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绮谈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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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回天绮谈》 [清] 玉瑟斋主人 著
  目  录

  第 一 回 老母慈悲爱怜幼子 新君横暴强夺艳妻 
  第 二 回 不幸国民呻吟虐政 无辜义士禁锢重牢 
  第 三 回 途中遇美佞竖行凶 店主失言贞妇遭劫 
  第 四 回 征外定内奸相奇谋 伏阙陈书忠臣辞职 
  第 五 回 法王行特权选举僧正 法国用巧计大困英王 
  第 六 回 奸党奇谋暗杀志士 英雄无计逃遁他乡 
  第 七 回 壮士抱不平救人母子 美人思义士惹起相思 
  第 八 回 无理取闹与法开战 有冤难诉沉海无踪 
  第 九 回 保国救民志士蜂起 横征暴敛贵族联盟 
  第 十 回 仓皇失措求援法王 两面受敌大困新党 
  第十一 回 贵族急公全家惨死 名僧爱才挺身劫狱 
  第十二 回 节妇贞诚上感天帝 英雄逅邂相遇深山 
  第十三 回 千里奇逢班荆话旧 群英相会救友同心 
  第十四 回 政见参商宾勃侯演说宪 章宣布改革党成功 

  第 一 回 老母慈悲爱怜幼子 新君横暴强夺艳妻

  看官,你翻世界地图一看,他的属地在五大洲中星罗棋布,太阳一出一没都常照着他的国旗,可不是英国吗!又政治、风俗、工艺、贸易常占一等国的地位,人民则恁般自由,王室也恁般尊荣,文明的光辉赫赫照耀这地球上,也不是英国吗!原来英国不是自开天辟地的时候就是富强的。七八百年前,他的人口不过是二百多万,他的土地也不过是欧西绝海几个小岛。这个时候,国土贫弱自不消说,就是这些人民怎么样愚顽,这专制的君主怎么样专横暴虐也不成说话了。那种下级的人民叫他做蚁民,听他这两个字他的文明程度也可以知道几分了。所以抑压他们无所不至,一种可怜可悯的情态真是令人害怕的。

  到了纪元一千三百年,这时正是约翰做国王做出了一番从前没见过的大改革。把官民的权限分得清清楚楚,又将人民自由的基础立得如山似的。一年一年扩张起来,是以能够有今日的。那约翰王当初也是很糊涂的,后来被这些人民逼他不得已,才行这大改革。这篇就是将当时的事情从头至尾说将出来的。看官读一回,就晓得当时人民的辛苦曲折了。

  却说约翰系轩利二世第五皇子。在连枝中年纪是算最幼少的。那时约翰未册立做太子的时候,先皇轩利二世并没有给他弹丸大的封土。是以当时的人起他一个徽号,叫他做圣斯的。“圣斯的”就是没有封土的意思。当时轩利二世第三位皇子(就是约翰的哥哥)。遮阿辅列,有两位皇孙,大的叫做亚疏,小的叫做伊列亚奴,都是应该践皇位的皇孙。不料皇子约翰赋性狠险,人不怕,天亦不怕的,时时想废这现做皇帝的里查,自己做了皇帝,狡计百出,最是讨人厌的。所以他兄弟们很不和睦,时时有阋墙的笑话。但是皇太后很爱怜这个季子约翰,日日在轩利二世面前说他的好处。韩非子有说,在床在旁是很利害的。后来就定约翰王做里查的东宫,待他将来承继大统。于是应该承继皇位的亚疏,仅在他母亲孔士但西所有勃利他尼的领土,做个寻常的皇子。

  看官,你道专制政体,能够免得觊觎王位么!这时替亚疏皇孙抱不平,要帮他的人倒还不少,你道是谁?就是安遭逊、德连这几处的诸侯,是最为他出力的。他们将约翰恁么不公道,与及亚疏恁样有继承的权利资格,逐一逐二布告各国去,就请法兰西国王替他恢复这些权利。那时法兰西国王腓律勃,恰好是一个贪婪无厌、无恶不作的人,时时要干涉约翰王,侵略他的领土。今见有这个好机会,就答应他们的请求,赶着迎亚疏去巴黎,与他的皇子住在一块。约翰王闻得这个消息,震怒万分,即时动起大军,自家做元帅,跑去法兰西,与腓律勃开仗。后来法王将得失利害打算起来,见算不过,就与约翰王讲了和了。这个时候约翰王凯旋归国,得意扬扬,横暴恣睢,比从前还要利害。这是不在话下。

