此乐天者之事也。至于闻有命而不能安之,则每下矣。
  
  或问:为文有害于大学之道乎?子曰:是其为业也。不专则不工也,专则志局于此,斯害也已。学以养心,奚以文为?《五经》之言,非圣人有意于文也。至蕴所发,自然而成也。
  
  或问:游夏以文学称,何也?曰:汝谓其执简秉笔,从事于词章之技乎?
  
  子曰:读书将以穷理,将以致用也。今或滞心于章句之末,则无所用也。此学者之大患。
  
  子曰:利者,众之所同欲也。专欲利己,其害大矣。贪之甚则昏蔽而忘理义,求之极则争夺而致怨。
  
  子曰:学者自治极于刚,则守道愈固;勇于进,则迁善愈速。
  
  子曰:达理故乐天而不竞,内充故退逊而不矜。
  
  子曰:物聚而无以养之,则不能存息矣。故君子动静节宜,所以养生也;饮食衣服,所以养形也;威仪行动,所以养德也;推己及物,所以养人也。养道之所贵,惟正而已矣。
  
  子曰:言不可以不谨。伤于易则诞,伤于烦则支己,肆则物忤出,悖则来违。君子所以非法不道也。
  
  子曰:射中鹄,舞中节,御中度,皆诚也。
  
  子曰:赴汤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克己自胜,君子之大勇不可能也。
  
  子曰:凡夫之过多矣。能改之者,犹无过也。惟识趣污下之人,其改之为最难,故其过最甚。
  
  子曰:始于致知,智之事也。行所知而极其至,圣之事也。
  
  子曰:学者好为高论,犹贫人谈金,辨其体色,权其轻重,商其贵贱。其言未必非也,然终不如富人之有金,未尝言金之美也。
  
  子曰:进学莫先乎致知,养心莫大乎理义。
  
  王彦霖曰:人之于善也,必其诚心欲为,然后有所得。其不欲,不可以强人也。子曰:是不然。任其自为,听其不为,则中人以下,自弃自暴者众矣。圣人所以贵于立教也。
  
  彦霖再问:立德进德当何先?子曰:有既立而益进者,上也;有勇而至于立者,次也。
  
  或问:必有事焉者,其敬而已乎?子曰:敬所以涵养也。集义,所谓必有事也。不知集义,是为无事也。
  
  曰:义者,中理之谓乎?子曰:中理见乎事,敬在心,义在方外,然后中理矣。
  
  曰:义与敬何以异?子曰:敬,所以持守也。有是有非,顺理而行者,义也。
  
  曰:敬犹静欤?子曰:言静则老氏之学也。
  
  子曰:处屯难之时,而有致亨之道,其惟正固乎?凡处难能守正而不变者,鲜矣。
  
  子曰:百工治器,必贵于有用。器而不可用,工不为也。学而无用,将何为也?
  
  子曰:学而未有所知者,譬犹人之方醉也,亦何所不至?及其既醒,必惕然而耻矣。醒而不以为耻,末如之何也。
  
  子谓周行己曰:今之进学者如登山。方于平易,皆能阔步,而一遇峻险则止矣。
  
  子曰:根本既立,然后可以趋向。趋向既立矣,而所造有深浅不同者,勉与不勉故也。
  
  子曰:不诚则有累,诚则无累。
  
  子曰:学之而不养,养之而不存,是空言也。
  
  子曰:重任必强脊膂之人乃能胜。
  
  子曰:义有至精,理有至奥。能自得之,可谓善学矣。
  
  子曰:自得而至于无我者,凡善言美行,无非所过之化也。
  
  子曰:学至涵养,其所得而至于乐,则清明高远矣。
  
  子曰:学而不自得,则至老而益衰。
  
  子曰:力学而得之,必充广而行之。不然者,局局其守耳。
  
  子曰:语学者以其所未至,不惟所闻不深,亦易忽于理。
  
  子曰:见之既明,养之既熟,泰然而行之,其进曷御焉?
  
  子曰:识必见于行。如行道涂,涉暗阻,非日月之光,炬火之照,则不可进矣。故君子贵有识,力学穷理则识益明,照知不惑,乃益敏矣。
  
  子曰:言而不行,自欺孰甚焉?
  
