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异志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笔记
书籍内容:
括异志 宋 张师正
●卷一
○宋州狂僧
太祖仕周日,尚未领宋州节钺,时有狂僧携弹走荆棘中,顾谓人曰:“此地当出天子。”又,显德末,一人青巾白衫,登中书政事堂,吏批其颊曰:“汝是何人敢至此!”其人曰:“宋州官家遣我去擒见宰相范质。”质曰:“此病心耳,安足问”遂叱去。其后太祖果自归德军节度使受禅,遂升宋州为应天府,后号南郡(一名南郡,事具国史)。
○黑杀神降
开宝中,有神降于凤翔府俚民张守真事,自称玄天大圣玉帝辅臣,其声婴儿,历可辨,远近之民祷祠者旁午。太祖召至京师,设醮于宫廷,降语曰:“天上宫阙成,玉锁开,十月二十日陛下当归天。”艺祖恳祈曰:“死固不惮,所恨者幽并未并,乞延三数年,俟克复二州,去亦未晚。”神曰:“晋王有仁心,历数攸属,陛下在天,亦自有位。”(时太宗王晋为开封尹)太祖命系于左军,将无验而罪焉,既而事符神告。太宗践祚,度守真为道士,仍赐紫袍,遂营庙于之太平镇,神位次序,殿庑规模,一由神授,仍尊黑杀,号为翊圣。至仁宗朝,追谥守真为传真大法师。事见《翊圣别传》。
○来和天尊
刑部尚书杨公砺为员外郎时,常梦人引导云:“谒来和天尊。”及见天尊,年甚少,穆之姿,若冰玉焉。杨公伏谒,天尊慰藉之甚厚。及觉,莫谕其事。后章圣皇帝育德储闱,尹正神州,杨公入幕,始谒而归,语诸子弟曰:“吾适谒皇太子,乃吾顷梦来和天尊之仪状也。”事在砺本传。
○乐学士
乐学士史,景德末为西都留台御史,尝梦一人具冠服,称帝命来召,共行十余里,俄见宫阙壮丽,殆非人世,因问使者,云:“此帝所也。”既陛见,帝谓曰:“而主求嗣,吾为择之,汝姑伺此。”少选,导一人至,气色和粹,似醺酣状。帝谓曰:“中原求嗣,汝往勿辞。”即顿首祈免者再三,帝曰:“往哉,惟汝宜。”遂唯而去。旁拱者谓史曰:“此南岳赤脚李仙人也,尝酣于酒。”帝急呼史至前,曰:“适见者,主之嗣也。”寤而识之,既而密以闻,具述所梦,曰:“宫中不久有甲观之庆。”明年神文诞圣。安退处士刘易尝记斯事。
○司马待制
故天章阁待制司马公池,乾兴中以职官知光山县,秩满,考绩于吏部。时章圣临脚,一夕,梦引对于便殿,仰视黼座,状甚幼冲,即觉,窃语交亲,以谓改官之期方远。铨司既质成课,将取旨,会真宗不豫,神文以皇太子监国,引见资善堂,仰视睿姿,一如所梦。
○后苑亭
嘉末,仁宗于后苑建一亭,题其榜曰迎曙亭。未几,神文弃天下,英宗嗣位,则亭之名岂徒然哉昔汉昭帝时,上林柳叶虫蠹成字,曰:公孙病已立。霍光既废昌邑,立戾太子之孙,是为宣帝,实名病己。唐宣宗晚年,长安小儿叠布蘸水向日捩之,谓之拔晕,懿宗果自郓王嗣立。以今方古,事实符契,古语有云:乾鹊噪而行人至,火花燃而得酒食。此言虽小,可以喻大,况王者之兴,岂无开先之兆也异哉!
