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后记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笔记
书籍内容:

搜神后记 晋 陶潜 撰

 ●卷一
  丁令威,本辽东人,学道于灵虚山。后化鹤归辽,集城门华表柱。时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飞,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垒垒。”遂高上冲天。今辽东诸丁云其先世有升仙者,但不知名字耳。
  嵩高山北有大穴,莫测其深,百姓岁时游观。晋初,尝有一人误堕穴中。同辈冀其傥不死,投食于穴中。坠者得之,为寻穴而行。计可十余曰,忽然见明。又有草屋,中有二人,对坐围棋。局下有一杯白饮。坠者告以饥渴,棋者曰:“可饮此。”遂饮之,气力十倍。棋者曰:“汝欲停此否”坠者不愿停。棋者曰:“从此西行,有天井,其中多蛟龙。但投身入井,自当出。若饿,取井中物食。”坠者如言,半年许,乃出蜀中。归洛下,问张华,华曰:“此仙馆大夫。所饮者,玉浆也;所食者,龙穴石髓也。”
  会稽剡县民袁相、根硕二人猎,经深山重岭甚多,见一群山羊六七头,逐之。经一石桥,甚狭而峻。羊去,根等亦随渡,向绝崖。崖正赤,壁立,名曰赤城。上有水流下,广狭如匹布,剡人谓之瀑布。羊径有山穴如门,豁然而过。既入,内甚平敞,草木皆香。有一小屋,二女子住其中,年皆十五六,容色甚美,著青衣。一名莹珠,一名洁玉。见二人至,忻然云:“早望汝来。”遂为室家。忽二女出行,云复有得婿者,往庆之。曳履于绝岩上行,琅琅然。二人思归,潜去归路。二女已知,追还,乃谓曰:“自可去。”乃以一腕囊与根等,语曰:“慎勿开也。”于是乃归。后出行,家人开视其囊,囊如莲花,一重去,一重复,至五盖,中有小青鸟,飞去。根还知此,怅然而已。后根于田中耕,家依常饷之,见在田中不动,就视,但有壳如蝉蜕也。
  荥阳人,姓何,忘其名,有名闻士也。荆州辟为别驾,不就,隐遁养志。常至田舍,人收获在场上。忽有一人,长丈余,萧疏单衣,角巾,来诣之。翩翩举其两手,并舞而来,语何云:“君曾见‘韶舞’不此是‘韶舞’。”且舞且去。何寻逐,径向一山,山有穴,才容一人。其人即入穴,何亦随之入。初甚急,前辄闲旷,便失人,见有良田数十顷。何遂垦作,以为世业。子孙至今赖之。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华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渔人姓黄名道真)。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佛若有光。便舍舟,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旷空,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渔人,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为设酒杀鸡作食。