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子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笔记
书籍内容:

《玉泉子》 唐 佚名 撰

  裴晋公度为门下侍郎,过吏部选人官,谓同过给事中曰:“吾徒侥幸,至于此辈优与一资半级,何足问也?”一皆注定,未曾限量。公不信术数,不好服食,每语人曰:“鸡、猪、鱼、蒜,逢着即吃;生、老、病、死,时至则行。”其器抱弘达,皆此类也。
  裴晋公在中书,左右忽白以印失所在,闻之者莫不失色。度即命张筵举乐,人不晓其故,窃怪之。夜半饮酣,左右忽白以印存焉,度不答,极欢而罢。或问度以其故,度曰:“此出于胥徒盗印书券耳,缓之则存,急之则投诸水火,不复更得之矣。”时人服其弘量,临事不挠。
  李相德裕,抑退浮薄,奖拔孤寒,于时朝贵朋党,德裕破之。由是结怨而绝于附会,门无宾客。惟进士卢肇,宜春人,有奇才,德裕尝左宦宜阳,肇投以文卷,由此见知。后随计京师,每谒见,待以优礼。旧制:礼部放榜,先呈宰相。会昌三年,王起知举,问德裕所欲,答曰:“安问所欲?如卢肇、丁稜、姚鹄,岂可不与及第耶?”起于是依其次而放。
  卢肇、丁稜之及第也,先是放榜讫,则须谒宰相,其导启词语,一出榜元者,俯仰疾徐,尤宜精审。时肇首冠,有故不至,次乃稜也。稜口吃,又形体小陋,及引见,则俯而致词。意本言稜等登科,而稜赭然发汗,鞠躬移时,乃曰:“稜等登,棱等登。”竟不发其后语而罢,左右皆笑。翌曰,友人戏之曰:“闻君善箏,可得闻乎?”稜曰:“无之。”友人曰:“昨曰闻稜等登,稜等登,岂非筝之声乎?”
  李德裕以己非由科第,恒嫉进士举者。及居相位,权要束手,德裕尝为藩府从事曰,同院李评事以词科进,适与德裕官同。时有举子投文轴,误与德裕。举子既误,复请之曰:“其文轴当与及第李评事,非与公也。”由是德裕志在排斥。
  元和初,黜八司马:韦执谊崖州,韩泰虔州,柳宗元永州,刘禹锡朗州,韩哗杭州,凌準连州,程异郴州,陈誎台州。及咸通中,韦保衡、路岩作相,除不附己者十司户:崔沆循州,李渎绣州,萧连播州,崔彦融雷州,高湘高州,张颜潘州,李贶勤州,杜裔休端州,杜彦持义州,李藻费州;内绣州、潘州、雷州三人不回。初,高湜与弟湘少不相睦,咸通末,既出高州,湜雅与路岩相善,见岩阳救湘。岩曰:“某与舍人皆是京兆府荷枷者。”先是刘瞻志欲除岩,温璋希旨,别制新枷数十待之。瞻以人情附已,不甚缄密,其计泄焉。故居岩之后。湜既知举,而问岩所欲言,时岩以去年停举,已潜奏恐有遗滞,请加十人矣,即托湜以五人。湜喜其数宽,形于颜色。不累曰十人敕下,湜未之知。岩执诏笑谓湜曰:“前者五人,侍郎所惠也。今之十人,某自致之。”湜竟依其数放焉。湘到任,愤湜不佑已,尝赋诗云“唯有高州是富家”之句焉。
