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集传或问卷 - (TXT全文下载)

转输之径沟浍之灌溉歴唐虞三代岂不能穿渠以相通而必待吴王创之乎曰传谓吴王始通江淮何也曰意者中间或陻塞而吴王复通之亦犹世谓隋炀帝始开汴以通淮河也曰禹贡言淮泗入海而孟子则谓注之江非误乎曰注者或是相注流通未必谓其尽入江也若如孔说则水道不应如是之迂曲
  荆州
  或问九江之辨孔氏曰江于此州分为九地道里志云江自浔阳分为九东复合为大江浔阳记九江一曰乌江次曰蜯江乌白江嘉靡江畎江源江廪江提江菌江曽氏曰沅水渐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湘水资水醴水皆合洞庭东入于江是为九江也曽氏曰禹贡导河曰东过洛汭北过洚水盖洛水洚水入河河则过之而已导漾曰过三澨导渭曰过漆沮盖大水受小水则谓之过二水相受小大均焉则谓之江合九江谓之过者盖其源有九小于江故也如江分为九道则经当曰九江既道不应曰孔殷于道江当曰播为九江不应曰过九江林曰曽氏此说固善然以九水为九江亦无考处要之九江之名与其地相逺不可强通然各自别源而下流并入于江此则可以意晓也或曰洞庭可谓巨浸而禹贡周职方皆不载何也曰或者洞庭禹时未为泽而后世始为泽欤且巢湖亦巨浸据杂说载晋时巢县始陷为湖然则禹贡之无洞庭亦岂如巢湖之类欤后世旧渊湮塞而平地为湖者徃徃有之古今辽逺固难齐也或以今世江南山川与禹贡所纪或异遂谓禹迹不及而误载纵使禹迹果不到其所共事乃八凯九牧之流岂其罔上圣人其载之经以示万世乎禹贡山川至周职方所纪已不能同唐人谓鉴湖八百里今仅存沟港此何异见今日鉴湖而疑唐人为妄乎髙为谷深谷为陵从古所有今日亲睹亦多若以圣经为不足据则何书可据邪此则不必辨
  或问厎贡厥名或谓贡其名见圣人之不忘武不责其实见圣人之不尚武何如曰圣人除戎器以戒不虞奋武卫以安中国四时畋猎不忘习战岂取其名而废其实哉既以贡言则是贡其实矣而名安可言贡乎若曰不常贡则当言锡贡矣
  或问孔氏谓以菁为菹如何曰林氏谓菁即蔓菁处处有之岂必贡于荆新安王氏谓荆去帝都逺虽贡菁岂可为菹邪
  豫州
  或问孔氏以菏泽在湖陵如何新安王氏曰湖陵鲁地也孟猪在汉睢阳睢阳今宋州也湖陵与睢阳境不相接其水无由自东北而西流以入孟猪定陶今曺州东南至宋州百六十里则菏泽在定陶其水入孟猪无疑
  雍州
  或问或以梁之旅平为告成而祭雍之既旅为兴役而祭何也曰此书皆所以纪成功耳祭固有告始者矣独谓之告始则何以纪成功乎故知皆主告成言也观下文九山刋旅可见梁既言旅平故雍止言既旅其梁旅平之意而互见欤
  或问林氏以为禹贡所叙九州岛事为禹别九州岛自导岍以下为随山自导弱水以下为浚川自庶土交正以下为任土作贡如何曰书序乃挈一篇之大言之非指定其章句而截为品目也导山导水乃因前九州岛内所说山川源委未尽故申述之若以此为随山浚川任土作贡则前各州内所说山川贡赋皆非乎
  或问弱水黒水河水分行之道唐孔之说如何唐孔氏曰黒水出张掖而三危山在炖煌自炖煌而南黒水安能截河而南行盖河自碣石以西多伏流地下故黒水传越而南也新安王氏曰非也以地之南北考之弱水出张掖在北自张掖西至流沙河水经积石在南自积石北行而东三危在炖煌又在积石之西南故黒水至三危可南入海也在金城郡
