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晋春秋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史藏 - 志存记录
书籍内容:

《汉晋春秋》
(东晋)习凿齿著

  《汉晋春秋》,东晋习凿齿撰。《新唐书 艺文志》记本书共五十四卷。记述东汉光武帝至西晋愍帝间历史,编年体。本书记述三国史事时,以蜀汉为正统,曹魏为篡逆。久佚。王仁俊、黄奭等有辑本。

  ●卷一

  ○晋宜越魏继汉,不应以魏后为三恪论

  或问:“魏武帝功盖中夏,文帝受禅于汉,而吾子谓汉终有晋,岂实理乎且魏之见废,晋道亦病,晋之臣子宁可以同此言哉!”答曰:“此乃所以尊晋也。但绝节赴曲,非常耳所悲,见殊心异,虽奇莫察,请为子言焉。”
  “昔汉氏失御,九州残隔,三国乘间,鼎跱数世,干戈日寻,流血百载。虽各有偏平,而其实乱也。宣皇帝势逼当年,力制魏氏,蠖屈从时,遂羁戎役,晦明掩耀,龙潜下位,俯首重足,鞠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难,躬蹈履霜之险,可谓危矣!魏武既亡,大难获免,始南擒孟达,东荡海隅,西抑劲蜀,旋抚诸夏,摧吴人入侵之锋,扫曹爽见忌之党,植灵根以跨中州,树群材以翼子弟,命世之志既恢,非常之业亦固。景文继之,灵武冠世,克伐违贰,以定厥庸,席卷梁益,奄征西极,功格皇天,勋侔古烈,丰规显祚,故以灼如也。至于武皇,遂并强吴,混一宇宙,乂清四海,同轨二汉。除三国之大害,静汉末之交争,廓九域之蒙晦,定千载之盛功者,皆司马氏也。而推魏继汉,以晋承魏,比义唐虞,自托纯臣,岂不惜哉!
  “今若以魏有代王之德,则其道不足;有静乱之功,则孙刘鼎立。道不足则不可谓制当年,当年不制于魏,则魏未曾为天下之主;王道不足于曹,则曹未始为一日之王矣。昔共工伯有九州,秦政奄平区夏,鞭挞华戎,专总六合,犹不见序于帝王,沦没于战国,何况暂制数州之众哉!威行境内而已,便可推为一代者乎!
  “若以晋常事魏,惧伤皇德,拘惜禅名,谓不可割,则惑之甚者也。何者隗嚣据陇,公孙帝蜀,蜀陇之人虽服其役,取之大义,于彼何有!且吴楚僭号,周室未亡,子文、延陵不见贬绝。宣皇帝官魏,逼于性命,举非择木,何亏德美,禅代之义,不同尧舜,校实定名,必彰于后,人各有心,事胡可掩!定空虚之魏,以屈于己,孰若杖义而以贬魏哉!夫命世之人,正情遇物,假之际会,必兼义勇。宣皇祖考立功于汉,世笃尔劳,思报亦深。魏武超越,志在倾主,德不素积,义险冰薄,宣帝与之,情将何重!虽形屈当年,意申百世,降心全己,愤慨于下,非道服北面,有纯臣之节,毕命曹氏,忘济世之功者也。
  “夫成业者系于所为,不系所籍;立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是故汉高禀命于怀王,刘氏乘毙于亡秦,超二伪以远嗣,不论近而计功,考五德于帝典,不疑道于力政,季无承楚之号,汉有继周之业,取之既美,而己德亦重故也。且汉有系周之业,则晋无所承魏之迹矣。凡天下事,有可借喻于世古以晓于今,定之往昔而足为来证者。当阳秋之时,吴楚二国皆僭号之王也,若使楚推鄢郢以尊有德,阖闾举三江以奉命世,命世之君、有德之主或藉之以应天,或抚之而光宅,彼必自系于周室,不推吴楚以为代明矣。况积勋累功,静乱宁众,数之所录,众之所与,不资于燕哙之授,不赖于因藉之力,长辔庙堂,吴蜀两毙,运奇二纪而平定天下,服魏武之所不能服,荡累叶之所不能除者哉。
  “自汉末鼎沸五六十年,吴魏犯顺而强,蜀人杖正而弱,三家不能相一,万姓旷而无主。夫有定天下之大功,为天下之所推,孰如见推于闇人,受尊于微弱配天而为帝,方驾于三代,岂比俯首于曹氏,侧足于不正即情而恒实,取之而无惭,何与诡事而托伪,开乱于将来者乎是故故旧之封恩可封魏后,三恪之数不宜见列。以晋承汉,功实显然,正名当事,情体亦厌,又何为虚尊不正之魏而亏我道于大通哉!
  “昔周人咏祖宗之德,追述翦商之功;仲尼明大孝之道,高称配天之义。然后稷勤于所职,聿来未以翦商,异于司马氏仕乎曹族,三祖之寓于魏世矣。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则三祖臣魏之义未尽。义未尽,故假涂以运高略;道不正,则君臣之节有殊。然则宠道不以辅魏而无逆取之嫌,高拱不劳汗马而有静乱之功者,盖勋足以王四海,义可以登天位,虽我德惭于有周,而彼道异于殷商故也。
  “今子不疑共工之不得列于帝王,不嫌汉之系周而不系秦,何至于一魏犹疑滞而不化哉!夫欲尊其君而不知推之于尧舜之道,欲重其国而反厝之于不胜之地,岂君子之高义!若犹未悟,请于是止矣。”

