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兴亡史 - (TXT全文下载)
孙文命至,因取道东北向厦门,破官军于佛子坳,歼其将杜凤梧,获洋枪七百杆。是时投效者之多,几及五千。就中荷枪者凡千余人,余则揭竹竿操戈矛以从。进至永湖,大破官军,提督刘万负重伤,又获洋枪五六百杆,子弹万颗。进攻至白芒花,投效者约万余人,革命军声势益壮。再进至崩冈,与官军七千隔水而阵,交战彻夜,击走之。正拟向三多祝进攻梅林,忽又传孙文命至,谓形势一变,外援难期,到厦门后,恐无接济之途,军事乞司令自决进止。盖其时孙文正在台湾谋与惠州联络,忽闻日本政府下驱逐革命党之令,孙文将离台湾而他适也。郑弼臣闻之,乃留荷枪者千余人,余则概行解散,暂隐休军。为官军侦悉,猛力进攻,卒至全军溃败。
○第八十二节 广西之乱
广西,为洪、杨军起事之处。自同治三年,洪、杨军既失败,余党亦聚歼于此,无复他变。惟以民苗杂居,号称难治。故于光绪初年,令提督苏元春统重兵驻之。迨法越战后,移驻龙州,以防南界。营勇本时招时散,散者多为盗,劫掠之事,时有所闻。元春以扣饷故,不得不纵兵。以纵兵故,不得不庇盗,于是兵与盗合。加以比岁不登,饥民附之。至二十八年,而祸发于边军,毒流于全省矣。法人以所属之越南与广西相接壤也,乃起而干涉。与巡抚王之春议,彼则派兵代剿,此则偿以兵费。议垂决,会事泄,时论大哗,争言之于清政府,乃寝。次年春,以岑春萱督粤,办理广西军务事。寻逮苏元春至京,王之春亦解职。春萱至,先诛斥不职之官吏,旅令丁槐领元春部众于三十年三月会合广东军,进围钦廉与上思交界之十万尖山,颇称得手。左江一带,渐见肃清。阅二月,柳州又变,庆州亦和之,纠众万余,分为二路:一踞四十八弄,以进窥桂林。一踞梅寨,以图窜湘黔。官军亦分两路剿之。至十二月而右江亦平。是役也,用兵历二年,糜饷达三百万,擒获党首凡百余,歼毙党众已逾万,夺获枪械马匹亦以万计,洵一时之惨剧也。
○第八十三节 日俄战事之中立
曩俄国之迫日本还辽也,日本引为大辱,思所以报之。及义和团之乱,黑龙江将军寿山与俄人开战,为俄人所败,寿山自杀。于是东三省境内,皆有俄兵占守。迨联军既撤,俄握满洲境益坚,延不退兵。日本迫清政府责俄,俄视之夷然,于是日本乘衅而动。于二十九年十二月,令其驻俄使臣栗野致哀的美敦书于俄,索决答,和遂破。各召还公使,而战事起矣。是时英、美两国首先宣告中立,并声明战地应划定界限,不许侵入中国疆土。三十年正月,日、俄均公认除满洲外为中国之中立地。清政府遂宣布中立规条三十五条,以辽东为战地,命马玉昆率军驻守辽西。寻俄将阿力克塞夫不愿以辽西为中立地,驻兵于新民厅。美公使诘责清政府,清政府以诘俄公使。则以未撤兵之地,不得以中立为词。清政府不能禁,惟严扼锦州一带,余则尽入于哉线内。人民之生命财产受其蹂躏者,不可胜计,以奉天南部为尤甚。迨战事告终,俄日订约于美之朴资茅斯。凡俄国旧占旅顺口、大连湾并其附近领土,及领海之租借权,悉移让日本。又长春、旅顺间之铁道,均割交日本。于是日本复与清政府订租借旅大之约。从此长春以南,为日本营业之范围;长春以北,仍为俄国营业之范围。东三省之名存实亡,皆误于清政府之手者也。
○第八十四节 吴樾之炸五大臣