  子曰:动以人则有妄动,以天则无妄。
  
  子曰:教人者养其善心则恶自消,治民者导以敬逊则争自止。
  
  子曰:学必激昂自进,不至于成德,不敢安也。
  
  或问:今有志于学,而知识蒙蔽,力不能胜其任,则如之何?曰:致知则明,明则无不胜其任者,在勉强而已。
  
  子曰:人之于学,避其所难,而姑为其易者,斯自弃也已。大学者必志于大道。以圣人自期而犹有不至者焉。
  
  子曰:以富贵骄人者,固不美矣。以学问骄人者,其害岂小哉?
  
  子曰:学者当务实。一有近名之心则大本已失,尚何所学哉?
  
  或曰:不犹贤于为利者乎?子曰:清污虽不齐,而其利心则一也。
  
  然则没世而名不称,孔子何为而疾之也?子曰:非为求名也,为无善可称耳。
  
  或问:日新者益进乎?抑谓无弊而已乎?子曰:有进意而求益者必日新。
  
  或问:因苦学失心者,何也?子曰:未之闻也。善学者之于心,治其乱,收其放,明其蔽,安其危,曾谓为心害乎?
  
  子曰:不知天则于人之贤否愚智有所不尽。故学以知天为本。不知人则所亲或非其人,所由者或非其道。故学者以亲贤为急。
  
  子曰:学不博者不能守约,志不笃者不能力行。
  
  或问:学何如而谓之有得?子曰:其必默识心通乎?笃诚明理而涵养之者,次也。闻之知之,意亿度之,举非得也。
  
  或问:学必穷理。物散万殊,何由而穷尽其理?子曰:诵《诗》《书》,考古今,察物情,揆人事。反复研究而思索之,求止于至善,盖非一端而已也。
  
  又问:泛然其何以会而通之?子曰:求一物而通万殊,虽颜子不敢谓能也。夫亦积习既久,则脱然自有该贯。所以然者,万物一理故也。
  
  子曰:未有知之而不能行之者,谓知之而未能行,是知之未至也。
  
  子曰:于所当为者用意而为之,未免私心也。
  
  子曰:致知则智明,智明然后能择。
  
  或问:夫子之教必使学者涵养而后有所得,如何其涵养也?子曰:莫如敬。
  
  子曰:学者于屏知见,息思虑为道,不失于绝圣弃智,必流于坐禅入定。夫鉴之至明,则万物毕照,鉴之常也。而奚为使之不照乎?不能不与万物接,则有感必应。知见而不可屏,而思虑不可息也。欲无外诱之患,惟内有主而后可。主心者,主敬也。主敬者,主一也。不一则二三矣。苟系心于一事,则他事无自入,况于主敬乎?
  
  或问:致知力行,其功并进乎?子曰:人谓非理勿为,则必强勉而从之。至于言穿窬不可为,不必强勉而后能也。故知有深浅,则行有远近,此进学之效也。循礼而至于乐,则己与理一,殆非强勉之可能也。
  
  子曰:闲邪则诚己存。非取诚于外纳诸中而存之也。故役役然于不善之中求善而为之,必无入善之理。
  
  子曰:古之言知之非艰者,吾谓知之亦未易也。今有人欲之京师,必知所出之门,所由之道,然后可往。未尝知也,虽有欲往之心,其能进乎?后世非无美材能力行者,然鲜能明道,盖知者难也。
  
  或问:使从俗,可以从欤?子曰:于义有害者,胡为而可从?
  
  子曰:学者苟有朝闻道夕可死之志,则不肯安于所不安也。不能然者,不见实理故也。
  
  或问:何谓实理?子曰:灼然见其是非可否也。古人有视死如归者,苟不见死重于义,如见火热水深,无复疑,则其能者未矣。
  
  子曰:独处而静思者非难,居广而应天下者为难。
  
  朱光庭问为善之要。子曰:孜孜而为之者,当其接物之际也,未与物接则敬而已,自敬而动,所谓为善也。
  
  子曰:有志于道而学不加进者,是无勇也。
  
  伯淳与吴师礼论王氏所学之失,其为我尽达之介甫。理者,天下之公也,不可私有也,非敢必为是。介甫有以告我,则愿反复辨之。辨之而明,不有益于彼,斯有益于我矣。
  
  子曰:学者所见所期,不可不远且大也。及夫施于用,则必有其渐。
  
  子曰:贵善之道,必也贵诚而不贵言,则于人有相长之益,在己无自辱之患。
  
  子曰:古之教人,无一物不使诚心,射与舞之类是也。
  
  子曰:怒在理而无所迁,动乎血气则迁矣。
  
  或谓举子必精修其所业,可以应有司之选,今夫子每止之,使勿习,何也?子曰:设科以文词,取之,苟可以应科,则亦足矣。尽心力而为之,以期乎必得,是惑也。
  
  子曰:古者家有塾,庠有三老,坐于里门,察其长幼出入揖逊之序。咏歌讽诵,无非礼义之言。今也上无所学而民风日以偷薄,父子兄弟惟知以利相与耳。今里巷之语,不可以属耳也。以古所习如彼,欲不善,得乎?以今所习如此,欲其善,得乎?
  