  ○临终上前论疏

  臣每谓皇晋宜越魏继汉,不应以魏后为三恪。而身微官卑,无由上达,怀抱愚情三十余年。今沉沦重疾,性命难保,遂尝怀此,当与之朽烂,区区之情,切所悼惜,谨力疾著论一篇,写上如左。愿陛下考寻古义,求经常之表,超然远览,不以臣微贱,废其所言。

  ○别周鲁、通诸葛论

  客问曰:“周瑜、鲁肃何人也?”主人曰:“小人也。”客曰:“周瑜奇孙策于总角,定大好于一面,摧魏武百胜之锋,开孙氏偏王之业,威震天下,名驰四海。鲁肃一见孙权,建东帝之略。子谓之小人,何也?”主人曰:“此乃真所以为小人也。夫君子之道,故将竭其直忠,佐扶帝室,尊主宁时,远崇名教。若乃力不能合,事与志违,躬耕南亩,遁迹当年,何由尽臣礼于孙氏于汉室未亡之日邪。”客曰:“诸葛武侯翼戴玄德,与瑜、肃何异而子重诸葛,毁瑜、肃,何其偏也!”主人曰:“夫论古今者,故宜先定其所为之本,迹其致用之源。诸葛武侯龙蟠江南,托好管乐,有匡汉之望,是有宗本之心也。今玄德,汉高之正胄也,信义著于当年,将使汉室亡而更立,宗庙绝而复继,谁云不可哉!”

  ●卷二

  ○明帝

  明帝勒于吏事,苛察逾甚,或于殿前鞭杀尚书郎。钟离意相鲁,见仲尼庙颓毁,会诸生于庙中,慨然叹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况见圣人庙乎?”遂躬留治之。周观舆服之在焉,自仲尼以来,莫之开也。意发视之,得古文策书曰:“乱吾书,董仲舒;治吾堂,钟离意。”璧有七,张伯盗一。意寻案未了而卒。张伯者,治中庭,治地得六璧,上之,意曰:“此有七,何以不遂?”伯惧,探璧怀中,鲁咸以为神。永平十五年祠仲尼。帝时升庙立,群臣中庭北面,再拜,帝进爵而后坐。

  ○章帝

  元和二年,幸鲁,祀孔子于阙里。阙里者,仲尼之故宅也,在鲁城。中帝升庙西面,群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进爵而后坐。祠礼毕,命儒者论难。

  ○质帝

  质帝年幼小,闻梁冀专权于天下,每朝出辄目之曰:“此跋扈将军。”冀闻而大惧,遂阴行鸩毒。始病,呼太尉李固入。固前问病,帝曰:“食煮饼令腹中闷,得水尚可活。”冀曰:“不可。”语未绝而崩。

  ○恒帝

  延熹元年,梁皇后崩。桓帝独呼小黄门唐衡,至北户如厕,问左右梁冀不相得者为谁。衡对曰:“单超。左悺前诣河南,尹不疑礼敬小简,不疑收其兄弟,送洛阳狱。”于是帝与入室定谋,啮超臂出血以为盟,乃诛梁冀。