  或问河源新安王氏曰西汉时积石河闗之外地属羌戎至唐始知河源在吐蕃中故杜佑曰河从吐蕃西南数千里流而东北是为积石之河佑之言略而未详唐长庆中刘元鼎使吐蕃盟见河之上流由洪济梁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狭春可渉夏秋乃能胜舟其南三百里三山中髙而四下曰紫山古所谓昆仑者也蕃曰闷摩黎山东距长安三千里河源其间流澄而缓下稍合众流色赤行益逺他水并注则浊河源东北直莫贺延绩尾殆五百里隐测其地盖剑南之公元鼎所经见如此然则河源于紫山东北出于积石葱岭在积石之西北紫山在积石之西南盐泽黄河原不相属潜行地下之说妄也
  或问济河江汉分合之辨如何唐孔氏曰济水既入河与河流相乱而汉孔氏知截河过者以河浊济清南出还清故也苏氏曽氏以为味别也详见上三江下林氏曰二说皆未为确论夫济清而河浊济少而河多以清之少者浊之多者不数歩间则清者己化为浊矣既合流数千瑞安能自别其清者以溢为荥乎古之人盖有知水味者惟知其味之合而已淄之味如此渑之味如彼淄渑合则其味又如此三沴亦然苟使淄渑既合为一器而使就一器之中别其半以为之淄别其半以为之渑则虽易牙陆羽亦有所不能矣水合则味合安能以味别而复出哉郑渔仲谓汉水至大别入江经文止此而已东汇泽而下皆脱文也导沇水至入河经文亦止于此夫经文难晓则缺之可也若以己意增损经文其病又甚矣曰林氏本说自明白简易见集传然其辟水味水色亦未为尽夫水之合流两邉并行而不相杂者有矣非如一器之内搅杂二水而为一也苏氏谓京口江至金山少北水味殊絶轻重亦异知是不相杂水之相合其流派之在左在右或清或浊亦有可辨处如济入河汉入江或自一邉流入合流之后复自一邉流出固亦可辨济河之清浊窃意二孔当亲见之林氏南渡后人未必亲见也或问晦庵之言如何晦庵曰汉既入江则汉水已终其汇为彭蠡可言也其为北江入海乃导江事也而属之汉此不可晓曰观林氏之说则可释矣
  或问澧之说如何孔氏曰水名也郑氏曰此经导水自弱水以下凡言过言者是水凡言止者或山或泽皆此水也此澧乃陵名即今长沙澧陵也曰据楚词则澧为水名明矣郑氏以为言至皆山与泽而水未尝言至亦有理但经文未尝有陵字而以为澧陵则牵强矣或是地因澧以得名也如今言至钱塘岂是至钱塘江如言至吴江岂是至江中盖地因水以名者多矣故两存之
  或问庶土交正底慎财赋成赋中邦林氏以为交易折变而输其赋于中邦且引后世转漕京师之费以证之如何曰古者赋藏于天下惟王畿之赋则归天子然犹乡里有委积岂若后世尽输天下之赋而纳之京师哉此说不惟文义不顺若交易折变而输京乃桑孔之遗智而唐世两税货钱轻重之弊所由生也岂圣人任土作贡之制哉
  或问三百里纳秸服王氏夏氏之说如何王曰正在五百里之中便于畿内移用故使之纳秸而服输将之重夏曰纳秸虽轻于粟米然曰服输将则足以偿其所输之轻矣曰王说秸服二字虽详然后世郡县纳赋犹是官自漕运三百里去王畿不为近若以为五百里之中而便于畿内移用则是输将于五百里之间不亦劳民乎此必不然兼服只是服役之义谓之服输将则是增衍为说于文义亦未当夏因王说而谓服输将以偿其所输之轻则意愈差当时所以为轻重者必有多寡之等而未必以输将为偿也
  林氏曰禹锡玄圭以告成于天古者祀天地必用圭玄圭者盖天色因天事天犹苍璧然也亦通
  甘誓
  或问马氏以建子建丑建寅为三正如何曰新安王氏辨之己详王曰苏氏以为尧舜以前有以子丑为正者有扈不用夏之正朔是也其说不然尧之授时以寅为正月舜因之至商乃以十二月为岁首至周以十一月为岁首尧舜之前安有丑正子正者乎使其果为不用正朔亦岂应言三正乎曰夏氏谓董仲舒言舜绍尧改正朔如何曰汉儒多喜言改正朔经内舜禹初无此也
  或问汝不恭命唐孔氏林氏谓我奉天汝当奉我则此命当作君命也曰凡上无所系而独言命者如赐不受命之命则是天命也上承君而言则王命也今上言恭行天之罚而下继言不恭命作天命说尤有味兼天命之命自可兼王命意味今姑以无垢说为主附孔说焉
