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先生北征录 - (TXT全文下载)


  是谓甲制。
  △人甲制──第一等甲:腰圈四尺五寸,批膊五吊(止数直下五吊,横搭不计),头魁覆釜二尺五寸。
  ──第二等甲:腰圈四尺,批膊四吊(止数直下四吊,横搭不计),头魁覆釜二尺三寸。
  ──第三等甲:腰圈三尺五寸,批膊三吊(止数直下三吊,横搭不计),头魁覆釜二尺一寸。
  ──第一等甲裙:直下长一十五吊(不计横段)。
  ──第二等甲裙:直下长一十三吊(不计横段)。
  ──第三等甲裙:直下长一十一吊(不计横段)。
  臣闻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秦人、越人之肥瘠,不可以同衣;吴人、越人之好恶,不可以同舟。心广体胖,心剿形瘵,此固赋分之不侔。在我岂容以逆其所赋,而强之以必同哉?故士有肥瘠,甲身不可无广狭;材有高下,甲裙不可无长短。故第一等甲所以给肥胖之士也,肥胖之士亦有长短,故甲裙又分为三制,使肥而长、肥而短者皆可披带。第二等甲所以给中常之士也,中常之士亦有长短,故甲裙又为三制,使中常而长、中常而短者皆可披带。第三等甲所以给瘠弱之士也,瘠弱之士亦有长短,故甲裙又为三制,使瘠弱而长、瘠弱而短者皆可披带。每遇给散,则随其肥瘠长短而选给之,则肥瘠长短无一不称其用。人瘦甲宽,则都管皮柱定不可行坐;甲小人大,则掩不及而不避金矢。皆为弃物。是谓人甲制。
  △马甲制──大全装六件:甲身一副,搭尾一件,鸡项一件,大秋钱一件,小秋钱一件,面子一件。
  ──小全装六件:甲身一副,搭尾一件,了项一件(最紧)
  ,鸡项一件(小),面子一件,秋钱一件。
  已上诸军见造大全装,而小全装未闻造用,近年独殿、江、池、鄂四司新造披带。
  ──未带甲先用衬副两件,免打破马脊:驼滑辣、甲圈(用布袋裹草把)。
  已上诸军不曾造用,亦无上件制度。
  ──甲身欲平鞍鞔,不得太长,免驰骤绾绊,多费甲叶。
  ──鸡项合用绵衲,免头项重滞。
  ──式样合用小全装,免多费工匠、甲叶,及披挂省便。
  ──马面子合用臣新制贴额。
  臣闻周马之身,最为利害惟头面、胸臆。马面子旧制虽巧,近日符离、陈蔡之役,马多被伤中寿星、脑额而死。臣今制为贴额,用绵布衲作一片,贴在马面之内、脑额之间。脱遇矢石可透铁面,尚有贴额可隔。此马面子所以合用贴额。大全装鸡项大而秋钱小,或暑月闷热、雨雪冰结,彻去秋钱,尚有了项可蔽肌肉。此马甲所以合用小全装。我军马甲,甲身例是垂下过鞔一尺许,所以披带重滞,驰骤绾绊。贼军马甲,甲身只是平腹,下用虎斑布裙,遇箭皆被矫揉,所以披带轻捷,驰骤俏俊。此马甲身所以合用平鞔。鸡项重则头低项曲,而马被控抑;鸡项轻则头高项直,而马臆松宽。此鸡项所以合用绵布夹衲。
  赤身带甲则擦损肌肉而久成臭烂,衬以藉褥则护惜皮毛而不致破伤。此马甲所以未带甲先用驼滑辣、甲圈两件。是谓马甲制。
  △马军甲制──腰圈合用四吊。
  ──甲身合用左掩。
  ──腰裙合用过膝三寸。
  ──吊腿合用摘吊。
