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女阴阳斗传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小说
书籍内容:
桃花女阴阳斗传/不题撰人
阴阳斗异说传奇
(又名《桃花女阴阳斗传》、《桃花女斗法奇书》、《桃花女阴阳斗宝传奇》、《桃花女斗法》、《桃花女阴阳斗异传奇》) 二卷十六回 存
不题撰人。晚清诸石印本序末署“梦花主人题”。然较早刻本之刻序并无署名,且有另序一篇,别镌“裘曰修撰”。裘曰修为雍乾间人。裘序谓:“岭南陈君飞霞,自少知医,……为一书,名之曰《幼幼集》”,“君学仙好道,瓢笠洒然”。《野叟曝言》第三十二回复述此书情节:“桃花女神通广大,连周公都七颠八倒,若没有真武菩萨搭救,这性命就不能保”。盖是书于乾隆时已存传本,作者即陈飞霞耶?
道光二十八年(1848)联益堂巾箱刻本,二卷二册。黄纸封面,正中双行书题:“桃花女阴阳半传”。“传”下无细字,两旁无线条,右首刻“周公擅卜神通卦”;左首刻“桃花破解符”,下小字“禅山”,横刻。序二。一序凡二叶,半叶八行,行十五字,末题“赐进士出身通奉大夫日讲起居注官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加二级西昌裘曰修撰”。另一序凡一叶,半叶八行,行十六字,末题“道光岁次戌申孟月新镌”。目录书题《新镌绣像异说阴阳斗传奇》,下梓“联益堂板”,图三叶六幅,为周公、桃花女、彭翦、石婆子、石宗铺、天香小姐像,正文书题《新镌阴阳斗异说传奇》,半叶十行,行二十四字。
光绪甲午(1894)上海书局石印本。四卷四册。背面题《绣像桃花女斗法奇书》。扉页题“光绪甲午仲春之月上海书局石印”。序一,末署“光绪甲午春正月梦花主人题”。图八叶十六幅,较刻本增任太公、蒋妈妈像二幅,回目画八幅。卷端题《绘图阴阳斗异说传奇》,半叶二十四行,行二十八字。该本凡三版,文多脱误,其光绪二十二年,民国六年两版,封面易名《绣像桃花女斗法奇书》,《绘图桃花女阴阳斗宝传奇》。又上海铸记书局巾箱石印本,四卷四册。序同上海书局本。目录书题《绘图阴阳斗异桃花女传奇》,图亦同上海书局本,唯合两像为一幅,易回目画于每册卷前。正文书题如目录,半叶十六行,行三十五字。该本文字接近刻本。上海蒋春记书局巾箱石印本,四卷四册。扉页书题《绘图桃花女斗法奇书》,无序。图二叶绣像四幅,一如上海书局本。正文书题《绘图阴阳斗异桃花女传奇》,半叶二十二行,行四十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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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通俗小说总目提要》
桃花女阴阳斗传
