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暇卮言 - (TXT全文下载)

可谓穷深极微矣,鬼神亦在非有非无之内。

  草木一 之细,一核之微,其色香葩落,相传而生也,经千年而不变,其根干有生死,其神之传也,未尝死也,善乎庄生曰,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世间小虫,如一丝半粟之细,以至目不可辨者,其手足头目,动静食息,避就嘘吸,无不具足。此可以见天命之流行,无一之或遗,无微之不入,形有大小,而性无大小。

  邵子曰:动物自首生,植物自根生。自首生命在首,自根生命在根。

  木石皆有心也,使木石无心,何两石相摩,两木相摩,而火生乎?物之有火,犹人之有心也。

  生血皆赤,怒心之所出也,赤火色,其心躁,故象之。二乘四果,其白如乳,出于净心,而鲎鱼血碧,虾蛤无血,其故何也。

  行行相值,茎茎相望,枝枝相准,叶叶相向,华华相顺,实实相当,此无量寿经所言天宫宝树,非尘世所有也。

  马骡驴阳类,起则先前,治用阳药。牛羊驼阴类起则先后,治用阴药,故兽医有二种。

  人顺生,草木倒生,禽兽横生。胎生者九窍,卵生者八窍。胎生者眼胞自下而瞑,卵生者眼胞自下而瞑。湿生者眼无胞而不寐,化生者眼无窍而有光。草木有可插而活者,竹以笋生者,胎生类也。以实而产者,卵生类也。荷芡湿生也,芝菌化生也。有雌无雄,龟鳖是也。有雄无雌,蜂虿是也。龟虽有鼻而息以耳,牛虽有耳而听以鼻,龙蜃能飞而无翼,鹅鸭有翼而不飞。阳鸟之飞,头伸而足缩。阴鸟之飞,头缩而足伸。马之卧起自前足,牛之卧起自后足。鹿豕直行,蛇蚓曲行,郭索横行,变踵却行。 蝇倒行,率然两头行, 蠖屈伸行。

  木皆中实,而娑罗树则中空。竹皆中空,而广藤竹则中实。沉香木至轻也,而以水浸之则沉。中冷泉亦水也,而锡器盛之则泄。昆吾刀亦金也,而可以切玉。萧山火至凉也,而可以供爨。生物之不齐类如此,造物者果有穷乎哉。

  与之齿者去其角,付之翼者两其足。甘瓜则抱苦蒂,美枣则生荆棘。荔枝非名花,牡丹无佳实。鹰 能搏鸠雁,而反受逐于 。崖鹘能搏 鹭,而不能得飞鸽。雉善听,野狼善视,狐善疑,犹善豫,骆驼善知泉,象善知地虚实,而终不免于人之手,物各有能有不能也。

  虎之小胃名曰贯,胃中诸肉皆化,而唯爪甲不化。爪甲入胃中,则恶贯满矣,故囹圄名曰贯城云。

  虎威在颈下二肋间,如乙字三寸许,虎镜在当心皮里膜外,若脆骨然,取而佩之,则无憎疾。虎带在胸,而通前左右二足,乃大筋也,可为带故名。前颈骨三棱,后颈骨圆直,色皆桃红而不空虚,有微眼,以唾湿其一头,吹之少有沫焉。其肠为马缰,虽劣者可御。

