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真经口义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道藏 - 正统道藏洞神部 - 玉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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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庄子口义发题
  庄子,宋人也,名周,字子休,生睢阳蒙县。在战国之初,与孟子同时,隐遁而放言者也。所着之书名以庄子,自分为三,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虽其分别次第如此,而所谓寓言、重言、卮言三者,通一书皆然也。外篇、杂篇则即其篇首而名之,内篇则立为名字,各有意义,其文比之外篇、杂篇为尤精,而立言之意则无彼此之异。陈同甫尝曰:天下不可以无此人,亦不可以无此书,而后足以当君子之论。若庄子者,其书虽为不经,实天下所不可无者。郭子玄谓其不经而为百家之冠,此语甚公。然此书不可不读,亦最难读。东坡一生文字,只从此悟入。大藏经五百四十函,皆自此中细绎出。左丘明、司马子长诸人笔力,未易敌此,是岂可不读。然谓之难者,何也。伊川曰:佛书如淫声美色,易以惑人,盖以其语震动而见易摇也。况此书所言仁义性命之类,字义皆与吾书不同,一难也;其意欲与吾夫子争衡,故其言多过当,二难也;鄙略中下之人,如佛书所谓为最上乘者说,故其言每每过高,三难也;又其笔端鼓舞变化,皆不可以寻常文字蹊径求之,四难也;况语脉机锋多如禅家顿宗所谓剑刃上事,吾儒书中未尝有此,五难也。是必精於语、孟、中庸、大学等书,见理素定,识文字血脉,知禅宗解数,具此眼目而后知其言意,一一有所归着,未尝不跌荡,未尝不戏剧。而大纲领大宗旨未尝於圣人异也。若此眼未明,强生意见,非以异端邪说鄙之,必为其所恐动,或资以诞放,或流而空虚,则伊川淫声美色之喻诚不可不惧。希逸少尝有闻於乐轩,因乐轩而闻艾轩之说,文字血脉稍知梗概。又颇尝涉猎佛书而后悟其纵横变化之机,自谓於此书稍有所得,实前人所未尽究者。最后乃得吕吉甫、王元泽诸家解说,虽比郭象稍为分章析句,而大旨不明。因王吕之言,愈使人有疑於庄子。若以管见推之,则此书自可独行天地之间,初无得罪於圣门者,使庄子复生,谓之千载而下,子云可也。非敢进之作者,聊与诸同志者共之。鬳斋林希逸序。
  庄子宋人也,名周,字子休。生睢阳蒙县,尝为蒙漆园吏,学无所不窥,要本归於老子之言,故其着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楚威王闻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周笑谓使者: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欲为孤豚,其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唐封南华真人书为南华真经。
  南华真经口义卷之一
  鬳斋林希逸
  内篇逍遥游
  逍遥游者,此篇所立之名也。内篇有七,皆以三字名之。游者,心有天游也;逍遥,言优游自在也。论语之门人形容夫子只一乐字,三百篇之形容人物如南有憀木,如南山有台,曰乐只君子,亦止一乐字。此之所谓逍遥游即诗与论语所谓乐也。一部之书以一乐字为首,看这老子胸中如何,若就此见得有些滋味,则可以读芣苢矣。芣苢一诗,形容胸中之乐,并一乐字,亦不说此诗法之妙,譬如七层塔上,又一层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乌,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关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蜩与鸒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此段只是形容胸中广大之乐,却设此譬喻其意。