  臣闻马军与步人之甲,有四不同。步人则直身起立,马军则蹲坐低控。马军腰圈若依步人皆用五吊,则上柱两腋而不容低昂,下擦双胯而不堪转动,所以独用四吊。步人则两足循行,左掩则背安结项而穿扣不顺;马军则缓急上马,右掩则搐定左足而跨蹬不及。马军甲身所以独用左掩。步人则直身行立,短则露足;马军则曲膝蹲坐,长则绾绊。马军甲裙所以独用过膝三寸。步人则甲身腰圈、吊腿连成一片,名曰全装,而易为披带;马军则吊腿、拖泥遴作二段,名曰摘吊,而便于去取。故截为两段,上安结项四枚。遇敌则挂上吊腿,而用避矢石;退师则解入搭袋,而免被牵制。马军吊腿所以独用摘吊。是谓马军甲制。
  △弩手甲制──甲裙欲移向后。
  ──甲裙吊腿欲短。
  ──甲身欲宽。
  臣闻弩手与枪牌、弓箭、剑斧手、马军之甲,有三不同。
  盖马军、枪牌等手例欲身材长大,独弩手不嫌矮短,故军中类选不及等仗者为之。马军、枪牌、弓箭等手已为最短,况举足入蹬,而易被兜绊;曲膝靠桩,而易为走衮。此弩手甲裙所以独欲短捷。其他甲裙后交前控,则恐被矢石;弩手甲裙前交后控,则有碍桩镫。盖古法阵前有车,车后伏弩。今制阵前有牌,弩随牌后。弩手之甲虽不庇两足,而车高一丈一尺,牌高六尺五寸,全身亦可庇护。此弩手甲裙所以独用向后。他甲惟欲紧束,则挽弓刺枪无所牵制;弩手惟欲松宽,则蹋镫衮桩无所靠倚。此弩手甲身所以独用宽绰。是谓弩手甲制。
  △弓制──马蝗面弓:谓用大牛角解截成面而阔,遇拽满则曲如扇圈,受力均匀,不爵不走,不闪不肭。
  ──泥鳅面弓:谓用小牛角解截成面而狭,遇拽满则曲如折竹,受力不匀,易爵易走,易闪易肭。──披比筋法:披筋一版,晴暄合待半月,阴雨合待一月,方令再上。或连披数版,则内湿外干,射不旬月,解脱可待。
  ──漆弓背面法:用漆一重,晴暄合待十日,阴雨合待二十余日,方令再漆。不可日漆数重,则内湿外干,射不季月,断脆可待。
  ──裹弓之法:或用黄桦,或用桃皮,或用朱红,皆不若黑生漆,免被水透。
  ──肖弓之法:或用白角,或用鱼枕,或用绘画,或用红绿花采,皆不若用黑生漆,免费工绩。
  ──步射弓:诸军皆用一硕一斗、一硕一斗并一硕,此皆废物。今制合用九斗、八斗、七斗,内九斗放少,八斗、七斗放多造。
  ──马射弓:诸军皆用一硕、九斗,此皆废物。合用八斗、七斗、六斗,内八斗放少,七斗、六斗放多造。
  臣闻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其紧切尚矣。今之制者,何灭裂之甚邪?盖筋角不能自相固结,故假之以胶漆;胶漆不能自相坚实,故壮之以筋角。
  然二物相资,必经隔旬月,候其自干,然后再用。是谓“年弓月箭”。否则,功虽易成,胶亦易脱。
  马蝗面阔,而受力均匀,受弦端正,故发矢可期于破甲。
  泥鳅面狭,而弓爱走反,面爱断爵,故临用多至于误人。皆由择角之初,大角价高,小角价低,有司喜贱而恶贵,故凡所在买到军须,小角常多而大角常小。有司非喜用小角而恶用大角也,大角之价常倍于小角,小角之价常半于大角。此固价之不相若矣。况角之大者至为艰得,若全用大角,则作匠所选愈难,而仓卒亦无收买去处。戎监只得兼用大小角。小角界成狭面,面狭则力软,故令面厚,遂成泥鳅之状。大角界成阔面,面阔则力硬,故令面薄,遂成马蝗之状。泥鳅乃负滑之水族,马蝗乃阔匾之介虫,此取喻耳。至若用黄桦、桃皮以裹弓面,牛角、鱼枕以裹弓肖,徒为观美。不若用出山生漆刷{髟木}两重,则雨不能湿,水不能透。亦必弓力软小,饥疲之卒方能牵挽满箭。不然,则拽不过而箭去无力。是谓弓制。
  
  
  