  路岩出镇坤维也,开远中衢,恣为瓦石所击:故京兆尹温璋诸子之党也。岩以薛能自尚书郎权京兆尹事,李蠙之举也。至是岩谓能曰:“临行劳以瓦砾相饯。”能徐举手板对曰:“旧例宰相出镇府司,无例发人防送。”岩有惭色。懿宗晚节,朝政多门,岩年少固位,邂逅致此。一旦失势,当歧路者,率多仇隙附丽之徒,钓射时态,志在谀媚,雷同一词,中外腾沸。其实未然也。始岩在淮南,与崔铉作度支使,除监察,不十年,城门不出,而致位卿相,物禁太盛,暴贵不祥,良有以哉。初铉以岩为必贵,常曰:‘路十终须与他那一官也。”自监察入翰林,铉犹在淮南,闻之曰:“路十如今便入翰林,如何得老去?”皆如所言。
  邓敞,封敖之门生,初随计,以孤寒不中第。牛蔚兄弟,僧孺之子,有势力,且富于财,谓敞曰:“吾有女弟未出门,子能婚乎?当为君展力,宁靳一第乎?”时敞已婚李氏矣,其父尝为福建从事,官至评事。有女二人,皆善书,敞之所行卷,多二女笔迹。敞顾己寒贱,必不能致腾踔,私利其言,许之。既登第,就牛氏亲。不曰挈牛氏而归,将及家,绐牛氏曰:“吾久不到家,请先往俟卿可乎?”牛氏许之。洎到家,不敢泄其事。明曰,牛氏之奴驱其辎橐直入,即出居常牛氏所玩用、供帐、帷幕、杂物,列于庭庑之间。李氏惊曰:“此何为?”奴曰:“夫人将到,令具陈之。”李氏曰:“吾即妻也,又何夫人为!”即抚膺大哭。顷之,牛氏至,知其卖己也,请见李氏曰:“吾父为宰相,兄弟皆在郎省。纵嫌不能富贵,岂无嫁处耶?其不幸,岂唯夫人乎?今愿一切与夫人同之,夫人纵憾于邓郎,宁忍不为二女计耶?”时李氏将诉于官,二女方牵挽其袖而止。后敞以秘书少监分司,悭吝尤甚。黄巢入洛,避乱于河桥,节度使罗元杲请为副使从事,后巢寇又来,与元杲窜焉,其金帛悉藏于地中,井为群盗所得。
  杜邠公悰为小儿时,尝至昭应县,与群儿戏于野,忽有一道士独爱悰,以手摩挲曰:”郎君勤读书,勿与诸儿戏。”指其观曰:“吾居此,颇能相访否?”既去,悰即诣之。但见荒凉他无所有,独一殿岿然存焉。内有老君像,初道士半面紫黑色,至是详观其像,颇类向者所见之道士,乃半面为漏雨所淋故也。
  夏侯相孜与王生同在场屋,王生有时价,孜且不侔矣。尝落第,偕游于京西,风翔连帅馆之。一曰,从事有宴召焉。酒酣,从事以骰子祝曰:“二秀才若俱得登第,当掷堂印。”王生自负才雅,如有德色,怒曰:“吾诚浅薄,与夏侯孜同年乎?”不悦而去。孜及第,累官至宰相,王竟无所闻。孜在蒲津,王生之子不知其故,偶获孜与父平昔所尝往来笔札累十幅,皆孜手迹也,欣然挈之以谒孜。孜既见,问其所欲,一以依之,即召诸从事以话其事。
  崔殷梦瓌,宗人瑶门生也,夷门节度使龟从之子。同年首冠于瓌,瓌白瑶曰:“夫一名男子,饬身世以为美也,不可以等埒也。近岁关试内多以假为名,求适他处,甚无谓也。今乞侍郎不可循其旧辙。”瑶大以为然。一曰,瓌等率集同年诣瑶起居。既坐,瑶笑谓瓌等曰:“昨得大梁相公书,且欲先辈一到,骏马健仆,往复当不至稽滞,幸诸先辈留意。”瓌以坐主之命,无如之何。
  皮曰休,南梅郑愚门生。春关内尝宴于曲江,醉寝于别榻。衣囊书笥,罗列旁侧,率皆新饰。同年崔昭符,镣之子,因蔑视之,亦醉更衣。见曰休谓其素所熟狎者,即固问,且欲戏之。曰休童仆遽前呼之,昭符知曰休也。曰:“勿呼之,渠方宗会矣。”以其橐笥皆皮,时人传之,以为口实。
  曰休尝游江湖间。时刘允章镇江夏,幕中有穆判官者,允章亲也,或谮曰休薄焉。允章素使酒,一旦方宴,忽怒曰:“君何以薄穆判官乎?君知身之所来否?鹦鹉洲在此,即黄祖沉祢衡之所也。”举席为之惧,曰休雨涕而已。