○衡山僧
嘉八年三月,衡山县僧某来湘潭,干事既毕,归衡山,至中途宿逆旅,忽梦行道中,车骑戈甲,旌麾仪卫,去地丈余,蹑空北去,僧伏道左。少时既过,复前,又逢数骑,叱之曰:“安得犯跸”僧自疏得免,因问:“何官也”曰:“新天子即位,南岳神往受职耳。”僧既觉。明日至衡山,白所梦于邑令,令戒僧曰:“秘之,勿妄言。”后数日,闻仁宗遗诏,至考其所梦之夕,正月二十九日也。《金匮》云:武王胜殷纣,大雪平地盈尺,旦日,有车马诣军门,行无辙迹,太公曰:“此四海之神洎河北来受职也。”因祀之,约束而去。与此正类。
○南岳真人
庞相国籍既致政,居于京师,嘉八年春三月,公被疾,至下旬,病革,一旦奄然,家人聚哭,数刻复生。翌日,命纸笔,屏左右,手书密封,俾其子奏,家人咸谓久病恍惚,书字不谨,遂寝不以闻。公既薨,发视之,云:初死,有人引导令朝玉皇,入一大殿庭排班,庞处下列,拜讫,有一人传玉皇诏,云:“庞某令且归。伺与南岳真人偕来。”既出殿门,又有人前导,云:“当见南岳真人。”复至一殿庭列班,庞居上游,卷帘毕,既拜,熟视乃仁宗皇帝也。时神文久不豫,庞既复苏,觉体候小康,又闻圣躬亦复常膳,乃窃喜,故欲上闻。三月二十七日庞薨,越一日,仁庙上仙。
○会圣宫
会圣宫在洛都东八十里望仙桥,祖宗之神御在焉。嘉八年三月二十九日昼漏尽,宫侧之人见王者羽卫,陈布道中,最后二人衣赭袍,张黄盖,乘马相次至宫前,乃不见。明日,宫门大敞,诸殿门锁不钥而启,主事者大骇,少时,闻仁庙上仙。
○曹门谣
天圣末洎明道中,京师市井坊巷之人,凡物之美嘉者,即曰曹门好,物之高大者,即曰曹门高,耆壮童稚无不道者。景初,神文诏册曹王女孙为皇后,曹王为国功臣之冠,虽圭爵蝉联者三世,洎作配宸极,居外戚之尊,可谓高且好矣。王辅艺祖定天下,降蜀平吴,抗丑虏,破强敌,将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人,宜乎后裔之兴也。唐郭尚父功盖天下,位极人臣,侈穷人欲,寿登耆艾。天谓报施之道,由或歉然,至暧女为宪宗元妃,历七朝,王居母后之尊,人君行子孙之礼。唐史臣谓子仪社稷之功未泯,复钟庆于懿安焉。以曹氏之余烈,近之矣。
○陈靖
陈靖,字唐臣,钜野人,少倜傥有气节,通《诗》《易》,尝从范讽、石延年、刘潜游。景五年,以进士特奏名得三礼出身,荐为邑佐,皆有能声。稍迁孝感令,以公事忤郡太守,辄致所事而去,即日僦舟东下,隐于叶山。未几诏下,以太子中舍致仕,值岁荒,徙家京师,卖药自给。朝之公卿多故人,踵门者辄避去,或遗金帛,即散道士丐者,未尝有所蓄。与其妻孔氏皆学辟谷,往往经岁不食。嘉四年,思武陵山水之嘉,尽室出彼,王介甫高其行,以诗送,有“知君欲上武陵溪,水自东流人自西”之句。既至武陵,结庐于高梧市,居数月,丧其妻,自是不接人事,杜门称疾,惟焚香诵《易》而已。六年七月十七日亭午,遽命其子庠具纸札,作书遗张郎中曰:“近上帝以靖平生无谄,俾主判地下平直司,候天符下,即之任矣。”张时职江东漕运,得书以靖为病心者,不复报。是日又躬为一书,封缄甚密,戒其子曰:“张公归乡,以此书授之,不可示他人及私发,违吾言,汝为不孝。”其子谨藏之。自是多为歌诗,皆有脱去世俗之意。七年十一月十二日平旦,谓其子曰:“吾数尽矣,后事一托张秘丞主之。”言讫而终。时张秘丞将赴官益阳,前一日与靖别,翌日得其讣,亟为办丧事,葬于耆山之侧。治平元年七月,张仲孚自江东还,其子庠捧父书,号泣来献,封缄如初。发之,其始末皆叙诀之辞,中乃云:“平直司必然失为议定皇嗣事,勿怪草草。”明年秋,英宗由大宗正为皇子,而靖于六年七月为此书,己有选定之语,由是知帝王之兴皆受命于天,默有符契,非偶然矣。此皆略取张仲举学士所撰《陈靖传》云。