  却说安克廉侯耶玛的列腓有位姐儿,叫做伊西卑拉,原来是绝代的佳人,无远无近都晓得他的艳名的。已经许配过了拉玛治侯,但因他年纪尚幼,还未过门的。这约翰王久闻伊西卑拉的美貌,十分想望,时以不得一见为恨。那日私告他的嬖臣,令安克廉侯请王到他家里,见见他的女儿。他的嬖臣就赶着跑到安克廉侯家里,将这个缘由透说一番。且说明约翰王恁样暴虐无道,如果逆他的意思,恐怕祸有不测。那安克廉侯本来稔知王的性质,不敢却他,就答应了。与他约定了时日,请约翰去。

  到了这晚,大张筵宴,请王行幸。灯红酒绿,珍错杂陈,自不用细说。吃酒吃到半酣的时候,在这绣帷锦帷里头,忽然芬芳袭人,环珮丁当。不一会时,出了一个年约二八,花枝招展的美人。纤腰袅袅,好像个迎风的杨柳一样,浓纤得中,修短合度。就令西施临金阙、贵妃上玉楼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伊西卑拉袅袅娜娜走进去,与王为礼。王一见面,心中就说道:“真是名不虚传!” 但见自己系一个至尊的身份,所以不敢十分唐突。那时只有目不转睛,全副精神都注在伊西卑拉身上去了。这主人安克廉侯更命伊西卑拉弹琴,唱支曲儿。伊西卑拉本来自十三四岁的时候是懂得音律的,后来又得名师指授,越发精妙入神,他的琴曲在英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了。今日听见父亲叫他弹琴,就吩咐侍女把这张玉琴搬进来,把这些琴位调了好一会,就一面弹一面唱出来。唱道:

  月皎皎而照临兮,明烛黯而无光。露盈盈以缀草兮,岂不惮乎朝阳。嗟佳人之信修兮,握秋兰而自芳。歌罗敷以长吟兮,声哀厉而弥长。天茫茫而海苍苍兮,试高飞而翱翔。何处独无芳草兮,岂限乎七泽与三湘。

  铿尔一声,歌声就歇了。激昂慷慨,若有余哀。低头半晌,沉思了一会,再弄珠喉唱道:

  夫何神女之姣丽兮,苞温润之玉颜。衣缤纷而迷五色兮,何婆娑而翩翻。回皓腕以徐步兮,拂瑶珮之珊珊。将来而复旋兮,绰约漂渺而不可攀。怀贞亮之洁清兮,信天上与人间。

  清浊高下,疾徐缓急,个个字都按声合拍。那约翰自见他面,已倾倒到十分。后听他的琴,晓得他又擅这种绝技,更不觉心醉神迷了。一直闹到三更多天,才回宫里去。

  这个时候,爱慕伊西卑拉的心事比从前更利害,千思万想,总没有法子。于是命一个内臣,强迫安克廉侯破的拉玛治的约,把伊西卑拉送入宫去,做了自己的皇后,把现在的皇后克鲁西士,都丢在脑后不大理会。那时法王谴责他,民众诽谤他,他都一概不管。只管槃乐怠傲,不理政事。所以政事废弛,一日坏似一日。把这些忠诚正直的人都渐渐疏远,全用了这些奸佞利口的糊涂东西。

  至这个时候,朝政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 二 回 不幸国民呻吟虐政 无辜义士禁锢重牢

  那时在约翰王治下的人民,大约有二百多万,差不多一半是做奴隶的。这些奴隶分开两派,一派叫做卑练士列卡但;一派叫做卑练士因格鲁。列卡但那一派是附属在土地的。这些土地不论卖去那一个,若有人买了,他便永远做这地主的奴隶。至因格鲁一派,自他身上与及他的妻子,都任别人卖买的。随买者的意思,搬去那一处,他便到那一处。