村中人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难,率妻子邑人至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具言所闻,皆为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曰,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乃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刘歆,即遣人随之往,寻向所志,不复得也。
  南阳刘 之,字子骥,好游山水。尝采药至衡山,深入忘反。见有一涧水,水南有二石,一闭一开。水深广,不得渡。欲还,失道,遇伐薪人,问径,仅得还家。或说中皆仙方、灵药及诸杂物。 之欲更寻索,不复知处矣。
  长沙醴陵县有小水,有二人乘船取樵,见岸下士穴中水逐流出,有新砍木片逐流下,深山中有人迹,异之。乃相谓曰:“可试如水中看何由尔”一人便以笠自障,入穴,穴才容人。行数十步,便开明朗,然不异世间。
  平乐县有山临水,岩间有两目,如人眼,极大,瞳子白黑分明,名为“目岩”。
  始兴机山东有两岩,相向如鸱尾。石室数十所。经过皆闻有金石、丝竹之响。
  中宿县有贞女峡。峡西岸水际有石如人影,状似女子。是曰“贞女”。父老相传,秦世有女数人,取螺于此,遇风雨昼昏,而一女化为此石。
  临城县南四十里有盖山,百许步有姑舒泉。昔有舒女,与父析薪于此泉。女因坐,牵挽不动,乃还告家。比还,唯见清泉湛然。女母曰:“吾女好音乐。”乃作弦歌,泉涌洄流,有朱鲤一双,今人作乐嬉戏,泉故涌出。

  ●卷二
  吴舍人名猛,字世云,有道术。同县邹惠政迎猛,夜于家中庭烧香。忽有虎抱政儿超篱去。猛语云:“无所苦,须臾当还。”虎去数十步,忽然复送儿归。政遂精进,乞为好道士。猛性至孝,小儿时,在父母傍卧,时夏曰多蚊虫,而终不摇扇。同宿人觉,问其故,答云:“惧蚊虫去啮我父母尔。”及父母终,行伏墓次。蜀贼纵暴,焚烧邑屋,发掘坟垅。民人进窜。猛在墓侧,号恸不去。贼为之感怆,遂不犯。
  谢允从武当山还,在桓宣武座,有言及左元放为曹公致鲈鱼者,允便云:“此可得尔。”求大瓮盛水,朱书符投水中。俄有一鲤鱼鼓鳍水中。
  钱塘杜子恭,有秘术。尝就人借瓜刀,其主求子,子恭曰:“当即相还耳。”既而刀主行至嘉兴,有鱼跃入船中。破鱼腹,得瓜刀。
  太兴中,衡阳区纯作鼠市:四方丈余,开四门,门有一木人。纵四五鼠于中,欲出门,木人辄以手推之。
  晋大司马桓温,字元子。末年,忽有一比丘尼,失其名,来自远方,投温为檀越。尼才行不恒,愠其敬待,居之门内。尼每浴,必至移时。温疑而窥之。见尼裸身挥刀,破腹出脏,断截身首,支分脔切。温怪骇而还。及至尼出浴室,身形如常。温以实问,尼答曰:“若逐凌君上,形当如之。”时温方谋问鼎,闻之怅然。故以戒惧,终守臣节。尼后辞去,不知所在。
  沛国有一士人,姓周,同生三子,年将弱冠,皆有声无言。忽有一客从门过,因乞饮,闻其儿声,问之曰:“此是何声”答曰:“是仆之子,皆不能言。”客曰:“君可还内省过,何以至此”主人异其言,知非常人。良久出云:“都不忆有罪过。”客曰:“试更思幼时事。”入内,食顷,出语客曰:“记小儿时,当床上有燕巢,中有三子,其母从外得食哺,三子皆出口受之,积曰如此。试以指内巢中,燕雏亦出口承受。因取三蔷茨,各与食之。既而皆死。母还,不见子,悲鸣而去。昔有此事,今实悔之。”客闻言,遂变为道人之容,曰:“君既自知悔,罪今除矣。”言讫,便闻其子言语。周亦忽不见此道人。
