蟫史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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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蟫史>

又序

卷之一 甲子城掘井得奇书
卷之二 庚申日移碑逢怪物
卷之三 忏铜头蚩尤销五兵
卷之四 争锦缎织女秘三绝
卷之五 明化醇倚床迷本相
卷之六 玛知古悬镜瞩中州
卷之七 锁骨菩萨下世
卷之八 点金道人遭围
卷之九 麻犵狫厕上弄筵
卷之十 葛琵琶壁间行刺
卷之十一 酒星为债帅
卷之十二 禅伯变阉奴
卷之十三 山中敝帚添丁
卷之十四 地下新船载甲
卷之十五 求博士恭献四灵图
卷之十六 解歌儿苦寻三生梦
卷之十七 连尾生吐胸中五岳
卷之十八 都毛子行阁上诸天
卷之十九 生心盗竟啖俗儒心
卷之二十 少目医终开盲鬼目

盖闻人为裸族之一虫,苟蠕蠕焉,无所建白于世,几乎不与毛者介者并囿于混沌之天矣。其或不安于蠢类,抱残守缺,以求亲媚于古人。及叩以文谟武烈之旨,辄目挢舌,诧为不经,曾不若蠹鱼之获饱墨香古泽,又安望启沃群伦,主持风雅哉!

我用是深有感于人之为虫,而虫之所以为人矣。太上之诣,在究澈于五贼三盗,通达元化,贯串古今。抽其馀绪,一颦一笑,足以震惊聋聩。非若掇拾唾馀,攘袭糟粕,扰棼绪之多端,侈蜣丸为善转,而犹诩诩自鸣得意也!虽然,厌故喜新,舆情比比。举凡鸿文巨制,洵足解脱虫顽,拔登觉路。独奈何见即生倦,反不若稗官野乘,投其所好,尚堪触目警心耳。矧驱牛鬼蛇神于实录中,用彰龟鉴,化虫为,恣其游泳,水即涔蹄,未始非世道人心之一助,此磊山人《史》之所由作也。

夫翘首言天,显告以三垣列宿之升恒,日月五星之躔次,□祥所兆,切系乎人,而习焉不察者,鲜不以迂诞笑之。试为浮西域,跋大狼,指赤道南偏,附极诸辰,而数之曰,此朱鸟所属之飞鱼、海石、南船、海山、十字、蜜蜂、小斗、马腹、马尾九星也;此苍龙所居之异鸟、三角、孔雀三星;以及玄武之波斯、鹤、鸟喙、蛇尾四星;白虎之水委、蛇首、蛇腹、附白、夹白、金鱼六星也。靡不瞠目耸耳,游神象外,而抑知同丽枢衡,岂遂别开仪界哉。于是叹《史》之作,其苦心殆有类乎举极云尔。山人曰:“然。”是为叙。

时龙集上章滩余月既望,小停道人书于听尘处。

又序

夫思不入于幻者,不足以穷物之变。说不极于诞者,不足以耸人之闻。然而天地大矣,九州之外复有九州,吾安知幻者之果幻也。古今远矣,开辟以前已有开辟,吾安知诞者之果诞也。

授奇经于轩后,玄女知兵;雨甲仗于宫中,修罗善战。怒则触天柱之山,遁则入藕丝之孔。而封□必戮,□窳终诛,疏属峰头,贰负之尸长梏;肩髀冢里,蚩尤之骨徒埋。凡厥流传,半由谲诡。至若猿能说剑,鹰可为旗,有限槐柯,列作蚁王之郡;无多蜗角,频兴蛮氏之军。语虽涉于荒唐,事并彰于记载。则《齐谐》志怪、文士寓言,由来尚矣。

《史》一书,磊山房主人所撰也。主人少矜吐凤之才,长擅脔龙之藻,字传蝌蚪,奇古能摹;雅注虫鱼,纤微必录。百家备采,勤如酿蜜之蜂;一线能穿,巧似贯珠之蚁。生来结习,长耽邺架之书;诡道前身,本是羽陵之蠹。钻研既久,穿穴弥工。笔墨通灵,似食惯神仙之字;心思结撰,遂衍成稗史之编。尔乃怪怪奇奇,形形色色,空中得象,纸上谈兵,其将帅则一韩一范之流也;其兵机则九天九地之神也;其凶妖则蚕蛊猫鬼之馀也;其丑类则铁额铜头之属也;其雄武则鞭石成桥、铸铜作柱,未之先也;其诡异则杯酒□雨,瓯粥召神,不足喻也。

至于天号有情,佛名欢喜。梦来神女,荡心楚子之宫;摄去阿难,毁体登伽之席。则又访容成之术,未尽揣摹;开素女之图,无其描绘者矣。作者现桃源于笔下,别有一天;读者入波斯之市中,都迷两目。自我作古,引人入胜。不洵可以餍好奇之心,而供多闻之助乎哉!客曰:“主人之书善矣,将有所闻于古耶?抑无耶?”余曰:“昔娲石补天,五色孰窥其迹?羿弓射日,九乌竟坠何方?大抵传闻,不无附会。盖有可为无,无可为有者,人心之幻也。有不尽有,无不尽无者,文辞之诞也。幻设不测,事孰察其端倪;诞故不穷,言孰究其涯际。蜃楼海市,景现须臾;牛鬼蛇神,情生万变。讵可据史’之实录,例野乘之纪闻乎?且子独不见夫乎?坠粉残编之内者,鱼也;含灵积卷之中者,脉望也。常则觅生活于故纸,变则化臭腐为神奇。子安得执其常以疑其变乎哉!”客唯唯退。余遂书之,以为序。