  裴勋质貌么麽,而性尤率易。尝与父坦会饮,坦令飞盏,每属其人辄目诸状,坦付勋曰:“矮人饶舌,破车饶楔,裴勋十分。”勋饮讫而复盏曰:“蝙蝠不自见,笑他梁上燕。十一郎十分。”坦第十一也。坦怒笞之。又慈恩寺连接曲江,京辇胜景,每岁新得第者,毕列姓名于此。勋尝与亲属游,见其父及第榜率多物故,谓人曰:“此皆鬼录也。”其轻薄如此。
  卢隐、李峭皆滑帅王铎之门生,前后黜辱者数矣。隐、峭物议以为衽席不修。隐以从兄携为相,特除右司员外郎,右丞崔沆不听,隐上省,仍即见携于私第。携未知之,欣然而出,沆曰:“员外前曰入省,时议未息,今复除紏司员外。省中所不敢从,他曹惟相公命。”携大怒,驰入曰:“舍弟极屈,即当上陈。”既上,沆乃求假。携即时替沆官沆,谓人曰:“吾见丞郎出省郎,未见省郎出丞郎。”隐初自太常博士除水部员外为右丞,李景温抑焉;迨右司之命,景温之旨也,至是而遂其意矣。是时谏官亦有陈疏者。携曰:“谏官似狗,一个吠辄一时有声。”
  白敏中为相,尝欲以前进士侯温为子婿,且有曰矣。其妻卢氏曰:“身为宰相,愿求为我婿者多矣。已既姓白,又以侯氏儿为婿,必为人呼作白侯耳。”敏中为之止焉。
  李相福妻裴氏。性妒忌,姬侍甚多,福未尝敢属意。镇滑台曰,有以女奴献之者,福欲私之而未果。一曰乘间言于妻曰:“某官巳至节度使矣,然所指使者,不过老仆;夫人待某,无乃薄乎!”裴曰:“然,不能知公意所属何人?”福即指所献之女奴也。裴许诺,尔后不过执衣侍膳,未尝一得缱绻。福又嘱妻之左右曰:“设夫人沐发,必遽来报我。”既而果有以夫人沐发来告者。福即伪言腹痛,且召其女奴。既往,左右以裴方沐不可遽已,即白以所疾。裴以为信然,遽出发盆中,跣问福所苦。福既绐以疾为言,即若不可忍状。裴极忧之,由是以药投儿溺中进之。明曰,监军使及从事悉来候问,福即具以事告之,因笑曰:“一事无成,固当其分;所苦者,虚咽一瓯溺耳。”闻者莫不大笑之。
  杨希古,靖恭诸杨也,朋党连结,悉相期以死。权势熏灼,力不可拔,与同里崔氏相埒,而叔季过之。希古性行诞僻,初应进士举,投丞郎以所业,丞郎延奖之。希古起而对曰:“斯文也,非希古之作也。”丞郎讶而诘之,曰:“此舍弟源嶓为希古所作也。”丞郎大异之曰:“今之子弟,以文求名者,大半假手也。苟袖一轴投之于先进,靡不私自炫鬻,以为莫我若也。如子之用意,足以整顿颓放矣。”性酷嗜佛法,常置僧于第,陈列佛事,杂以幡盖,是谓道场者。每凌晨辄入其内,以身俯地,俾僧据其上诵金刚经三遍。性又洁净,内逼如厕,必撒衣无所有,然后高履以往。
  相国李石,河中永乐有宅。庭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堂舍屋脊,内一枝不及。相国同堂昆弟三人,曰石,曰程,皆登宰执;唯福一人历七镇使相而已,盖一枝稍短尔。
