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宅编 - (TXT全文下载)
理或然,此则联句之所起也。
世言“行李”,据《左氏》,杜预云:“使人也。”唐李济翁云:“当作行使。”予案:《史记》皋陶为“大理”,一本“大李”。又《天官书》曰:“荧惑为李。”徐广注云:“外则理兵,内则理政。”又黄帝有《李法》一篇。颜师古曰:“李者,法官之号,总兵刑,故名《李法》。”《北史?叙传》:李氏先为尧之理官,因为氏,后改日李。则“李”与“理”其义自通,盖人将有行,必先治装,如孟子之言治任,郑当时之言治行,理亦治也。《左传》曰“一介行李”,又曰“行理之命”。
今州县狱皆立皋陶庙,以时祠之。盖自汉已然。范滂系狱,吏俾祭皋陶,滂曰:“皋陶贤者,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无知,祭之何益!”
政和丙申岁,杭州汤村海溢,坏居民田庐凡数十里,朝廷降铁符十道以镇之。壬寅岁,盐官县亦溢,县南至海四十里,而水之所啮去邑聚才数里,邑人甚恐。十一月,铁符又至,其数如汤村,每一片重百斤,正面铸神符及御书咒,贮以杀青木匣,遣曹官同道正下县建道场设醮,投之海中。(海溢又谓之海啸,吏文只云海毁。)
通州治近海七十里,今止十里。宜和癸卯,盐官县蜀山、雷山一带沙涨,而静海并海十里内沙再毁。初,盐官自投符后,稍稍沙涨,前此经制司差武经郎路升等措置水利,乃欲筑长堤以捍潮势,其论尤迂诞不可行。
番阳吴令升知灵壁县,会朝廷定乐,下县造石磬;磬成,每溯汴进入县境。别有一河号青河,取都城稍径,或由此河载磬以入,则磬声率不协律。此理殆不可晓。
宣和己亥夏,吴中雨下如墨色,明年乃有青溪之变。
状头时彦,母怀之弥月,梦数人皂衣,肩舆一金紫人,径入房中。明日,犬生九子,皆黑;晚遂生彦,故小名“十狗”。《同年录》见之。
从事郎林毅,尝梦黄衣吏持文书,列十人姓名在其中,谓林曰:“召公等作酆都使者,请书名。”林视余人,往往皆相识,而俱未书名,乃语吏:“候九人皆签字,然后及我。”吏曰:“诺。”
月余,又梦如前,而九人者皆已书押,林遂书之,相次所谓九人者,已二三死矣。林方治任西游,至泗州,卒。从政郎任楫初闻林说,戏曰:“公果作使者,幸一援我。”林卒未久,任殂谢。
鼓汝砺元佑末自八座出江州,与妇翁宋朝散俱之官。朝散忽梦上天召作文记,遽答曰:“某不能,请召尚书为之。”未几,尚书卒。其夫人宋尚少艾,临终于领巾留颂为别,云:“百世因缘,六年夫妇。从今以去,不打这鼓。”
福州幽岩寺千人面床,君谟作帅,因圣节遣人舁置使厨。久之,院僧祷护伽蓝神:“春会动,无面床何以聚众?施利不至,神亦何依?”一夕,公独坐便斋,神声诺而不见形,问:“何人?”神对:“幽岩每岁恃春会以瞻众,愿请面床以归。”公颔之。明日,公库中夜失面床,令问幽岩,果已还院,莫不异之。
朱晓容者,尝为浮屠,以善相游公卿间。后因事返初,惟工相贵人。初,朱临、姚辟久同学校,每试,姚多在朱上。冯京榜中,二人俱赴廷对。未唱名前数日,京师忽传一小赋,乃朱殿试之作也。姚谓人曰:“果尔,纵不作魁,亦须在甲科。”自叹平时滥居其先,及至鱼龙变化之地,便尔悬绝,因遍诣术士质之,亦访容师,未见。殿唱日,禁门未开,或云晓容在茶肆中。姚走见之,容方与一白袍偶坐,指示姚曰:“状元已在此。”(偶坐者,冯当世也。)姚力挽就邻邸灯下视之,曰:“公第几甲,朱第几甲。”相次辨色,人听胪传,皆如师言。