  十三世纪初,初十几年,做农夫的大半都是列卡但这种奴隶。这奴隶若不得雇主的愿意,他个身就不是自己的。同是有手有脚,也同是父母生出来的,至所谓人的权利一点都没有了。唉!人到一点权利没有的时候,真似狗马鸡畜一般!那种监督奴隶的雇主,并没有一点儿良心,更设各种的规律去缚束他。就令不能随意殴打他、凌辱他,然他使役这奴隶的刻酷法,真是令人不忍看的。一日二十四个时间,差不多要用足二十个他还嫌少哩。且雇主卖买奴隶,争论大细,较量肥瘠,好像做屠宰的买牲口一样。就令奴隶的子孙,也永远做奴隶。雇主要他恁样就恁样,要他那样就那样,赴汤蹈火也不能推辞的。所有财产物品,奴隶也不能私有,都是雇主的权利。真是雇主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了。你话可怜不可怜呢!还有一样好笑的:比方我的奴隶与你的奴隶两个结婚,他们所生的子女,两个平分,拿作自己奴隶使役。因为奴隶的法律,开国时没有明定,所以使役奴隶的法儿,都是任雇主的意思。这诺尔曼人到英国的时候,把这些撒逊人通通压服,他就把这些借地的人当了奴隶。这列卡但他们就是这种了。

  当时上中等的人民,都是用借地法。那借地法是怎样呢?算起来倒也话长。那时这些贵族与这些缙绅先生,向国王先贷了土地,再将土地贷去自己的臣下。是以国王对这些贵族与及其他武臣,有要他当兵出兵费的权利。那时国家多事,约翰王乘势说要他们帮助兵费,横征暴敛。更有所谓皇家的补助费、财产的监督费,设许多名目,一味要钱罢了。若只是要钱,有甚么要紧?他还要设各种苟法,差不多令这些人民行一步、讲一句说话都不能自由的,很像在棘荆里头一样。真是实行“为井于国中”数个字的呢!

  那种爱国的志士看这种情形,是忍不住的扼腕抵掌,痛论国事。这些急激的,则要倡革命专主破坏;那些稍稍老成持重的,则主张平和主义慢慢改革起来。他们的议论举动虽是各有不同,至若想改革的心事则彼此一样的。既是有一个主义,一定要组织个党的。既是组织一个党,又一定要到处演说去运动人的。所以各处乡村城邑,都有这些志士的演说会。那时志士里头,有一个叫做威廉亚卑涅。那一日在伦敦某街,大开演说会。亚卑涅这个人是很有名望的,各人闻是他演说,大家都想去听听他的议论。所以这日听众很多,座也满了。后来亚卑涅登上演坛去,略讲几句谦话,就将他的意见说出来。说道:

  天生斯民大家都有同等均一的权利,这种权利断非他人可以夺去的,又非他人可以侵犯的!他可以有,我也可以有。若说上天待我们有亲疏厚薄,把这些安逸幸福去给这个,又把这些艰难痛苦去给那个,那里有这个道理呢!你们看看今日我们二百余万的英国人民,是怎样呢?有一种人丰衣美食,高楼大厦,是一点职业都没有的。他的钱是从那处要来的呢?好不是在我们同胞的膏血绞出来的吗!有一种人寒无以为衣,饥无以为食,自己做奴隶还不算,子子孙孙永远要做他们的奴隶。这两种人的悬隔何止霄壤呢!反正理违天意非人道的事情,还有那一件事比得上他呢!今日政府不特不想一个法儿来补救这件事,还是今日增租,明日加税,好像不把我们同胞的骨头都吃完了,他便不甘心的。这些奉承政府意思的狗官吏,越发利害。第一件,他们要保存禄位,不得不要那样办法。第二件,他们见钱是不要脸的,假公济私,无恶不作。所以这些农夫交租稍迟十天八天,就被他拉去下狱了。有一两个热心爱国的志士说几句不平的话,也要拿他、杀他,钳着他们的口,不要放声。他们要我们同胞的钱,要我们同胞的命,都可以使得。我们说几句不平的话,就要拿要杀。你等说有道理没有道理呢!