  卷八治安药石
  ○器用小节
  △弩制──跷镫弩:牙里一尺八寸五分,葫芦头四寸,木檐长五尺八寸。一名马黄,一名克敌,一名破的,一名一滴油。张宪伏之于中林,而捉真珠即;时俊用之于射狐关,而败四太子。
  ──神臂弩:桩牙里一尺八寸,葫芦头四寸,镫二尺,桩长二尺三寸,角檐长四尺五寸。
  ──锹头弩:桩二尺,葫芦头五寸,镫五寸,山口五寸,锹头五寸,桩凡长四尺,木檐长七尺。
  ──春夏雨水蒸湿,宜用木弩。
  ──秋冬筋角坚固,宜用角弩。
  臣闻番长于马,汉长于弩,制骑以弩。此旧说也。然近日诸军弩手,皆欠指版,人身通以五尺为率。上顶至项一尺,则下止四尺;泥泞五寸,则上止有三尺四五寸。弩手进则蹋弩以射,退则肩弩以归。檐长若过六尺,桩长若过三尺,肩弩则檐梢拄地,而下有绾绊之忧,蹋弩则桩头拄胸,而上无牵挽之力。草莱藤蔓之地惧其牵绾,必弃弩而空走;涂潦泥堑之地被其踢绊,必为弩而丧躯。今欲使弩斗力自二硕至三硕,不许太硬,令久疲之兵易于蹉蹋;使弩檐自五尺至六尺,不许太长,令矮短之兵易于肩射。夏暑之月,梅雨蒸润,筋角易脱,则用木弩。
  秋冬之月,风色严冷,木索重滞,则用角弩。其锹头等桩檐太长者,悉令诸军减,令短捷,则庶无废器。是谓弩制。
  △弓箭制──箭镞五:石莲头,凿子头,乔麦棱,寸金凿子,破甲锥。
  已上惟寸金凿子、破甲锥易入甲,最妙。
  ──箭翎六:皂雕,白鹇,野雉,鸿鹄,鹅鹳,雁鹜。
  已上惟雉、鹇、雕翎三色最妙,然雕、鹇艰得,不若皆用雉翎。──箭五:脑节,巴翎,腰间,通,天注。
  已上惟通、天注最妙。
  ──箭三:山茧、采漆,桐油。
  ──粘翎三:漆,胶,兼胶走丝。
  ──镞重不得过三钱,箭重不得过十钱。
  臣闻矢不破坚,与无矢同;矢不破甲,反资敌用。造矢不可无法,尚矣。近日所制箭镞太重,箭太粗,胶易解散,翎易脱落。其故何邪?盖古人之制箭,欲其去之劲直也,故翎之羽曰鹅、曰鹳、曰鸿、曰鹄,所用不拘于一名;欲其去之锋利也,故镞之以金,曰石莲、曰凿子、曰乔麦棱、曰破甲锥,所制不拘于一样。有脑节、巴翎、腰间之辨,有山茧、采色、桐油、柿漆之别。然考其已验之迹,翎则雕、鹇、野雉为最捷,镞则寸金凿、破甲锥为最锐,则通去直而易中,则漆易成而省费。余皆徒事观美,不堪实用。虏中军器,上皆有元监造官姓名、年月,遇有损害、有误使用,即将元监造官吏依法施行,断不轻恕。所以虏酋器具一一如法。而吾军制作之司一切不问,则欲速成,可以逃责,备数足矣。此所以类皆苟简灭裂,而不中用也。况镞重则弓软,而去地不远;箭重则弓硬,而中甲不入。旧法箭头重过三钱,则箭去衣过百步;箭身重过十钱,则弓力当用一硕。是谓弓箭制。
  △弩箭制──弩箭用竹翎、鹅翎。
  ──弩箭合用随弦至檐,更放镞,出檐一寸,不得太长。
  惟一滴油只依旧法。
  ──弩箭皆用竹,或遇无竹,亦可用柳。番贼皆用柳。
  ──弩箭镞合用寸金凿子、破甲锥。
  臣闻弩箭之制,与弓箭不同。弓箭瞰弦,而安颇难;弩箭平头,而安甚易。弓箭太长,而择甚费;弩箭太短,而择甚省。比者帅臣造华车弩,而箭用铁,故失于太重,而不能及远;造克敌弩,而箭用索翎,故失于太钝,而不能取亲。