○醴泉观
祥符中,京师东南隅醴泉涌,龟蛇见其侧,饮之者疾瘳。即其地营祥源观,其后灾,再加缮构,改号醴泉观。熙宁八年,又易倾朽,荐加垩饰。功毕落成,命教坊伶人奏乐于庭,是日真武影现于殿脊火珠中,其部从神官纛之类,望之悉具,京师奔走观瞩者数千万人。
○贾魏公
贾魏公昌朝先德名注,尝为棣州推官,公方在孕。一夕,梦绯衣冠者一人自空而下,以巨箱捧貂蝉冠以献,俄而公生。始数岁,先令公为瀛幕,公时在膝下,契丹数十万攻围逾月,城甚危,守陴者闻空中神告曰:“城有中朝辅相,勿忧贼也。”数日,虏遁去,城卒无患。公自宰相出镇、拥节钺者垂二十年,官至兼侍中。若然,则贵贱之分,淹速之数,固由默定,世之汲汲于进者无所不至,岂昧于居易之理乎
○大名监埽
河自大坯而下,多泛溢之患,岸有缺圮,则以薪ド窒塞,补薄增卑,谓之埽岸,每一二十里则命使臣巡视。凡一埽岸,必有薪茭竹捷椿木之类,数十百万,以备决溢。使臣始受命,皆军令约束。熙宁九年,大名府元城县一监埽使臣所主埽岸,有大鼋屡来,啮岸之薪ド,似将穴焉,遂彀弩射之,中首而死。是夜,梦一绿衣创首谓监埽曰:“汝杀我,我已诉于官矣。”又月余,病疽死。见二使者执之而去,曰:“汝尝杀人。”监埽窃思之曰:“此必杀鼋事也。”行仅百里,入一城,使者曰:“吾有事,当先白所由司,汝姑止此,无他适。”二使既去,仰视高阁金碧相照,有二神人守阍,如道士观所谓龙虎君者。以姓名白之,乃引入,仰视其阁,有榜题曰:朝元之阁,下见韩侍中稚圭凭几而坐,侍者数十人,若神仙仪卫。乃再拜讫,韩问来状,遂白杀鼋事,因曰:“堤岸有决,当受军令之责,非徒杀也。”韩曰:“汝亦何罪倘见阴官,但乞检上清格。”即出门,见二使者至,遂引到一官府庭下,果诘以杀鼋事,对曰:“某主埽岸,河流奔猛,涨溢不常,苟有决漏,则当诛。鼋败吾防,不可不杀,乞检上清格。”阴官取络,视讫谓曰:“上清格云:无益于世,有害于人,杀而不偿,罪固难加。”阴官命前使者引出,行十余里,若堕眢井,遂寤。
○仆射厅
陈英公执中,初以左正言谪为中允,监永州酒税,郡守常以谏官待之。间日,具肴膳就其所治以延款之。英公即座,周视居宇,忽于榱桷楣间注目久之,顾侍吏曰:“见一牌否”左右对以无睹,郡守而下皆曰:“未尝有牌。”陈笑而杂以他语。及归家,人怪而询之,公曰:“宛见一金字牌,书仆射厅字。”公由是益自负,既而两正台府,竟践此位。虽以司徒致政,然在仕之时,官为端揆。
○吕枢密
吕枢密公弼,丞相申公之次子,始秦国妊娠而疾,将去之,命医工陈逊煮药。时方初夜,逮药将熟已二鼓,坐而假寐,忽然鼎覆;取诸药品差М末再煮之,俄以严鼓,不觉再覆;既而又煮,而加火焉。困甚就榻,梦一神人,披黄金甲持剑叱陈曰:“在胞者本朝宰相也,汝何等人,敢以毒药加害”陈恐忄栗而寤,遂以所梦洎覆鼎事白于秦国,曰:“在孕者贵人也,虽疾,当无所损。”其后生宝臣。熙宁中,自枢密使出镇而薨。
●卷二
○盛枢密