  说还未完,忽然有两三个穿着制服的官吏,奉那长官茄拉路亚遮斯的命,汹涌上前,直拉亚卑涅去了。并将这一日演说的景况,文致罗织,禀告约翰王去。那个狡悍阴险的约翰,立刻命槛送他去营疏尔的牢狱里。后来经过十几天,甚么消息都没有。一直到了二十多天,才拿亚卑涅出去裁判所的法庭,要拷问他。这时亚卑涅虽是力辩自己没有犯甚么罪,然那法官怎肯容易放过!审问了数句,茄拉路亚遮斯这几个,就判亚卑涅监禁五年了。

  至亚卑涅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 三 回 途中遇美佞竖行凶 店主失言贞妇遭劫

  可怜这个志士威廉亚卑涅,自从系了铁槛后,天地黑暗。这些狠如虎贪如狼的狱吏,当他狗马一样看待,践踏鞭挞,任意施为。加以这些地方空气腐败,太阳又照不到,衣服也穿不够,吃也吃不饱。体魄衰弱,颜色憔悴,实在难过。虽古人说“ 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然想起国民的前途,好像暗暗长夜,不知几时才可以复睹天日。慨慷悲泣,是不能自禁的了。

  却说亚卑涅的夫人安氏,生得很标致也很聪明,与亚卑涅两个伉俪是恳笃的。忽然闻亚卑涅被约翰王监禁,他这还了得,悲愤填胸,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但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干得甚么事出来呢!只管抑抑郁郁过日,自是无可如何的了。然亲切慈爱,妇人们必有这种特性的。于是日夜祈祷,祝他夫君在牢狱里头平安无事,将来快一点儿出狱。到了礼拜这一天,他一定亲到伦敦某街一个礼拜堂那里,代夫祈祷。这个礼拜堂离他的家里大约三里多,年中不问刮风下雨,总没有间断的。

  不料那个约翰王的嬖臣叫做欹康的,近来同着他的属官佐治巡视各处地方,顺便侦探民间的举动。有一日到巡视完了的时候,正要回首府去。刚刚行到隔伦敦不远的负郭地,在路旁那间咖啡店吃一杯咖啡,略歇一歇足。同这个店主说东讲西。那个狡猾黠智的欹康,无端向那个店主问起来,说道:“ 你做这里的店主已好久么?我们本为除盗安良的官吏,因为查察民间的疾苦,巡视各处地方的。这回巡视,见古来的政治沿袭既久,少不免有许多流弊。幸亏世运还有转机,到处山村僻野的人民,他们的智识都长进起来。甚么讨论会,甚么演说会,到处都有了。又这些热诚爱国的人物,议论朝政,纵谈时事的也还不少,与从前的顽固陋劣真是差得远的。这个地方的情形是怎么样?也有爱国会、演说会没有呢?有所谓志士的人物没有呢?” 那个戆诚愚直的店主那里晓得世途上有这些险山献,听他一番说话,直当他做志士看待,很赏识他的热心。心中说道:“不料今日官场中还有这等人物!”便答道:“今日朝政这样腐败,人民受尽痛苦,不消多说,大概总可晓得的。一有爱国的志士出来少少运动说话,少少激昂,就被那野蛮政府拿去了。原来演说开会这种事情,亦不过想开发民智,激发起各人爱国的热心。何曾有妨害公安,可惊可怪的举动?那种横暴官吏,初不管甚么,一见这样事便去干涉起来。近来有一件最惨目最伤心的事,就是前两个月,那志士威廉亚卑涅被监禁的事。贵官想是知道这个人了。因为他从前有一日在演说会演说,有一两句讲起现在朝政有不妥当的事情,就被定了监禁五年的罪。贵官也想听见了,最可怜是他的娘子。他的娘子叫做安氏,自从他的丈夫入狱后,仓皇奔走,都没有一个法儿想出来。只得祈祷上帝,保他夫君无恙。每逢礼拜日,一定自他的乡村跑出伦敦,月月如是。见他的人,是没有一个不感他的至诚,悯他的不幸的。今天礼拜,一早又向伦敦去了。想这时候不久就要回家,回时一定经过这里的。” 话还未说完,那个咖啡釜子里水刚煎干,店主大吃一惊,赶紧拿一个手桶,往这边的小河子汲水去了。才走得几丈,远远望见有一二十岁的妇人蹒跚而来。心中想就是亚卑涅的夫人,为夫祈祷回至这里来的。

  却说安氏近来身体不爽快,这一日又有些感冒,一到这店子门前,叫一声“ 失礼”,就凭着这张椅子,背着人喘气,喘个不了。这欹康两个见了这个妇人,心中就想是刚才店主所说的女子了。不一会店主汲水回来,见安氏这样形状,彷徨无措。忙由箱子里头拿出一点儿甚么丸药,来给他吃,再倒了一杯开水,给他送下去。老人家经验得多,一见就知他是生气还是心痛。所以一阵间,安氏的精神就复元了,少不免向店主叫一声费心道一声多谢。店主说“ 那里话”一声,就对这边两个低声说道:“他就是刚才所讲亚卑涅志士的夫人了。”