  或问:道不明于后世,其所学者为何?子曰:教之者能知之,学之者众,不患其不明也。鲁国一时贤者之众,非特天授,由学致也。圣人既没,旷千有余岁,求一人如颜闵,不可得。故教不立,学不传,人材不期坏而自坏。
  
  或问:燕处倨肆,心不怠慢,有诸?子曰:无之。入德必自敬始,故容貌必恭也,言语必谨也。虽然,优游涵泳而养之,可也。拘迫,则不能入矣。
  
  子曰:古所以成材之具,今举无矣。惟出入于人心者犹在耳。学者其可不勉乎?
  
  子曰:人多以子弟轻俊为可喜,而不知其为可忧也。有轻俊之质者,必教以通经学,使近本而不以文辞之末习,则所以矫其偏质而复其德性也。
  
  子曰:凡人于事有少自快,则其喜怿之意犹浃洽于心而发见于外,况学而见理者乎?虽然,至于穷理而切切焉,不得其所可悦者,则亦何以养心也?
  
  子曰:古之人十五而学,四十而仕。其未仕也,优游养德,无求进之心。故其学必至于有成。后世之人,自其为儿童,从父兄之所教,与其壮长,追逐时习之所尚,莫不汲汲于势利也。善心何以不丧哉?
  
  子曰:学佛者于内外之道不备也。
  
  子曰:博奕小技也,不专心致志,犹不可得,况学圣人之道,悠悠焉何能自得也。孔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又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夫圣人何为而迫切至于如是其极哉?善学者当求其所以然之故,不当诵其文,过目而已也。学如不及,犹恐失之。苟曰姑俟来日,斯自弃也。
  
  子曰:昏于天理者,嗜欲乱之耳。
  
  子曰:子厚以礼立教,使学者有所守据也。
  
  子曰:学者于圣人无卓然之独见,则是闻人之言云耳因曰亦云而已。
  
  子曰:学不纯,则不得其所止,中无止,则不能不外求,譬夫家有宝藏者,岂复假人以为玩乎?
  
  潘康仲问:学者于圣人之门,非愿其有异也,惟不能知之,是以流于不同。敢问持正之道。子曰:知之而后可守,无所知则何所守也?故学莫先乎致知。穷理格物则知无不尽。知之既尽,则无不固。
  
  子曰:古之君子,修德而已。德成而言,则不期于文而自文矣。退之固因学为文章,力求其所未至,以至于有得也。其曰:轲死不得其传,非卓然见其所传者,语不及此。
  
  子曰:苏吕二子皆以知见闻见为学之患,吾喜其近道,必欲坚扣明其辨,可与终其说矣。夫人之学,非自愿其有差也。知之不至,则流别于殊涂,陷溺于异端,亦不得免焉耳。
  
  子曰:吕进伯老矣,虑学问之不进,忧年数之不足,恐无所闻而遂死焉,亦可谓之好学也。
  
  子曰:养勇之法,求之太急,故性气轻轶而难御。凡长育人材也,教之在宽,待之以久,然后化成而俗美。
  
  或曰:夫子有言,昔之惑人因其迷闇,今之惑人因其高明。切有疑焉夫!既曰高明,而可惑乎?子曰:语其质云尔。彼深于佛氏之学者,其质开透亦必加于人数等,所谓智者过之也,非《中庸》所谓极高明者也。圣人极高明而道中庸,其照无偏,何过之有?
  
  子厚曰:十诗之作,将以验天心于语默也。子曰:舍是,有言亦乌得已乎?
  