  均于无用。要之,镞用石莲头、乔麦棱,则光滑而不能入甲,不若用破甲锥、寸金凿子,则凿上有锋而易入窍隙。翎用禽羽,则得箭者尚堪再射,不若用竹片裁制,则翎口如刀而易穿肌肉。是谓弩箭制。
  △鞍制──名西桥,前后桥皆高,压不著肉,不打破马脊。可用。
  ──名海糊桥,前后桥皆低,压即著肉,虽有连替,亦蹋脊损马。不可用。
  ──名太师桥,前桥虽高,而后桥亦低,受压则打伤马后脊。不可用。
  ──名错结裹,后桥虽高,而前桥亦低,受压则打伤马前脊。不可用。
  ──鞍桥鞔座合用黄油皮,不得用粉皮,惹水湿衣。
  ──鞍桥下发替合用摘[BC]相连,不得用凉替,攀桥上马,则鞍倒垂马腹,误人性命。
  臣闻鞍桥制有数等:一曰太师桥,二曰错结裹,三曰海糊桥,四曰西桥。近日三司、诸军,皆用太师、错结裹、海糊三样,池阳、江鄂、京南、襄阳多用海糊一样。海糊之制,前后桥低贴马肉,其摘[BC]低压马脊。师出日久,马膘瘦减,受重则鞍颊打破马脊,脓血溃烂,不堪乘骑,以至死伤。前岁海泗、符离、唐邓之役,皆坐此患。海糊桥及错结裹后桥虽高,而前桥亦低,故伤马前脊。太师前桥虽高,而后桥亦低,故伤马后脊。惟西桥一样,前后桥比他桥皆高数寸,搭袋常系后桥之下,虽上载甲军、下□梢搭,鞍颊亦不著肉,鞍桥亦不砑脊,甚为利便。关西人多用,故曰西桥。然诸军鞍座尽用粉皮,欲使骑坐者不被瘾阁。不知粉皮惹水,遇雨则湿浸内透,坐马者衣裤皆湿,大为利害。不若用黄油皮鞔之。及鞍桥,虽用高空,下用连替摘[BC],免有转侧。缘凉替与鞍相离,上马攀桥则鞍与替不相粘著,多致攀转鞍桥,坠下马腹,临阵误人性命。
  是谓鞍制。
  △靴制──靴凹合用粉皮熟软。
  ──凹口合用软皮带系。
  ──靴面及鞍底皆用硬皮。
  ──靴鞋底皆用漆蜡。
  臣闻马军骑马则吊腿欹斜,而两足可忧;下马则筌刺暗设,而鞋屦可破。靴之功大矣。然近日马军类多脱去马靴,或怠于附带而弃之郊野,或宁使赤露而束之鞍镫。殊不可晓。及考其所自,盖今日诸军之靴皆用牯牛皮制造,故皮性太硬,未著则不能穿足入脚;袜凹太深,既著则不能抬足起步。牵马下程则夹破脚砑,而久成疮痍;落马坠地则拄定膝胯,而不能起立。
  不惟肌肉不保,且反伤于磨擦。其视金贼所制之靴,万万不同。
  今后宜令袜用软皮,而上则系以皮带;鞋用硬皮,而下则抹以漆蜡。其制与今人软凹泥靴相类,而不用钉距。是谓靴制。
  △马枪制──正带甲马军一百人。
  ──准备带甲二十人。
  ──亻兼兵五十人。
  ──火头三十人。
  ──额外辎重三十人,近添作四十人。
  ──正旗头三人。
  ──副旗头三人。
  ──小枪一十八条。
  臣闻呈试有四门马枪,拣指有马上单枪。岳飞教荆襄之兵,有稽枪射。李显忠教关西之兵,令弓手带枪,枪手带弓。马军之有枪,尚矣。自近代,善马射者不善马枪,所以海队只选马枪一十八条、正副旗头六名,其余皆系弓箭。立为定制,不容增减。盖新刺马军、新补马校不练教习,不熟弓马,两手挟弓犹恐不能施放,更责以马枪兼人之能,则彼安能独办?要之,一队皆系老旧马军,则令各稽小枪,而不拘以十八人之数;皆系新招生疏之人,则令专事弓箭,而不拘以正副旗头之额。庶不强人以短,而反害其所长。是谓枪制。
  △叉枪制──叉杆蒺藜条为上,柘条次之,枫条又次之,余木不可用。
  ──穿斗枪叉,合拣择枪大小与筒口相等,然后穿套。