  虎大寒日始交,七月而生,性至猛烈,虽遭逐犹复徘徊顾步。其伤重者,辄咆哮作声而去。

  听其声之多少,以知去之远近,率鸣一声者为一里,靠岩坐倚木而死,终不僵仆。其搏物不过三跃,不中则舍之。

  月晕者,虎必交也。

  古者胎教,欲见虎豹勇击之物,虎子才生三日,即有食牛之气。其不能搏噬者,辄杀之,为堕武也。

  虎豹无事,行步若将不胜其躯。鹰在众鸟间若睡,然故积怒而全刚生焉。

  小儿齿生未足,未可与食虎肉,恐齿不生。

  邵子曰:形统于首,神统于目,气统于唇。

  动物本诸天而体则温,植物本诸地而体则冷,阴阳之谓也。

  博花接果,当接博之上,则为是花是果,当接博之下,或有断折,及其芽 再出,则为元花元果。此见造物之主宰处,物之气类,万古不移此主宰,所以谓之帝也。

  草木一 之微,而色香臭味,花实枝叶,无不具于一仁之中。及其再生,一一相肖,此造物所以显诸仁而藏诸用也。

  世间万物无不生虫,木水土之中生虫最多,固其常也。至于火中生虫,则火鼠也,极南方有之,其毛以为火浣布,而火南鸡亦火食也。阴山之北,其雪历世不消,其中生蛆,其大如瓠,北人谓之雪蛆,味极甘美。张子和医书着《儒门事亲》,言见民家一铁锅,底上起一铁泡,锤破有一红虫,其走如飞,其嘴至硬,是金铁中亦有虫也。

  邵康节云:鱼水族也,虫风族也,故虫皆由风化。寻常榛栗之类,外壳完固,而虫已长于腹中,岂是外物遗种,当由风化使然。

  林栖之羽似叶,草宿之毛似草,水生之鳞似波,亦从其类也。

  鳞虫有蛰,龙蛇是也。羽虫有蛰,莺燕是也。毛虫有蛰,黄鼠是也。介虫有蛰,龟鳖是也。夫蛰物又造物减其半功耳,故其用不能。

  琥珀不能呼腐芥,丹砂不能入 金,磁石不能取惫铁,元气不能发陶炉。所以大人善用五行之精,善夺万物之灵,食天人之禄,驾风马之荣,其道也,在忘其形,而求其情。

  鱼有骨在内者,有骨在外者,有多骨者,有少骨者,有无骨者,万不同也。然其所同者,盖水也。草木之有叶大者,有小者,有长者,有短者,有浓者,有薄者,有圆者,有扁者,有尖者,有HT 者,有花镂者,亦万不同也。然其所同者,均含生意也。兹可以求万物之一原者乎。

  有雄而无雌,其名细腰,锋虿是也。有雌而无雄,其名大腰,龟鳖是也。

  妙矣哉,造物之生群动也,随大随小,无不各自取足焉,无所待于外也。是故变、一足也,人、两足也,马、四足也,蜘蛛、六足也,螃蟹、八足也,螂蛆、四十足也,蜈蚣、百足也,带、无足也。无者不资于多而后行,多者不见其多而反迟于行,动其天机,不言而喻。多者不见其为有,少者不见其为无。故曰惟虫能虫,惟虫能天。

  獐鹿非辰属,八卦无主,故道家听许为脯。

  术家以十二肖,配十二辰,每肖各有不足之形焉。如鼠无牙,牛无齿,虎无脾,兔无唇,龙无耳,蛇无足,马无胆,羊无神,猴无臀,鸡无肾,犬无腹,猪无筋,人则无不足也。

  蛇蟠向王,鹊巢背太岁,燕伏戊己虎奋冲破,干鹊知来,猩猩知往,鹳影抱,虾蟆声抱。

  鹦鹉能言,众为趾前三后一,唯此四指齐分。凡鸟下睑眨上,独此鸟两睑俱动如人,目舌亦如人。

  食叶者有丝,食土者不息。食而不饮者蚕,饮而不食者蝉,不饮不食者蜉蝣。

  事外无道,道外无事,故事愈近而道愈切。《庄子》曰:哀莫大于心死,而形死次之,诵之令人有生意。

  人心思火则体热,思水则体寒,怒则发竖,惊则汗滴,惧则肉颤,愧则面赤,悲则泪出,慌则心跳,气则麻痹。言酸则垂涎,言臭则吐唾,言喜则笑,言哀则哭,笑则貌妍,哭则貌媸。又若日有所见,夜必梦扰。日有所思,夜必谵语。梦交则精泄,气怒则发狂。此皆因心而生者也,人可于灵君,使令一刻不在绛宫以统百属。《道经》云:蝶交则粉退,蜂交则黄退。