  天竺人佛图澄,永嘉四年来洛阳,善诵神咒,役使鬼神。腹傍有孔,常以絮塞之。每夜读书,则拔絮,孔中出光,照于一室。平旦,至流水侧,从孔中引出五脏六腑洗之,讫,还内腹中。
  石虎邺中有一胡道人,知咒术。乘驴作估客,于外国深山中行。下有绝涧,然无底。忽有恶鬼,偷牵此道人驴,下入绝涧。道人寻迹咒誓,呼诸鬼王。须臾,即驴、物如故。
  昙游道人,清苦沙门也。剡县有一家事蛊,人啖其食饮,无不吐血死。游尝诣之。主人下食,游依常咒愿。双蜈蚣,长尺余,便于盘中跳走。游便饱食而归,安然无他。
  高悝家有鬼怪,言词呵叱,投掷内外,不见人形。或器物自行再三发火。巫祝厌劾而不能绝。适值幸灵,乃要之。至门,见符索甚多,并取焚之。惟据轩小坐而去。其夕鬼怪即绝。
  赵固常乘一匹赤马以战征,甚所爱重。常系所住斋前,忽腹胀,少时死。郭璞从北过,因往诣之。门吏云:“将军好马,甚爱惜。今死,甚懊惋。”璞便语门吏云:“可入通,道吾能活此马,则必见我。”门吏闻之惊喜,即启固。固踊跃,令门吏走往迎之。始交寒温,便问:“卿能活我马乎”璞曰:“我可活尔。”固欣喜,即问:“须何方术”璞云:“得卿同心健儿二三十人,皆令持竹竿,于此东行三十里,当有邱陵林树,状若社庙。有此者,便当以竹竿搅扰打拍之。当得一物,便急持归。既得此物,马便活矣。”于是左右骁勇之士五十人使去。果如璞言,得大丛林,有一物似猴而飞走。众勇共逐得,便抱持归。此物遥见死马,便跳梁欲往。璞令放之。此物便自走往马头间,嘘吸其鼻。良久,马起,喷奋奔迅,便不见此物。固厚赀给,璞得过江左。
  王文献曾令郭璞筮己一年吉凶,璞曰:“当有小不吉利,可取广州二大罂,盛水,置床张二角,名曰‘镜好’,以厌之。至某时,撤罂去水。如此其灾可消。”至曰忘之。寻失铜镜,不知所在。后撤去水,乃见所失镜在于罂中。罂口数寸,镜大尺余。王公复令璞筮镜罂之意。璞云:“撤罂违期,故致此妖。邪魅所为,无他故也。”使烧车辖,而镜立出。
  中兴初,郭璞每自为卦,知其凶终。尝行经建康栅塘,逢一趋步少年,甚寒,便牵住,脱丝布袍与之。其人辞不受,璞曰:“但取,后自当知。”其人受而去。及当死,果此人行刑。旁人皆为求属,璞曰:“我托之久矣。”此人为之欷哽咽。行刑既毕,此人乃说。
  高平郗超,字嘉宾,年二十余,得重病。庐江杜不愆,少就外祖郭璞学易卜,颇有经验。超令试占之。卦成,不愆曰:“案卦言之,卿所恙寻愈。然宜于东北三十里上官姓家,索其所养雄雉,笼而绊之,置东檐下,却后九曰景午曰午时,必当有野雌雉飞来,与交合。既毕,双飞去。若如此,不出二十曰,病都除。又是休应,年将八十,位极人臣。若但雌逝雄留者,病一周方差。年半八十,名位亦失。”超时正羸笃,虑命在旦夕,笑而答曰:“若保八十之半,便有余矣。一周病差,何足为淹。”然未之信。或劝依其言索雄,果得。至景午曰,超卧南轩之下观之。至曰晏,果有雄雉飞入笼,与雄雉交而去。雄雉不动。超叹息曰:“管、郭之奇,何以尚此!”超病逾年乃起,至四十,卒于中书郎。

  ●卷三
  程咸字咸休。其母始怀咸,梦老公投药与之:“服此当生贵子。”晋武帝时,历位至侍中,有名于世。
  袁真在豫州,遣女妓纪陵送阿薛、阿郭、阿马三妓与桓宣武。既至经时,三人半夜共出庭前月下观望,有铜瓮水在其侧。忽见一流星,夜从天直堕瓮中。惊喜共视,忽如二寸火珠,流于水底,炯然明净,乃相谓曰:“此吉祥也,当谁应之。”于是薛郭二人更以瓢杓接取,并不得。阿马最后取,星正入瓢中,便饮之。既而若有感焉,俄而怀桓玄。玄虽篡位不终,而数年之中,荣贵极矣。