  袁氏曰未祧之庙其主难以移动迁庙虽已祧兴师载其主而行亦所以奉祖宗之命也至于祫祭祧亦与焉只是踈尔汉儒康衡韦元成軰论祧庙皆一切扫除之岂理也哉亦善
  或问林氏说孥戮林氏曰颜师古注汉书孥戮戮之以为孥也犹囚孥正士之孥正合罪人不孥之意今兼吕说何也曰林说固善但上既言戮于社以指其人之身而又戮为孥隶则文意重迭若施于汤誓之孥戮又恐太轻岂军法而无杀戮之刑乎临阵军刑不可与常刑比若戮辱及子誓师亦未害也
  或问禹言予荒度土功启哌哌而泣予弗子夫启生于治水之时而益与禹共艰鲜食禹治水在舜摄位之初舜摄位三十年即位五十载而后禹嗣位禹荐益于天七年而后启嗣位于时启当八十余歳乃尧舜禅位之年也而益之年又踰于禹多矣岂不可疑乎曰文王寿九十七方其受命作周已踰八十武王寿九十三克啇二年而崩其时亦九十矣卫武公九十而戒于国穆王享国百年而作吕刑古之圣贤年弥髙徳弥邵又适当天下之责固不得辞非可与后世例论而疑其老也
  五子之歌
  或问林氏谓太康五弟其二即仲康以五子之贤使其一人守国不出羿虽欲为变而不可乃空国而至洛汭何也曰太康弃国逺逰五子必是谏不从言不听又不任以国寄五子无所措身故不得已侍母徃以望其返非五子有职守而尽出也
  永嘉赵氏曰桀纣之恶极矣民不忍贰诸侯不亟叛以先王徳泽在人故也禹之去太康未乆未若桀纣之暴而民贰国夺诸侯恝然莫有勤王之举五子在洛亦无有救之者何哉盖唐虞之世爱畏其民不敢少肆而神器之去留一听于民而不敢为己私有也唐虞之于民若保赤子若临天威惴惴然惟恐小失其意民久习而安焉一旦乃有逸豫畋之君轻弃其民去国弗返岂不甚怪哉譬如孩提之童安于慈爱之父母未尝有拂意一旦惸然孤立遇不友之兄弃之而不恤则其愁苦啼号而不可禁情之固然非忘其父母之是则民之怨太康乃所以思禹之徳也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不私其子尧舜不以天下私朱均朱均之不肖固也使朱均贤如皋陶稷契之徒尧舜亦不肯舍圣而授之贤也盖天下者至公之器传之贤者至公也天下有圣人焉而舍圣以授贤则亦非公也尧舜之时不以天下私其子亦不以天下私诸皋陶稷契之徒禹逊皋陶哀切恳到而舜命不易循至公之理而已太康亦朱均之类耳启无尧舜之徳不能择天下之圣贤而授之乃以天下私传其子而遂至亡国当时四方诸侯环视莫救非厌乎禹徳也亲见尧舜禹之至公而知禹之心忧诸侯不恤吾民而不忧吾子孙之失天下也使有恤民者起而正之犹前日之揖逊与贤也何择焉羿之逐太康而立仲康未为有负于禹惟其措心不出于此是以假之而遂归耳然则传子之法非乎盖自时之污隆言之启之虑天下至审自大道之行言之则征伐固不若揖逊与子固不若与贤也韩退之曰世益以难理传之人则争未前定也传之子则不争前定也前定虽不当贤犹可守不前定而不遇贤则争且乱天之生大圣人不数而生大恶也亦不数传诸人得大圣然后人莫敢争传诸子得大恶然后人受其祸禹之后四百年然后得桀亦四百年然后得汤与伊尹汤与伊尹不可待而传也与其传不得圣人而争且乱孰若传之子虽不得贤犹可守法盖尧舜之利民也大夏后氏之虑民也深
  或问无垢谓圣人于愚夫愚妇犹畏之况有知者乎此言善矣曰圣贤所以畏之者非畏愚夫愚妇盖畏天理且自畏其心耳安有知愚之别哉苟谓愚者畏之而知者愈加畏则是以畏之轻重在天理而不在人心也其流必至于忽愚而畏知如战国之贱虐愚民宾飬豪杰以相倾虽与秦之贱士者不同而不知畏天则一耳
  胤征