  凡香品皆产自南方,南离位,离主火,火为土母,火盛则土得养。故沉水梅檀薰陆之类,多产自岭南海表,土气所钟也。内经曰:香气凑脾,火阳也,故气芬烈。

  《禽经》曰:鹊以怨望,鸱以贪顾,鸡以嗔视,鸭以怒睨,雀以猜惧,燕以狂HT ,视也,莺以喜啭,鸟以悲啼,鸢以饥鸣,鹤以洁唳,枭以凶叫,鸱以愁啸,鸣也。

  俗以初五、十四、廿三、为月忌,盖三日乃河图数之中宫五数耳。五为君象,故民庶不敢用。

  山东无虎,浙江无野狼,广东无兔,蜀无鸽。

  象体具百兽之肉,惟鼻是其本肉,以为炙,肥脆甘美。吕氏春秋曰:肉之美者,有髦象之约焉,约即鼻也。

  蝎螫者,忍痛问人曰:吾为蝎螫奈何?答曰:寻愈矣!便即豁然,若叫号则愈痛,一昼夜始止。关中有天茄,可治蝎毒(木杯覆蝎螫痛即止)久病者,忽无虱必死,其气冷也。

  蜻蜓飞好点水,非爱水也,遗卵也。水虿化为蜻蜓,蜻蜓相交还于水中,附物散卵,出复为水虿,水虿复为蜻蜓,交相化禅,无有穷已,淮南子曰:水虿为 ,兔啮为 ,物之所为,出于不意。

  松为百木之长,兰为百草之长,桂为百药之长,梓为百木之王,牡丹为百花之王,葵为百蔬之王。纶组也,紫菜也,海中之草也。珊瑚也,琅 也,海中之木也。

  枣杏中属为核果,梨奈为肤果,椰胡桃之属为壳果,松柏之实为桧果。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曰秀,荣而不实曰英。竹萌谓之荀,芦萌谓之 ,谷稻萌谓之秧。

  草木之花皆五出,雪花六出,朱文公谓地六生水之义。然桂花四出,潘笠江谓土之生物,其成数五,故草木花皆五,惟桂乃月中之木,居西方。四乃西方金之生数,故四出而金色,且开于秋云,然檐卜亦六出。

  栽花竹,根下须撒谷种升许,盖欲引其生气,谷苗出土,则根行矣。

  有睡草,亦有却睡之草。有醉草,亦有醒醉之草。有宵明之草,亦有昼暗之草。有夜合之草,亦有夜舒之草。物性相反,有如此者。

  重束为枣,并束为棘,棘亦枣之类也。埤雅曰:大者枣,小者棘,棘盖今酸枣之类。而枣树之短者,亦蔓延针刺,钩人衣服。其与荆棘又何别哉?唯条而长之,接以佳种,遂见珍于天下,此亦君子小人之别也。故药中诸果皆称名,于枣独加大字,明小者不足用也。

  迎春也,半夏也,忍冬也,以时名者也。刘寄奴也,徐长卿也,使君子也,杜仲也,王孙也,丁公藤也,蒲公英也,以人名者也。鹿跑草也,淫羊藿也,鹿衔草也,以物名者也。高良,常山,天竺,迦南,以地名者也,虎掌,狗脊,马鞭,乌喙,狗尾,鸭脚,鹤虱,鼠耳,以形名者也。预知子,不留行,骨碎补,益母,野狼毒,以性名者也。无名异,没石子,威灵仙,没药,景天三七,则无名而强名之也。牝鹿衔草以贻其牡,蜘蛛啮芋以磨其腹。物之微者,犹知药饵,而人反不知也,可乎?土鳖,本草谓之 虫,俗呼蚌虎。蚌者,屋蠹也,此物气能禁蠹,令蠹尽死,故曰蚌虎。

  或问海错生咸卤,而其味每澹,及获之腌浸以盐,其味即咸矣,其理何在?答曰:生气临之者常,死气临之者变。生、生气也,死、死气也。故海错在海皆澹,及其离海,盐腌之即咸,生则气血行,故味不入,死则气血凝,故味能入。