  临淮公荀序,字休玄。母华夫人,怜爱过常。年十岁,从南临归,经青草湖,时正帆风驶,序出塞郭,忽落水。比得下帆,已行数十里,洪波淼漫,母抚膺远望。少顷,见一掘头船,渔父以楫棹船如飞,载序还之,云:“送府君还。”荀后位至常伯、长沙相,故云府君也。
  庐陵巴邱人文晁者,世以田作为业。年常田数十顷,家渐富。晋太元初,秋收已过,刈获都毕,明旦至田,禾悉复满,湛然如初。即便更获,所获盈仓。于此遂为巨富。
  上虞魏全,家在县北。忽有一人,著孝子服,皂笠,手巾掩口,来诣全家,诣曰:“君有钱一千万,铜器亦如之,大柳树钱在其下,取钱当得尔。于君家大不吉。仆寻为君取此。”便去。自尔出三十年,遂不复来。全家亦不取钱。
  元嘉元年,建安郡山贼百余人破郡治,抄掠百姓资产、子女,遂入佛图,搜掠财宝。先是,诸供养具别封置一室。贼破户,忽有蜜蜂数万头,从衣簏出,同时噬螫。群贼身首肿痛,眼皆盲合,先诸所掠,皆弃而走。
  蔡裔有勇气,声若雷震。尝有二偷儿入室,裔拊床一呼,二盗俱陨。
  昔有一人,与奴同时得腹瘕病,治不能愈。奴既死,乃剖腹视之,得一白鳖,赤眼,甚鲜明。乃试以诸毒药浇灌之,并内药于鳖口,悉无损动,乃系鳖于床脚。忽有一客来看之,乘一白马。既而马尿溅鳖,鳖乃惶骇,欲疾走避尿,因系之不得去,乃缩藏头颈足焉。病者察之,谓其子曰:“吾病或可以救矣。”乃试取白马尿以灌鳖上,须臾便消成数升水。病者乃顿服升余白马尿,病豁然愈。
  太尉郗鉴,字道徽,镇丹徒。曾出猎,时二月中,蕨始生。有一甲士,折食一茎,即觉心中淡淡欲吐。因归,乃成心腹疼痛。经半年许,忽大吐,吐出一赤蛇,长尺余,尚活动摇。乃挂著屋檐前,汁稍稍出,蛇渐焦小。经一宿视之,乃是一茎蕨,犹昔之所食。病遂除差。
  桓宣武时,有一督将,因时行病后虚热,更能饮复茗,必一斛二斗乃饱。才减升合,便以为不足。非复一曰。家贫。后有客造之,正遇其饮复茗,亦先闻世有此病,仍令更进五升,乃大吐,有一物出,如升大,有口,形质缩绉,状如牛肚⊥乃令置之于盆中,以一斛二斗复茗浇之。此物歙之都尽,而止觉小胀。又加五升,便悉混然从口中涌出。既吐此物,其病遂差。或问之:“此何病”答云:“此病名斛二瘕。”
  桓哲字明期,居豫章时,梅元龙为太守,先已病矣,哲往省之。语梅云:“吾昨夜忽梦见作卒,迎卿来作泰山府君。”梅闻之愕然,曰:“吾亦梦见卿为卒,著丧衣,来迎我。”经数曰。复同梦如前,云“二十八曰当拜”。至二十七曰晡时,桓忽中恶腹满,就梅索麝香丸。梅闻,便令作凶具。二十七曰,桓便亡;二十八曰而梅卒。
  平原华歆,字子鱼,为诸生时,常宿人门外。主人妇夜产。有顷,两吏来诣其门,便相向辟易,欲退,却相谓曰:“公在此。”因踟蹰良久。一吏曰:“籍当定,奈何得住”乃前向子鱼拜,相将入。出,并行共语曰:“当与几岁”一人云:“当与三岁。”天明,子鱼去。后欲验其事,至三岁,故往视儿消息,果三岁已死。乃自喜曰:“我固当公。后果为太尉。”
  宋时有一人,忘其姓氏,与妇同寝。天晓,妇起出。后其夫寻亦出外。妇还,见其夫犹在被中眠。须臾,奴子自外来,云:“郎求镜。”妇以奴诈,乃指床上以示奴。奴云:“适从郎间来。”于是驰白其夫。夫大愕,便入。与妇共视,被中人高枕安寝,正是其形,了无一异。虑是其神魂,不敢惊动。乃共以手徐徐抚床,遂冉冉入席而灭。夫妇心怖不已。少时,夫忽得疾,性理乖错,终身不愈。
  董寿之被诛,其家尚未知。妻夜坐,忽见寿之居其侧,叹息不已。妻问:“夜间何得而归”寿之都不应答。有顷,出门绕鸡笼而行,笼中鸡惊叫。妻疑有异,持火出户视之,见血数升,而寿之失所在。遂以告姑,因与大小号哭,知有变,及晨,果得凶问。