盖谓人之所见者小,故有世俗纷纷之争,若知天地之外有如许世界,自视其身,虽太仓一粒,不足以喻之。戴晋人所谓蜗角蛮触,亦此意也。北冥,北海也,鲲鹏之名亦寓言耳。或以阴阳论之,皆是强生节目。乌之飞也必以气下,一怒字便自奇特。海运者,海动也,今海濒之俚歌犹有六月海动之语。海动必有大风,其水涌沸自海底而起,声闻数里。言必有此大风而后可以南徙也。南冥亦海也,庄子又以天池训之。齐谐书名也,其所志述皆怪异非常之事,如今山海经之类。然此书亦未必有,庄子既撰此说,又引此书以自证,此又是其戏剧处。抟,飞翔也;扶摇,风势也;三千、九万,即形容其高远也。去以六月息者,此鸟之往来必歇住半年方可动也。野马尘埃三句,此是他文字最奇处,前后说多不通。野马,游丝也,水气也,子美所谓落花游丝白曰静是也。言此野马尘埃自何而得,皆世间之生物,以其气息自相吹嘘,故虚空之中有此物也。此三句本要形容下句,却先安顿於此,谓人之仰视乎天,见其苍苍,然岂其正色,特吾目力既穷,其上无所极止,故但见蒙蒙然尔。鹏之飞也既至於天上,则其下视人间,不知相去几千万里,其野马尘埃相吹之息,亦必如此蒙蒙然,犹人之在下视天上也。此数句只是形容鹏飞之高,如此下,得来多少奇特。若如从前之说,以鹏为大,野马尘埃为细,与前句不相接,后句不相关,如何见得他笔力。水之积也不厚,为下句风之喻也。坳堂,堂上坳深处也,其水既微,但能浮一芥而已,以杯盏之类置其间,则胶住矣。胶音教,言粘住不动也。鹏在天上,去地下九万里,风自汉谷而起,而后蓬蓬然周遍四海。鹏既在上,则此风在下,培,厚也,九万里之风乃可谓之厚风,如此厚风,方能负载鹏翼。背负青天,言飞之高也;莫之夭阏,无障碍也;图南,自北海而谋南徙也。图,谋也;蜩,蝉也;鸒鸠,学飞之小鸠也。誉或作鸒,音预,亦小鸟而已,两字皆通。决起者,奋起而飞也;抢,突也。奋起而飞欲突至於榆枋之上,不过丈尺之高,有时犹不能至,又投诸地。控,投也,言我所飞不过如此,且有不能,彼乃欲藉九万里之风而南徙於天池,奚以奚用也。此意谓浅见之人,局量狭小,不知世界之大也。
  适莽苍者,三飧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莽苍者,一望之地,莽苍然不见,我欲适之,一往一来,不过三饭,而腹犹果然。果,实也,食未尽消也,言其近也。将为百里之往,则必隔宿舂捣粮米,而去非可三飧而已。为千里之行,则须三月聚粮矣。此三句以人之行有远有近,则所食亦有多有少,亦如人见有小大,则所志趣亦有远近,又为鹏与蜩鸠之喻也。二虫者,蜩鸠也。言彼何足以知此,故曰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此两句又是文之一体。以小知大知一句结上鹏鸠,又以小年大年一句生下一段譬喻。朝菌,大芝也,亦名日及,生於粪上,暮生,见日则死。彼但知有朝暮而已,安知有晦朔也。蟪蛄,寒蝉也,春生夏死,夏生秋死,不见四时之全,故曰小年。冥灵,木名也,大椿亦木名也。此亦寓言,不必求其实。言冥灵之生一千年方当一岁,大椿之生一万六千年方当一岁,彭祖仅年八百,至今乃以高寿特闻於世,众人皆欲慕之而不及,亦是见小而不知大也。久,寿也,匹,慕而求似之也。
  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辨也。
  此段只是前段又翻说一个证据。言向来汤曾问棘,即此事也。棘,人名也。是已,即是也。据此一句合结在下,以结语为起语,此其作文鼓舞处。穷发,不毛也;扶摇,风势也;羊角,亦风之屈曲势也;抟,飞翔也;绝云气者,言九万里之上更无云气。人言泰山绝顶,云皆在山下,雷鸣如婴儿声,然今人亦言云只在半天是也。图南,且谋适南冥也。言谋为南徙之计,而后往南海也。斥,小泽也。斥泽之鴳,小鸟也。飞之至者,言我翱翔蓬蒿之间,其飞如此,亦至乐矣,又何必他往哉,其意即与前段同。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於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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