内封题“绣像阴阳斗法传”,左右栏分题“周公擅卜神通卦”、“桃花女破解压魂符”。此书传世刻本均为坊刻,最早为道光二十八年(1848)联益堂刊,内封题“桃女阴阳斗传”。此外,有道光二十八年丹桂堂刻本、同治五年(1866)新刻本。刻本大致相同,惟联益堂本多了裘日修序,署“西昌裘日修撰”。裘日修乾隆四年(1739)进士,为江西新建人,官至工部尚书。刻本外,尚有光绪年间上海书局、上洋书局石印本。南开大学图书馆藏有津门储仁逊抄本,题名《阴阳斗》。元王晔作《桃花女破法嫁周公杂剧》,叙洛阳卖卦人周公(一作周恭),阴阳有准、祸福无差。一日,算定石婆婆外出经商之子石留住,该当夜三更前后身死,桃花女闻之,教以解禳之法,卒使石留住幸免于难。周公女疾之,乃聘桃花女为媳,又在迎亲途中用法术要害她的性命,为桃花女所破。两人几经斗法,周公害人不成,反险些害了自己,只得低头认输。小说较之杂剧,既坐实了它的时代背景,复增加了神话色彩。书名《阴阳斗》是为“阴阳背戾,安得不斗”,大旨在宣扬“阴阳和合”、“本性相同而已”。
序
第一回 荡魔山戒刀成形 隐朝歌贤士卖卜
第二回 通神卜判断无差 验先天死生有数
第三回 触天怒柔物降生 明道术佳人透机
第四回 石婆子求救孤儿 任佳人教施异术
第五回 传解法孝子离灾 依妙术慈母会子
第六回 还卦资母子酬恩 疑筮术主仆推详
第七回 试卜爻偶得凶信 特求救别有生机
第八回 石婆子道漏救机 桃花女泄传神咒
第九回 求搭救彭剪添寿 愤破卦周乾生嗔
第十回 骗亲事欺瞒诈就 误中计强逼联成
第十一回 恼婚姻需索聘物 请凶煞中毒施谋
第十二回 明陷阱顾图解脱 知后事先泄玄机
第十三回 邪斗正神圣无私 真赢假阴阳有准
第十四回 桃花女以法破法 周公爷图害被害
第十五回 桃花三解天罡法 周乾再布压魔谋
第十六回 困名疆阴阳斗智 识本来二圣还原
序
形不离乎影,影必依乎形,阳不背乎阴,阴必随乎阳。然形离乎影必至消亡,阳背乎阴必至乖戾。是此书名之曰《阴阳斗》,是阳背乎阴矣。阴阳背戾,阴阳安得不斗耶?虽然,所云形终不离影,阳终不背阴,是故阴阳始虽相斗,终必不背不戾也。不背不戾,是阴阳已无斗矣。阴阳无斗,是则阴阳和合矣。阴阳和合为一,又为超凡入圣之域者。阴阳既然超凡入圣,又无红尘之染,无红尘之染,一无幻境之作矣。此为《阴阳斗》之一大结也。是为序云。时道光岁次戊申孟冬月新镌。
第一回 荡魔山戒刀成形 隐朝歌贤士卖卜
话说三皇之世,北俱芦洲有个净乐国王,娶妻善胜夫人,怀胎一十四月,生下一位世子,乃是苍帝化身。后来长大成人,弃国修道,成了正果——在上天为玉枢掌教北极天尊;在中为荡魔无上上圣;在下为真武玄天上帝。曾在雪山修道,用戒刀剖腹洗肠,昏迷过去,把戒刀弃了。及至仙人度活时,忘收回戒刀。后至元玄洞修真,见戒刀已失,便将刀鞘留在元玄洞内,为镇国之宝。这戒刀与刀鞘俱是苍帝赐与大帝的,乃如意真宝,整整受了百年的日精月华,方才变化成形。戒刀修成了一个阳体,刀鞘修成了一个阴体。那戒刀潜形于荡魔山中修真,刀鞘就在元玄洞内养性。又至数百余年,西池王母便诏刀鞘上天,管理桃园,赐名桃花仙子。那戒刀未成正果,心怀不愤,随在荡魔山兴妖作怪。有时吐焰与日月争光,有时无故兴云作雨,致干天怒,便差天兵天将下凡,把戒刀擒上金阙,在斩妖台上处斩。多亏得道教的鼻祖太上老君,见他苦修了几千年,便在金阙讨情,带了他到兜率宫中,做了一个看卦盒的童子。他便偷看了《天罡正诀》,私自下凡。