  佐治听了,再瞧安氏一瞧,见他貌美而艳,虽略带一二分病容,越发见得他好像烟笼的杨柳,困雨的海棠一样。心中就想起前日我正要找一个体面的妇人献去上官,将来博多少好处。这不是最合适吗?于是眉飞色舞,不辞不谢,就离这间店子,跑出去了。他两个本来是知道安氏所住的乡村的,先在半路等着。不一会,安氏果然从这条路回家里去。他两个拔出一把芒光闪闪的利剑,拦住这条路。安氏见这种情形,魂飞魄散。佐治更厉声叱他道:“你是谁人?由那里来这个地方呢?”安氏见事太离奇,摸不着头脑。细想:在这近旁,一定晓得我的来历的。若说谎也是瞒他不过,不如直白说出,或怜悯我,不大为难。就对他说道:“妾家本是农家,离这处不过一两里路。前两个月,因良人定了监禁五年下了狱,所 以 每 逢 礼 拜,就 去 伦 敦 的 礼 拜 堂,为 夫 祈祷。”佐治听他的说话,就冷笑道:“上帝的力如果可以要人出狱,则政府何用设这些法律呢!犯罪的囚人又如果能祈祷得上帝救他出狱,又那一个不去做贼呢!你想要你丈夫快快出狱,祈祷上帝不如请求我们,跟着我们去还好。我们就令不能出甚么法儿,然五年的监禁轻减一两年,总该可以办得到的。你想减轻你丈夫的罪,还是加重你丈夫的罪,就在这时候决断了!我明对你说,我们就是掌法庭的官吏了,抑扬高下全在我们的手里。当日定你丈夫威廉亚卑涅的罪,也由我们指挥的。” 是时安氏又气又愤,疾声大骂道:“ 你们已经文致罗织诬提我丈夫的罪名,今又要恃势横行凌辱妇女!人面兽心,毫无道理!今日身可以死,头可以断,至若屈节破操的事情,则断断不依的!就将贱躯的血衅你们的刀罢了。总是齐妇三年不雨的仇,邹衍六月飞霜的怨,一定有以报复的,随你们怎样办法罢!” 佐治听了这种说话,愤极,就骂道:“不受栽培的狗奴才,你敢这样大胆么!” 就拔剑向安氏斫去。

  安氏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 四 回 征外定内奸相奇谋 伏阙陈书忠臣辞职

  这佐治拔剑去杀安氏。安氏闪过这边,闪过那边,幸亏始终没有斫中。这弱不胜衣的女子,到底不敌得男子过的。加以佐治还有一个欹康帮手,除喊救外,是没有别个法儿。安氏气力正乏,差不多到了要倒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壮士,在树林里头飞跳出来。这个壮士你道是为甚么来的?他原来在那边听见有妇人喊救的声音,特地跑来的。一见佐治两个,知道他们不是要强奸还是抢东西,不由分说,就先把欹康的领扣子拿着,掷他去一丈几尺远。那时佐治好不自量,还敢上去作对。他们本是文弱书生,那里敌得这个气吞全虎的壮士!不一会儿,就抱头鼠窜去了。

  这安氏忽然得这个壮士来救,感激不尽,气喘喘说道:“今日借先生的力,得庆更生。深恩高谊,实在死不能忘!高姓大名,幸一赐教。” 那个壮士本来出于义愤,不是图报答的。加以那安氏时时来往伦敦,那壮士也曾见过他三次,他的事情也晓得了。就问道:“ 令娘好不是亚卑涅的夫人吗?”安氏答道:“不错。” 这壮士又说道:“ 令娘的诚心贞操,小生久知道了。实在钦佩!今日得睹玉容,天缘不浅。但是小生的名姓,不轻给人知道的,恕不相告。良缘不浅,他日当有再见的日子。他两个无赖汉现在跑了,可趁这时赶紧回家。不然他们再来寻仇,是大不了的。” 安氏就要告别,那壮士还不放心,一直送他到村口,才分路而去。你打量这个壮士是甚么人呢?看官暂且忍耐,按下不表。