枢密使文肃盛公度修起居注日,尝感疾而死,支体犹温,故家人未敢殓,越宿乃苏,云:始为人追摄,若行田野间,气候昏塞如欲雨状。良久,入一府,见主者被古诸侯服,起而接公,且谂以同姓名而误追,亟命公还。既而复行田间,远望有数人皆若旧识,及追视之,乃故相国沈公义伦也,喜揖盛曰:“审知学士得还,为我语家人,颇为汗脚袜所苦。”草草别去。盛神还,疾亦渐愈,遂以冥中所嘱语沈孤,其孤泣,而不悟汗脚袜之说,及服除彻相公灵榻,而神座之横桄有败袜焉。究其所自,则守灵老卒之物,偶致于此,旦起忘之,谓已亡失,故不复索。
○余尚书
余尚书靖,韶州曲江人,天圣元年第进士,又中拔萃,始自曲江将求荐于天府,与一同郡进士刘某偕行,刘已四预计偕。行至洲头驿,有祠颇灵,余谓刘曰:“与足下万里图身计,盍乞灵焉”遂率刘以楮镪香酒祷祠下,乞梦中示以休咎。是夕,余梦神告,召而谓曰:“公禄甚厚,贮于数廪,官至尚书,死于秦亭。刘某穷薄,止有禄六斗耳。”公谢而退,遂寤。其后出入清华,声望赫然,中罹废黜者累岁,其后竟至工部尚书。常语交亲曰:“关中任使决不敢去。”既罢广州,至乌江得疾,遂入金陵就医,舣舟秦淮,扶病登亭,视其榜,曰秦淮亭,公不怿,数日而薨。刘某者以累举不第,就南迁,遂摄一尉,才逾旬而卒。
○郎侍郎
郎侍郎简致政之年,将赴阙,更图一郡,然后悬车,管次奔牛,宿于堰下。时盛暑,月色澄亮,命从者皆寝,辟船门默坐,乙夜闻岸侧有人语云:“吾儿明日过此,幸若曹悉力曳船,渠齿幼,恐致惊怖。”郎大讶,登岸四顾,人皆酣寝,惟群牛卧<齿台>于屋下。翌日,郎驻舟以伺,俄有称监簿者,年甫弱冠,由途于此,船既及堰,群牛不待呵捶,旋转如风,顷刻而过堰。郎太息曰:“吾平生历官治民,自谓无冤抑,安能垂老更黾勉于王事乎”即抗章告老,南归余杭。牛之子不传名氏者,郎为之讳也。
○刘密学
天禧中,刘密学师道守潭州,有衡山民之长沙市易者,冒夜而行,道中见旌旗仪卫,呵导甚厉,民相与拱立道左,因询前驱者曰:“何处大官”曰:“潭州刘密学授南岳北门侍郎,明日礼上。”是夜,复有内臣江供奉者来岳庙烧香,宿庙下,梦供帐纷纭言新官礼上,洎见,乃刘密学也。又,马尚书亮,时尹京南,午己之间,有一道士至,客次展谒,谓曰:“侍郎已下厅,不敢通刺。”道士曰:“无他事,欲投潭州刘密学书耳。”典谒曰:“既要相见,何不早来”又曰:“为今日南岳北门侍郎上事毕方来,以故后时。”言讫,失道士所在。晚衙马视事,典谒以告,马大惊,以为不祥,数日,凶讣至。考道士求见之辰,刘捐馆之日也。先是刘在长沙,一旦称受子赴阙,即具舟舰,立俾徙行李、族属于舟中,又曰:“吾未交符印,今日且宿寺居。”明日,洗沐讫,穿膝坐正寝,俨然而逝。今衡潭之人严奉之,礼与岳神等。或闻祖舍人士衡有传。
○刘待制
待制刘公,彭城人,清修检重,时所推与,自金陵尹移守高密,时已抱疾,乘船沿淮,至水车驿舍遂卒。先是驿居人见驱群羊及负荷酒食横陈之具,入驿者视之则无人,如此累日,刘既卒,始悟鬼神之来迓。水车沟在海、密州界。
○杨省副
杨省副日华自言:应举日,与数同人税宅于饮马巷,居数月无他异。一日探榜归,时春季颇暄,相与解带席地而坐,俄觉身之欹侧者再三,以谓地动,问诸仆隶,则不知。杨取剔耳篦画甓罅中,胃出浅红线,长数寸,以手牵之,有缣衣如线色,随牵而长,约尺余。惧而舍之,其下若有人引之者,徐徐尽入。坐者大骇,莫敢发视,即时迁于旅邸。
○魏侍郎