日俄之战也,日以立宪而胜,俄以专制而败。立宪之说,始昌言于全国。寻俄亦议行立宪。于是驻法使臣孙宝琦首告清政府,详述立宪之益。未几,袁世凯、张之洞等复有十二年实行立宪之请。逾月,袁督复请派人考求各国宪法。三十一年六月,简载泽、戴鸿慈、端方、徐世昌等四人,赴东西洋各国考察宪政,嗣又派绍英随之前往,遂有五大臣之名。议定载泽、徐世昌、绍英赴日、英、法、比等国,戴鸿慈、端方赴英、德意、奥等国,筹款五十万元为费。七月二十六日,由北京车站启行。甫登车,炸弹猝发,轰毙送行者四人。其时尚莫知其谁,既阅月,始知安徽桐城之吴樾所为。盖因炸药爆裂时,樾亦随之而毙也。事后,有樾之友人,宣布其意见书。略曰:
樾既自认为革命男子,决不甘为拜服异种非驴非马之立宪国民也。故宁牺牲一己肉体,以翦除此考察宪政之五大臣。而所以不得不由此之理,一、维一原理,民族建国主义。二、扶满不足以救亡。三、满洲皇室,无立宪资格。四、满政府对待汉人之政策。五、立宪决不利于汉人。六、主张立宪者,对于国民行为之不忠。
洋洋二千余言,盖欲汉族同胞协心齐力,抱持维一排满主义之图,建立汉族新国也。自是五大臣遂不果行。越二月,改派李盛铎、尚其亨代徐世昌、绍英,会同载泽、戴鸿慈、端方往各国考察,是为第二次之五大臣。十一月,分两道出发。次年六月返京者,载、戴、端、尚四大臣。李盛铎已履驻比公使任。
○第八十五节 徐锡麟安庆之变
清光绪三十三年五月,有革命党魁徐锡麟刺皖抚恩铭于安庆事。先是,锡麟富有革命思想,故在上海立复古会,马子畦、陈伯平、秋瑾皆为会员。未几,游学德国,习警察。继复游历日本,与孙文等相善。比返国,欲投身政界,以达革命目的。故纳资捐道员至安庆。安庆,长江之关键也,得之,可以上溯武昌,下达金陵,以徐图大计。顾时机未熟,未敢猝发。至是,江督电达安庆,谓革命党人胃集于皖。恩铭不知为首者即锡麟之别名也。因素重锡麟,与之密商。锡麟恐一旦事泄,祸且不测,欲先发制人,而安庆之变作矣。时皖省巡警学生适届毕业,锡麟为学堂会办,故请恩铭临考。二十六日晨,恩铭方至礼堂,锡麟先掷炸弹于地,未爆发。同志马子畦枪击恩铭,中右手。锡麟复以手枪连击,恩铭仆。文巡捕陆永颐欲身蔽恩铭,亦为击毙。委员顾松,因不从指使,又击毙。锡麟乘各官惊走时,与马子畦及陈伯平,胁巡警学生数十人,往据军械所以为抵御计。饬学生试验所存之新旧各炮,均不能用。正惶遽间,而标统刘利贞、管带杜春林等,已督勇围军械所。锡麟急令马、陈二人守御前门,枪毙弁勇数名。相持半日,卒以众寡不敌,而陈伯平遇害,马子畦被擒。锡麟逾墙,避匿方姓医室,亦为侦获,是日皆斩。因援张文祥刺马新贻例,竟挖锡麟心以祭恩铭,故其死尤惨。自是影响及于绍兴。六月初五日,女士秋瑾亦以株连受戮。
○第八十六节 革命军镇南关之战
自义和团事平以后,清政府幡然变计,广兴教育,多遣学生游学于日本。孙文乘此灌入革命主义于留学生中。湖南黄兴亦在日本,乃组成中国同盟会,举孙文为首领。孙文见党势之已张,与黄兴等谋图大举。以广西镇南关扼天然险要,西人称为第二旅顺口,欲先取之,以为根据地。顾关之附近有那模村者,为游勇聚集之所,非令若辈为先锋,则不易成事。遂遣使往说之。各游勇皆允诺。遂于三十三年十月,由游勇为先锋,乘夜袭击镇南关右辅山之第三炮台。奋臂一呼,声震山谷,守兵不知所措,弃炮台而走。游勇随后追击,抵第二炮台。守兵以事出仓卒,不敢抵御。亦从之而遁,遂抵第一炮台。守兵以不知其故,见来势甚猛,亦弃之而走。于是镇南关之三炮台,皆树革命军旗帜矣。清政府闻之,令龙济光统率官军,力图克复。济光即督师至台下,以炮攻击炮台,革命军亦以台上巨炮还击之。孙文与黄兴各执快枪,率领同志,躬冒矢石,奋勇猛战。官军力不支,全队溃走。革命军既获胜,思布置内外,以坚守御。乃检查军库,药弹之存者无几。始悟官军平日大率侵吞军费,以饱私囊者也。但药弹既馨,虽有天险亦不足恃。孙文乃与诸将士决议,渭与其守此待毙,宁弃关而散,再图后举,遂走。而粤督张人骏得以龙济光等于七日内光复炮台之举,闻于清政府矣。