真灵不昧,一直竟投往商朝一家诸侯,姓周名卿,官拜上大夫之职,娶妻风氏。于五十岁上始生一子。未生之时,夫人梦见火光满室,耀人眼目,醒来时,就生了一位世子,起了名,唤叫周乾。只生得脸如锅底,两道剑眉,自幼便有神光。及至七岁时,在花园内玩耍,从天降下一个异人,赐他一部天书。因他素有夙根,一目了然,便能知过去未来、请神召仙、驾雾腾云之事。到了三十岁之上,周大夫夫妻亡故,周乾袭了父职,天下人都叫他做周公,在朝耿耿,百僚无不敬服。因见商王无道,屡屡上谏表,无奈商王不纳,致使心中闷闷不乐。这日朝罢无事,独坐府中,心中暗想道:“我既不能匡君于正,又不能舍身为国,岂可同俗人一辈?我何不趁此告职,隐居在这朝歌,寻一个僻静之处。开一卜市引导世人?作一个讲先天的班头,剖八卦之领袖,虽不能为国为民,亦可流名万载,岂不是好?”主意已定,是晚灯下修好了告退的本章。五更上朝,随出班面奏,把本章皇上。商王正厌他直谏,今见他告职去任,满心欢喜,就准了他的本章。
周乾忙辞驾回府,收拾细软之物,把府门锁了,带了家眷,往朝歌一个僻静清雅的屋住下,到觉得遣遥自在,无拘无束。有诗为证,诗曰:人道为官举世奇,我知隐性有天机。
云山相伴无惊恐,不似劳心日夜时。
那周公清闲了十来日,便叫过了一个老宰臣来吩咐。这老宰臣姓篯名彭剪,曾作过老大夫的家臣,为人诚实无欺,及跟周公来任上隐居,就叫他去汲水种蔬,他也情愿。闻得周公叫他,便忙上前到大厅声诺,道:“公爷,叫彭剪何事使唤?”周公道:“孤自弃职隐居于此,原是不能为国为民,以承祖宗之遗训,意欲另开生面,作个立异的奇人。如今欲在此处作一事业,汝可与孤在前门左侧另开一门,将偏房三间拦断在外,打扫洁静,陈设一张座头。速速办好方妙!”彭剪闻言笑道:“公爷,我彭剪从未曾见过公卿大夫作起肄业买卖来。”周公也笑道:“孤不是作买卖肄业,今欲开一卜市,指点愚人,使彼等不敢为匪作歹的意思。但又只怕人多搅扰,想起一个法儿来了——如今每卦要卦资银一两,先要银子交与你,然后带进来见孤,方才起课。一日止多十课,多则不占。若有人来时,先要给你银三分,以为传递酬酢之资。你道如何?”彭剪闻言,在旁并不答言,只管低头见笑。周公道:“你因何不答一言?”彭剪笑道:“非是彭剪不答,只因国公乃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何苦作起这下流事来?一来有失贵体,二来恐生惑众之心,三来占卦之人不敢上门。况且卦资太重,何必虚设此一番举动?”周公道:“你不知孤意。详演先天,何为失体?劝解愚人,何为惑众?只怕卦儿不灵,若果是应,只怕踏破门呢。你不必管孤,快去行事!”