  ──造枪须令枪头、叉口用钢,筒并枪身、叉身尽合用常铁。──穿斗叉枪,先比量杆头相等,次用胶、漆、面调涂,倾入筒口,令盛满,却倒用杆斗上。庶无动摇、脱落之弊,至枪杆朽腐,而杆头犹不脱,及雨水不入。
  臣闻旧制:淮东敢死军多系枪叉手,淮西忠义军民兵多系枪刀手。刀姑置勿论,而枪叉之弊有四。一则近年收买枪杆全无选择,多用杂色轻木,临用脆折及被脱误。今后枪叉杆须用蒺藜条、枫木、赤仙木,方免杆身易折。二则诸军穿斗枪杆,不问筒口、杆头巨细,例用锉斫令小,便行装斗。才遇中物,则枪杆皆从锉斫处断作两截。今后须令比量筒口、杆头一样,略削放尖,不得锉斫令小,方免杆头断落。三则诸军枪叉例皆用团钢打造,故倍费磨削,虚费钢火。今后枪尖、叉口皆令用钢,枪身、叉背皆用常铁,方免倍费工绩。诸军穿斗枪叉等军器,只此削得巨细相等,便用铁钉钉上枪头、叉头,以故临用或枪头中物而摇动脱落,或钉头入木而杆头损折。今后须令煎胶入漆,和面调涂,倾入筒口,方行穿套。庶免动摇伤折。是谓叉枪制。
  
  
  
  卷九治安药石
  ○采探之法五
  △采探
  臣闻兵家之有采探,犹人身之有耳目也。耳目不具,则为废人;采探不设,则为废军耳。一身之聋瞽,徒能废吾之四体;而三军之聋瞽,则其所废者可胜计哉?故候吏不严,君子以为无耳目之军。杜预设绛白之旗,而见敌有辨。马成设烟火之燧,而事皆预知。赵充国之破先零,得高山远望之便。吕蒙之袭关羽,必先缚其屯候,使不闻知,而降其二将。浑镐之讨义武,知其边备不设,故能深入贼境,而大败其师。李之入蔡州,乘其候吏不知,故能直入贼营,而生禽元济。兵家惟其先人,故能有夺人之心。关中之王在于先入,北山之胜在于先据。
  彼有贼至帐中,军吏未觉,兵至城内,箫鼓未绝,皆由其无采探也。国家承平以来,庙堂恶闻边备,将帅不买间谍。无事而修边防,则谓之引惹边事;有事而论形势,则谓之泄露兵机。所谓夹山之张、合肥之魏、磨盘之王、正阳之边、涂山之石、花靥之解、安丰之倪、小王衡之张、芦塘之朱、桐木之周、九里关之胡、石门之王、桐柏之吴、界山之江,故家遗俗,世相传袭。其所谓子弟,非过淮盗马,则越汉运盐;其所谓牙爪,非私贩铜钱,则私通榷货。河南之地如其室家,商、虢之间即其堂奥。绍兴年间,如张、刘诸臣皆广行招致,以备缓急。近年以来,诸将例皆庸驽不材之士,上自宣招三司帅臣,下而江上诸军将帅,未闻有一人能搜访间谍、收拾遗逸以资听闻者。所谓采探之法,视为何物?甚至边候不严,边铺不设,无赏赉以维人心,无金帛以壮士气。得事者无功,误事者无罪。故士不出境,探不入贼。盱眙、山阳之于涟、海,安丰、花靥之于寿春,桐柏、唐城之于褒信,招信、濠梁之于汴、泗,相隔一水,相望一舍。烟火之气腾空相接,而莫知屯兵之多寡;鸡犬之声朝昏相闻,而不知敌国之虚实。所谓贼将之姓名,贼技之能否,贼势之进退,贼情之勇怯,盖殆若异世之事耳。敢望得其万一哉?此无怪其丧败也。惟能依此置铺,召募间谍,明远斥堠,则屯边之兵无事得以休息,有事不至窘束。是谓采探。
  △候望旧法日递烽烟,其弊有四不可用:一烟雾,二暴风,三雪雨,四尘埃。
  旧法夜用烽火,其弊有三不可用:一风雨,二烟雾,三尘埃。
  新法日递旗号,有三不可用:一阴雨,二烟雾,三尘埃。
  新法夜递金鼓,有五不可用:一地远,二风逆,三暴雨,四贼鼓,五溪涧。