朱临年四十以大理寺丞致仕,居吴兴城西;取《训词》中“仰而高风”之语,作仰高亭于城上,杜门谢客。一日,晓容来谒,公欣然接之。是时,二子行中、久中秋赋不利,皆在侍下,公强冠带而出。容一见行中,惊起贺曰:“后举状元也。老僧自此不复更阅人,往杭州六和寺求一小室寄迹,待科诏下,乃西游耳。”公初未之信。后三年春,久中偶至六和,容叩伯仲行期,久中告之,师曰:“某是日亦当离杭矣。”是秋,二朱至京,舍开宝寺,容寓智海。相次行中预荐,明年省闱优等,唯殿试病作,不能执笔。是时,王氏之学士人未多得,行中独记其《诗义》最详,因信笔写以答所问,极不如意。卷上,日方午,遂经御览,神宗爱之。行中日与同舍围棋,每拈子欲下,必骂曰:“贼秃!”盖恨容许之误也。未唱名前数日,有士人通谒,行中方棋,遽使人却之。须臾,谒又至,且曰:“愿见朱先辈。”行中叱其仆曰:“此必省下欲出关者耳!”同舍曰:“事不可知,何惜一见。”行中乃出,延之坐,不暇寒温,揖行中起,附耳而语曰:“某乃梁御药门客,御药令奉报足下,卷子上已置在魁等,他日幸相记。”行中唯唯而入,再执棋子,手颤不能自持。同舍觉而叩之,具述士人之言。行中念容,独往智海,容闻其来,迎门握手曰:“非晚唱名,何为来见老僧?必是得甚消息来。”行中曰:“久不相见,略来问讯尔。”师曰:“胡不实告我?冯当世未唱第时,气象亦如此。”行中因道梁氏之事。师喜甚。为命酒留款,且曰:“吾奉许固有素,只一人未见尔,当邀来同饮。”仍戒曰:“此人蓝缕,不可倨见,亦不得发问,问即彼行矣。”烛至,师引寺廊一丐者入,见行中不甚为礼,便据上坐,相与饮酒斗余,不交一谈。师徐曰:“此子当唱第,先生能一留目否?”丐者曰:“尔云何?”师曰;“可冠多士否?”丐者摆头曰:“第二人。”师蹑行中足,使先起,密征其说,但曰:“偶数多。”更无他语而散。明日,饭罢,率行中寺庭闲步,出门遥见余行老亦入寺,师不觉拊髀惊叹,谓行中曰:“始吾见子,以谓天下之美尽此矣,不知乃有此人!”行中曰:“此常州小余也,某识之。”师曰:“子正怕此人。昨夕闻偶多之说,今又睹此人,兹事可知也。”(行中发解过省,皆占二数。)及听胪传,行老果第一,行中次之。行中释褐了,往谢师,师劳之曰:“子诚福人,今日日辰,以法推之,魁天下者官不至侍从。”其后,行老止带贴职领郡而已。(行中名服,行老名中。)
尚书右丞胡宗愈夫人丁氏,司封员外郎宗臣之女。自幼颖惠,无所不能;其善相人,盖出天性。在西府时,尝于窗隙遥见蔡丞相确,谓右丞曰:“蔡相全似卢多逊。”或以卢、蔡肥瘠色貌不同难之,丁氏曰:“吾尝一睹卢像,与今丞相神彩相似。”其后蔡果南窜。又户部尚书李常除老龙,尹成都,途中贻右丞书。夫人一见其字画,惊曰:“此人身笔已倒,不久数尽,仍须病咽喉而死。”李公行次凤翔,中毒而卒。
泊宅编卷五
蜀人石藏用以医术游都城,其名甚着。陈承余杭人,亦以医显。然石好用暖药,陈好用凉药。古之良医,必量人之虚实,察病之阴阳,而后投以汤剂,或补或泻,各随其证。二子乃执偏见于冷暖,俗语曰:“藏用担头三斗火,陈承筐里一盘冰。”
道士王裕,福唐人,术数颇工,常云:“天运四百二十年一周,而七甲子备,谓天、地、人、江、河、海、鬼凡七。今正行鬼元,后十八年复行天元,当有太平之应。”又云:“唐明皇时,正行天元故也。”(乙巳年说。)
服金石药者,潜假药力,以济其欲,然多讳而不肯言;一旦疾作,虽欲讳不可得也。吴兴吴景渊刑部服硫黄,人罕有知者。其后二十年,长子橐为华亭市易官,发背而卒,乃知流毒传气尚及其子,可不戒哉!