○第八十七节 革命军河口之战
革命军自弃镇南关后,黄兴周历于广西内地,以增军事之经验。孙文则往南洋,复与同党谋取云南之河口。议既定,遂于三十四年三月二十九日举事。是时革命党中之人,预伏于滇、越交界间者,凡百数。伪作工人,散居于沿铁路一带者,约二百余。又密约河口之巡警兵,使为内应。届期,内应者先杀巡警官以示意。于是革命军自外乘之,枪声大作,几如雷动。官民闻变,顷刻大乱,革命军乘势攻入。边防营中,有与革命军通消息者,至是即倒戈相向。官兵势不能敌,纷纷溃散,而河口遂陷于革命军之手矣。既陷河口,其北之南溪霸洒等处,又相继而陷。清政府闻警,令滇督锡良调集营队以御之。彼此相持者二十余日。寻官兵分三路进攻,中路由王正雅统之,东路由白金柱统之,西路由赵金鉴统之。王正雅之兵,自三岔河、老范寨节节获胜。白金柱之兵,自东路会之。旋破泥巴黑垒,复由竹瓦房地方,以奇兵截其去路,遂取大小南溪,获前降革命军之熊通而毙之。赵金鉴之兵,自蛮耗一战,首先告捷。连攻田房、小龙膊、霸洒、曼莪四要隘,势如破竹。时革命军将迎黄兴为大帅,黄兴未至,而弹药已匮,乃弃城而走。至四月二十七日,官军遂复河口。
○第八十八节 安庆炮队之变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后,载┟及那拉氏先后殁。举国上下,人心汹汹。而安庆炮队突然变起,熊承基实其主动力也。先是,徐锡麟之旧友曰范传甲者,痛锡麟举事之失败,誓成其志。而身为一炮营正目,不能得众。乃与某标书记宋玉琳谋,推成基为长,成基允之。至是,清两宫一时殂逝,成基以为乘此时机,首先发难,他处必有相继而起者。且南洋、湖北两军,正在河南秋操,与皖相近。安庆一得,即赴秋操地招抚南洋、湖北两军。如得其同意,则兵力已厚,无患事之不成。乃于二十六日,约其同党,先取火药库,次至军械局,然后全队进城,以尽任务。众皆诺,是晚遂起事。以陈昌镛不从,刃毙之。出营后,先入陆军小学,取枪械。又入火药库,取子药。方欲率众入城,而内应者不动。是时马营虽随行,步营已潜遁。乃复至火药库,取其炮弹,于临江寺附近之高处,直击城内抚署,不能应手。成基所部之众,已一昼夜不得食。江中所泊战舰,复发炮以助城内官军,弹如雨下。攻城之炮兵官又死。侦悉秋操兵闻变后,端方、荫昌将统巡防营及卫队而至。成基思皖城不破,则太湖军队不能收抚,所率之千余人必不足与端方、荫昌等敌,翌日遂由西北退走。经桐城,至庐州,姜桂提兵追至,击散其大半,而成基已逸去矣。清政府悬重金购之,不能得。
●第四章 灭亡时代
○第八十九节 溥仪之兼祧
方载┟之初立也,吏部主事吴可读以死建言,痛斥西太后不为载淳立嗣之非计。西太后虽心恶之,而屈于理之不当,乃宣旨,将来载┟生子,即承继载淳为嗣。及光绪二十四年,载┟以变法忤西太后,幽于西苑瀛台,其时帝位几不保。满亲贵乃集议于宫中,谓既宣言载┟有病,当选近支宗亲,为载淳立嗣。议垂定,密询南省各督抚。两江总督刘坤一等皆抗议。未几,事泄。康有为等闻之,急联南洋群岛诸华商,为保皇全,叠致电音于清政府,力争之。海内舆论,亦多微词,其事始寝。翌年冬,复提前议。南方志士,有联名阻止者,竟无效。二十六年正月,立宁曾孙即载漪之子溥俊为载淳嗣,以备他日承继大统。于是载┟之位得暂安。无何,拳乱倏起,载漪乃废锢边疆,而溥俊亦多失德,众望不属,由西安回京时,于途次废之。至三十四年冬,载┟病势增剧,而仍未有子,遂以摄政王载沣子溥仪承继载淳为嗣,兼载┟之祧,改明年年号为宣统。