  药中珍蚺蛇胆,而饵之能痿阳,其蛇绝大,以吞鹿为恒,而南越人徒手取之,或呼红娘子,或以妇人亵衣投之,则伏不动,惟人之所牵绁屠剥,殆淫夫之后身与。

  云南景东府境,内有蛇不仅如守宫,常缘树而栖,见人辄堕地,则碎为数段,人去复续,以为药,可以已大内 疡,远过白花乌蛇之属。人挟筒而往,见则掇之以入筒,一经人手,则不复能续而死矣。然亦难值,其价与金等,名曰脆蛇,亦曰碎蛇。

  西域有撒法蓝,状如红蓝花,热之芬馥清润,至中国价与黄金等,即所谓郁金香也。陈藏器云:郁金香,生大秦国,二月三月有花,状如红蓝,四月五月采花,即香也。南州异物志云:郁金香,出 宾国,人种之先以供佛,数日萎,然后取之,色正黄,与芙蓉花裹嫩莲者相似,可以香酒。唐书云:太宗时,伽毗国献郁金香,叶似麦门冬,九月花开,状如芙蓉,其色紫碧,香闻数十步,花而不实,欲种者取根。此言花色不同,或不一种,今撒法蓝乃作红黄色,与前书异矣。此中人谓之番红花,不知红花元自张骞得之于西城,安得又有番红花耶?今之所谓郁金者,惟蜀中有之,佳者亦自难得,惟取姜黄代之。真郁金虽亦辛香,而气不馥烈。古之酿酒以降神者此耶,或四彝来宾,重驿而至者,遂为神庙用耶,或古有之而今无耶,皆不可知也。

  巫彭初作医。

  《续统训》曰:医不死之病,庸医能医之,何欲于良医哉?存不危之国,庸人能存之,何欲于君子哉?惟天下必死之人,足以试良医之技,惟天下至危之国,足以试君予之能。

  《物理论》曰:夫医者,非仁爱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是以古之用医,必选名姓之后,其德能仁恕博爱,其智能宣畅曲解,能知天地神只之次,能明性命吉凶之数,处虚实之分,定逆顺之节,原疾疹之轻重,而量药剂之多少,贯微达幽,不失细小,如此乃谓良医。医有名而不良者,有无名而良者,必参知而隐括之。

  医以生人,而庸工以之杀人;兵以杀人,而圣贤以之生人。

  列郡施药,始于韩魏公。

  四月二十八,药王诞。

  祀先医,春冬仲月上甲日,上祀三皇,配以勾芒、祝融、风后,力牧,而附历代医师二十八人,岁遣礼部太医院堂官分献。东庑僦贷季、岐伯、伯高、鬼臾区、俞跗、少俞、少师、桐君、雷公,马师皇、伊芳、扁鹊、淳于意,张机。西庑华佗、王叔和、皇甫谧、葛洪、巢元方、真人孙思邈、药王韦慈藏、启玄子王冰、钱乙、朱肱、李杲、刘完素、张元素、朱彦修。

  医书云:烧灰存性,存性二字最妙。可见万劫成灰,性未尝不存。今人当陷溺之后,四端时露,即死柘骨,犹能荫后。惟业重毒火烧然不留,则性灭,天地圣人无如之何。

  明初,四明儒者赴召,见太祖于便殿,对曰:臣业医。太祖曰:卿为医,亦知蜜有苦而胆有甜者乎?对曰:蜂酿黄连花则蜜苦,猿猴食果多则胆甜。太祖曰:是能格物者,擢为太医院使。(鳢鱼胆亦甜)方言 病,半卧半起。