彭剪无奈,只得去叫匠人来动工修整。那消几日,早已色色完备,便来回覆周公道:“卜市修好了。”随笑道:“公爷卦资虽要白银—两,如灵呢,自然是要的,如不灵呢,岂不被人笑话?说公爷不好,对百姓要银子,说个法儿来哄骗他们。”周公笑道:“孤自有道理——如不灵时,孤愿赔回十倍!”彭剪闻言连道:“使不得!公爷赔得起十倍,彭剪得的三分,就难赔十倍。公爷休要捉弄我罢!”周公笑道:“你也不知孤的八卦能通神明。断无丝毫判情。如今你的也是孤赔,还如何?”彭剪闻言大喜,忙叩了一个头,站将起来。周公就叫取了一片大竹板来,亲提笔在手,写了“卦理通神”四个字,左边写行小字道:“预定生死吉凶”,右边写行小字道:“卦资银一两,传命代步银三分”。又取一块大竹板写道:“若有问卜者,清晨到此,指点吉凶。每日限占十卦,过午不占。如不灵应,受罚银十两三钱!”写完,命彭剪一人在十字口大街上坐着,好等卜卦的人来。
这一举动就轰动了众朝歌百姓,你言我语,一个传十,十个传百,满街满巷俱说:“奇事,从未见过作公爷的人把偌大的前程弃了,来作占卦的营生。俱不知灵不灵,竟要一两银子多!”有想来试试,只因卦资过高,不免俱各袖手。
那周公终日俱在,穿得衣冠齐整的,在卜市中间座位上坐着,一个从者俱不用,止焚一炉好香,净净的清坐。彭剪自然是一个人坐在大门内。一连坐了两三日,并无一个人来占卦,止围着无数的闲人,在那里乱讲。内有一个土豪道:“这一位公爷也会玩耍,我小可却也会取笑。我舍着一两三分银子,与他试试罢了。”又有一个军汉道:“我昨日有一股财帛,却忘了一件事情,难以决断。我也去算一算!”这二人就是先后进去了。只因国公是个有爵位的人,谁敢与他对坐闲谈?故此不待人说,就将一两三分银子交与彭剪。彭剪接了银子,心中暗笑道:“有趣,今日发利市了!”随将一两银子放在周公面前座位上。禀明了周公。周公便叫他先领了一个进来。
那土豪先就跟了进来。周公道:“你不须行礼,也不用禀明何事,只在旁暗暗祷告便了。”土豪闻言,就立旁边暗祝了一遍。周公看了一回,道:“你的心事,孤已明白了。只因你家下人的妻子貌美,你要拆散他夫妻,叫他丈夫另娶,他丈夫不从,你今想将他丈夫害死,是也不是?孤只怕你害人不死,先害死自己!”土豪听周公道出他的私心,直唬得目定口呆,面如土色,忙双膝跪下,道:“公爷!小人果有此事。求公爷指明条路,小人好去趋吉避凶!”周公闻言点头道:“你既有悔心,自有生路。若不遇孤,你明日决死无生了!”说罢,取了一张纸来,写上几行,递过与土豪,道:“这是你的心事——。”
土豪接来一看,未知周公写的什么,怎生指点,救得土豪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通神卜判断无差 验先天死生有数
再说周公判毕,将纸递与土豪一看,上写着:
欺心想夺青春口,怎知早已机关露?
明日三更欢会时,两个尸骸分四处。
周公道:“此女之夫已经盗你的财帛,买通了人。明日他的妻子与你相会之时,必然拿住,双双杀死。你今求孤救你,你必须要对那妇人绝灭了色心,改为善念,上天自然佑你,逢凶化吉。孤今给你个应验:你到今晚三更时候出门,东走三十里,见有一盏灯挂在门前,你叫门进去,必然对头见面。你可请他到家饮酒,有人开解,自然明朝无事了。”土豪闻言,忙叩头拜谢,出了大门,往外飞跑。众人见他满头脸是汗,跑将起来,一众连忙哄拥上前,拦住问道:“占的灵也不灵?”这土豪不及回言,推开了众人,大言道:“果真是,果真灵得很也!”言间,一阵烟跑了。
这军汉又已至桌案边,也依命暗暗祝告一番。周公也判了几句言语,递与那军汉。只见上写着:得人十吊钱,妄想去捉奸。
无义财休取,恐怕惹情牵。