○第九十节 间岛之争
间岛,即吉林省光霁峪南,图们江中之江通滩也,面积不及二千亩。因地居江间,四围带水,故朝鲜人以间岛呼之。向由朝鲜人租种。年纳税于吉林之越恳局。及光绪二十年,朝鲜人欲据为己有,纷起谋叛。经吉强军讨平之,寻订草约,依旧租种。未几,日并朝鲜,利间岛之膏腴,因饬斋藤中佐,率宪兵驻和龙峪。藉保护朝鲜人为词,谬指光霁峪以东为东间岛,和龙峪一带为西间岛,诬为两国未定之界,而清日之争端起矣。嗣后,清政府搜求无数证据,以驳斥日人,甚且据图们江北岸之界碑,有“华夏金汤固,河山带厉长”十字以证之,而日人仍肆无理之要索,不肯听从,遂成为悬案。至宣统元年,日本使臣始知间岛为中国领土,因向清政府承认,惟要求侨居间岛之朝鲜人,须归日领事管理。是欲嘘治外法权之余毒也。清政府将欲答复,而日使又翻悔前议。经清政府与之力争,始遵前议办理,而主权已丧失于其间矣。
○第九十一节 大东沙岛之交涉
广东大东沙岛,富有物产,而渔业尤宜。沿岛渔民曾立庙其间,以为纪念。及光绪三十四年,日本商人西泽吉治探险而得之。遂用强力驱逐渔船,毁灭庙址,竖立木牌,上书“西泽岛”等字。复设事务所,有日本人百余,及台湾人三十余,久留于此。然实西泽一商家之营业,非奉有日本政府命令者也。已而英美二国,以大东沙海面险要,尤为航行孔道,请建灯塔于清政府。清政府令粤督派船往勘。宣统元年,奉派之飞鹰船前往,见日本人及台湾人力为经营,凡商肆、民居、煤厂、船埠、电杆、车路均已敷设。即问日人因何至此,日人伪为不知。旋回省垣,以告粤督张人骏。乃饬关船水师,并熟悉洋务人员再往。既抵岛,录取被逐渔户之供词,归陈粤督,遂由粤督照会驻于广州之日本领事。略曰:
该岛隶属广东,贵国商人,雇工至此采磷,实属不合。应请谕令该商自行撤退。
并电清政府,速与日使交涉。日使尚为持平,而日政府左袒商民,坚持不让。争辩良久,卒以偿金予日人,于是西泽等始舍之而去。
○第九十二节 安奉路事之交涉
方日俄之战于奉天南部也,自安东达奉天,曾筑军用铁路,以图进兵之迅捷。迨战事既平,于光绪三十一年冬,由清日各派大臣订明,将军用铁路改为商用铁路;其路线均由日本政府修筑;俟十五年期满,须任清政府取赎;凡开工之期,不得逾限出两年之外,其修筑工程等事,归两国人合办,由两政府各派人员主持其间。此皆经两国订明,载在条约者也。嗣后期限既满,日本犹延不开工。至宣统元年春,忽提议铁道线内,或其附近之处,须驻守卫队,以卫铁路。清政府欲代以巡警,而日领事不允,于是安东铁路交涉起矣。是年六月,驻京日使竟以推诿之咎,归之清政府。且宣言将自由开工修筑此路,不待清政府之协助。清政府闻而愕然,急以“推诿之咎,不负责任”答之,并令驻外各使臣通告各国政府。各国政府虽明知日人之专横,然亦不置一词。盖以弱国之政府,对于强国之政府,终见其交涉之失败也。
○第九十三节 片马界务之失败