  延熹七年,南巡狩。桓帝幸樊城,百姓莫不观之,有一老父独耕不辍,议郎张温使问焉,父啸而不答。

  ○献帝

  初平二年,公孙瓚以刘玄德领平原相。初,先主篱上有桑如车盖。涿人李定云“此家必出贵人。”
  建安元年,迁都许。献帝都许,守位而已,宿卫近侍莫非曹氏党旧恩戚。议郎赵彦尝为帝陈言时策,曹操恶而杀之。其余内外多见诛。操后以事入见殿中,帝不任其忿,因曰:“君能相辅则厚,不尔,幸垂恩相舍。”操失色,俯仰求出。旧仪三公辅兵入庙,令虎贲执刃挟之。操顾左右,汗流洽背,自后不敢复朝请。
  天子都许,刘表虽贡献而与袁绍相结。郭义谏,表答义曰:“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大义也。治中独何怪乎?”
  孙策之始得王朗也,谴让之,使张昭私问朗,朗誓不屈,策忿而不敢害也,留置曲阿。建安三年,太祖表征朗。策遣之,太祖问曰:“孙策何以得至此邪?”朗曰:“策勇冠一世,有隽才大志;张子布,民之望也,北面而相之;周公瑾,江淮之杰,攘臂而为其将。谋而有成,所规不细,终为天下大贼,非徒狗盗而已。”
  公孙瓚频为绍所败,乃筑京以自固。袁绍与瓚书曰:“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要,申之以讨乱之誓,爱过夷、叔,分著丹青,谓为旅力同仇,足踵齐、晋,故解印释绂,以北带南,分割膏腴,以奉执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寤足下弃烈士之高义,寻祸亡之险踪,辄而改虑,以好易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始闻甲卒在南,亲临战阵,惧于飞矢迸流,狂刀横集,以重足下之祸,徒增孤子之咎衅也,故为荐书恳恻,冀可改悔。而足下超然自逸,矜其威诈,谓天罔可吞,豪雄可灭,果令贵弟陨于锋刃之端。斯言犹在于耳,而足下曾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己,苟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律,匿怨害民,骋于余躬,遂跃马控弦,处我疆土,毒遍生民,辜延白骨。孤辞不获己,以登界桥之役。是时足下兵气霆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科,众寡异论,假天之助,小战大克,遂陵蹑奔背,因垒馆谷,此非天威棐谌,福丰有礼之符表乎足下志犹未厌,乃复纠合余烬,率我蛑贼,以焚爇渤海。孤又不获宁,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未济,而足下胆破众散,不鼓而败,兵众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为,非孤之咎也。自此之后,祸隙弥深,孤之师旅,不胜其忿,遂至积尸为京,头颅满野,愍彼无辜,未尝不慨然失涕也。后比得足下书,辞意婉约,有改往修来之言。仆既欣于旧好克复,且愍兆民之不宁,每辄引师南驾,以顺简书。弗盈一时,而北边羽檄之文,未尝不至。孤是用痛心疾首,靡所错情。夫处三军之帅,当列将之任,宜合怒如严霜,喜如时雨,臧否好恶,坦然可观。而足下二三其德,强弱易谋,急则曲躬,缓则放逸,行无定端,言无质要,为壮士者固若此乎!既乃残杀老弱,幽土愤怨,众叛亲离,孑然无党。又乌丸、秽貊,皆与足下同州,仆与之殊俗,各奋迅激怒,争为锋锐;又东西鲜卑,举踵来附。此非孤德所能招,乃足下驱而致之也。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将以定霸,不亦难乎!前以西山陆梁,出兵平讨,会麹义余残,畏诛逃命,故遂住大军,分兵扑荡,此兵孤之前行,乃界桥搴旗拔垒,先登制敌者也。始闻足下镌金纡紫,命以元帅,谓当因兹奋发,以报孟明之耻,是故战夫引领,竦望旌旆,怪遂含光匿影,寂尔无闻,卒臻屠灭,相为惜之。夫有平天下之怒,希长世之功,权御师徒,带养戎马,叛者无讨,服者不收,威怀并丧,何以立名今旧京克复,天罔云补,罪人斯亡,忠干翼化,华夏俨然,望于穆之作,将戢干戈,放散牛马,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土,保军内之广,甘恶名以速朽,亡令德之久长壮而筹之,非良策也。宜释憾除嫌,敦我旧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瓚不答,而增修戎备。谓关靖曰:“当今四方虎争,无有能坐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明矣。袁本初其若我何!”