古之贤人,或在医卜之中。今之医者,急于声利,率用诡道以劫流俗,殆与穴坯挟刃之徒无异。予目击二事,今书之,以为世警。王居安秀才久苦痔,闻萧山有善工,力不能招致,遂命舟自乌墩走钱塘,舍于静邸中,使人迎医。医绝江至杭,既见,欣然为治药饵,且云:“请以五日为期,可以除根本。”初以一药放下大肠数寸,又以一药洗之,徐用药线结痔。信宿痔脱,其大如桃;复以药饵调养,数日遂安。此工初无难色,但放下大肠了,方议报谢之物,病者知命悬其手,尽许行橐所有为酬,方肯治疗。又玉山周仅调官京师,旧患膀胱气,外肾偏坠。有货药人云,只立谈间可使之正。约以万钱及三缣报之。相次人室中,施一针,所苦果平。周大喜,即如数负金帛而去。后半月,其疾如旧,使人访医者,已不见矣。
故老云王捷烧金,先用毒蛇,不计多少,杀埋庭中,浇以米泔,令生菌,因取以合药。后造室筑基,掘得一蛇,头如人形,捷不久而终。
和州乌江县高望镇升中寺,真宗登封,曾此驻跸,因赐寺额。寺僧有负主僧金久而不偿,病且革,自誓为畜产以报。既卒,主僧昼寝,梦病僧披衣入床下,觉而异之。须臾,猫生一子。稍长,极驯扰,每客至,则欢迎走报;见非其人者,辄谨随之。人有知者,呼其名,必前怒噬。至主僧呼,则昂首号叫,若求隐其事者。
宣和二年十月,睦州青溪县堨村居人方腊,托左道以惑众,县官不即锄治。腊自号“圣公”,改元永乐;置偏裨将,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等,无甲胄,唯以鬼神诡秘事相扇訹。数日,聚恶少千余,焚民居,掠金帛、子女,胁虏良民为兵,旬日有众数万。十一月二十九日,将领蔡遵等与贼战于息坑,死之,遂陷青溪县。十二月四日,陷睦州。初七日,歙守天章阁待制曾孝蕴,以京东贼宋江等出入青、齐、单、濮间,有旨移知青社,一宗室通判州事,守御无策,十三日又陷歙州,乘势取桐庐、新城、富阳等县。二十九日,进逼杭州,郡守弃城走;州即陷,节制直龙图阁陈建、廉访使者赵约被害,贼纵火六日,官吏居民死者十二三。朝廷遣领枢密院事童贯、常德军节度使谭稹二中贵,率禁旅及京畿关右、河东蕃汉兵制置江、浙。明年正月二十四日,贼将方七佛引众六万攻秀州,统军王子武聚兵与州民登城固守,属大兵至,开门表里合击,斩首九千,筑京观五,贼退据杭州。二月七日,前锋至青河堰,贼列阵以待,王师水陆并进,战六日,斩馘二万。十八日,再火官舍、学宫、府库与僧民之居,经夕不绝。翌日,宵遁,大兵入城。当是时,少保刘延庆等由江东入至宣州泾县,遇贼伪八大王,斩五千级,复歙州,出贼背。统制王禀、王涣、杨惟忠、辛兴宗自杭趋睦,取睦州,与江东兵合,斩获百七十里,生擒方腊及伪将相方肥等、妻邵、子毫二太子凡五十二人。(毫二太子,其子之号。)于梓桐石穴中,杀贼七万,招徕老幼四十余万,复使归业,四月二十六日也。余党走衢、婺,而兰溪县灵山贼朱言、吴邦起应之,据处州。越州剡县魔贼仇道人、台州仙居人吕师囊、方岩山贼陈十四公等皆起兵,略温、台诸县。四年三月讨平之。