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芸小说 - (TXT全文下载)

与言语讫,遣厨中食。元方喜,以为合意,当复得见焉。
   
   膺同县聂季宝,小家子,不敢见膺。杜周甫知季宝,不能定名,以语膺,呼见,坐置砌下牛衣上,一与言,即决曰:“此人当作国士。”卒如其言。

   膺为侍御史。青州凡六郡,唯陈仲举为乐安视事,其余皆病,七十县并弃官而去。其威风如此。   

   李膺尝以疾不迎宾客,二十日乃一通客;唯陈仲弓来,辄乘轝出门迎之。

   陈仲举雅重徐孺子,为豫章太守,至,便欲先诣之。主簿白:“群情欲令府君先入拜。”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徐稚亡,海内群英论其清风高致,乃比夷齐,或参许由。夏侯豫章追美名德,立亭于稚墓首,号曰思贤亭。  
 
   何颙妙有知人之鉴。初,同郡张仲景总角造颙,颙谓之曰:“君用思精密,而韵不能高,将为良医矣。”仲景后果有奇术。   

   王仲宣年十七时,过仲景。仲景谓之曰:“君体有病,宜服五石汤;若不治,年及三十,当眉落。”仲宣以其赊远,不治。后至三十,果觉眉落,其精如此。世咸叹颙之知人。
   
   张衡亡月,蔡邕母方娠,此二人才貌相类,时人云:邕即衡之后身也。

   初,司徒王允数与邕会议,允词常屈,由是衔邕。及允诛董卓,并收邕,众人争之,不能得。太尉马日谓允曰:“伯喈忠直,素有孝行,且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定十志;今子杀之,海内失望矣。”允曰:“地蔡邕独当,无十志何损?”遂杀之。 
  
   广汉王瑗遇鬼物,言蔡邕作仙人,飞去飞来,甚快乐也。 
  
   郑玄葬城东,后墓坏,改迁厉阜。县令车子义为玄起墓亭,名曰“昭仁亭”。 
  
   郑玄在徐州,孔文举时为北海相,欲其返郡,敦请恳恻,使人继踵。又教曰:“郑公久游南夏,今艰难稍平,倘有归来之思?无寓人于室,毁伤共藩垣林木,必缮治墙宇,以俟还。”及归,融告僚属:“昔周人尊师,谓之‘尚父’,今可咸曰‘郑君’,不得称名也。”袁绍一见玄,叹曰:“吾本谓郑君东州名儒,今乃是天下长者。夫以布衣雄世,斯岂徒然哉!”及去,绍饯之城东,必欲玄醉。会者三百人,皆使离席行觞,自旦及暮,计玄可饮三百余杯,而温克之容,终日无怠。
   
   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伯曰:“吾且死矣,子可去。”伯曰:“远来视子,今有难而舍之去,岂伯行邪?”贼既至,谓伯曰:“大军至此,一郡俱空,汝何人,独止耶?”伯曰:“有友人疾,不忍委之,宁以己身,代友人之命。”贼闻其言异之,乃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乃偃而退,一郡获全。   

  ●卷四 后汉人

   谢子微见许子政虔及弟劭,曰:“平舆之渊,有双龙出矣。”  
 
   汝南中正周斐表称许劭:高节遗风,与郭林宗、李元礼、卢子干、陈仲弓齐名,劭特有知人之鉴。自汉中叶以来,其状人取士,援引扶持,进导招致,则有郭林宗;若其看形色,目童龀,断冤滞,擿虚名,诚未有如劭之懿也。常以简别清浊为务,有一士失其所,便谓投之潢污,虽负薪抱关之类,吐一善言,未尝不寻究欣然。兄子政常抵掌击节,自以为不及远矣。劭幼时,谢子微便云:“此贤当持汝南管签。”樊子昭帻责之子,年十五六,为县小吏,劭一见便云:“汝南第三士也,此可保之。”后果有令名。   

   有客诣陈太丘,谈锋甚敏,太丘乃令元方季方炊饭以延客。二子委甑,窃听客语,炊忘箸箅,饭落釜,成糜而进。客去,太丘将责之,具言其故,且诵客语无遗。太丘曰:“如此,但糜自可,何必饭耶。”  
 
   汉末陈太丘寔与友人期行,期日中,过期不至,太丘舍去。去后乃至。其子元方时年七岁,在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否?”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时,过中不来,则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遂入门不顾。  
 