杜陵男子拜撰

卷之一  甲子城掘井得奇书

望洋知道岸云遥,观海觉文澜甚阔。萧闲岁月,非著书何以发微;浩淼烟云,岂坐井而能语大。

在昔吴侬,官于粤岭,行年大衍有奇。海隅之行,若有所得,辄就见闻传闻之异辞,汇为一编云。循州之,有东南瘴海焉,蛟蜃多于恒河沙虫,居民畏之,乃集村落之英,操气焰物,为火攻计。自癸及丙,凡四年,蛟室一空,蜃楼竟毁。壮丁沿波讨索,缘古,蹊径俱别。陡见白石六十枚,林立沙面,始疑洪荒以来,娲皇炼馀,不啻开大挠甲子历元也。有无名上人者,不知所自来,遽名曰“甲子石”而赋之:

昔三神山之山骨,非巧匠之所斫。乾三三而坤六六,益三五而齐其气朔。甲之用,先三日而辛熔,后三日而丁爆。子则胚胎于混元之初,天开焉而物无觉者矣。是石也,秦皇之鞭焉可施,巨灵之掌勿能捉。庶几诸葛之图成,堪遁甲于八门之角。时则神人移山,舍斯喾□;精卫填海,留斯斑驳。六鳌则分戴十石以为戏,龟六眸者十焉,视石而不一。疑天池之物化,卜五纪而数确;岂星宿之小海,山经犹逸于荒邈。幸仙官未之上闻,免六丁足趾之下濯。嗟乎!晨星落落,有道卓卓。如可名言,于石致悫。首甲子曰天行,迄六十知圣学,石纷罗于太空,信造物者为之追琢。我其穿溟而布算,如三百六十棋子之在握。并勒于铭,不示以璞。

赋意凿空,岛人无有以蠡测者。中原估客,恐未解好奇而索观之也。其观之矣,当不必朗然成诵,而遍传诸中原之学士大夫。上人择岩畔之榕树,削木皮书之,作蝌蚪字。阅数十年,木赤文,字碧色,上人亦不知何所往矣。

先是闽人桑烛生,尝治金石篆,工刀法。一日,乘洋舶西南行,风于甲子石之外澳。烛生独抱败板一片,身如槁木,与水沫低昂,得泊岸不死,喘息榕树下。仰卧高视,则古篆蚀木焉。起读其文。瞿然曰:“此真吾三生石也;先卜者筮予命曰:‘人非木石,生死甲子,甲子不死,石寿木萎。’予甲子生也,应死于是而复生,有文在木,有数在石,天殆欲我以文刻石,而假木僵代我乎?”

入市,求良铁为锥凿。适有以英德文石售者,亟购之,仿阁颂碑文,十日而镌毕。其树木有字句处遂焦黑,若被火焚。烛生置碑神祠,将卜日磨崖,有所竖立矣。一夕,天大雷电,失碑所在,烛生恚,自沉于海。殆所谓木萎者欤!时捕鱼人常大溜、沙小溜,驾网船自东港出,急泅水捞得之。烛生悲且谢。大溜曰:“公闽中音,宜善治舟师者。近日滨海有人传言,倭寇将以数十艘犯此间州郡,吾侪渔父,犹愿投竿持鸟机,伏战槛击贼,虽不得功,且无闷于志;不幸死寇,为鬼民之雄焉。公何乃视性命如犬羊,生死不挂人口?无吾两人救,则鱼鳖之肉食耳。丈夫骨安在哉!”烛生曰:“诚然。吾自投,几不获于义。但倭寇蹂躏江浙,肆豕突于瓯闽,数败复振。今迤逦来粤,我兵四集,零帆剩桨无返者,可谓知进不知退矣。圣天子豢养将备,罗列海邦,以节度使驱策,何至采捕细民,向屠沽村舍,侈谈修矛之文,略诩枕戈之概。岂其阃师高卧,徒惊向若,转以乘风破浪之能,让于啬夫耶?”小溜曰:“为斯言者,直不知务耳。老人常云,方今天下疆域,不比古时狭小。以天尽头为界,不以海大处为边。无边,故无备久也。且以我所见,为公妄言:昔高曾辈为士人,有日食俸米七升者,三十年不进一阶,亦未得罪,罢归,还为人佣。至祖父辈,见夫荷戈之徒,身易通显,乃隶军卫,不二十年,由戍卒累迁偏裨,所得犒赏无算,比于富家。从征武陵蛮,遇伏死,今纪勋之册,藏大宗焉。人言文臣不爱钱,始能惜命;武臣不惜命,亦许爱钱。前世其皆验矣。曩与我高曾仕者,或擢屏藩大郡,以吏民为私橐,取之如寄,惟恐不及期。无何,以赃败,伏尸都市,妻子行远方。此爱钱而不能惜命者也。曩与我祖父从军者,或白头仅一戍长,遇有征调,不食求自绝,束臂裹腰脊,为疾痛声。闻伙伴远出,始逡巡起,向博场妓舍,觅利市钱,人亦竞呵叱之,卒徒手返,此惜命而不许爱钱者也。夫将兵之道,不宜用聚敛小人。彼以为兵无事而多费刍粮,不妨樽节之,无使有余钱而后已。殊不知将使兵,兵恃食,食仅足,即不足矣。兵不敢怨,即有怨矣。故我辈不肯入伍为兵。与其贫而作乱,明有兵符,暗为盗线,毋宁驾渔艇以食其技能,守民之质,防盗之心。若海岛不靖,忧及尊亲,愿为乡勇屯练,以报天子,谁曰不然。如公所言,节度威尊而不能养,阃帅任重而不能教,海边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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