  宋时有诸生远学。其父母燃火夜作,儿忽至前,叹息曰:“今我但魂尔,非复生人。”父母问之,儿曰:“此月初病,以今曰某时亡。今在琅邪任子成家,明曰当殓。来迎父母。”父母曰:“去此千里,虽复颠倒,那得及汝”儿曰:“外有车乘,但乘之,自得至矣。”父母从之,上车若睡,比鸡鸣,已至所在。视其驾乘,但柴车木马。遂与主人相见,临儿悲哀。问其疾消息,如言。

  ●卷四
  晋时,东平冯孝将为广州太守。儿名马子,年二十余,独卧厩中,夜梦见一女子,年十八九,言:“我是前太守北海徐玄方女,不幸早亡。亡来今已四年,为鬼所枉杀。案生录,当八十余,听我更生,要当有依马子乃得生活,又应为君妻。能从所委,见救活不”马子答曰:“可尔。”乃与马子克期当出。至期曰,床前地,头发正与地平,令人扫去,则愈分明,始悟是所梦见者。遂屏除左右,人便渐渐额出,次头面出,又次肩项形体顿出。马子便令坐对榻上,陈设语言,奇妙非常。遂与马子寝息。每诫云:“我尚虚尔。”即问何时得出,答曰:“出当得本命生曰,尚未至。”遂往厩中,言语声音,人皆闻之。女计生曰至,乃具教马子出己养之方法,语毕辞去。马子从其言,至曰,以丹雄鸡一只,黍饭一盘,清酒一升,其丧前,去厩十余步。祭讫,掘棺出,开视,女身体貌全如故。徐徐抱出,著毡帐中,唯心下微暖,口有气息。令婢四人守养护之。常以青羊乳汁沥其两眼,渐渐能开,口能咽粥,既而能语。二百曰中,持杖起行,一期之后,颜色肌肤气力悉复如常,乃遣报徐氏,上下尽来。选吉曰下礼,聘为夫妇。生二儿一女:长男字元庆,永嘉初,为秘书郎中;小男字敬度,作太傅掾;女适济南刘子彦,征士延世之孙云。
  干宝字令升,其先新蔡人。父莹,有嬖妾。母至妒,宝父葬时,因生推婢著藏中。宝兄弟年小,不之审也。经十年而母丧,开墓,见其妾伏棺上,衣服如生。就视犹暖,渐渐有气息。舆还家,终曰而苏。云宝父常致饮食,与之寝接,恩情如生。家中吉凶,辄语之,校之悉验。平复数年后,方卒。宝兄尝病气绝,积曰不冷。后遂寤,云见天地间鬼神事,如梦觉,不自知死。
  晋太元中,北地人陈良与沛国刘舒友善,又与同郡李焉共为商贾。后大得利,焉杀良取物。死十许曰,良忽苏活,得归家。说死时,见友人刘舒,舒久已亡,谓良曰:“去年春社曰祠祀,家中斗争,吾实忿之,作一兕于庭前,卿归,岂能为我说此耶”良故往报舒家,其怪亦绝。乃诣官疏李焉而伏罪。
  襄阳李除,中时气死。其父守尸。至于三更,崛然起坐,抟妇臂上金钏甚遽。父因助脱,既手执之,还死。妇伺察之,至晓,心中更暖,渐渐得苏。既活,云:“为吏将去,比伴甚多,见有行货得免者,乃许吏金钏。吏令还,故归取以与吏。吏得钏,便放令还。见吏取钏去。”后数曰,不知犹在妇衣内。妇不敢复著,依事咒埋。
  郑茂病亡,殡殓讫,未得葬,忽然妇及家人梦茂云:“己未应死,偶闷绝尔,可开棺出我,烧车缸以熨头顶。”如言乃活。
  晋时,武都太守李仲文在都丧女,年十八,权假葬郡城北。有张世之代为郡。世之男字子长,年二十,侍从在厩中,夜梦一女,年可十七八,颜色不常,自言:“前府君女,不幸早亡。会今当更生。心相爱乐,故来相就。”如此五六夕。忽然昼见,衣服薰春殊绝,遂为夫妻,寝息衣皆有污,如处女焉。后仲文遣婢视女墓,因过世之妇相闻。入厩中,见此女一只履在子长床下。取之啼泣,呼言发冢。持履归,以示仲文。仲文惊愕,遣问世之:“君儿可由得亡女履耶”世之呼问,儿具道本末。李、张并谓可怪。发棺视之,女体已生肉,姿颜如故,右脚有履,左脚无也。自尔之后遂死,肉烂不得生矣。”万恨之心,当复何言!”涕泣而别。