   蔡邕刻曹娥碑傍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魏武见而不能晓,以问群僚,莫有知者。有妇人浣于江渚,曰:“第四车中人解。”即祢正平也。祢便以离合意解云:“绝妙好辞。”或谓此妇人即娥灵也。   

   祢正平年少与孔文举作尔汝交。时衡年未满二十,而融已五十余矣。

   孔文举中夜暴疾,命门人钻火,其夜阴暝,不得火,催之急,门人忿然曰:“君责人太不以道,今暗若漆,保不把火照我,当得钻火具,然后得火。”文举闻之曰:“责人当以其方。” 
  
   曹公与杨太尉书论刑杨修云:“操白:足下不遗贤子见辅,今军征事大,吾制钟鼓之音,主簿应掌,而贤子恃豪父之势,每不与吾同怀。念卿父息之情,同此悼。谨赠足下锦裘二领,八节银角桃枝一枚,官绢五百匹,钱六十万,四望通七香车一乘,青孛牛二头,八百里骅骝一匹,戎装金鞍辔十副,铃苞一具,驱使二人侍卫之。并遗足下贵室错彩罗裘一领,织成靴一量有心,青衣二人奉左右。所奉虽薄,以表吾意,足下便当慨然承纳,不致往返。” 
  
  杨太尉答书云:“彪白:小儿顽卤,常虑当致倾败,足下恩矜,延罪迄今;闻问之日,心肠酷裂!省览众赐,益以悲惧。”  
 
  曹公卞夫人与太尉夫人袁书:“卞顿首顿首:贵门不遗贤郎辅佐,方今戎马兴动,主簿股肱近臣,征伐之计,事须敬咨。官立金鼓之了,而闻命违制,明公性急,辄行军法。伏念悼痛酷楚,情不自胜。夫人多容,即见垂恕。故送衣服一笼,文绢一百匹,房子官绵百斤,私所乘香车一乘,牛一头。诚知微细,以达往意,望为承纳。”  
 
  杨太尉夫人袁氏答书:“袁顿首顿首:路歧虽近,不殿淹久,叹想之情,抱劳山积。小儿疏细,果自招罪戾,念之痛楚!明公所赐已多,又加重赉礼,颇非宜荷受,辄付往信。”
   
   司马德操初见庞士元,称之曰:“此人当为南州冠冕。”时士元尚少,及长,果如徽言。   
   司马徽居荆州,以刘表不明,度必有变,思退缩以自全;人每与语,但言“佳”。其妻责其无别。徽曰:“如汝所言,亦复甚佳。”终免于难。   

   颍川太守朱府君,以正月初见诸县史燕,问功曹郑劭公曰:“昔在京师,闻公卿百僚叹述贵郡前贤后哲,英雄瑰玮,然未睹其奇行异操,请闻遗训。”对曰:“鄙颍川,本韩之分野,豫之渊薮。其于天官,上当角亢之宿,下禀嵩少之灵,受岳渎之精,托晋楚之际,处陈郑之末。少阳之气,太清所挺。是以贤圣龙蟠,俊彦凤举。昔许由、巢父出于阳城,樊仲甫又出阳城,留侯张良又出于阳城,胡元安出于许县,灌彪义山出于昆阳,审寻初出于定陵,杜安伯夷又出于定陵,祭遵出于颍阳。”府君曰:“太原周伯况、汝南周彦祖皆辞征礼之宠,恐贵郡未有如此者也。”劭公对曰:“昔许由耻受尧位,洗耳河ぞ;樊仲甫者,饮牛河路,耻临浊流,回车旋牛。二周公蛤让公卿之荣,以此推之,天地谓之咫尺,不亦远乎?”   

  ●卷五 魏世人   

   刘桢以失敬罢。文帝曰:“卿何以不谨文宪?”答曰:“臣诚庸短,亦缘陛下纲目不疏。”   
  文帝出游,桢见石人,曰:“问彼石人,彼服何粗?何时去卫,来游此都?”