刑部侍郎魏公,初以金部员外郎知洪州,罢官,舟经大孤山。方乘顺风,杨ぎ甚,一女使涤器而坠水,援之不及,舟速浪沸,顷刻已十里余,公惋叹良久。一女奴忽沉冥狂语趋前,而举止语言皆所溺婢也,泣且言曰:“某不幸而溺于水,实命之至是,无所恨。然服勤左右久矣,一旦不以理而终,夫岂不大戚耶倘岁时月朔赐草具馔,化楮泉于户外,使某得以歆领,虽泉下亦不忘报。”公与夫人闻之恻然,悉允其求。语次,一渔艇载所溺婢棹及公舟,告曰:“溺婢为浪泊而出,获援之以送。”婢固醒,然未尝死,而女奴亦不复降语。
○司马少卿
太常少卿司马公里自言:未冠时,侍仲父待制光山县,门下客张某者亦年少,同舍肄业,常苦资用不足。张忽叹曰:“□□□□愿得乾汞法,以快吾欲。旁有黥卒执汛扫之役者,笑曰:“秀才年少,安知世间有此事耶”张曰:“神仙之术不可妄求,岂不知之乎”卒曰:“某尝得此术,愿试之。”张大喜,脱衣质钱市汞及炭,初夜,以水银一两纳鼎中,出小瓢取药一粒如芥子投之,又以小瓦覆鼎口,泥封甚密,炽炭围之,急扇良久,鼎中如风声,倾之成白金矣。翌日,召金工视之,曰:“此汞银也。比闻有黥卒得此术,间或鬻之,岂非此人所为乎”张亦秘而不言。张谓司马曰:“斯人而有斯术也,图之固易,然缓而取之善也。”自此屡以美言抚存之。一日请浣衣于江滨,去遂不复,竟不知所适。
○梁学士
梁状元固,博达俊伟人也,未仕室职于史馆,数年而卒,未克敛,凭侍姬玉儿者降灵语云:“吾今弃世才信宿,家事不治乃尔。”又召子弟戒敕曰:“吾家素贫,尚有铅器数十,事兼朝廷,必有赠赐,足办丧事,不得倚四郎中,但托祖舍人可也。”家人问曰:“学士今居何所”云:“见作阴山谏议,寄任不轻。”又索毫楮作启。令子弟取某书还某家,于某家取所借某书,还者收,取者得。复索茶,合饮一杯已,手自封牌,真梁之迹也。须臾乃去,姬如醉醒,诘之殊不自如。
○张郎中
张郎中景晟,洛阳人也,去华侍郎之孙,登进士第,始逾强仕,为屯田郎中。熙宁四年,奉朝请于京师,忽疡生于手,痛不可忍。时有御医仇鼎者,专治创,呼视之,遂取少药傅其上,既而苦楚尤甚,仇虽复注以善药,而痛不能已,数日而卒。沉困之际,但云:“仇鼎杀我,必诉于阴府,不汝致也。”月余,仇坐药肆中,见二人,一衣绯一衣绿,入鼎家,手持符檄,谓鼎曰:“张郎中有状相讼,可往对事。”仇曰:“张郎中病疽而死,何预我事”绯衣曰:“奉命相逮,不知其他。”仇知不免,哀求延数日之命,二人相顾曰:“延三日可矣。”绯衣曰:“虽然,当记之而去。”遂出一印,印其膝下,遂不见。所印之处即肿溃,创中所出如膏油,痛若火灼,后三日而死。始仇之知张橐实良厚,款欲先以毒药溃其创,然后加良药愈之,以邀重赂,遂至不救。鬼之来,独鼎见之,左右但见纷纭号诉而已。噫!庸医之视疾,多以药返其病,使困而后治,欲取厚谢,因而致毙者众矣。倘尽若张君之显报,则小人之心庶几乎革矣。
○韩侍中
侍中韩公稚圭知泰州日,卧疾数日,冥冥无所知,倏然而,语左右曰:“适梦以手捧天者再,不觉惊悟。”其后援英宗于藩邸,翼神宗于春宫,捧天之祥已兆于庆历中。固知贤臣之勋业,非偶然而致也。
○张职方
张职方,太宁宿州人,家富于财,登进士第,性恶鸱,每至官,必下令左右挟弹逐之。熙宁六年,丁内艰,权居于符离之佛寺,尝有鸱巢于殿之鱼尾。育二雏,羽翼渐成,飞跃于外,鸣啸不已,张亲弹之,中丸而毙。既而二大鸱盘空,鸣声甚悲。翌日,张步庭中,一鸱下抟其巾,方惊骇,一鸱复来攫,伤其鬓,创亦不甚,旬余溃决,腐及喉,遂死。嗟乎!哀子之死,仁也;报子之仇,义也。孰谓禽兽无仁义之心乎父子之道天性也,处万物之灵,亲爱之心宜其甚焉。熙宁甲寅乙卯岁,天下蝗旱,至父子相啖者,真禽兽之不若也。悲夫!