云南之西部,有城曰八莫者,向与缅甸通商处也。自英得缅甸后,即掠取之。光绪时,曾纪泽为驻英使臣,与英外部力争之,卒不能得。及二十六年,与英国会勘界线时,勘界员受英之欺,误以姊妹山及大盈江为界。于是滇滩关外及汉龙关、铁壁关一带之地,尽为英人所有。然英人之贪心犹未厌也,至宣统二年十二月,其兵又从缅甸之孟拱侵入云南,逾尖高山,直占片马。滇督李经羲闻之,急达清政府,请与英使交涉。而英使谬谓中国地图上素无片马之名,故片马系缅甸领土,不肯退让。翌年正月,英兵又由片马而东,进占登埂土司地方,滇督复请清政府争阻之。英使反谓此次进兵,系办土匪而来,滇督何得张皇入告,淆乱是非。由是滇省之群情大愤,由咨议局发起,先组织一保界会。嗣又邀请各界,以不用英货为抵制。清政府不知利用此时机,以为对付英人之策,强令滇督转饬劝业道,设法取缔。劝业道承其意旨,竟自照会商会。有云:
片马得失,于商人毫无关系。即争回片马,于滇商无益;争不回片马,于滇商无损。须照常贸易,勿事激烈。
见者,皆恶劝业道之丧心病狂,不识大体。未几,清政府与英使朱迩典议决界务,有将片马永租与英之说,滇人益晓然于清政府之不可恃也。
○第九十四节 澳门界务之争执
广东澳门,为葡萄牙人所管之旧址,仅三巴及新关水坑地。道光间,始占潭仔、西沙、过路环。同治时,复占沙冈、塔石、石塘街、新桥、沙黎头。光绪五年,占龙田。九年,占望夏。均辟马路,编户口。复于望夏村口设兵防,毁关闸汛墙,占石澳、荔枝环、青岛。十五年,欲占关闸外北山岭,以被驳撤回。三十三年,又伸张权力于银坑、湾仔各处。迨三十四年,复于湾仔河岸,占越海泡管理界线。而清葡勘界问题于是发生矣。宣统元年三月,办理勘界事宜之高而谦抵粤,酌订主要之法,分内占、外占两项。其内占之澳界、后路、望夏、吉大一带,照原定关闸界限划之。外占之荔枝环、过路环各岛,皆当收回管理。澳河界线,虽已将海泡移动,惟仍须照从前处所,以清界限。旋与葡人开议,而葡人不从。未几,由清政府与葡使交涉,仅允划出过路环一带主权,余则坚执如故。会葡国革命事起,旧王出亡,改建共和政府。葡使特向清政府声言,未奉共和政府之命,故界事暂从缓议。三年六月,葡人又于澳门浚海勒捐,以肆其侵占手段。经粤人呼号奔走,清政府为之动容,饬派重兵前逼澳门,粤督复派员与澳督严重交涉,而浚海工乃停。惟界务则仍未解决。
○第九十五节 驱逐请愿代表
曩五大臣之由外洋考察宪政而返国也,清政府采其议,有预备之宪之宣布。越二年,又以九年之内,将筹备各项事宜一律办齐,为天下告。是时有因期限太缓,而议其立宪之非真者。至宣统元年,各省士民,见日韩合邦,日俄协约,南北满无故增兵,皆为亡国之先兆。遂由直隶各省咨议局议长孙洪伊等,吁请速开国会,以救危亡,而清政府不之许。二年五月,各代表等以初次请愿无效,继以二次请愿,而清政府仍不之许。是年十月,各代表等以二次请愿无效,继以三次请愿,清政府始将期限缩短,改为宣统五年,实行开设议院。然各代表以瓜分之祸,急于眉睫,开其端者东三省,承其弊者必不止东三省。揆度时势,非早开国会,无以新全球之耳目,振全国之精神,消窥伺于他帮,弭祸端于此日。于是鼓其爱国之热诚,有第四次之请愿。乃清政府不鉴其苦衷,忽下一谕曰:
前据锡良代表,奉天绅民呈请明年即开国会。当经批示,缩改开设议院年限。前经廷议详酌,已降旨明白宣示,不应再奏。嗣据陈夔龙电奏,顺直咨议局议长等,又以速开国会为请。复经电饬,剀切宣示,不准再行联名要求渎奏,并严饬开导弹压。如不服劝谕,纠众违抗,即行查拿严办。兹又据军机大臣据情面奏,亦属不合。开设议院,缩改于宣统五年,乃系廷臣协议,请旨定夺。并申明一经宣示,万不能再议更张。诚以事繁期迫,一切均须提前筹备,已不免种种为难。各省督抚陈奏,亦多见及于此。乃无识之徒,不察此意,仍肆要求,往往聚集多人,挟制官长。