  梁帝劝医文云:更六一于金液,改三七于银丸。

  恙说文曰忧也。一曰虫入腹,食人心,古者草居多被此毒,故相问无恙乎?今人称疾为微恙贵恙,是又以恙训疾也。

  婴儿男曰儿,女曰婴,又儿曰孺。

  音虽,或作 赤子阴也。老子云:未知牝牡之合而 作,精之至也。

  医家有龙树王祝由科,乃移精变气之术,诚可已中寒之病,传疰之气,疫 之灾不可废也。若五劳六欲之伤,七损八益之病,必有待于药耳。

  男女之无子者,非情不洽,则神不交也。何谓情不洽也,或男情已动,而女情未洽,则玉体方交,琼浆先吐,阳精虽至,而阴不上从乎阳,谓之孤阳,或女情已动,而男情未洽,则桃浪虽翻,玉露未滴,阴血虽至,而阳不下从乎阴,谓之寡阴。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故不成胎也。何谓神交也?夫媚其妇,妇根据其夫,身虽未合,心已先孚,此神交也。或男子外慕而不专,女子善怀而不怡,事出勉强,中多抵牾,故亦不成胎也。凡若此者,服药何益?(详天宝秘诀)王宇泰曰:万历丙午冬日,过鹫峰寺,访汪仲嘉。留午餐,高原昱法师、王太古、吴翁晋、皆在焉,仲嘉谓余曰:公知王节斋所以死乎?余曰:不知也。仲嘉曰:节斋为四川参政时,得心腹痛疾,医疗之,百方不衰,日以益甚,闻峨眉有道者善医,然不可至也。节斋亲至山,屏癜舆从,徒步至其寓,所以示虔,道者望见即惊曰:病深矣,既展拜相让,坐定,问公于服饵有生用气血之物,焙制未彻者乎?曰:有之,常服补阴丸数十年矣,中用龟甲,酒炙而入之。曰:是矣!宜亟归屈其指曰:犹可将及家也。节斋遽投檄归,至吴阊,辄大下赤色小龟无数,是夕卒于舟中。余谂于众曰:公等知其说乎?夫贪恋躯壳者,万物皆然,而龟为甚,故最寿而难死。昔有支床足三十年无恙者,愚痴之效也。道家顾以为善导引而欲效之,不亦谬乎?先王知之,故用之以卜,谓其有神识在焉。古人用之入药,必取自死朽败者,防其得人生气,则复活也,活则以人之气血脂膜为粮,竭即及五脏六腑而死矣。本草称龟甲所主,大率破 瘕,已疟痔阴蚀,漏下赤白,不言补心肾。自丹溪有补阴之说,而后世煎胶制丸,服之无纤毫之益,且有害,若是可不戒乎?既归而录之册,以告来者。

  邵麟武问欲学医,须识药性,欲识药性,须读本草乎?曰然!读本草有法,勿看其主治。

  麟武曰:不看主治,又何以知药性也?曰:天岂为病而生药哉?天非为病而生药,则曰何药可治何病,皆举一而废百者耳。草木得气之偏,人得气之全,偏则病矣,以彼之偏,辅我之偏,医药所繇起也。读本草者,以药参验之,辨其味,察其气,观其色,考其以何时苗,以何时华,以何时实,以何时萎,则知其禀何气而生。凡见某病为何气不足,则可以此疗之矣。《灵枢经·邪客篇》,论不得卧者,因厥气客于五脏六腑,则卫气独卫其外。行于阳,不得入于阴,行于阳,则阳气盛,阳气盛,则阳跷满,不得入于阴,阴气虚,故目不瞑,治之以半夏汤。夏至而后一阴生,半夏茁其时,则知其禀一阴之气而生也,所以能通行阴之道。五月阳气尚盛,故生必三叶,其气薄,为阳中之阴,故能引卫气从阳入阴。又其味辛,能散阳跷之满,故饮之而阴阳通,其卧立至也。李明之治王善夫小便不通,渐成中满,是无阴而阳气不化也。凡利小便之药,皆淡味渗泄为阳,止是气药,阳中之阴,所以不效,随处以禀北方寒水所化。大苦寒气味俱阴者,黄柏知母,桂为引用,为丸投之,溺出如涌泉,转眄成流。

  盖此病惟是下焦真阴不足,故纯用阴中之阴,不欲干涉阳分,及上中二焦,故为丸,且服之多也。本草何尝言半夏治不得卧、黄柏知母利小便哉?则据主治而觅药性,亦何异夫锲舟而求剑者乎?麟武曰善哉,未之前闻也。