当下周公随叫道:“军士,你可是昨日有人助你几十吊,明日叫你三更去与他捉奸,捉奸之后也谢你铜钱十吊。可是问这件事么?”那军汉一闻此言,唬得只是叩头,道:“公爷真是个刊活神仙也!小人实是为此事而来。”周公笑道:“你休取这宗财帛,你若帮那人捉奸,捉住了奸夫,其恨已消了,那肯将钱来谢你?倘捉不着奸夫,他又岂肯白送钱财与你用?孤今指条路给你走:你只管去与那人相会,相会过之人,你将我这卦儿拿出来与他们看,自然有人送你的青钱十吊。从此后休生妄想,方免遭厉害也。”军士听了,忙叩头道:“但得公爷这等指明吩咐,小人从此断不敢枉想了!”当时叩别出来,也不肯对人说知其事,只言道几句:“真灵,真神仙也!你列位有不信的,只管去试试。”忙忙离了卜市,飞跑的去了。
谁知土豪与军士皆道周公之言真灵,及至会面,两人走的是一路:叫军士捉奸的,就是土豪的家人。今夜会面,俱觉大惊大喜,深信周公断卦如神。土豪把众人邀回家中,军士相帮替他二人开解,又拿出周公的判帖来与众人看,方才把这冤结解开了。土豪又送军士青钱十吊。
只西这两件事传了出来,把个朝歌城讲到了,有疑难的事都来求判,把一个卜市挤的不可开交。真是判一个准一个,判四个准两双。日日算完了十卦,竟把门关了,也不管外头还有人算不算。把个彭剪喜得个不亦乐乎——一日三钱银子,风雨不阻。他又无儿无女,只是只身。每日一早,就卜完了十卦。他把招牌收下,放好了,即往街坊上酒店吃酒,必要将三钱银子用完,方才回府中,若吃不完讫,他就将余银给与那些来往贫人。日来月往,半年有余。怎知美中不足,眼前就要弄出一段事来。列公,听我细讲。
这朝歌城里有一个石寡妇,丈夫早年死了,止有一子,名映石宗辅。因家道贫寒,积下了几两银子,叫儿子到孟津去做些买卖。随行之时,母子们约定,三个月之内回来。谁知一去半年,并无音信。石婆子每日思儿想子,终日倚门盼望,日复一日,并无些影儿,便去求神问卜,终是虚文,心中烦闷不过。那日在家门首上立着,听得过往人说:“周公在栖云里卖卜,灵应非凡。只是卦资过高,要白银一两三分!”就打动了他的心事,想:“我何不去问问看?”随向邻舍借贷得一两三分银子,起一个黑早,梳洗了,食过点心,用乌绫儿扎了头,倒扣了门,便往周公卜市而来。
一到卜市,恰正天亮。凑巧彭剪方开门出来,挂吊招牌打扫。石婆子认得彭剪,便叫声:“彭老爷,公爷可出来否?”彭剪闻言,抬头一看,认得石婆子是昔同里邻居之人,便叫道:“老嫂,你黑早到来,必定有事。要卜卦么?”石婆子闻言,垂泪道:“正是。只因老寡妇之子石宗辅出外经商,在家时原说约定三个月内就回来的。至今半年了,并无音信回,老身放心不下,无奈借贷了一两零三分白银,求公爷卜一卦看,看他在外安乐否,或生或死,老身也免常时牵肠挂肚。”一面说,一面把银子递与彭剪。那彭剪接了,道:“老嫂放心!吉人天相,令郎在外无事,或者因身耽搁了,亦未可知。你为老母,既是放心不下,要卜一卦,我就带你进去罢。”言毕,便与婆子一同进去内堂上。
石婆子抬头一看,只见当中摆开一张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卦筒、香案等类,中间坐着一位公爷,只见他生得气象与人迥异。好威仪!但见:头扎三粱冠,八宝攒身;穿着皂罗袍,上绣蟒龙。
面如锅底黑又亮,目如星星起毫光。端坐上面排八卦,赛过灵仙一位神。
当下石婆子看见周公的仪表,不由不得就跪将下去。周公在坐上见外面进了—个老妇人,面带忧容,忙忙的进来,一至当中,跪下地中央,他就有些不悦。这是为何?只因正早起登坐时,卜了一卦,见阴煞过旺,正欲叫彭剪来吩咐:今日不许接妇人的卦资。不期头一个就是带进一个妇人来,不免面上有不悦之容,即道:“你且起来。”随又问彭剪:“你今日为何不先禀明,就带人进来卜卦?”彭剪道:“这是石杜之妻贾氏。其丈夫在日,与彭剪有一面之交。今日他来问他的儿子归期,故此未曾先禀。”石婆子闻言,带泪说道:“老妇人只因儿子石宗辅在外经商,半年不回,老身只有此子,如今在外不知生死,心头发忿,不遵往例,自知有错,只求公爷海宥怜恤!”周公闻言点头道:“也罢。你是问行人的么?待孤与你卜一卦看看。”随取卦筒晃了两晃,起成一卦,把子午卯酉推算了一回,望着石婆子叹气道:“孤若此不明言,岂不叫你白白盼望?你儿子今夜三更,就要命尽无常了!”