  子谓子厚曰:关中之士语学而及政,论政而及礼乐兵刑之学,庶几善学者!子厚曰:如其诚然,则志大不为名,亦知学贵于有用也。学古道以待今,则后世之谬不必削削而难之,举而错之可也。
  
  或问:学者何习庄老之众也?子曰:谨礼而不达者,为其所胶固焉。放情而不庄者,畏法度之拘己也,必资其放旷之说以自适,其势则然。
  
  或问:学者多溺于佛说,何也?子曰:学而无所得,其年齿老矣,智力屈矣,其心欲遽止焉,则又不自安,一闻超腾侈大之说,是以说而入之。
  
  然则可反乎?子曰:深固者亦难反。尝譬之行人,履乎坦途,其进无难也。山高乎其前,水深乎其下,而进之为难也。于是焉而有快捷方式,则欣然而从之,其势然也。夫托乎逆旅者,盖不得家居之要尔。未有人既安于家而又乐舍于逆旅者也。
  
  子曰:林大节少戆,然得一言,即躬履。学者可畏,莫如闻斯行之。闻而不行,十盖九矣。
  
  
  子谓门人曰:昨日之会,谈空寂者纷纷,吾有所不能。噫!此风既成,其何能救也?古者释氏盛时,尚只是崇像设教,其害小尔。今之言者,乃及乎性命道德,谓佛为不可不学,使明智之士先受其惑。呜呼!清谈甚,晋室衰,况有甚者乎!夫明智之士,中人以上之资也,其才足以自立,则反之难矣。学者必至于自信,而不惑,则彼不能乱。不然,犹之淫言美色,戒而远之,尚恐不免也。
  
  侯仲良曰:夫子在讲筵,必广引博喻,以晓人主。一日,讲既退,范尧夫揖曰:美哉!何记忆之富也?子对曰:以不记忆也。若有心于记忆,亦不能记矣。
  
  或有自名导气养生者,问子亦知之乎?子曰:吾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节嗜欲,定心气,如此而已。
  
  子曰:学莫大于知本末终始。致知格物,所谓本也,始也。治天下国家,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格犹穷也,物犹理也。若曰:穷其理云尔。穷理,然后足以致知。不穷,则不能致也。
  
  子曰:格物,适道之始。思所以格物,而已近于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也。
  
  子曰:大学于诚意正心皆言其道。至于格物,则不言,独曰:物格而后知至。此盖可以得意,不可以言传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后可以至于圣人。不知格物而欲意诚心正,而后身修者,未有能中于理者也。
  
  子曰:学莫贵乎自得,非在人也。
  
  子曰:见摄生者而问长生,可谓大愚。见卜者而问吉凶,可谓大惑。
  
  子曰:学贵乎成。既成矣,将以行之也。学而不能成其业,用而不能行其学,则非学矣。
  
  子曰:君子莫进于学,莫止于画,莫病于自足,莫罪于自弃。进而不止,汤武所以反之而圣。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而物成,今之学者为人而丧己。
  
  子曰:无好学之志,则虽圣人复出,亦无益矣。然圣人在上,而民多善者,习见之熟也,习闻之久也。涵泳其教化,深且远也。
  
  子曰:记问文章,不足以为人师,以其学者外也。师者何也?谓理义也。学者必求师从。师不可不谨也。
  
  子曰:君子之学贵一。一则明。明则有功。
  
  子曰:不思故有惑,不求故无得,不问故莫知。
  
  子曰:进学不诚则学杂。处事不诚则事败。自谋不诚则欺心而弃己。与人不诚则丧德而增怨。今未习曲艺,亦必诚而后精,况欲趋众善为君子者乎?
  
  子曰:不深思则不能造其学。
  
  或曰:学者亦有无思而得者乎?子曰:漠然未尝思,自以为得之者,未之有也。
  
  子曰:德盛者物不能扰,而形不能病。临震惧死生而色不变,当疾痛惨戚而心不动,由养之有素,非一朝一夕之力也。
  
  子曰:学不贵博,贵于正而已。正则博言不贵。文,贵于当而已,当则文。政,不贵详,贵于顺而已。顺则详。
  
  子曰:学也者,使人求于内也。不求于内而求于外,非圣人之学也。何谓求于外?以文为主者是也。学也者,使人求于本也。不求于本而求于末,非圣人之学也。何谓求其末?考详略,采同异也。是二者,无益于德,君子弗之学也。
  