   魏王北征蹋顿,升岭眺瞩,见一冈,不生百草。王粲曰:“此必古冢。其人在世服生矾石,热蒸出外,故草木焦灭。”遽令凿看,果是大墓,矾石满茔。一说:粲在荆州,从刘表障山而见此异。魏武之平乌桓,粲犹在江南,以此言为谲。   

   魏国初建,潘勖字符茂,为策命文。自汉武以来未有此制,勖乃依商、周宪章,唐、虞辞义,温雅与曲诰同风,于时朝士皆莫能措一字。勖亡后,王仲宣擅名于当时,时人见此策美,或疑是仲宣所为,论者纷纷。及晋王为太傅,腊日大会宾客,勖子蒲时亦在焉。宣王谓之曰:“尊君作封魏君策,高妙信不可及,吾曾闻仲宣亦以为不如。”朝廷之士乃知勖作也。   

   孙邕醇粹有素。魏武帝初置侍中,举者不中选,遂下令曰:“吾侍中欲得浑沌,浑沌氏,古之贤人也。”于是臣下方悟,遂举邕,帝大悦。 
  
  管宁避难辽东,还,遭风船垂倾没,乃思其愆过,曰:“吾曾一朝科头,三晨晏起。今天怒猥集,过必在此。”风乃息。  
 
  魏管辂尝夜见一小物,状如兽,手持火,向口吹之,将爇舍宇。辂命门生举刀奋击,断腰。视之,狐也。自此里中无火灾。  
 
  王朗中年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与子侄宴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茂先称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盖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华歆遇子弟甚整雅,闲室之内,俨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二门之中,两不失其雍熙之轨度焉。

  中华佛法,虽始于汉明帝,然经偈故是胡音。陈思王登渔山,临江阿,闻岩岫有诵经声,清婉遒亮,远谷流响,肃然有灵气,不觉敛襟祗敬,便有终焉之志。诸曹解音,以为妙唱之极,即善则之,今梵呗皆植依拟所造也。植亡,乃葬此上。   

  傅巽有知人之鉴,在荆州,目庞统为半英雄。后统附刘备,见待次诸葛亮,如其言。
   
  平原人有善治伛有,自云:“不善,人百一人耳。”有人曲度八尺,直度六尺,乃厚货求治。曰:“君且伏。”欲上背踏之。伛者曰:“将杀我!”曰:“趣令君直,焉知死事?”
   
  俗说:有贫人止能办只瓮之资,夜宿瓮中,心计曰:“此翁卖之若干,其息已倍矣。我得倍息,遂可贩二瓮,自二瓮而为四,所得倍息,其利无穷。”遂喜而舞,不觉瓮破。 
  
  董昭为魏武重臣,后失势。文、明之世,下为卫尉。昭乃厚加意于侏儒。正朝大会,侏儒作董卫尉啼面,言昔太祖时事,举坐大笑。明帝怅然不怡。月中迁为司徒。 
  
  魏凌云台至高,韦诞书榜,即日皓首。榜有未正,募工整之。有铃下卒,着履登缘,如履平地;疑其有术,问之,云:“无木,但两腋各有肉翅,长数寸许。” 
  
  晋抚军云:“何平叔巧累于理,嵇叔夜隽伤其道。” 
  
  王辅嗣注《易》,笑郑玄云:“老奴甚无意。”于时夜分,忽闻外阁有着屐声,须臾即入,自云是郑玄,责之曰:“君年少,保以穿凿文句,而妄讥诮老子邪?”极有怒色,言竟便退。辅嗣心生畏恶,经少时,乃暴疾而卒。   

  景王欲诛夏侯玄,意未决间,问安平王孚云:“己才足以制之否?”孚云:“昔赵俨葬儿,汝来,半坐迎之;太初后至,一坐悉起。以此方之,恐汝不如。”乃杀之。  
 
  钟毓、钟会少有令誉。年十三,魏文帝闻之,语其父繇曰:“令卿二子来。”于是敕见。毓面有汗,帝问曰:“卿面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复问会:“卿何以不汗出?”会对曰:“战战栗栗,汗不得出。”

  又值其父昼寝,因共偷服散酒。其父时觉,且假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既而问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又问会:“何以不拜?”会曰:“偷本非礼,所以不拜。”   

  钟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嵇公看,致之怀中。既诣宅,畏其有难,惧不敢相示,出户遥掷而去。   

  钟士季常向人道:“吾少年时一纸书,人云是阮步兵书,皆字字生义,既知是吾,不复道也。”   