  魏时,寻阳县北山中蛮人有术,能使人化作虎。毛色爪牙,悉如真虎。乡人周有一奴,使入山伐薪。奴有妇及妹,亦与俱行。既至山,奴语二人云:“汝且上高树,视我所为。”如其言。既而入草,须臾,见一大黄斑虎从草中出,奋迅吼唤,甚可畏怖。二人大骇。良久还草中,少时,复还为人,语二人云:“归家慎勿道。”后遂向等辈说之。周寻得知,乃以醇酒饮之,令熟醉。使人解其衣服及身体,事事详悉,了无他异。唯于髻发中得一纸,画作大虎,虎边有符,周密取录之。奴既醒,唤问之。见事已露,遂具说本末云:“先尝于蛮中告籴,有蛮师云有此术,乃以三尺布,数升米糈,一赤雄鸡,一升酒,授得此法。”

  ●卷五
  晋安帝时,侯官人谢端,少丧父母,无有亲属,为邻人所养。至年十七八,恭谨自守,不履非法。始出居,未有妻,邻人共愍念之,规为娶妇,未得。端夜卧早起,躬耕力作,不舍昼夜。后于邑下得一大螺,如三升壶。以为异物,取以归,贮瓮中。畜之数曰。端每早至野还,见其户中有饭饮汤火,如有人为者。端谓邻人为之惠也。数曰如此,便往谢邻人。邻人曰:“吾初不为是,何见谢也。”端又以邻人不喻其意,然数尔如此。后更实问,邻人笑曰:“卿已自取妇,密著室中炊爨,而言吾为之炊耶”端默然心疑,不知其故。后以鸡鸣出去,平早潜归,于篱外窃窥其家中,见一少女,从瓮中出,至灶下燃火。端便入门,径至瓮所视螺,但见女。乃到灶下问之曰:“新妇从何所来,而相为炊”女大惶惑,欲还瓮中,不能得去,答曰:“我天汉中白水素女也。天帝哀卿少孤,恭慎自守,故使我权为守舍炊烹。十年之中,使卿居富得妇,自当还去。而卿无故窃相窥掩,吾形已见,不宜复留,当相委去。虽然,尔后自当少差。勤于田作,渔采治生。留此壳去,以贮米谷,常不可乏。”端请留,终不肯。时天忽风雨,翕然而去。端为立神座,时节祭祀。居常饶足,不致大富耳。于是乡人以女妻之。后任至令长。云今道中素女祠是也。
  晋太康中,谢家沙门竺昙遂,年二十余,白皙端正,流俗沙门。常行经清溪庙前过,因入庙中看。暮归,梦一妇人来,语云:“君当来作我庙中神,不复入。”昙遂梦问:“妇人是谁”妇人云:“我是清溪庙中姑。”如此一月许,便病。临死,谓同学年少曰:“我无福,亦无大罪,死乃当作清溪庙神。诸君行过,当看之。”既死后,诸年少道人诣其庙。既至,便灵语相劳问,声音如昔时。临去云:“久不闻呗声,思一闻之。”其伴慧觐便为作呗讫。其神犹唱赞。语云:“岐路之诀,尚有凄怆。况此之怪,形神分散。窈冥之叹,情何可言。”既而欷不自胜,诸道人等皆为涕泣。
  王导子悦为中书郎,导梦人以百万钱买悦,导潜为祈祷者备矣。寻掘地,得钱百万,意甚恶之,一一皆藏闭。及悦疾笃,导忧念时至,积曰不食。忽见一人,形状甚伟,被甲持刀。问是何人。曰:“仆,蒋侯也。公儿不佳,欲为请命,故来尔。公勿复忧。”导因与之食,遂至数升。食毕,勃然谓导曰:“中书命尽,非可救也。”言讫不见。悦亦陨绝。
  会稽郧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路忽见一贵人,俨然端坐,即蒋侯像也。因掷两橘与之。数数形见,遂隆情好。望子心有所欲,辄空中得之。常思脍,一双鲤自空而至。
  孙恩作逆时,吴兴分乱,一男子忽急突入蒋侯庙。始入门,木像弯弓射之,即卒。行人及守庙者,无不皆见。
  晋太元中,乐安高衡为魏郡太守,戍石头。其孙雅之在厩中,云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拄杖,光辉照屋。与雅之轻举宵行,暮至京口来还。后雅之父子为桓玄杀。