  子曰:自得者所守不变。自信者所守不疑。
  
  子曰:随时观理,而天下之理得矣。
  
  子曰:人皆可以为圣人,而君子之学必至圣人而后已。不至圣人而自已者,皆自弃也。孝者所当孝,弟者所当弟,自是而推之,是亦圣人而已矣。
  
  子曰:学以不欺闇室为始。
  
  子曰:多闻识者,犹广储药物也,知所用为贵。
  
  子曰:讲说非古也。学者必潜心积虑,涵养而自得之。今一日尽讲,是以博为教非有益也。
  
  子曰:学而为名,内不足也。
  
  子曰:践行其言而人不信者有矣。未有不践言而人信之者。
  
  子曰:耻不知而不问,终于不知而已。以为不知,必求之,终能知之矣。
  
  子曰:有辨佞之才者,多入于不善,故学者不贵。
  
  子曰:有欲则不刚,刚者不屈于欲。
  
  子曰:克己之私既尽,一归于礼,此之谓得其本心。
  
  子曰:学贵于通。执一而不通,将不胜其疑矣。通莫如理。
  
  子曰:难胜莫如己私。学者能克之,非大勇乎?
  
  
  卷三论书篇
  
  
  或曰:坤者臣道也,在君亦有用乎?子曰:厚德载物,岂非人君之用?
  
  子曰:尧夫历差之法,妙绝乎古人矣。盖于日月交感之际,以阴阳盈虚求之,是以不差。阴常亏,阳常盈,差之所由也。昔洛下闳之作历也,谓数百年之后,当有一日之差乎!何承天虑其差也,则以所差之分均于所历之年,以考每岁所差之多少,谓之岁差法,而差终不可定也。
  
  子曰:《五经》之言,涵蓄浑然,无精粗之别。
  
  子曰:《春秋》是是非非,因人之行事,不过当年数人而已。穷理之要也。学者不必他求,学《春秋》可以尽道矣。然以通《语》、《孟》为先。
  
  或问《春秋》发微。子曰:述法而不通意。
  
  子曰: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至微者理,至著者象。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故善学者求之必自近。易于近,非知易者也。
  
  子曰:有谓《六经》为六艺之文,何其求之于浅也?
  
  刘绚问:孔子何为作《春秋》?子曰:由尧舜至于周,文质损益,其变极矣,其法详矣。仲尼参酌其宜,以为万世王制之所折中焉。此作《春秋》之本意也。观其告颜子为邦之道,可见矣。
  
  子曰:《春秋》,事在二月,则书王二月;事在三月,则书王三月。无事则书天时,书首月。盖有事则道在事,无事则存天时,正王朔。天时备则岁功成,王道存则人理立,《春秋》之大义也。
  
  子曰:《春秋》之法:中国而用夷道即夷之。韩子谓《春秋》谨严,深得其旨矣。
  
  子曰:诸侯当上奉天时,下承王政。故《春秋》曰:春,王正月。明此义,则知王与天同大而人道立矣。
  
  或问:《易》有大过,何也?子曰:圣人尽道而无过。故曰大过,亦当事之大耳。犹尧舜禅逊、汤武放伐之类也。道无不中也,无不常也。以世人所不常见,则谓之大过于常耳。是故立非常之大事,兴不世之大功,成绝俗之大德,皆大过之事,而实无所过也。
  
  子曰:《素问》出于战国之际,或以为《三坟》者,非也。然其言亦有可取者。
  
  或问:何说也?子曰: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岂不当哉?若运气,则不可用。
  
  子曰:阴阳运动,有常而无忒。凡失其度,皆人为感之也。故《春秋》灾异必书。汉儒传其说而不得其理,是以所言多失。
  
  子曰:《礼记》之文多谬误者,《儒行》、《经解》非圣人之言也。夏后氏郊鲧之篇,皆未可据也。
  
  子曰:《周礼》之书多讹阙。然周公致太平之法亦存焉。在学者审其是非而去取之尔。
  
  子曰:《原道》之作,其言虽未尽善,然孟子之后,识道之所传者,非诚有所见,不能断然言之如是其明也。其识大矣。
  
  子曰:汉儒之谈经也,以三万余言明《舜典》二字,可谓知要乎?惟毛公、董相有儒者气象。东京士人尚名节,加之以明礼义,则皆贤人之德业矣。本朝经典比之前代为盛。然三十年以来,议论尚同,学者于训传言语之中,不复致思而道不明矣。
  