  建安四年,绍攻瓚于易京。瓚自杀。关靖曰:“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独生乎!”乃策马赴绍军而死。绍悉送其首于许。
  建安五年,许攸说绍曰:“公无与操相攻也。急分诸军持之,而径从他道迎天子,则事立济矣。”绍不从,曰:“吾当先围取之。”攸怒。
  绍攻操于官渡。张郃说绍曰:“公虽连胜,然勿与曹公战也。密遣轻骑抄绝其南侧,兵自败矣。”绍不从之。
  建安七年,袁绍薨。审配献书于谭曰:“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忠臣死王命。苟有图危宗庙,败乱国家,王纲典律,亲疏一也。是以周公垂泣而蔽管蔡之狱,季友嘘欷而行鍼叔之鸩。何则义重人轻,事不得已也。昔卫灵公废蒯聩而立,辄蒯聩为不道,入戚以篡,卫师伐之。春秋传曰:‘以石曼姑之义,为可以拒之。’是以蒯聩终获叛逆之罪,而曼姑永享忠臣之名。父子犹然,岂况兄弟乎!昔先公废绌将军以续贤兄,立我将军以为适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先公谓将军为兄子,将军谓先公为叔父,海内远近,谁不备闻且先公即世之日,我将军斩衰居庐,而将军斋于垩室,出入之分于斯益明。是时凶臣逢纪,妄画蛇足,曲辞诌媚,交乱懿亲,将军奋赫然之怒,诛不旋时,将军亦奉命承旨,加以淫刑。自是之后,痈疽破溃,骨肉无丝发之嫌,自疑之臣,皆保生全之福。故愁遣强胡,简命名将,料整器械,选择战士,殚府库之财,竭食土之实,其所以供奉将军,何求而不备君臣相率,共卫旌麾,战为雁行,赋为币主,虽倾仓覆库,翦剥民物,上下欣戴,莫敢告劳。何则推恋恋忠赤之情,尽家家肝脑之计,唇齿辅车,不相为赐。谓为将军心合意同,混齐一体,必当并威偶势,御寇宁家。何图凶险谗慝之人,造饰无端,诱导奸利,至令将军翻然改图,忘孝友之仁,听豺狼之谋,诬先公废立之言,违近者在丧之位,悖纲纪之理,不顾逆顺之节,横易冀州之主,欲当先公之继。遂放兵钞拨,屠城杀吏,交尸盈原,裸民满野,或有髡{髟剔}发肤,割截支体,冤魂痛于幽冥,创痍号于草棘。又乃图获邺城,许赐秦、胡,财物妇女,豫有分界。或闻告令吏士云:‘孤虽有老母,辄使身体完具而已。’闻此言者,莫不惊愕失气,悼心挥涕,使太夫人忧哀愤懑于堂室,我州君臣士友假寐悲叹,无所措其手足,念欲静师拱默以听执事之图,则惧违春秋死命之节,贻太夫人不测之患,陨先公高世之业。三军愤慨,人怀私怒,我将军辞不获已,以及馆陶之役。是时外为御寇,内实乞罪,既不见赦,而屠辱各二三其心,临阵败戾。我将军进退无功,首尾受敌,司军奔避,不敢告辞。亦谓将军当少垂亲亲之仁,贻以缓追之惠,而乃寻踪蹑轨,无所逃命。困兽必斗,以干严行,而将军师旅土崩瓦解,此非人力,乃天意也。是后又望将军改往修来,克己复礼,追还孔怀如初之爱;而纵情肆怒,趣破家门,企踵鹤立,连结外仇,散锋放火,插增毒螫,烽烟相望,涉血千里,遗城厄民,引领悲怨,虽欲勿救,恶得己哉!故遂引军东辕,保正疆场,虽近郊垒,未侵境域,然望旌摩,能不永叹配等备先公家臣,奉废立之命,而图等干国乱家,礼有常刑,故奋敝州之赋,以除将军之疾,若乃天启于心,早行其诛,则我将军匍匐悲号于将军股掌之上,配等亦袒躬布体以待斧钺之刑。若必不悛,有以国毙,图头不悬,军不旋踵。愿将军详度事宜,锡以环玦。”
  建安十二年,操破乌桓于柳城。太祖之始征柳城,刘备说表使袭许,表不从。及太祖还,表谓备曰:“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会也。”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
  先主见诸葛亮于隆中。亮家于南阳之邓县,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号曰“隆中”。