○陈少卿
太常少卿陈公希亮,曩岁刺宿州,厅事后门常扃钥,相传云开则有怪云见。陈刚方明,决不之信,遽命启之,果有群妖昼夜隐见于房闼间,陈亦不甚惧。一日,偶至土地堂,见土偶数十,疑其为妖,命碎之,投诸汴水,妖遂绝。盖每岁立春出土牛,牛既为众所分裂,衙卒乃取策牛人置于土地之祠也。
○杨状豫前进士黄通与状元杨公相善,尝梦杨投刺自称龙首山人。庆历初,既登第,丁内艰,未终丧而卒。其后好事者解之曰:“龙首,谓状元登第也;山人,无禄之称也。”
○郭延卿
郭延卿,洛阳人,少以文行称于乡里,吕公蒙正、张公齐贤未第时,皆以师友事之。太平兴国中,陈抟自华州被召,抟素以知人名天下,及道西洛,三人者皆进谒,抟倒履迎之,目吕曰:“先辈当状元及第,位至宰相;张先辈科名虽在行间,而福禄延永又过于吕。”然殊不言延卿。于是二人相与言曰:“郭君文行,乡里所椎,辛与一目。”抟曰:“固知之,然亦甚好。”遂草草别去,抟送之门,顾张吕二君:“今晚更过访。”及期往,抟曰:“二君前程,某固已言,然所惜延卿禄薄,伺吕君作相,始合得一命,张君作相,当得职官耳。”既而吕果状元中第,及为相,荐延卿得试校书郎。及张作相,益念郭之潦倒,一夕语其子宗诲曰:“为我作奏札子,荐郭延卿京官。”及翌日造朝,遽索奏扎,宗诲草奏,误书京字为职字,及书可,降制乃职官,皆如抟言也。
●卷三
○马少保
太子少保马公亮自言:少肄业于庐州城外佛寺,一夕临窗烛下阅书,有大手如扇自窗伸于公前,若有所索,公不为视,阅书如故,如是比夜而至。公因语人,有道士云:“素闻鬼畏雄黄,可试以辟之。”公乃研雄黄渍水,密置案上。是夕大手又至,公遽以笔濡雄黄,大书一草字。书毕,闻窗外大呼曰:“速为我涤去,不然,祸及与汝。”公雅不为听,停烛而寝。有顷,怒甚,而索涤愈急,公不应,逮晓更哀鸣而不能缩,且曰:“公将大贵,我且不为他怪,徒以相戏而犯公,何忍遽致我于极地耶我固得罪,而幽冥之状由公以彰暴于世,亦非公之利也。公独不见温峤尾犀照牛渚之事乎”公大悟,即以水涤去草字,且戒他日勿复扰人,怪逊谢而去。
○潘郎中
潘郎中继宗,清河人,以明经发第,有吏材。天圣中,自国子博士通判乾宁军。其母亡以十余岁,一日,于堂前呼家人令召其子,容状衣服宛如平昔。潘再拜号哭,母急止之曰:“可于堂西偏隔以幕,前下一帘,中安二榻,吾将与伴我者二妇人息焉。”既而语云:“吾死,亦无大过,阴官但致我一室中,不令他适,汝既升朝,封我为县太君,阴官乃纵我出入。汝前岁知寻江县,我尝至彼相视,以水晶柱斧倒置植扉后,吾亦未有生期,恐久溷汝,聊以为识也。今我往生冀州北门内街西磨坊某人媳妇处为女,因得来此。”家人日夕具饮食,惟闻匕箸声,视之如故,留月余告去,举家送之郊外,空中有哭泣声,久而不闻。潘既受代,道出信都,询之皆如所说。潘后常以缗帛遗其家,潘之子士龙,今为正郎。胡讷尝著《孝行录》,亦记潘夫人事。
○乐大卿