  阮德如每欲逸走,家人常以一细绳横系户前以维之。每欲逸,至绳辄返,时人以为名士狂。

  阮德如尝于厕见一鬼,长丈余,色黑而眼大,着白单衣,平上帻,去之咫尺。德如心安气定,徐笑而谓之曰:“人言鬼可憎,果然如是!”鬼赧而退。

  ●卷六 吴蜀人   

  桓宣武征蜀,犹见诸葛亮时小吏,年百余岁。桓问:“诸葛丞相今谁与比?”意颇欲自矜。答曰:“葛公在时,亦不觉异,自葛公殁后,正不见其比。”

  武侯躬耕于南阳,南阳是襄阳墟名,非南阳郡也。

  襄阳郡有诸葛孔明故宅,故宅有井,深五丈,广五尺,曰葛井。堂前有三间屋地,基址极高,云是避水台。宅西有山临水,孔明常登之,鼓琴而为《梁甫吟》,因名此山为乐山。嗣有董家居此宅,衰殄灭亡,后人不敢复憩焉。

  武侯与宣王治兵,将战,宣王戎服莅事;使人密觇武侯,乃乘素舆,葛巾,持白羽扇,指麾三军,众军皆随其进止。宣王闻而叹曰:“可谓名士矣。”

  孙策年十四,在寿阳诣袁术,始至,而刘豫州到,便求去。袁曰:“豫州何关君?”答曰:“不尔,英雄忌人。”即出,下东阶,而刘备从西阶上,但辄顾视之行,殆不复前矣。 
  
  顾邵为豫章,崇学校,禁淫祀,风化大行。历毁诸庙,至庐山庙,一郡悉谏,不从。夜,忽闻有排大门声,怪之。忽有一人开阁径前,状若方相,自说是庐山君。邵独对之,要进上床,鬼即入坐。邵善《左传》,鬼遂与邵谈《春秋》,弥夜不能相屈。邵叹其精辩,谓曰:“《传》载晋景公所梦大厉者,古今同有是物也。”鬼笑曰:“今大则有之,厉则不然。”灯火尽,邵不命取,乃随烧《左传》以续之。鬼频请退,邵辄留之。鬼本欲凌邵,邵神气湛然,不可得乘。鬼反和逊,求复庙,言旨恳至。邵笑而不答。鬼发怒而退,顾谓邵曰:“今夕不能仇君,三年之内,君必衰矣,当因此时相报。”邵曰:“何事匆匆,且复留谈论。”鬼乃隐而不见,视门阁悉闭如故。如期,邵果笃疾,恒梦见此鬼来击之。并劝邵复庙。邵曰:“邪岂胜正?”终不听。后遂卒。 
  
  豫章太守顾邵,是雍之子。邵在群卒,雍集僚友围棋,外启“书信至”,而无儿书,虽神意无变,而心知有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客散,叹曰:“已无延陵之遗累,宁有丧明之深责!”于是割情散哀,颜色自若。  
 
  沈峻,珩之弟也,甚有名誉,而性俭吝。张温使蜀,与峻别,峻入内良久,出语温曰:“向择一端布,欲以送卿,而无粗者。”温嘉其能自显其非。

  尝经太湖岸上,使从者取盐水;已而恨多,敕令还减之。寻亦自愧曰:“此吾天性也!” 
  
  沈珩守风粮尽,从姚彪贷盐百斛。彪性峻直,得书不答,呼左右,令覆盐百斛于江中,曰:“明吾不惜,惜所与耳!”
   
  诸葛恪对南阳韩文晃,误呼其父子。晃曰:“向人子前呼其父字,为是礼邪?”恪笑而答曰:“向天穿针,不见天怒者,非轻于天,意有所在耳。”

  孙权时,永康有人入山,遇一大龟,即束之归。龟便言曰:“游不量时,为君所得。”人甚怪之,载出,欲献吴王。夜泊越里,缆船于大桑树。宵中,树呼龟曰:“劳乎元绪,奚事尔耶?”龟曰:“我被拘絷,方见烹霍,虽尽南山之樵,不能溃我。”树曰:“诸葛元逊博识,必致相苦,令求如我之徒,计从安薄?”龟曰:“子明,无多辞,祸将及尔。”树寂而止。既至,权命煮之,焚柴万车,语犹如故。诸葛恪曰:“燃以老桑乃熟。”献者乃说龟树共言。权登使伐树,煮龟立烂,今烹龟犹多用桑薪。野人故呼龟为元绪。   