  建安十三年,操征刘表。表卒,子琮迎降。魏武平荆州,分南郡,枝江以西为临江郡。
  先主走,将保江陵,操追之。王威说刘琮曰:“曹操得将军既降,刘豫州已走,必懈弛无备,轻行单进;若给威奇兵数千,徼之于险,操可获也。获操,则威震天下,坐而虎步,中夏虽广,可传檄而定,非徒收一胜之功,保守今日而已。此难遇之机,不可失也。”琮不纳。
  先主败当阳,因人多归之,拥众不进也。
  习凿齿曰:“刘玄德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逼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顾,则情感三军;恋赴义之士,则甘与同败。观其所以结物情者,岂徒投醪抚寒含蓼问疾而已哉!其终济大业,不亦宜乎!
  时操已定荆州。张松见曹公,曹公方自矜伐,不存录松。松归,乃劝璋自绝。
  习凿齿曰:昔齐桓公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曹操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皆勤之于数十年之内而弃之于俯仰之顷,岂不惜乎!是以君子劳谦日昃,虑以下人,功高而居之以上,势尊而守之以卑。情近于物,故虽贵而人不厌其重;德洽群生,故业广而天下愈欣其庆。夫然,故能有其富贵,保其功业,隆显当时,传福百世,何骄矜之有哉!君子是以知曹操之不能遂兼天下者也。
  建安十四年,权表备荆州牧。吕范劝刘备,肃曰:“不可。将军虽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实重,初临荆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备,使抚安之。多操之敌,而自为树党,计之上也。”权即从之。
  建安十五年,刘备改分南郡为宜都。
  向成都所过辄克,于涪大会作乐,庞统以为非仁者之兵。习凿齿曰:夫霸王者,必体仁义以为本,杖信顺以为宗,一物不具,则其道乖矣。今刘备袭夺璋土,权以济业,负信违情,德义俱愆,虽功由是隆,宜大伤其败,譬断手全躯,何乐之有庞统惧斯言之泄宣,知其主之必悟,故众中匡其失,而不修常谦之道,矫然太当,尽其蹇谔之风。夫上失而能正,是有臣也,纳胜而无执,是从理也;有臣则陛隆堂高,从理则群策毕举;一言而三善兼明,暂谏而义彰百代,可谓达乎大体矣。若惜其小失而废大益,矜此过言,自绝远谠,能成业济务者,未之有也。
  建安十九年,玄德破刘璋。先主入益州,吴遣迎孙夫人。夫人欲将太子归吴,诸葛亮使赵云勒兵断江刘太子,乃得止。
  法正劝先主纳刘焉子瑁妻吴氏。习凿齿曰:夫婚姻,人伦之始,王化之本,匹夫犹不可以无补,而况人君乎晋文废礼行权以济其业,故子犯曰:“有求于人,必先从之,将夺其国,何有于妻,非无故而违礼教者也。”今先主无权事之逼,而引前失以为譬,非导其君以尧、舜之道者。先主从之,过矣。
  建安二十年,张鲁降操。
  习凿齿曰:鲁欲称王,而阎圃谏止之,今封圃为列侯。夫赏罚者,所以惩恶劝善也,苟其可以明轨训于物,无远近幽深矣。今阎圃谏鲁勿王,而太祖追封之,将来之人孰不思顺!塞其本源而末流自止,其此之谓与!若乃不明于此而重燋烂之功。丰爵厚赏止于死战之士,则民利于有乱,俗竞于杀伐,阻兵仗力,干戈不戢矣。太祖之此封,可谓知赏罚之本,虽汤武居之,无以加也。

  ○先主

  章武元年,群欲推先主即皇帝位,费诗上疏,忤旨左迁。习凿齿曰:夫创本之君,须大定而后正己,篡统之主,必速建以系众心。是故惠公朝秦而子圉以立,更始犹存而光武举号,夫岂忘主徼利,社稷之故也。今先主纠合义兵,将以讨贼。贼强祸大,主没国丧,二祖之庙,绝而不祀,苟非亲贤,孰能绍此嗣祖配天,非咸阳之譬,杖正讨逆,何推让之有于此时也,不如速尊有德,以奉大统,使民欣反正,世睹旧物,杖顺者齐心,附逆者同惧,时可谓喑惑矣。其黜降也,宜哉!

  ○后主

  先主卒,刘禅即位。未葬,亦未逾月而改元为建兴,此言之不从也。习凿齿曰:“礼,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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