是役也,用兵十五万,斩贼百余万;自出至凯旋,凡四百五十日;收杭、睦、歙、处、衢、婺六州与五十二县。贼所杀平民,不下二百万。始,唐永徽四年,睦州女子陈硕真反,自称文佳皇帝,刺史崔义玄平之。故梓桐相传有天子基、万年楼,方腊因得凭借以起。又以《沙门宝志谶记》诱惑愚民,而贫乏游手之徒相承为乱。青溪为睦大邑,梓桐、帮源等号山谷幽僻处,东南趋睦而近歙。民物繁庶,有漆褚材木之饶,富商巨贾,多往来江、浙。地势迂险,贼一旦发,焚荡无一存者,群党据险以守,因谓之洞。而浙人安习太平,不识兵革,一闻金鼓声,即敛手听命。不逞小民,往往反为贼乡导,劫富室,杀官吏士人,以徼货利。渠魁未授首间,所掠妇人自洞中逃出,倮而雉经于林中者,由汤岩椔树岭一带,凡八十五里,九村山谷相望,不知几人。会稽进士沈杰尝部民兵深入贼境,亲睹其事,为予言贼之始末。因稽合众论,摭其实着于篇。
自青溪界至歙州界,有鸟道萦纡,两旁峭壁,仅通单车。方腊之乱,曾待制出守,但于两崖上驻兵防遏,下瞰来路,虽蚍蜉之微皆可数,贼亦不敢犯境。会宋江扰京东,曾公移守青社,掌兵者以雾毒为解,移屯山谷间,州遂陷。
后汉张角、张燕辈托天师道陵,立祭酒治病,使人出米五斗而病随愈。谓之“五斗米道”。至其滋盛,则剽劫州县,无所不为,其流至今,蔬食事魔夜聚晓散者是也。凡魔拜必北向,以张角实起于北方,观其拜,足以知其所宗。原其平时不饮酒食肉,甘枯槁,趋静默,若有志于为善者。然男女无别,不事耕织,衣食无所得,则务攘敚以挺乱,其可不早辨之乎?有以其疑似难识,欲痛绳之,恐其滋蔓,因置而不问,驯致祸变者有之。有舍法令一切弗问,但魔迹稍露,则使属邑尽驱之死地,务绝其本根,肃清境内,而此曹急则据邑聚而反者有之。此风日煽,殆未易察治,如能上体国禁之严,下念愚民之无辜,迷而入于此道,不急不怠,销患于冥冥之中者,良有司也。
庐州慎县黄山连接无为军寿州六安界,盖贼巢穴也。山下居民千余户,而藏贼以活者十七八。贼间发,官兵粘踪逐捕,有数年不获者。
泊宅编卷六
李伯纪初赴举辇下,一夕,酒渴,梦雪下,以双袖承接,欲快啖之,细视雪片上各有女真字,殊不晓。试罢,往二相祠下求梦,梦立殿陛;少顷,帘中出三纸示之:一曰上舍登第,二曰监察御史孙宗鉴,三曰宋十相公。虽喜有成名之兆,而后二幅语叵测。宣和己亥夏,京师水溢,朝廷方以有司失堤防,劾官吏。公时为右史在侍下,抗疏指明灾异,而未敢以告。忽庭闱昼寝惊寤,呼诸子语曰:“适梦一快行家来报云:舍人被大水飘出,修撰已授崇德使。此何祥也?”公因皇恐,自叙所奏。慈颜闻之喜,但趣家人治任待命而已。明日,谪沙县监当,逾年得自便,而修撰感疾卒,葬惠山。服阕,为太常少卿,岁在丙午。金人犯阙,渊圣欲亲征,公建议力驻乘舆,遂预大政。初,公尝除察官,乃与宗鉴同制,今上登极,进拜上宰,以御营使抚军,实宋十叶后。即惠山寺赐额曰崇亲报德禅院云。
东坡谪黄州,元丰五年,因诞日置酒赤壁高峰,与客饮,有进士李委怀笛以进,因献新曲曰《鹤南飞》,仍求诗。坡醉,信笔赠诗,有“山头孤鹤向南飞,载我南游到九疑”之句。盖南迁之兆,已见于此,七年远谪,岂偶然哉?