  面浮跗肿,小便淋涩,未必成水也,服渗利之药而不已,则水症成矣。胸满腹鼓,邑邑不快,未必成胀也,服破气之药而不已,则胀症成矣。咳嗽吐血,时时发热,未必成瘵也,服四物黄柏知母之药而不已,则瘵症成矣。气滞膈塞,饮食不下,未必成膈也,服青陈枳朴宽中之剂而不已,则膈症成矣。成则不可复药,及阽于危,乃曰病犯条款,虽对症之药无可奈何也?误哉!痰火上壅,喘嗽发热,足反冷者,服消痰降火药必死。宜量其轻重而用人参,多至一两,少则三五钱,佐以桂附煎浓汤,候冷冻饮料之立愈。韩懋所谓假对假,真对真也。然此症实由肾中真水不足,火不受制而上炎。桂附火类也,下咽之初,得其冷性,暂解郁热,及至下焦,热性始发,从其窟宅而招之。同气相求,火必下降,自然之理也。然非人参君之,则不能奏功。

  每见时师治中风,初用八味顺气散,多不得救,已而用二陈四物,加胆星天麻之类。自谓稳当之极,可以久而奏功,而有竟无一验,何也?盖妄以南星半夏为化痰之药,当归川芎为生血之剂,而泥于成方,变通无法故也。正不知通血脉,助真元,非大剂人参不可。而有痰者,惟宜竹沥,少加姜汁佐之,不宜轻用燥剂。至于归地,甘粘能滞脾气,使脾精不运,何以能愈瘫痪?岂若人参出阳入阴,少则留,多则宣,无所不达哉!其能通血脉,虽明载本草,人谁信之。里中一老医,右手足废,不能起于床者二年矣,人传其不起,过数月遇诸涂,讯之曰:吾之病几危矣!始服顺气行痰之药,了无应验,薄暮神志辄昏,度不可支,令家人煎进十全大补汤,即觉清明,遂日服之,浃数月,能扶策而起。无何,则又能舍策而步矣。经曰:邪之气凑,其气必虚。吾治其虚,不理其邪,而邪自去,吾所以获全也。余曰:有是哉,使进顺气疏风之药不辍者,墓木拱矣。然此锋拘于成方,不能因病而变通。随时而消息,故奏功稍迟。使吾为之,当不止是也,姑书之以俟明者采焉。

  治积之法,理气为先,气既升降,津液流畅,积聚何由而生。丹溪乃谓气无形,而不能作块成聚,只以消痰破血为主,误矣!天地间有形之物,每自无中生,何止积聚也?戴复庵以一味大七气汤,治一切积聚,知此道欤。肝积肥气,用前汤煎熟待冷,却以铁气烧通红,以药淋之,乘热服。肺积息贲,用前汤加桑白皮半夏杏仁各半钱。心积伏梁,用前汤加石菖蒲半夏各半钱。脾之积痞气,用前汤下红丸子。肾之积奔豚,用前汤倍桂,加茴香,炒练子肉各半钱。

  脑者,髓之海也,髓不足,则脑为之痛,宜茸珠丹之类治之。若用风药,久之必死。

  腹胀多是气虚不敛,用辛散之药反甚,宜以酸收之,白芍药五味子之属,少佐益智仁,以其能收摄三焦元气也。朝宽暮急,用当归为主。暮宽朝急,用人参为主。朝暮俱急,二味并用。按之有痛处,乃瘀血也,加行血药。经云:浊气在上,则生 胀。又云:下之则胀已,谓宜用沉降之药,引浊气之在上者而下之,非通利大腑之谓也。凡肿胀初起,痰多发喘,小便不利者,服济生肾气丸无不效。