  或问先儒多疑羲和之征如何曰帝王之道莫大于奉天尧作厯象舜作玑衡盖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羲和之征仲康可谓知帝王之家法也矣先儒于此书疑焉者盖以时日为轻也夫葛伯不祀不过其身自得罪于祖宗而汤以为始征羲和废时乱日使人君上失奉天之道下失生民之务其罪过于不祀逺矣又况有胁从渠魁之事乎学者不疑汤之征葛而疑胤侯之征羲和者过矣
  或问仲康之贤既收兵柄以属胤侯何不竟为太康讨贼杀羿顾加兵于羲和何也曰太康之失国若以后世事体言之则兄弟当痛心疾首声羿之罪于四海以起勤王之师致复雠之义可也观五子之歌乃无一言咎羿岂五子之贤不若后世忠义之士乎盖当时风俗习见三圣揖逊与贤之旧一旦太康纵欲失民羿因民不忍距之而援立仲康窃意羿之托公济私以召号于天下者亦不止于五覇当时之人见其废昬立明天下之归心者亦不止于若霍光而已仲康之贤深察其故收兵柄以属胤侯然其簒弑之迹未露又退然以兵柄与人虽其包蔵不测亦安能违众而预诛之乎林氏谓相之见弑必是优不断以失其柄故至于此使常如仲康之世羿何自而簒哉此说是矣
  或问辰弗集于房若非房心之房亦通况月令季秋之月日在房今独取孔说何也曰尧时中星已与月令不同难指月令为据注见尧典或问新安王氏曰厯家推歩日食于朔月食于望一百七十三日有余而为交然后食此厯法之常也然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书日食三十有六隐公三年三月己巳日食至桓公三年七月壬辰朔而又食中间十有二年至荘公十八年又食中间三十二年则当交而不食也至哀公二十一年九月庚戌朔日食十月庚辰朔又食二十四年七月甲子朔日食八月癸巳朔又食则不当交而食也若不当交而食与当交而不食非厯法所能尽推故先王以日食为天灾日主阳月主阴月食阳胜阴也日食阴胜阳也孔氏曰周官鼓人曰救日月则诏王鼓夫日食而鼓之以阴也月食亦伐鼓以救之何也盖日月着明之象而或食焉则阴邪之气也故伐鼓以救之不亦可乎二说皆善
  或问王氏说天吏与孟子合用新安王说何也王氏曰吏奉天罚者也故谓之天吏曰吏诚奉天罚必不至逸徳不若新安之说稳犹俗言王师为天兵也
  或问孔氏以尹为字而子以为名何也曰唐孔氏据孙子及吕氏春秋以尹名挚故以尹为字耳然三代而上未闻有以字传者至春秋时人始以字传观伊尹告太甲自称尹躬则尹非字明矣曰然则摰非名欤曰人或有两名者亦有前后更易者此则不可知也
  汤誓
  愚曰后世人君之徳愈不及古而君之为恶者则愈甚于古故桀之愚过于太康纣之恶过于桀秦二世及六朝昏乱之君过于桀纣
  永嘉郑氏说典寳恐近于臆度然其论则甚善因附于此曰胡氏春秋传曰古者寳玊世守罔敢失坠以昭先祖之徳存肃敬之心告终易代宏璧琬琰天球夷玉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矢莫不陈列非直为观美也先王所寳传及其身全而归之则可以免矣况神器之大者乎典寳之作其以祖宗之物所当常寳若无徳则天亦不可常可不儆戒乎
  仲虺之诰
  林氏曰汤惟放桀而武王则杀受盖桀既奔窜南巢故汤纵而不诛以见其不得己之意至纣则异乎此荀子所谓纣卒易向而诛纣盖武王本无杀纣之意而前徒倒戈纣身死于行阵之间乃殷人杀之耳纣既见杀武王无可奈何故立其子代殷后以寓其恻怛之意是亦汤之意也邵康节谓下放一等则至于杀其意盖以为汤能容桀而武王不能容纣也失其矣此说亦善
  或问苏氏以禹服为五服如何曰此说亦可但上既言表正万邦则文意重矣