  新淦聂友小儿贫贱,尝猎,见一白鹿,射中之,后见箭着梓树。 
  
  孙皓初立,治后园,得一金像,如今之灌顶佛。未暮,皓阴痛不可堪。采女有奉法者,启皓取像,香汤浴这,置殿上,烧香忏悔,痛即便止。 

  孙皓问丞相陆凯曰:“卿一门在朝几人?”答曰:“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皓曰:“盛矣!”凯曰:“君贤臣忠,国之盛;父慈子孝,家之盛;今政荒民敝,覆亡是惧,臣何敢言盛也?”   
  有客相从,各言所志,或愿为扬州刺史,或愿多赀财,或愿骑鹤上升。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   

  ●卷七 晋江左人   

  王安丰云:山巨源初不见《老》、《易》,而意暗与之同。   

  晋武帝讲武于宣武场,欲偃武修文。山公谓不宜尔,因与诸尚书言孙、吴用兵本意。遂究论,举坐无不咨嗟。皆曰:“山少傅乃天下名言。”后寇盗蜂合,郡国无备,不能复制,皆如公言。时以为涛不学孙、吴,而暗与理会。王夷甫亦叹其暗与道合。  
 
  卫瓘云:“吾在中山郡无事,高枕而已。” 
  
  裴令公姿容爽俊,一旦有疾至困,惠帝使王夷甫往看之。裴先向壁卧,闻王来,强回视之。夷甫出,语人曰:“双眸烂烂如岩下电,精神挺动,故有小恶耳。”  
 
  裴令公自王安丰,眼烂烂如岩下电。  
 
  杜预书告儿:古谚:“有书借人为可嗤,借书送还亦可嗤。” 
  
  洛下有洞穴,深不可测。一妇人欲杀其夫,推堕穴中,此人颠倒良久方苏。旁得一穴,行百余里,觉所践如尘,闻粳米香,啖之芬美。复遇如泥者,味似向尘。入一都郭,虽无日月,明逾三光,人皆披羽衣,奏奇乐。凡过此九处。有长人指柏下一羊,令跪捋羊须,得二珠,长人取之,后一珠,令啖之,甚得疗饥。请问九处,答曰:“问张华可知。”其人随穴得出,诣华问之,云:“如尘者,黄河下龙涎,泥是昆仑山下泥。九处地,仙名九馆。羊为痴龙。初一珠,食之,寿等天地;次者延年;后一丸,弃饥而已。”   

  张华有鹦鹉,每出,还,辄说僮仆善恶。一日,寂无言;华问其故,曰:“被禁在瓮中,无因得知外事。”忽云:“昨梦不佳,所忌出外。”华强呼至庭,果为飞鹰所击,仅获见免。
   
  张华既贵,有少时知识来候之。华与共饮九酝酒,颇为酣畅。其夜醉眠。华常饮此酒,醉眠后,辄敕左右转侧至觉,则必安泰。是夕,忘敕之。左右依常时为张公转侧,其友人无人为之。至明,友人犹不起,华咄云:“下级必死矣。”使视之,酒果穿肠流,床下滂沱。
   
  魏时,殿前钟忽大鸣,震骇省署。华曰:“此蜀铜山崩,故钟鸣应之也。”蜀寻上事,果云铜山崩,时日皆如华言。  
 
  中朝时,有人畜铜澡盘,晨夕恒鸣如人扣。以白张华。华曰:“此盘与洛钟宫商相谐,宫中朝暮撞,故声相应。可钅虑令轻,则韵乖,鸣自止也。”依言,即不复鸣。 
  
  武库内有雄雉,时人咸谓为怪。华云:“此蛇之所化也。”即使搜除库中,果见蛇蜕之皮。   
  吴郡临平岸崩,出一石鼓,打之无声。以问华。华曰:“可取蜀中桐材,刻作鱼形,扣之,则鸣矣。”即从华言,声闻数十里。 
  