  臣闻兵法: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听不相闻,故为之金鼓。所以传递相报,瞬息百里,而非人力所能及也。然旧法日用烽烟,谓如烧一烟则贼不至,烧二烟则贼尘起,烧三烟则贼步至之类是也。然其患有四:一则烟雾罩占,二则暴风吹鼓,三则雨雪昏暗,四则尘埃遮蔽。此烽烟之不足恃也。旧法夜用烽火,谓如举一火则贼不至,举二火则贼骑至,举三火则贼步至之类是也。然其患有三:一则烽火以双只而见贼之远近,阴雨晦冥则双只不分;二则烽火以纵横而见贼之东西,遇烟雾则纵横不辨;三则烽火以巨细而见贼之多寡,遇尘埃则巨细不测。
  此烽火之不足恃也。新法日用旗号,谓举青旗则贼不至,举白旗则贼尘起,举黄旗则贼骑至,举赤旗则贼步至之类是也。然其患亦有三:一则阴雨而不辨其高低,二则烟雾而不辨其青黄,三则尘埃而不辨其远近。此旗号之不足恃也。新法夜用金鼓,谓如一金一鼓则四顾平安,二金二鼓则贼兵发动,有金无鼓则贼步起,有鼓无金则贼骑至之类是也。然其患亦有五:一则相去太远,声音不闻;二则风势不顺,声音不接;三则暴雨击剥,声音不辨;四则贼振金鼓,声音混乱;五则溪涧湍急,声音交杂。此金鼓之不足恃也。四者之法既不足恃,故山林江湖之士有所谓聚探、硬探之法者,良所以济四者之不及也。然此四法,行军用师不可时刻废,废则为人掩袭。是谓候望。
  △聚探淮东:──外沙、官庄、马逻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喻口差官部辖,所以探东海、山东海道动静。
  ──横沟、渡塘、磨盘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楚州差官部辖,所以探涟水、淮阳、狗山动静。
  ──小清口、柴阳、龟山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淮阴差官部辖,所以探撩林、利国、清河动静。
  ──栅头、河口、明王山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盱眙差官部辖,所以探泗州、灵壁、虹县动静。
  ──淮陵、浮山、朱庄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招信差官部辖,所以探五河口、故郡、凤凰山动静。
  淮西:──黄溪、义馆、石阜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濠染差官部辖,所以探氵崇河、蕲县、鼓楼岗动静。
  ──延陵、马蚌、沙涧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涡口差官部辖,所以探宿州、清河、涡河水陆动静。
  ──孝义、新城、厥涧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合肥差官部辖,所以探颜庄、故镇河、下蔡动静。
  ──茅涧、石涧、鲁村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花靥差官部辖,所以探慈鸦、榷场、寿州动静。
  ──紫金山、淝口、淠口三处,地高可以置铺,属安丰差官部辖,所以探颜湾、颍河西、正阳动静。