  或问用人惟己诸家多说权不纵于人如何曰此说四字文义虽通然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国人曰贤然后用之尧之畴咨舜之师锡用人正不要自人主已出也若谓不惑于人则当言任贤勿贰可也谓之惟出于己几何而不启人君自狥之私乎此章四节毎两句相对若言用人惟出于己上下皆不偶愚之说乃本于孔氏孔曰用人之言若自己出虽惟字作若字说不免牵强然上下文义却俱顺比诸说差胜孔氏守训诂甚严惟字本不训若又恐经文或误姑存以待知者
  或谓改过为用人之过夫古人所谓改过过则勿惮改岂为用人发乎此不待辨孔氏说文理俱长但以为用人说则偏矣
  或问成汤圣人也圣人亦有过乎曰圣人固未甞有过然常懐改过之心犹尧舜之舍己从人是也兼亦有所谓圣人之过如舜与周公以兄弟之爱而不知管蔡之将叛象之将杀已虽出忠厚之意是亦圣人之过也程子谓颜子之不二过以为使天假之年则将至于化而圣矣孟子谓尧舜性之也汤武反之也观反之之意则其未造于化之时意其亦有所谓不二之过欤吕氏谓用人惟己如中庸所谓取人以身故改过不可吝似亦牵强
  或问王氏说推亡固存谓推彼所以亡之故固吾之所以存乃邦之所以昌也如何曰若止说二字自通但上文意义不恊林氏兼弱攻昧取乱侮亡其文以轻重为之节弱未至于昧昧未至于乱乱未至于亡而兼攻取侮亦称其不善之轻重愚曰弱昧乱亡固可分兼攻取侮则不可分矣
  或曰人之处事不过义利两涂人之处心不过邪正两端以义制事则不狥于利以礼制心则不流于邪或曰汤之伐夏救民亦义制事此仲氏释汤之意亦善
  或曰人君能自得于所师则天下之善始为我有故可以王如颜子之师夫子心契神终日不违乃自得师也三千之徒非不皆师圣人然未能方于颜子之自得则与圣人犹二物非所谓自得师也自得师者以其得人之得而为自得之得也林氏曰能自得师谓无所不师也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能自得师也
  或问张氏说谨终之道当先谨始始之不谨克终者鲜矣复引召诰若生子罔不在初生为证如何曰此说于句文甚顺但成王幼冲即政召公虑其不能谨始故以谨始为重若成汤取天下徳业如此岂不能谨始者仲氏虑其恃功业而骄故欲其谨终如始耳非方戒其谨始也夏氏谓汤之始兴非不善所谨者惟在于终而已此说是也
  汤诰
  或问蔡氏谓降灾意当时必有灾异如周语所谓伊洛竭而夏亡之类如何曰言灾咎则灾异在其中言灾异则包括有遗矣
  或问玄牡唐孔氏谓夏尚黒殷尚白于时未改夏礼故用玄牡诸儒多从之如何曰林氏谓一时用牲不必因色求义如鲁颂曰白牡骍刚岂以未变殷礼乎此说自有理但以为偶用玄牡则不如陈说且周人尚赤故取于骍且角矣而祭天则用苍璧牲币如其器之色因天事天正可以为眀证陈氏乃以为周礼而别引禹锡玄圭为证则近于泛故以意改之而欲没其说也曰林氏以上天为天帝神后为后土皇地祇何如曰若以武成言告于皇天后土则林说为善奏告天地亦是理所当然但玄牡说陈氏止云告天故未敢独用林说然舜典肆类上帝说者谓言天则地祇可知岂祭告上帝而以后土配而牲则独从重而用天色欤故并存以待知者
  或问晦庵说贲若草木兆民允殖如何晦庵曰贲若言草木之美允殖言兆民信安其生罪人既黜伏天命既弗差故草木华美百姓丰殖谓人物皆遂曰此说于此二句极顺但天命弗僭一句未免与上文重迭取下文又不相串不若夏氏之说上下文意俱顺虽曰暴殄天物终不成草木皆不遂发生罪人黜伏而草木华美又似不近情理也曰此说犹所谓山川改观之意耳曰谓山川改观则可谓草木亦美则不然曰诗所谓柞棫斯松栢斯兊非欤曰诗美周家积累久物生咸遂尔与此又不同乱世固是草木失性亦有野无青草之说然汤伐桀方还至亳岂能使贲若华盛乎夏说本于苏而其文尤明顺故止载夏说他多类此