  却说英国政府所有法令,越发横暴。这国民的反动力日甚一日。有攻击政府的,有要先把社会改良的,汹汹涌涌。那约翰与及满朝的贪官污吏,要想法儿镇压这些民心,寝息这些物议。把军国大计都搁在一边,天天会议先办这件事。那里头最有力、最尽心的人,就是英格拉治格尼、欹康治格、遮阿辅里玛丁、安流卑尔、欹康、希律勃玛这等人。国王约翰就占了会议的首座,高谈雄辩,各陈各的意见。那个英格拉治格尼最先站起来演说道:“今日国中所谓改革党一流人,好像时疫流行一样,不论都鄙村邑到处都有。总是妨害国安,犯上作乱的,甚且紊乱社会的秩序。若不赶快扑灭他们,他们蔓延起来,这还了得!真所谓滋蔓难图,实在可为寒心。若有扑灭他们的法儿,就是稍过苛酷,也要办去。毁坏了一小部分,把这大部分挽回过来,岂不还胜过任他全部毁坏 吗?望 诸 君 有 以 见 教。” 说 完,欹 康 治 格 就 说 道:“今日改革党这样猖獗,实属不成事体,政府真不可不预先准备。但是我辈少不更事,深望大老诸君指示一切。”

  治格尼复上演坛说道:“因这件事,鄙人想了半天,始终没有一个妥当的办法。但今日我国虽不算十分静谧,也算太平无事的。正所谓“小人闲居为不善”,这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所以放言横议,唱甚么改革,讲甚么革命,去诱惑这些无知小民。现在想镇静他们,依鄙人愚见,最好是凑着外国开仗。为甚么呢?一与外国开仗,举国的人心都移往对外问题去了。这些草泽英雄也有用武的地方,不至抑郁无聊,荷戈太息。就这些叫做志士与及改革党这种笼络蛊惑的手段,也用不着了。看现在的时势,要与外国开仗,最好是法国。他逼近我国,他的兵力也不见得十分利害。然胜败输赢还是第二条问题,如果可以挽回人心,镇压乱萌,就是败也可以当胜的看了。各位意见不知以为然否呢?” 这无所可否,一味奉承的欹康治格、遮阿辅里、玛丁这一班人,满口称善,与及这些大官大都一概赞成了。就决计用治格尼的议论。但开战的议虽是决定,还要讲开战的准备。

  正选定几个委员,商量战时所用的兵队,所开销的兵费,忽然那一处的地方官亚遮斯仓仓皇皇进来,要禀各处地方的情形。于是公议,许他参与会议。后来更得治格尼的命,准他将所禀的事情演说出来。他开口就将改革党怎么运动,怎么荒唐,他的举动目的是怎样,演说一番。后来更说出甚么法儿去劝谕他,劝谕不来又用强硬手段去扑灭他。无奈这些改革党团体实在坚牢强固,愍不畏死。死还不怕,真是没有法了。“近来势力越发蔓延起来,真是似燎原的火不可响迩。下官实在计疏策短,深愧不材,特来进京 ……”说还未完,这性急躁暴的治格尼勃然变色,厉声叱亚遮斯说道:“ 你实在不中用!这些狗党纵然是势力盛大,到处蔓延。但这些狗党昧尽良心,大逆不道,总是天谴难逃的!除压制他、凌虐他、缚束他,当奴隶一样看待外,还有甚么法儿?这是一定办法,更何用特地来京耽搁日子呢!” 说完,又商量战事。亚遮斯又站起来问道:“与外国开战的事情虽然是妙策,但是这个时候司农仰屋,国帑支绌,行军的费用及战时的国用,从那里筹出来呢?” 治格尼又要辩论,就说道:“别样事情还是可虑,至军费一层,不怕是没有的。这些贵族与及这些富豪,身受国恩,难道国家有事,要他捐几个钱还不愿意吗?且现在国库还有多少存款,到不够的时候,向食毛践土的百姓增加租税,有何不可?汝可慎职守稽察暴徒,这等事情无烦过虑。” 亚遮斯心中虽说不是,但是人微言轻,就一言不发了。

  却说大臣中有一个叫做鲁伯益科特,持论不阿,常守正道,是很有血性的人。平时与治格尼等的宗旨意见绝然不同,所以一切议论都是作正反对的。他见满朝官吏都怕治格尼炙手可热的势力,唯唯诺诺,莫敢谁何。愤闷抑郁,近来称病告假,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今听见政府的政策,为防内国的改革党,决议与外国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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