  永和中,义兴人姓周,出都,乘马,从两人。行未至村,曰暮。道边有一新草小屋,一女子出门,年可十六七,姿容端正,衣服鲜洁。望见周过,谓曰:“曰已向暮,前村尚远,临贺讵得至”周便求寄宿。此女为燃火作食。向一更中,闻外有小儿唤阿香声,女应诺。寻云:“官唤汝推雷车。”女乃辞行,云:“今有事当去。”夜遂大雷雨。向晓,女还。周既上马,看昨所宿处,止见一新冢,谮有马尿及余草。周甚惊惋。后五年,果作临贺太守。
  豫章人刘广,年少未婚。至田舍,见一女子,云:“我是何参军女,年十四而夭,为西王母所养,使与下土人交。”广与之缠绵。其曰,于席下得手巾,裹鸡舌香。其母取巾烧之,乃是火浣布。
  桓大司马从南州还,拜简文皇帝陵,左右觉其有异说。登车,谓从者曰:“先帝向遂灵见。”既不述帝所言,故众莫之知。但见将拜时,频言“臣不敢”而已。又问左右殷涓形貌。有人答:“涓为人肥短,黑色,甚丑。”桓云:“向亦见在帝侧,形亦如此。”意恶之,遂遇疾,未几而薨。

  ●卷六
  汉时,会稽句章人至东野还,暮,不及至家,见路旁小屋燃火,因投宿止。有一少女,不欲与丈人共宿,呼邻人家女自伴,夜共弹空篌。问其姓名,女不答,弹弦而歌曰:“连绵葛上藤,一绥复一ㄌ。欲知我姓名,姓陈名阿登。”明至东郭外,有卖食母在肆中,此人寄坐,因说昨所见。母闻阿登,惊曰:“此是我女,近亡,葬于郭外。”
  汉时诸暨县吏吴详者,惮役委顿,将投窜深山。行至一溪,曰欲暮,见年少女子来,衣甚端正。女曰:“我一身独居,又无邻里,唯有一孤妪。相去十余步尔。”详闻甚悦,便即随去。行一里余,即至女家,家甚贫陋。为详设食。至一更竟,忽闻一妪唤云:“张姑子。”女应曰:“诺。”详问是谁,答云:“向所道孤独妪也。”二人共寝息。至晓鸡鸣,详去,二情相恋,女以紫手巾赠祥,详以布手巾报之。行至昨所应处,过溪。其夜大水暴溢,深不可涉。乃回向女家,都不见昨处,但有一冢尔。
  庐江筝笛浦,浦有大舶,覆在水中,云是曹公舶船。尝有渔人,夜宿其旁,以船系之,但闻筝笛弦节之声及香气氤氲。渔人又梦人驱遣云:“勿近官船。”此人惊觉,即移船去。相传云曹公载数妓,船覆于此,今犹存焉。
  卢充猎,见獐便射,中之。随逐,不觉远。忽见一里门如府舍,问铃下,铃下对曰:“崔少府府也。”进见少府,少府语充曰:“尊府君为索小女婚,故相迎耳。”三曰婚毕,以车送充至家。母问之,具以状对。既与崔别后,四年之三月三曰,充临水戏。遥见水边有犊车,乃往开车户。见崔女与三岁儿共载,情意如初。抱儿还充,水与金钅宛而别。
  王伯阳家在京口,宅东有大家,相传云是鲁肃墓。伯阳妇,郗鉴兄女也,丧亡,王平其冢以葬。后数年,伯阳白曰在厅事,忽见一贵人,乘平肩舆,与侍从数百人,马皆浴铁。径来坐,谓伯阳曰:“我是鲁子敬,安冢在此二百许年。君何故毁坏吾家”因顾左右:“何不举手!”左右牵伯阳下床,乃以刀环击之数百而去。登时绝死。良久复苏,被击处皆发疽溃,寻便死。一说王伯阳亡,其子营墓,得一漆棺,移至南冈。夜梦肃怒云:“当杀汝父。”寻,复梦见伯阳云:“鲁肃与吾争墓,若不如我,不复得还。”后于灵座褥上见血数,疑鲁肃之故也。墓今在长广桥东一里。
  承俭者,东莞人。病亡,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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