  或问夏氏曰乃亦有终非特王国社禝可保其有终尔诸侯亦可终享安荣之福如何曰此虽说得乃字分明亦恐伤巧
  或问王氏衷训中当矣而孔氏训为善何也曰惟中故善偏于刚则暴偏于柔则儒是所谓恶也
  或问王氏谓善者常性也不善非常性也不几于善恶混乎曰程子谓有义理之性有血气之性血气之性有善有不善义理之性无不善常性义理之性也非常性则血气之性也水性本清鐡气本刚而或浊或软者亦不可谓非二物之性然谓水性浊鐡性软则不可盖谓清与刚者其常性浊与软者非其常性也至于浊者澄则清软者炼则刚则学者有变化气质之功焉
  伊训
  或问孟子言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如何曰孔氏谓太丁未立而卒程氏谓年齿也外丙方二歳仲壬方四歳故立太甲此说是也邵康节皇极经世书起于尧即位之甲辰至于本朝之嘉佑厯谱帝王世次汤起乙未太甲起戊申无外丙仲壬也曰苏氏谓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乃汤没后伊尹称徳作训于太甲之初非汤崩之年即太甲元年也如何曰谓汤崩甲立非同一年则可谓中间犹隔七年则非成汤既没而以太甲元年继之则太甲继汤明矣况康节厯数古今莫加所谱悉与经合又何疑乎
  或问罔有天灾作灾异说皇天降灾作灾祸说同字而异训可乎曰说经者当观上下文意固难执一况天灾则是形变于天言降灾则祸降于人矣要其灾虽有在天在人与夫浅深之异其为灾亦一也
  或说造攻自鸣条朕哉自亳云造为攻伐之功虽自鸣条而我积徳基念始自亳都者固有素矣亦通
  或问布昭圣武圣是圣徳武是武徳犹乃圣乃神乃武乃文也如何曰如此说亦可但圣徳言布昭则未安圣武犹神武之谓而昭者则我武维扬之谓也
  或谓人纪或以为三纲五常如何曰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也五常仁义礼智信也言五典则纲常已在其中三纲有纪之意而不如五典之备五常该五典之徳然又无人伦相纪之意也
  或问汤之得天下也甚难故其虑天下也甚逺是以敷求哲人以辅后嗣如何曰圣人之于天下非因其难得而后始虑之逺也以此戒后人则可谓圣人之本心如此则不然圣人既受天下之责则不得不为无穷之虑其得天下本出于无心至守天下则无不尽其心若谓因得之难而后虑之逺则舜自侧三载而陟帝位将不逺虑乎此殆可以论常人之心而非所以论圣人也至如汉髙祖唐太宗奋自匹夫不数年得天下其虑天下亦岂不逺哉
  或问古者刑不上大夫而云其刑墨何也曰意其必有赎当如舜之赎刑及今世之律也林氏谓昌邑王废羣臣多坐无辅导之益受诛惟王吉龚遂以数谏诤免是亦臣下不正其刑墨之意也此说亦善
  或问吕氏谓有一于身者非谓止有一也盖有其一则九者从之有云者箴其病于未萌也如何曰此盖谓有其一则未必至于丧亡耳夫九者之病固有相应然若耽于一丧亡必至亲见士大夫子弟有以琴棋诗酒器玩书画而亡其家者盖心溺于此则余事尽废此数者皆世所谓雅好犹足以亡身亡家况此九者何必备而后至丧亡乎哉
  或问唐孔氏谓尔为徳无小亦足以为万邦之庆如何曰此说于罔大罔小之辞虽顺然未免以辞害意非惟非责难于君之意然亦无此理尧舜之徳犹以愽施济众为病岂小徳而可为万邦之庆哉汉元成殇唐僖昭非有大恶而皆至于亡国林氏举唐桞玭言谓实徳懿行人未必信纎瑕微颣十手率指此足以发明伊尹之意矣曰三山陈氏谓勿以小善而不为极其至则万邦胥庆勿以小恶而为之极其至则坠其宗此说如何曰此又未免添极其至而为说也曰然则小恶果足以覆宗乎曰此即所谓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之意也