  已上各系蹋逐到,上件地形高险,可以登陟望远。置铺去处,边郡将帅未尝讨论者(自淠口以西,至梁安滩、蛤蚌及汉江,八十一烽,山皆有望坡。此难概具)。
  臣闻独力所胜,不如兼力之为轻;假目于人,不如亲见之为审。事之出于独力之所成就者,有不若兼听集视之为易得其真。至于事不切于其身,利害不系于其心者,往往失于不知缓急之变。采探之法尤患于此。况夫采探之迟速,系乎三军之劳逸;采探之得失,系乎三军之胜负。采探之吏乃万人之司命,一将之权舆也。故古人于先锋立将,白旗立队,札探立铺,皆所以重采探、专候望也。然旧法:惟令安丰有警,则特令安丰之兵传报花靥、霍丘等处;盱眙有警,则特令盱眙之兵传报招信、淮阴等处。不知安丰之人,视霍丘、花靥外戍为不足恤;兼安丰受敌,方自顾不及,奚暇恤其所谓花靥、霍丘之事?盱眙之人,视招信、淮阴别军为不切之务;兼盱眙受敌,方自顾不暇,奚问其所谓招信、淮阴之事?此断递之患每见于边铺,死铺之患每闻于边探也。况入探不远,方见尘埃,贼已邻境,急报本戍已为稽缓,复何责其能报他所之营壁?是皆立治不良,为谋不审,临敌之际多至误事。今日聚探,尽革前弊。谓如沿边十五铺,每铺三十人,每屯各有三人。或遇有故,则甲探报甲,乙探报乙。彼此互见而不至于隔越,远近交通而不至于断绝。是谓聚探。
  △关递──硬探,谓遴募胆勇材士,逼入贼境,必更探知虚实。
  ──游奕小探,谓拣募轻捷骁勇马军,往来于边铺候望不到之地,探伺虚实。
  臣闻立法之不详,故临事而多阙。人力之所不及,事皆可以言天,而兵家独不敢以言天。故烽候之相远,利害不得而周知;探访之不密,动静不容于遍觉。而后有硬探、游奕小探之制,皆所以济数者之不及也。硬探,谓遴募胆勇材士,远出贼境,必要探知贼人虚实。谓如安丰硬探,直至龙湾、颍口等处;盱眙硬探,直至临壁、青阳等处。游奕小探,谓拣募轻捷骁勇马军,往来于边铺空阙去处,必要探知贼人消息。谓如安丰游奕小探,常出没于花靥、淠口、夹淮等处;盱眙游奕小探,常往来于龟山、栅口、夹淮等处。硬探则差出之日,重借资赏,日帮五券,合千、头目人又加倍支。候其探伺得实,即令正补,仍令添支钱银,买觅间谍,招募奸细。其有贼将至而不知姓名,贼军至而不知多寡,并依军令。游奕小探则差出之日,亦借资赏,日帮三券,头目、合千人又加倍支。候其采探得实,即令正补,亦令添支钱银,以助其用。其有误事,并依军令。如此,召土豪则有其资,买间谍则有其具,被邀劫则可以赎躯,遇关河则可以逃命。是谓关递。
  △密辨──掠候。
  ──误候。
  臣闻有间可乘,不可谓良谋;有弊可指,不可谓良法。候望之法,固足以测敌人之远近。而其弊患所在,世将皆未之晓也。故候望之弊有二。其一曰掠候,谓烟火则蹂践,而不令然炙;烽火则漂洒,而不令点举;旗号则拔去,而不令展布;金鼓则掠去,而不令鸣击。此掠候也。吾则有聚探、关递之法。
  二曰误候,谓烟燧则易一烟为二烟、三烟,而使吾军之不知其情,易一火为二火、三火,而使吾军之不谕其事;旗号则易青为白,而使吾军之不辨其色;金鼓则易金为鼓,而使吾军之不得其实。此误候也。吾则有暗辨之法:烟火则三隐三见、三聚三散,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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