  许少微患口縻,余谓非干姜不能愈,公犹疑之,后竟从余言而愈。从子懋 亦患此,势甚危急,热甚,惟欲饮冷,余令用人参白术干姜各二钱,茯苓甘草一钱,煎成冷服,日数服乃已。噫!此讵可与拘方者道也。(王宇泰笔麈)问本草五味之补泻五脏,其义何居?答:天地之气不交,则造化几乎息矣。故辛者散也,东方之气散,宜辛而反酸,是震中有兑也。酸者,敛也,西方之气敛,宜酸而反辛,是兑中有震也,故酸入肝而补肺,辛入肺而补肝,是震兑互也。咸入肾而补心,苦入心而补肾,是坎离互也。脾不主时,寄旺于四季,则守其本味而已矣。至其泻也,则又不然。肾肺肝之各以本味为泻,易知也,乃心脾独异何耶?曰:心、君主之官也,脾、脏腑经络之所从禀气者也,故独异也。君主之官,以所生之甘味为泻,恶其泄气也。脾纳水谷,散精于脏腑,新新相因,故以生我之苦味为泻,恶其休气也。我王则生我者休故也。

  论曰:胸中结块,原起于午食后,即卧用噙化丸,使睡中常有药气疏通肺胃之间,彼将欲结,药往疏之,新结不增,旧结渐解,卧时成病,亦治以卧时。且病在膈上,不用汤之荡涤,丸之沉下,而用噙化徐徐沁入,日计不足,月计有余也,服六七十丸后,膈间渐宽。

  圣人发愤忘食,及下箸时又不草草,观食不厌精一章,何等仔细,此无他,圣心不滞一处,故无所往而不存。王安石专精读书,每食不辨美恶,但近身者必尽,当其好学时,已先犯心不在焉,食而不知其味一大病矣。世人无所用心,品题酒馔,此直饮食之人,又得罪于安石。善学道养身者,只是于味无求,临食不苟,化元无常,先后天无定,孤脏以溉四旁,则脾者周身之化元。气生质,阳生阴,则丹田者,精液肌体之化元也。滋味为后天,则婴孩之乳哺为先天。推之则母怀又为先天推之则孕时父母之无疾又为先天,推之则父母自身之禀气又为先天。凡先天皆命也,惟平生之调摄属性。故康宁疾病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腑表而脏里,腑病或不及脏,脏病无不及腑。腑易治而脏难疗也。伤脏多起于七情,伤腑多因于饮食。圣人于损,致戒曰惩忿窒欲,于颐,致戒曰:慎言语,节饮食。夫惩忿则木和,窒欲则水滋,慎言则金息,节食则土不劳。四者全,神明亦无不调矣,养德之道,养生亦在其中,离德而言养生,生何繇养。

  觉则脾能磨食,寝则易停,化之常也。劳极伤脾之后,饭余微寝,食反易饿,化之变也,然须少食。

  滋益之味,骨肉为重,疏利之气,草木为先。

  食其气者,水火宜浅。食其味者,水火宜中。食其质者,水火宜深。

  甘草调和诸药,为诸药原有不调处。若所用各味,本皆纯和,何所用调。譬诸良友相聚,呼一坊长立于其前为之劝解,所劝何人,所解何事,适妨诸公之欢笑耳。然辛甘发散为阳,甘草补中发散,固自有用。近时医者,凡药皆用以调和,是忘其本力,而谬取其借资,盍审之。

  本草言肉苁蓉,骤用之反动大便,缪仲淳屡用奇效。然观其疏解,尚昧所以。盖比药咸温润下,本走肾经,但以膀胱窍窄,大肠窍宽,峻用则其润降之力,膀胱不遑领受,而大肠能受之,故药力不足膀胱,反走大肠。原非动大便之药也,凡血液枯槁,用此为宜。倘有肾滑症者,用之则药本归肾,肾又熟路善通,径增滑泄之病,而大便秘结如故矣,不可不察。

  问孩童癖积,惟五谷虫消之,此是何理?曰:鸟兽之粪,不生此虫。盖五谷腐后所化,取腐后化生之气,洁之以水,焦之以火,消脏腑之所不能消。谷者,脾之五味,其本性能养脾,其变化后,又能助脾消积。

  白菜疏利,而菜心有毒。竹叶竹茹竹沥,皆解热消痰,而笋有毒,何其反也。物有未伸之气,先时而折之,虽蒙水火之变,借人气息,犹能发泄。故患疮肿之人,食之则增痛增痒。若人身平和,脏腑之气足以运化物气,不至为害。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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