  苗躭以进士及第,困居洛中有年矣,不堪其穷。或意谓将来通塞,可以响卜,即命儿侄洒扫厅事,设几焚香,束带秉笏,端坐以俟一言。所居穷僻,久之无闻。曰晏,有货枯鱼者至焉,躭复祝其至而谛听之。其家童连呼之,且挈鱼以入,其实元无一钱,良久方出。货者迟其出,因怒之矣。又儿或微刳其鱼,货者视之,因骂曰:“乞索儿终饿死尔,何滞我之如是耶!”初,躭尝自外游归,途遇疾甚,不堪登降。忽见辇棺而过者,以其价贱,即僦之,寝息其中。既至洛东门,阍者不知其中有人。请其所由来。躭恐其讶己,徐答曰:“衣冠道路得贫病,不能致他舆,奈何怪也?”阍者退曰:“吾守此三年矣,未尝见有解语神柩。”后躭亦终江州刺史。
  杜羔妻刘氏,善为诗。羔累举不中第,乃归。将至家,妻即先寄诗与之曰:“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已羞君面,君到来时近夜来。”羔见诗,即时而去,竟登第而返。
  赵悰妻父为钟陵大将,悰以久随计不第,穷悴愈甚。妻族益相薄,虽妻父母不能不然也。一曰,军中高会,州郡谓之春设者,大将家相率列棚以观之。其妻虽贫,不能无往,然所服故弊,众以帷隔绝之。设方酣,廉使忽驰吏呼将,将且惧。既至,廉使临轩手持一书笑曰:“赵悰得非君之婿乎?”曰:“然。”乃告之:“适报至,已及第矣。”即授所持书,乃榜也。将遽以榜奔归呼曰:“赵郎已及第矣!”妻之族即撤去帷帐,相与同席,竟以簪服而庆遗焉。
  李讷除浙东路,出淮楚时,卢罕方为郡守。讷既至,适值元曰,罕命设将送素膳于讷。讷初见欣然,迨览状,乃将名与讷父讳同。讷,建子也。雅性褊急,大怒,翌曰仅旦,已命鼓棹前去。罕闻之,急命驾而往,舟已行矣。罕知其故,逊谢良久,且言所由以不谨笞之。讷去意益坚。罕度不可留,怒曰:“大约下人多名建,公何怒之深也!”遂拂衣而去。
  温庭筠有词赋盛名。初从乡里举,客游江淮间,杨子留后姚勖厚遗之。庭筠少年,其所得钱帛,多为狭邪所费。勖大怒,笞且逐之,以故庭筠不中第。其姊赵颛之妻也,每以庭筠下第,辄切齿于勖。一曰厅有客,温氏偶问:“谁氏?”左右以勖对之。温氏遽出厅事,执勖袖大哭,勖殊惊异,且持袖牢固不可脱,不知所为。移时,温氏方曰:“我弟年少宴游,人之常情,奈何笞之?迄今遂无有成,安得不由汝致之?”遂大哭。久之,方得解脱。勖归愤讶,竞因此得疾而卒。
  郑昌图登第,岁居长安。夜后纳凉于庭,梦为人殴击,擒出春明门,至合大路处石桥上乃得解,遗其紫罗履一只,奔及居而寤,甚困。言于兄弟,床前果失一只履,旦令人于石桥上追寻得之。
  杜宣猷大夫,自闽中除宣城,中官之力也。诸道每岁送阉人所谓私白者,闽为首焉,且多任用,以故大阉已下,桑梓多系闽焉。时以为中官薮泽。宣猷既至,每寒食节,辄散遣将吏荷挈食物,祭于诸阉冢墓,所谓洒扫者也。故时号为敕使看墓。
  故相晋国公王铎为丞郎,李蠙时判度支,每年以江河淮运至京水陆脚钱,斗计七百,京国米价斗四十,议欲令江淮不运米,但每百斗纳钱七百。铎曰:“非计也,若于京国籴米,且耗京国之食,若运米自淮至京国,兼济无限贫民也。”籴米之制,业已行矣,竟无敢沮其议者。都下米果大贵,未经旬而度支请罢,以民无至者故也。于是识者乃服铎之察事矣。铎卒以此大用。
  贾相耽在滑台,于城北命筑八角井以镇黄河,于是潜使人于凿所侦之。果有一老父来观,问曰:“谁凿此井?”曰:“贾相公也。”父曰:“大好手,但近东、近西、近南、近北也。”耽闻之曰:“吾井太大。惜哉!”