  太甲上中
  或问鲁氏曰伊训元祀十有二月至此三祀十二月朔适合礼经所谓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于此为即吉之月明矣二十五月丧毕者啇制二十七月终丧者周制也此说如何曰所谓二十五月而毕者以除丧服言也二十七月而毕者连禫服言也鲁氏此说虽偶合二十五月之数以为商制未必然若然则是成汤在太甲元祀十二月没而太甲于柩前改年而不待踰年也可乎
  太甲下
  林叔豹义曰人情莫不好人之顺已而恶人之逆已君子直谅每犯人之所恶小人苟合毎逢人之所好言逆乎心虽未必尽君子之言然验其所从来彼何区区投吾以所恶哉是必有公信之道存乎其间也惟忠言可以逆吾心而吾不可以逆乎道必反而以道求之则苦口之药不以逆我而拒也言逊乎志虽未必尽小人之言然验其所从来彼何区区投吾以所好哉是必有私邪之道存乎其间也惟甘言可以逊吾志而志不可以逊乎非道必反而以非道求之则甘言之疾不以其逊我而受也虽然言之逆者固欲求诸道然外为讦直而内懐奸诈者有之言之逊者固欲求诸非道然比言无所排击将顺无所拂辞者有之听言之道岂可以一律观也夫惟以道求之则君子小人之情举无所逃矣且居中虚者心也有所向则谓之志心一而志百故不若志之易惑于求诸道言逆汝心所以明忠言入心之难于求非道言逊汝志所以明謏言惑志之易又况逆者有对顺之名不曰顺而曰逊所以明小人乘人之忽若浸润肤受其柔行巽入之道不可不早辨也
  咸有一徳
  或问一徳之为纯一何也曰凡天下之物纯则一杂则二三故一念虑之纯亦一也一事为之纯亦一也苟念此而杂之以彼则其所念不一矣为此而杂之以彼则其所为不一矣凡事之小大虽不同然其义之所归皆在于纯而不杂也天地之间惟天徳为至一盖刚健纯粹其体则一未始有物以杂之也是以一元之气昼夜昏明春秋冬夏百千万变未尝有一息之谬飞潜动植洪纎巨细皆得其性命形体之正而未尝有一事之差故曰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又曰天得一以清以人言之惟圣人之徳为至一盖圣人气质清纯浑然天理初无一毫人欲之间以言其仁则一于仁而无一毫之不仁以杂之以言其义则一于义而无一毫之不义以杂之其为徳也固举天下之善而无纎毫之或遗而所以为善又极天下之至纯而无纎毫之或杂故曰文王之徳之纯又曰圣人之徳一以为天下正常人莫不有是一徳然未免为私欲所杂是以其徳常不一故仁或杂之以忮害则非一于仁义或杂之以贪得则非一于义礼或杂之以骄惰知或杂之以昏蔽则非一于礼知矣内外隐显之间常不免于二致甚至于不常其徳而为小人之归则以其二者杂之也
  林氏曰伊尹告太甲召公告成王皆谓天命不可必而人事为可必夫中才庸主偃然自肆不以安危为意者惟其恃天命废人事故败亡而不自知唐徳宗与李泌论建中之乱以为出于天命李泌曰命者它人尚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命盖君相造命者也若言命则礼乐刑政皆无所用矣盖与咸有一徳召诰之言亦相似
  林氏曰惟一故常惟常故一苏氏曰惟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不流新故不敝亦善
  或问七世之庙可以观徳诸说如何孔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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