  嵩高山北有大穴空,莫测其深,百姓岁时,每游其上。晋初,尝有一人,误坠穴中,同辈冀其倘不死,试投食于穴;坠者得之为粮,乃缘穴而行。可十许日,忽旷然见明。又有草屋一区,中有二人,对坐围棋,局下有一杯白饮。坠者告以饥渴,棋者曰:“可饮此。”坠者饮之,气力十倍。棋者曰:“汝欲停此不?”坠者曰:“不愿停。”棋者曰:“汝从西行数十步,有一井,其中多怪异,慎勿畏,但投身入井,当得出。若饥,即可取井中物食之。”坠者如其言。井多蛟龙,然见坠者,辄避其路。坠者缘井而行,井中有物若青泥,坠得食之,了不复饥。可半年许,乃出蜀中。因归洛下,问张华。华曰:“此仙馆;所饮者玉浆,所食者龙穴石髓也。” 
  
  羊琇骄豪,捣炭为屑,以香和之,作兽形。   

  羊稚舒琇冬月酿酒,令人抱瓮暖之”须臾复易其人。酒既速也,味仍嘉美。其骄豪皆此类。

  ●卷八 晋江左人   

  夏侯湛作《周诗》成,以示潘岳。岳曰:“此文非徒温雅,乃别见孝悌之性。”岳因此作《家风诗》。  
 
  石崇与潘岳同刑东市,崇曰:“天下杀英雄,君复何为尔?”岳曰:“俊士填沟壑,余波来及人。”   

  孙子荆新除妇服,作诗示王武子,武子曰:“不知文生于情,情生于文,览之凄然,生伉俪之重。”   

  王武子左右人,尝于阁中就婢取济衣服,婢欲奸之。其人云:“不敢。”婢云:“若不从,我当大呼。”其人终不从,婢乃呼曰:“某甲欲奸我。”济令杀之。其人具述前状,武子不信。其人顾谓济曰:“枉不可受,要当讼府君于天。”武子经年疾困。此人见形云:“府君当去矣。”遂卒。   
  吾彦为交州时,林邑王范熊献青白猿各一口。   

  ●卷九 晋江左人   

  裴仆射■〈危页〉,时人谓言谈之林薮。 
  
  士衡在座,安仁来,陆便起去。潘曰:“清风至,尘飞扬。”陆应声答曰:“众鸟集,凤皇翔。”   

  士衡为河北都督,已遭间构,内怀忧懑,闻其鼓吹,谓司马孙拯曰:“我今闻之,不如闻华亭鹤唳。”   

  蔡司徒说:在洛见陆机兄弟,住参佐廨中,三间瓦屋,士龙住东头,士衡住西头。  
 
  后分华亭村南为黄耳村,以犬冢为号焉。  
 
  刘道真年十五六,在门前戏弄尘,垂鼻涕至胸。洛下少年乘车从门前过,曰:“此少年甚■〈土回〉塠。”刘随车后,问“此言为恶为善?”答以“为善”。刘曰:“若佳言,令你翁■〈土回〉塠,你母亦■〈土回〉塠。”   

  阮瞻素秉无鬼论,世莫能难;每自谓理足以辨正幽明。忽有一鬼,通姓名作客诣阮,寒温毕,即谈名理;客甚有才表,末及鬼神事,反复甚苦,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独言无耶?仆便是鬼!”于是忽变为异形,须臾消灭。阮嘿然,意色大恶。后年余,病死。  
 
  宋岱为青州刺史,禁淫祀,着《无鬼论》,甚精。无能屈者。邻州咸化之。后有一书生葛巾修刺诣岱,与之谈甚久,岱理未屈,徉或未畅,书生辄为申之。次及无鬼论,便苦难岱。岱理欲屈,书生乃振衣而起,曰:“君绝我辈血食二十余年,君有青牛、髯奴,未得相困耳。今奴已叛,牛已死,今日得相制矣。”言绝,遂失书生。明日百岱亡。 

  孙兴公常着戏头,与逐除人共至桓宣武家,宣武觉其应对不凡,推问乃验也。   

  ●卷十 宋齐人   

  昔傅亮北征,在河中流。或人问之曰:“潘安仁作《怀旧赋》曰:‘前瞻太室,傍眺嵩丘。’嵩丘太室一山,保云前瞻傍眺哉?”亮对曰:“有嵩丘山,去太室七十里,此是写书误耳。”

  齐宜都王铿,三岁丧母,及有识,问母所在,左右告以早亡,便思慕蔬食。自悲不识母,常祈请幽冥,求一梦见。至六岁梦见一妇人,谓之曰:“我是汝之母。”铿悲泣。旦说之,容貌衣服,事事如平生也。闻者莫不歔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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