石婆子闻言,唬了一惊,即道:“公爷!我问你几时动身归来,如何说他即死?”周公道:“孤这卦接着先天的阴阳,后天的八卦,分厘毫末事俱在上面,何况关系你儿子的性命?你儿子起身是起身了,你母子要见面,只怕一万不能!”石婆子便大哭道:“我儿今夜即死了,却死在何方?是得何病而死?”周公道:“孤算你儿子今夜三更压死在破窑之内。”石婆子见周公说的话如见一般,心中倍加凄惨起来,不住的叩头,只求公爷救救他的儿子。周公无奈道:“你且把儿子的八字、生辰报来,待孤与他看看流年如何?”石婆子忙把儿子的八字说上来——是十二月十八丑时生的,今年已是十四岁。周公听了,把卦盒收了,再把石宗辅的八字排开一看,只叫一声:“苦呀!凶神当头,白虎守命,就是神仙也难过此门!命内一点救星也没有。奈何?石婆子,你今收拾此心,不要想念他。”正是: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当下石婆子见周公说出不能救他的儿子,无奈放声大哭,切切凄惨出了卜市门,往自己家中而去。
不知他的儿子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触天怒柔物降生 明道术佳人透机
不说石婆子一程哭回,再言三十三天兜率宫的太上老君,那日正蒲团上打坐,忽见金童来报道:“看卦盒的童子不知往那里去了,至今走了未回。”老君一闻,即运动神光一看,早知其故,点头道:“好孽障啊!孽障你不思养静修真,成其正果,今日妄动,自寻苦恼。非是我不慈心救你!”说罢,便去启奏昊天上帝,就有上帝命桃园仙子下凡。仙子领了玉旨,一点灵光,见朝歌城里有任太公家,与他家有缘,便投往太公处为女。至今已长成十六岁,只生得脸似桃花,身如弱柳,说不尽的标致。怎见得?有诗句言词为证:樱桃为口玉为牙,独占人间解语花。
夙世有缘方种此,仙姬岂易到凡家?