渊圣尝问聂山:“古之名者不以山川,今名山可乎?”山因乞更名。渊圣许自择以进,于是以何、参、崇、璟等条上,自比萧、曹、姚、宋,最后及周昌,御批:“周昌强直可慕,可赐名昌。”有石刻记之。
京师不榷酤,官置院造曲,增其直出贸,凡酒户定年额斤数占买,虽不榷亦榷也。院之井滓秽,不堪汲用,唯以造曲特善,它并皆不如。
许昌士人张孝基娶同里富人女,富人只一子,不肖,斥逐之。富人病且死,尽以家财付孝基,与治后事如礼。久之,其子丐于途,孝基见之,恻然谓曰:“汝能灌园乎?”答曰:“如得灌园以就食,何幸!”孝基使灌园,其子稍自力。孝基怪之,复谓曰:“汝能管库乎?”答曰:“得灌园已出望外,况管库,又何幸也!”孝基使管库,其子颇驯谨,无他过。孝基徐察之,知其能自新,不复有故态,遂以其父所委财产归之。此似《法华》穷子之事。其子自此治家励操,为乡闾善士。不数年,孝基卒;其友数辈游嵩山,忽见旌幢驺御满野,如守土大臣,窃视专车者,乃孝基也。惊喜前揖,询其所以致此,孝基曰:“吾以还财之事,上帝命主此山。”言讫不见。
乌青墩镇在湖、秀二郡之间,有乌将军庙,前一池,鼋居其中,孳息日繁,窟穴渐深。其大者如瓮盎,每春夜遗卵岸草,镇人竟取盐之。以为包苴之物。靖康初,右史周离亨谪监镇税,虑其为患,效韩退之为文投之,徙吴松江中,众渔争取,鬻以充庖,数日而尽。
许几信州人,自户部尚书除帅太原。既陛辞,故人韩昭大卿遗之一马,遂乘以行。到府数日,因行香,未明跨鞍,众军声诺,马忽惊逸,独由衙门疾驰,众莫能及,逮晓方就鞚。八座两手流血,急归,移疾;顷之,谪宜春,流落以死。公生于甲午,而有马祸,亦异矣。近时,陈与义赴湖州,乘马朝拜,辄惊逸退走出门;未几,得官祠以薨。陈亦午生。
吏部尚书曾楙初取吴氏,生子辄不育。异人劝勿食子物,如鸡鸭子、鱬子、{月责)子之类,公信之,既久不食。后取李氏。李氏尝梦上帝诏与语,指殿前莲花三叶赐之,曰:“与汝三子。”已而果然。
欧阳公知应天府三日,谒庙史白有五郎庙甚灵,请致礼,不然且为祟,公颔之。一日,食,夹子辄失之;明日,夹子在土偶手中。遂命扃其庙,以留守印封之,戒曰:“予去此,则可开。”然亦无他异。
曾几学士儿皆早慧,中子才十岁,一日,谓父曰:“孔子死时,宰予必不行心丧三年。”问:“何以验之?”答曰:“予亲丧以期为久,况师乎!”其姊曰:“只恐闻'于汝安乎'之语,不敢违也。”乃兄从旁对曰:“记得夫子没时,宰予已先亡矣。”
宜兴邵颖达赴澶州学官,过黎驿,挈家谒庙,因观庑下画壁,忽指壁谓妻曰:“我亦有姓名在此,所掌功德司。”妻视之,独不见。明日,颖达无疾而卒。
黄银出蜀中,南人罕识。朝散郎颜经监在京抵当库,有以十钗质钱者,其色重与上金无异,上石则正白。昔唐太宗以黄银带赐房玄龄,时杜如晦已死,又欲赐之,乃曰:鬼神畏黄银,易以金带。又隋文帝时,并州出黄银,刺史辛公义尝以献上。前史唯载此二事。
宣和七年,驾幸龙德宫。太宰王黼献诗,有“巧将千嶂遮晴日,借得三眠作翠帷”之句。识者曰:“黼将不复见君矣。”
“山色有无中”,王维诗也。欧公《平山堂词》用此一句,东坡爱之,作《水调歌头》,乃云:“认取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湖州城南居人姚许;元佑初,为军资库吏,盗官钱储其家。一日,钱飞空中,散而之他。事浸闻,府廷追究,决配广西。
建炎己酉秋,杭州清波门里竹园山平地涌血,须臾成池,腥闻数里。明年,金人杀戮万人,即暗竹园也。
米黻字符章,为文时出险怪,而书特奇逸,世以米颠名之。仕宦久,不偶晚节。大臣荐对,尝有诗曰:“笏引上天梯,鞘鸣奋地雷。谁云天尺五?亲见玉皇来。”或问其意,答曰:“初叩轩陛,阁门臣僚以笏引之升殿,此上天梯也。”
铅山朱光将治装赴调汴都,一日,出门闲步,忽见二介声诺云:“府君有牒召君。”光览之,惊忙而归,二人随之,因恳以母老,愿自陈,凯少宽假,二人许之。既至家,写状授之,二人收状并牒,忽不见。光走龙虎山,求道士作醮,青词具道所睹,醮罢还家,一日卒。
政和中,忽有旨:自王府记室至四京、列郡诸曹,及特奏名进士、流外人应带参军者,悉去之。记室止称某府某宫记室,诸曹称司某曹事,特奏名、流外人改为助教。意以承平之久,不当复以军旅名其官也。然自睦寇一作,兵革不息,古人以偃兵为造兵之本,岂无意乎?