今又有以东三省代表名词,来京递呈。一再渎扰,实属不成事体。著民政部、步军统领衙门,立即派员将此项人等迅速送回原籍,各安生业,不准在京逗留。朝廷于无知愚民,因迫于时艰,妄行陈说,已屡从宽宥。然岂有国民而不循法理者?深恐奸人暗中鼓动,藉词煽惑,希图扰害治安,若不及早防维,认真弹压惩办,久必至于酿乱。此后倘有续行来京,藉端滋扰者,定惟民政部、步军统领衙门是问。各省如再有聚众滋闹情事,该督抚等均有地方之责。着即懔遵十月初三日旨谕,查拿严办,毋稍纵容,以安民生而防隐患。
自是请愿之各省代表,大半被其驱逐回籍。清政府无立宪之真心,益为天下士民所洞见,此所以卒底于灭亡也。
○第九十六节 广州之变
当宣统三年三月初旬,广州将军孚琦赴南门外观演飞艇。回署时,突为温生才炸毙。温生才虽被擒杀,识者已知广州将有事。至二十九日而变果作矣。先是革命军领袖黄兴,潜约福建之林文、江苏之赵声、安徽之宋玉琳等数百人,由香港抵广州,谋攻督署。为粤督张鸣岐所闻,下令搜捕,获胡宗衍以去。革命军知事泄,欲暂解散。继以网罗周密,不易脱险,遂挟短枪炸弹,以缠白为识,取道司后街,直扑督署。与卫兵巷战良久,互有伤亡。卫兵卒不敌,革命军奋勇以前,击毙管带金振邦、财政所提调李象辰。入署大索,不得张鸣岐,始悟其已逸也。黄兴等乃奋臂大呼,冲围而出。将攻督练公所,适与李准之先锋队遇。林文乃向前招抚之,高呼:“同胞,吾等皆汉人,当同心协力,驱除异族,恢复汉疆,不当自相残杀”。言未毕而枪已发,林文破脑死。于是革命军复与之战,无不一以当百,卒以众寡不敌而败。乃由广州退出,复避于香港。是役也,黄兴伤手指。革命军之被戕者凡七十二人,皆有名人物。变甫定,南海、番禺两邑令,收七十二人之骨,谋葬于城内九头山。正掘地营圹,忽枪丸自他处飞至,工人骇甚,各鸟兽散。四月初三日,广州各善堂董事,白于官吏,重以礼殓之,寻丛葬于东门外黄花岗。
○第九十七节 内阁任用皇族
清政府之大权,自入关以来,夙由满族各王大臣领之,而汉大臣不得与。及同治初年,翦除洪杨军后,始以汉人与之。然不久仍为满人所领,盖其重满轻汉之心,历二百余年如一日也。至光绪季年,即欲弃专制,尚立宪,则内阁总理大臣之资格,当不问其为皇族为贵族为齐民,凡有才能,为重望所属者,皆得为之,庶昭公允。乃据资政院之章程,限于皇族及贵族,而不与齐民均,已为海内所非议。及宣统三年四月初十日,发表新内阁。其为总理大臣者,一老朽无能之奕。余如民政大臣为善耆,度支大臣为载泽,海军大臣为载洵,农工商大臣为溥伦,组织不出于皇族,海内舆论益哗。奕知众论之大不容也,因一再辞职,而清廷强为慰留。于是各省咨议局联合上书争之。其略曰:
内阁,为代君主负责任之机关。总理大臣,为内阁全体责任之总汇。故君主立宪国,内阁大臣有组织内阁之权,能负完全无缺之责任。责任之所集,功罪之所归,即国家安危之所系。立宪国家,重内阁之组织,尤重总理大臣之任命。其最要之点,则在人之组织内阁之总理不归于亲贵尊严之皇族。此非薄待皇族,谓其无组织内阁之能力,实由皇族内阁与君主立宪政体,有不能相容之性质也。谈君主立宪政体者类,皆知君主神圣不可侵犯之语。君主既立于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位,则隶于君主之皇族,亦即立于特别不可动摇之地位。若内阁之地位,则可动摇而更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