那位任太公夫妻初生他时,梦见满天彩云,从云中降下一个仙子,手中拿着一枝灿烂桃花,交与院君。这院君接上一嗅而醒,不出三日,就生下他来,故此取桃花名叫唤他。老夫妻止得此女,真个是爱之如掌上明珠,百般的娇养。这且不言。
他夫妻二人,此一日正同坐在堂上,听见街坊土喧闹,哭声惨切。任太公忙出一看,认得是隔壁住的石寡妇。只见他泪流满脸,大放悲声;又见众人劝着他,一五一十的数个不清,听不明。心中诧异,也迎将出来,从众人中劝道:“老嫂何故悲伤?且到寒舍去坐坐,把心事对老汉说说,或者老汉可开解一二,也未可定。”当下便让石寡妇进他家去。众人见任太公让石寡妇进他家去,便一哄而散了。
任太公引石寡妇进了大门,任太太便迎将出来。见了石寡妇这般模样,忙上前扶着,同进中堂坐下。任太太道:“老嫂,你与谁人口角?受了那人的委屈?”石婆子闻言拭泪道:“老夫人,妾身不是与人口角,只因小儿今晚三更即死了,你叫我这条老命倚靠何人了?”说罢,又哭将出来。任太公夫妻闻言大惊道:“想是令郎有凶信到了么?”石婆子连连摇手道:“未也,未也。只因小几出门,原说不过三个月就回来的,如今真正去了半年多,并不见音信,老身放心不下,今早去起了一卦,卦爻甚凶——今夜三更被破窑压死了。我想想安得不伤心哩!”任太公闻言,不觉大笑道:“老嫂,我只道凶信回家,原来是起卦起的不利。老嫂,你何苦过于伤心?那起卦的人不是个活神仙,他如何知道到这样真哩?”石婆子道:“若是别人说,我也不信,只因是个公爷占的。他判阴阳有准,断祸福无差,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苦苦哀求,他便说什么 ‘除非去阎王跟前求情,只怕还不能生的呢!’”任太公闻言,呆了一呆道:“老嫂,我闻得这位公爷断卦如神。据他说来,只怕果然无救了。老嫂,公爷既知令郎压死在破窑中,何不问他个明白?再问他那个破窑中?就叫人连夜赶到那里去,止住了他,不要他进窑中,就不妨了。”任太太闻言道:“你年老了,世事都不懂得!周公又不是活神仙,他不过按爻理推详,如何定得在那一个破窑里?就算得没法救了。”
石婆子听了任太太这一番言语,更觉伤心起来,忍不住便放声大哭。任太公夫妻见他如此悲伤,又想他只有一个儿子,家道贫难,徜或真死了,叫他这老骨头倚靠何人怜恤他?想到此处,不由的也就流下泪来。
话分两头。再讲桃花小姐自从五岁上在门外与丫环们玩耍,就遇着一个化斋的道士,给他三卷天书,又给他一丸丹药食了,他就认得字了。每夜梦中,那道士又来叫他参解——在梦中真正教了数月,方才不梦见那道士。又得仙术,不消一年,把三卷天书就念会了心中。直至到十六岁上,也不对爹娘言知,他又不轻易见人。只因小姐素爱的桃花,故任太公就在后园上种了数百株桃树,与他朝夕赏玩。桃花小姐每日只在花园中修理桃树,或作些针黹。那日早饭毕,收拾了一回活计。
正欲到桃花园内去,忽听得中堂上哀哭之声不止,象一个妇人的声音,心中暗想道:“何故今日堂上有人哭泣呢?待我去看看。”随即款动金莲,来至中堂之上。一看见两位爹娘伴着隔壁住的石婆子在那里啼哭,心中也见诧异,忙上前道了万福。石婆子见是小姐出来,便止了悲哀音,又道:“小姐,你怎轻易出来见人的啊?几年不见你妆容,今越发长的娇媚了。”任太公夫妻见女儿出来近前,也擦干眼泪,叫声:“女儿,在一旁坐下。”桃花小姐便问道:“爹娘何故伴着石大娘在此悲泪哩?”任太太忙接口道:“女儿,你有所不知。只因石大娘的令郎在外经商,一去半年不回,石大娘往周国公那里起卦,看看几时回归。不想公爷推详爻理,决定他今夜三更必死,没得解救的,故他老人家所以伤心。你父亲同为娘的在此劝他。到打动了我们无儿的心肠,故此下泪。”桃花小姐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只当做什么大事,原来为此!”便对石婆子道:“大娘不必苦切,哥哥若是当该死,你哭也哭他不活的。那周国公也未必有这样妙算神明。你且把哥哥的八字说来,奴也会算。待奴与他算算,看着命中果有救没有救的?”
太公夫妻闻言,即道:“我儿,你休要捉弄大娘。你几时又会起课了呢?”桃花小姐道:“爹娘未知,女儿是新学的。大娘,你只管告诉奴听,即算算,又有何妨碍呢?”石婆子无奈,只得把他儿子的八字,对桃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