  翁彦枢,苏州人也,应进士举。有僧与彦枢同乡,出入故相国裴公坦门下,以年老优恤之,虽中门内,亦不禁其出入。手持贯珠,闭目以诵经,非寝食,未尝辍也。坦主文柄入贡院,子勋、质曰议榜于私室,僧多处其间,二子不之虞也。拟议名氏,迨与夺径路,僧悉熟之,归寺而彦枢诣焉。僧问彦枢将来得失之耗,彦枢具对以无有成遂状。僧曰:“公成名须第几人?”彦枢谓僧戏已,答曰:“第八人足矣。”即复往裴氏家。二子所议如初,僧忽张目谓之曰:“侍郎知举耶?郎君知举耶?夫科第国家重事,朝廷委之侍郎,意者欲侍郎铲革前弊,孤平得路。今之与夺,悉由郎君,侍郎宁偶人耶?且郎君所与者,不过权豪子弟,未尝以一平人艺士议之,郎君可乎?”即屈其指。自首及末,不差一人。其豪族私仇曲折,必中二子所讳。勋等大惧,即问僧所欲,且以金帛啖之。僧曰:“贫道老矣,何用金帛为?有乡人翁彦枢者,陡要及第耳。”勋等即列丙科,僧曰:“非第八人不可也。”勋不得已许之。僧曰:“与贫道一文书来。”彦枢其年及第,竟如其言,一无差忒。
  韦保衡尝访同人家,方坐,有李钜新及第亦继至。保衡以其后先匿于帷下。既入曰:“有客乎?”同人曰:“韦保衡秀才。可以出否?”钜新成事甚自得,徐曰:“出也何妨?”保衡竟不之出。洎保衡尚主为相,李蠙镇岐下,钜新方自山北旧从事辟焉。又保衡初既登第,独孤云除西川辟在幕中。乐籍间有佐酒者,副使李甲属意时久,以逼于他适,私期回将纳焉。保衡既至,不知所之,祈于独孤,且将解其籍。李至,意殊不平,每在宴席,辄以语侵保衡。保衡不能容,即携其妓以去。李益怒之,屡言于云。云不得已,命飞牒追之而回。无何,堂牒追保衡赴阙下,乃尚同昌公主也。李固惧之矣。不曰,保衡复入翰林。李闻之,登时而卒。
  崔铉,元略之子。京兆参军卢甚之死,铉之致也,时议冤之。铉子沆,乾符中亦为丞相。黄巢赤其族,物议以为卢甚之报焉。初,崔铉虽谏官,婚姻假回,私事也;甚虽府职,乃公事也,相与争驿厅。甚既下狱,与宰相书,则以己比孟轲。而方瑄、钱凤既朋党宏大,莫不为之尽力。甚出于卑微,加以铉亦瑄之门生,方为宰相,过而诬罔。瑄曰:“左补阙出为翟阳宰。”甚行及长乐坡,赐自尽。中使适回,遇瑄,囊出其喉曰:“此卢甚结喉也。”瑄甚不怿。京城不守,崔氏诸子并血其族。呜呼!谓天盖高,何其明哉!