蔡京当国,每缘制作置局,辟官不可胜数。其间如欲变衣冠之制,令稍近古,讲求累年,糜费不赀,止易靴为履而已。
术者云:“久晴欲得雨,须遇木克土。”谓如乙未日之类。又云:“久雨而暮忽云绽日出,但西望黑云在日上,当晴;若在日下,则未霁。”验之信然。世有法,以每月节朔日辰所遇风、雷、雨、雾、月食、虹见之类,占五谷贵贱,中者十七八。
刘原父帅长安,得汉宣帝时铜甬一,上有识云:“容十斗,重四十斤。”原父以今权量校之,止容三斗,重十五斤。
泊宅编卷七
东坡《岐亭》诗凡二十六句,而押六韵,或云无此格。退之有《杂诗》一篇,亦二十六句,押六韵。
《越绝书》曰:“慧种生圣,痴种生狂;桂实生桂,桐实生桐。”以世事观之,殆未然也。《齐民要术》曰:“凡种梨,一梨十子,唯二子生梨,余皆生杜。”段氏曰:“鹘生三子,一为鸱。”《禽经》曰:“鹳生三子,一为鹤。”《造化权舆》曰:“夏雀生鹑,楚鸠生鸮。”《南海记》曰:“鳄生子百数,为鳄者才十二,余或为鼋、或为鳖。”然则尧之有丹朱,瞽叟之有舜,鲧之有禹,文王之有周公,又有管、蔡,奚足怪哉!
国家治赃吏至有决杖者,或以为太峻。予曰:今人但见唐韩、杜诸诗谓判司簿尉不离棰楚,独不知自后汉时,郎官犹不免杖责。侯汶为侍御史,赋贫民廪糜不实,献帝令杖之五十。唐礼部侍郎令狐峘忤宰相杨炎,德宗欲杖而流之。然献帝、德宗不足法也,至若赃吏贪黩,何足恤哉!