  子曰:鲁威公弒君而自立,其无岁不及诸侯之盟会者,所以结外援而自固也。齐远与戎盟,《春秋》危之而书至者,以谓戎也。苟不知郑真陈之党恶而同为不义,则必执之矣。此居夷浮海之意也。
  
  子曰:自古篡弒多出于公族。盖其自谓曰:先君之子孙也,可以君国。而国人亦以为然,从而奉之也。圣人明大义以示万世,故入《春秋》之初,其弒君者皆绝属籍。盖为大恶,既自绝于先君之世矣,岂得复为子孙也?古者公侯刑死则无服,况于弒君乎?此义既明矣,而或有以属称者,可见其宠太过,任之太重,以阶乱也。《春秋》所书,大概事同则辞同,后之学因以谓之例。然有事同而辞异者,其义各不同,盖不可以例断也。
  
  子厚为二铭以启学者,其一曰《订顽》。《订顽》曰云云
  
  杨子问:《西铭》深发圣人之微意,然言体而不及用,恐其流至于兼爱,后世有圣贤,而推本而乱,未免归过于横渠。夫子盍为一言推明其用乎?
  
  子曰:横渠立言,诚有过,乃在《正蒙》。至若《订顽》,明理以存义,扩前圣所未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岂墨氏之比哉?《西铭》理一而分殊,墨氏则爱合而无分。分殊之蔽,私胜而失仁;无分之罪,兼爱而无义。分立而推理一以止私胜之流,仁之方也。无别而迷兼爱,至于无父之极,义斯亡也。子比而同之,过矣。且彼欲使人推而行
  之,本为用也。反谓不及用,不亦异乎?
  
  杨子曰:时也。昔从明道,即授以此书,于是始知为学之大方,固服之,岂敢疑其失于墨氏比也。然其书以民为同胞,鳏寡孤独为兄弟,非明者默识焉,知理一无分之殊哉?故恐其流至于兼爱,非谓其言之发与墨氏同也。夫惟理一而分殊,故圣人称物,远近亲疏各当其分,所以施之,其心一焉,所谓平施之心,无称物之义,疑其辞有未达也。今夫子开论,学者当无惑矣。
  
  或问:子厚立言,得无有几于迫切者乎?子曰:子厚之为人谨且严,是以其言似之。方之孟子,则宽宏舒泰有不及也。然孟子犹有英气存焉,是以未若颜子之懿,浑然无圭角之可见也。
  
  或曰:圣贤气象,何自而见之?子曰:姑以其言观之,亦可也。
  
  子曰:《订顽》言纯而意备。仁之体也,充而尽之。圣人之事也。子厚之识,孟子之后,一人而已耳。
  
  子谓门弟子曰:昔吾受《易》于周子,使吾求仲尼颜子之所乐。要哉!此言,二三子志之。
  
  子曰:乾坤毁,无以见《易》,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夫所谓易也,此也,密也,果何物乎?圣人所以示人者,深且明矣。学者深思,当自得之。得之则于退藏之密何奚远乎?
  
  子曰:读书而不留心于文义,则荒忽其本意。专精于文义,则必固滞而无所通达矣。
  
  或问:王介甫有言,《干》之九三,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如何?子曰:使人臣每怀此心,大乱之道也,且不识汤武之事矣。
  
  然则谓何?子曰:知大人之道为可至,则学而至之,所谓始条理者,智之事也。
  
  或问:胡先生以九四为太子爻,可乎?子曰:胡为而不可?当大臣则为大臣,当储贰则为储贰。顾用之如何耳。苟知其一,而不知其变,则三百八十四爻,止于三百八十四事而已矣。
  
  子曰:夫人之说无可极者,惟朋友讲习以相资益,为说之至也。
  
  子曰:《大学》,孔子之遗言也。学者由是而学,则不迷于入德之门也。
  
  子曰:《大学》之道,明德新民,不分物我,成德之事也。
  
  或问:人以能立为能贤,而《易》取于随,何也?子曰:随者,顺理之谓也。人君以之听善,臣下以之奉命,学者以之徙义,处事以之从长,岂不立哉?言各有当也。若夫随时而动,合宜适变,不可以为典要,非造道之深,知几可与权者,不能与也。
  
  子曰:由《孟子》可以观物。
  
  或问:穷经旨,当何所先?子曰:于《语》《孟》二书,知其要约所在,则可以观《五经》矣。读《语》《孟》而不知道,所谓虽多,亦奚以为?
  
  子曰:凡书载事,容有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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