光禄卿乐公滋,性沉厚,少年修学时,尝就祖母寝榻前灯下看书。一夕二鼓后,灯檠摇,动如人携持,周行室中复止故处,乐亦不惧。明日言于门下客,客不之信,是夜取檠置学舍中,明灯而坐,才二鼓,复行如初,客大呼而走。遂命斧碎,亦无他异。
○徐郎中
徐郎中,莱州人,忘其名,弱冠,侍父假守岭外。乾兴中,仁宗登极,部贺礼赴阙,至武陵一驿,将舍正寝,驿卒言:“其中有物怪往来,无敢居者,愿易他次。”虽不以为然,亦出寝于厅之屏后。夜将半,梦有神人状甚伟,手携竹篮,其中皆人鼻也,叱:“汝何等人,敢辄居此以妨吾路”徐恐惧愧谢,神乃端视之,曰:“形相非薄,但其鼻曲而下,吾与若易之。”遂于篮中择一鼻,先劓徐鼻掷去,以所择鼻安之,仍以手指周固四际,梦中亦觉痛楚。神笑曰:“好一正郎鼻也。”徐之鼻素不隆正,自梦易之后,自然端直。历官驾部郎中,致仕,随其子秘书丞朔在维扬签判,治平四年物故。
○刘太博
兴州依山为守居,层叠而上,正寝尤高,复构楼于上,俯视仪门如指掌。宝元中,太常博士刘公中达假守是郡,一日与家人登楼,见白衣者入客次,若举人状,刘遽曰:“有客至,吾将延之。”遂下楼升厅。果有举人投刺,刘接之坐,移刻,各不语。告去,遂循东庑而下,左右告曰:“当自西庑。”举人不答,直趋东庑井次,投身而入。刘大骇,遽索井中,无所得,而亦不能究举人者自何而来。月余刘卒。
○刁左藏
刁左藏允升,尝提举大名府左厢马监,在职岁余卒。其家先寓于大名朝城县,熙宁二年秋,刁捐馆半岁,次子总忽见父坐于城门之侧,行李从者,无异平昔,惟从人悉衣白。方惊惧,其父以手招之,即诣前拜且哭,刁遽止之,总问曰:“大人今主何事”刁曰:“吾尝事范希文,渠今主阴府,俾我提举行疫者。今欲往许州以南巡按,道出此,故暂来视汝。”因曰:“汝母明年八月当死,但预为备,勿告之,恐渠忧挠。孙某来年五月亦当卒。此皆冥籍先定,汝宜自宽。”孙乃总之爱子也。又曰:“市中仇某不半岁,必刑死。”因怀中取鸦青纸一幅,有金书七十余字,授总曰:“善保持,勿失坠。”遂上马呵道出南门而去,闾巷悉见。行数里,逢市人张五者,避立路左,刁谓之曰:“我欲倩君可乎”张曰:“诺。”乃谓曰:“若暂到我家,语吾儿:后月南市当灾,且慎之,我已留后者五人防视,必免焚如。”张亦不知是鬼也,遂诣刁宅,欲达其语,闻宅中大哭。少选,总出询,方知刁久已弃世。其妻洎孙如期而死。邑中官吏知有火灾,日夕戒居人储水,谨火禁,月余火自空屋发,与刁居密迩,四邻悉焚,惟刁宅独完。仇某者闻当刑死,杜门不出,一日与客奕棋于所居之门下,有诵佛书而丐者,仇屡谢之不去,语颇不逊,仇忘刁之言,殴之即死,竟毙于枯木。金书人皆不识之,字书亦无。
○吕郎中
吕郎中元规,治平初为广南东路提点刑狱,公宇在韶州,宅堂之后有园亭,亭下植荔枝数株,夏五月实尽丹,翌日,将召宾僚开樽以赏之。其亭暮则扃,人迹所不至,诘旦启户,无一实在枝,但见壳核盈地,于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