唐律禁食鲤,违者杖六十。岂非“鲤”、“李”同音,彼自以为裔出老君,不敢斥言之,至号鲤为“赤鯶公”,不足怪也。旧说鲤过禹门则为龙,仙人琴高、子英皆乘以飞腾,古人亦戒食之,非以其变化故耶。
闽人陈舜邻为信州教授,其父湜尝传法于风僧哥,时时语人灾祥,十得七八。一日,复遇僧哥于京之城西,责饶舌,且戒自此勿受教授拜,它日当死于水。湜归靳其子,曰:“世岂有子不拜父者!”无何,日长至,舜邻率子弟罗拜,湜急止之,已再跪矣。是日,湜一手中风,不能举。明年春,约客为泛溪之游,未举爵,湜起更衣,久之不至;视之,已仆于舟尾,不复能言。舆归,信宿而卒。是时,玉山郑同以八行延入郡学,亦预此会。湜未尝识郑氏故庐,忽谓同曰:“君宅前水,旧是数(上声。)钱声,今变为呵喝声矣。”郑素高资,至是散尽,而长子漻宣和辛丑上舍登第。
政和六年,江、浙大水,秋籴贵,饿莩盈路。张大忠知宣城县,出郊验灾伤,见岸傍群乌衔土,状若累冢。大忠异之,令发视,果有僵尸在其下,衣带间有《金刚经》一卷。
王易简,江州人。道君朝起寒族,与子寓遭遇,皆致位通显。建炎间还乡,属李承乱,全家被害。初,王氏奉事九天采访使者甚谨,寇压境,城中士大夫皆迁避,王氏亦逃于使者祠下,夜梦神告曰:“依城自佳,何必外求。”明日复还旧居,城陷,遂及祸。(使祠在城外二十里。)
山间小青蛙一名青凫,飞走竹树上如履平地;与叶色无别,每鸣,则雨作。又一种褐色而泽居,名旱渴,晴则鸣,乡人以此卜之。
宣和辛丑,罢郊学及贡法,并依熙、丰故事。翁养源为国子祭酒,颇患文敝,欲革之而未能。蒋存诚代之白堂,具学官异论者众,请从罢黜。太宰王黼问:“异论者谁?”对曰:“固非一辈,而宋齐愈为之首。”黼曰:”百家诸子,自前古不废。”忽悟言失,遽曰:“但元佑学术,不可不痛惩耳!”蔡太师闻之,因对,力诋黼“崇奖异学,将害陛下绍述之政”,又称黼“引用非人”。黼曰:“洪炎,京所用,黄庭坚甥也。”因取蔡绦所撰《西清诗话》奏之,上令御史台弹劝,即逐炎。而蔡、王之党,自此始矣。
《方言》曰:“齐、宋之间,凡物盛多谓之寇。”注云:“今江东有小凫,其多无数,俗谓寇凫。”《陆龟蒙集》有《禽暴》一篇,正为野凫害稼而作。
人有所不为,然后可以有为,凡物亦然。《裴氏新书》曰:“虎豹无事,行步若不胜其躯;鹰在众鸟之间,若睡寐然。盖积怒而后全刚生焉。此越人以灭吴之道也。”
“鹑”之字有三义:师旷曰:“赤凤曰鹑,故南方朱鸟七宿取名焉。”《诗》曰:“匪鹑匪鸢。”鹑,鷒也,音团。又曰:“鹑之奔奔。”则今之鹑鷃也。《白虎通》曰:“一谷不升撤鹑鷃。”
鹘、隼,皆鸷鸟也,而有义焉。鹘冬取小禽燠爪掌,旦则纵之,视其所适之方,则是日不于其方击搏。杜甫作《义鹘行》是也。隼击物,遇怀胎者释之。《化书》曰隼悯胎是也。可以人而不如乎?天地之间,有吐而生子者,鸬、{儿鸟}、兔,凡三物。
予外舅莫强中喜为诗,颇有思致。掌丰城,得蜀漕蔡冲允书,岁余始达。小诗寄谢云:“故人音信动经年,蜀道间关不易传。将谓天涯消息断,西风一叶落阶前。”
王荆公当国,欲逐张方平,白上曰:“陛下留张方平于朝,是留寒气于内也。留寒气于内,至春必发为大疾疠,恐非药石所能攻也。”东坡着《乐全先生集序》,乃以安道比孔文举、诸葛孔明。二公议论,不侔如此。安道元丰间以宣徽南院使退居睢阳,是时东坡就逮下御史狱,安道独上书,力陈其可贷之状。刘莘老、苏子容同辅政,子容曰:“昨得张安道书,不称名,但着押字而已。”莘老曰:“某亦得书,尚未启封。”令取视之,亦押字也。二事人罕知,故记之。
朱肱,吴兴人,进士登科,喜论医,尤深于伤寒。在南阳时,太守盛次仲疾作,召肱视之,曰:“小柴胡汤证也。”请并进三服,至晚乃觉满。又视之,问所服药安在,取以视之,乃小柴
胡散也。肱曰:“古人制{口父}咀,谓锉如麻豆大,煮清汁饮之,名曰汤,所以入经络,攻病取快。今乃为散,滞在膈上,所以胃满而疾自如也。”因依法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