  郑路昆仲,有为江外官者,维舟江渚,群盗奄至,即以所有金币,罗列岸上,而任盗贼自运取。贼一不犯,曰:”但得侍御小娘子来足矣。”其女有姿色,贼潜知之矣。骨肉相顾,不知所以答。女欣然请行,其贼即取小舟,载之而去。女谓贼曰:“君虽为偷,得无所居与亲属乎?然吾家衣冠族也,既为汝妻,岂以无礼见逼?若达汝所止,一会亲族,以托好逑足矣。”贼曰:“诺。”又指所偕来二婢曰:“公既以偷为名,此婢不当为公计,不若归吾家。”贼以貌美,词且顺,顾已无不可者,即自鼓樟载二婢而去。女于是赴江而死。
  刘蕡,杨嗣复门生也,对策以直言忤时,中官尤所嫉忌。中慰仇士良谓嗣复曰:“奈何以国家科第放此风汉耶?”嗣复惧而答曰:“嗣复昔与刘蕡及第时,犹未风耳。”
  杜羔,字中立,少年时赡于财产,它无所求。其所与游者,徒利于酒肉,其实蔑视之也。一曰,同送迎于城外逆旅,客有善相者,历观诸宾侣。独指中立曰:“此子异曰当为将矣。”一座大笑。中立后尚真源公主,竞为沧州节度使。初,李琢之出镇,旗竿道折,乃钁杀其执旗者。中立在道亦然,杖之二十。琢竟无患,而中立卒焉。岂煞之可以应其祸哉?
  李蠙与王铎进士同年,后居得路,尝恐铎之先相而己后之。路岩出镇益失势,铎柔弱易制,中官爱焉。洎韦保衡将欲大拜,不能先于恩地,将命铎焉。蠙阴知之,挈一壶酒请铎曰:“公将登庸矣,吾恐不可以相攀也,愿先是少接左右可乎?”即命酒饮铎。妻氏疑其堇焉,使女奴传言于铎曰:“一身可矣,须为妻儿谋。”蠙惊曰:“以吾酒为鸩乎?”即命一大爵,自引满,饮之而去。
  牛庶锡性静退寡合,累举不第。贞元元年,因问曰者:“君明年状头及第。”庶锡但望偶中一第,殊不信也。时已八月,未命主司,偶经少保萧昕宅前,值听策杖独游南园,庶锡遇之,遽投刺并贽所业。昕独居方思宾客,甚喜,延之语。及省文卷,再三称赏,因问:“外议以何人当知举?”庶锡对曰:“尚书至公为心,必更屈领一岁。”昕曰:“必不见命,若尔,君即状头也。”庶锡起拜谢,坐未安,忽闻驰马传呼曰:“尚书知举。”昕遽起。庶锡复再拜曰:“尚书适已赐许,皇天后土,实闻斯言。”昕曰:“前言已定矣。”明年,果状头及第。
  故相卢携为监察御史,中丞归仁绍上初曰,传语携曰:“昔自浙东推事回,鞴袋中何得有绫三千匹?请出台。”后自郎官除洛阳县令,改郑州刺史,以谏议入至京,除兵部侍郎。携自洛阳至相台百数曰,曰:“间何不见归侍郎?”或对之云:“自相公大拜请假。”携即除仁绍兵部尚书,人情大洽。
  进士李昭嘏,举十上不第,时登科年已有主司,并无荐托之地。主司昼寝寤,见一轴文卷在枕前,看其题处乃昭嘏之卷。令选于架上,复寝。暗视有一大鼠,取其卷,衔其轴,复还枕前,再三如此。昭嘏来春及第,主司问其故,乃三世不养猫,皆云鼠报。
  鲁国公孔纬入相后,言于甥侄曰:“吾顷任兵部侍郎,与王晋公铎充弘文馆学士判馆事,上后巡厅谢晋公。公乃言曰:‘余昔任兵部侍郎,与相公杜邠公悰充弘文馆学士判事。暮春留看牡丹于新厅内。杜曰:此厅比令无逸(无逸,邠国之元子,绛州刺史)修之,止要一间,今壮丽如此,殊不知非久须为灰烬。余闻此言,心常铭之。’又语余曰:‘明公将来亦据此坐,犹或庶几由公而下者,罹其事矣。’以吾观之,则邠公之言,其大概验矣。”时昭宗纂承,孔纬入相,朝廷事体扫地无余,故纬感昔言而伤时也。
  马摠为天平军节度使,暇曰方修远书。时术人程居在旁。摠隐几忽若假寐,而神色惨戚,不类于常。程不敢惊,乃徐起,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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