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园词评 - (TXT全文下载)


  沈际飞曰:怀则愈触,触则愈怀,未有触之至此极者。
  按落寞情怀,写来幽隽无匹。不得志于时者,往往借闺情以写其幽思。角声而曰“风吹醒”,醒字极尖刻。至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笔,极希渺之致。
  ○南柯子苏子瞻
  山与歌眉敛
  按周建德中,许京城民居起楼阁,大将军周景威先于宋门内临汴水,建楼十三间。世宗嘉之。杜牧诗:“谁知竹西路,歌吹古扬州。”左传,享有昌蜀。今水泽大菖蒲也。海录碎事,隋炀帝开汴州,自造水调歌头。首章之第一解也。博物志,秦青善讴,每抚节而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此词不过叙汴京端午繁盛光景耳。在苏集中,此为平调,然亦自壮丽。
  ○怨王孙李易安
  梦断漏悄
  东君,司春之神。
  沈际飞曰:连篇四换韵,有兔起鹘落之致。
  ○鹧鸪天辛幼安
  着意寻春懒便回
  按通首总是随遇而安之意。山纵好而行难尽,诗未成而雨已来,天下事往往如是。岂若随遇而乐,境愈近而情愈真乎。语意如此,而笔墨入化。故随手拈来,都成妙谛。末二句尤属指与物化。秦少游
  枝上流莺和泪闻
  古今诗话,此词形容愁怨之意最工。如后叠“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颇有言外之意。
  孤臣思妇,同难为情。“雨打梨花”句,含蓄得妙,超诣也。辛幼安
  枕簟溪堂冷欲秋其有匪风下泉之思乎,可以悲其志矣。妙在结二句放开写,不即不离尚含住。
  沈际飞曰:“红莲”二句,生派愁怨与花鸟,却自然。结二句,其人之秋乎,良足悲感也。黄山谷
  黄菊枝头破晓寒
  菊称其耐寒则有之,曰“破寒”,更写得菊精神出。曰“斜吹雨”,“倒首冠”,则有傲兀不平气在。末二句,尤有牢骚。然自清迥独出,骨力不凡。朱希真
  检尽历头冬又残
  看“拖条”、“竹杖”二语,似随处行乐之意。细玩首二句,冬残耐寒,居然是生当晚季之忧。所云行乐,亦出于无聊耳。下一阕所云痴顽者此也。观末二句,只完自己身世,即与梅花同梦矣。非好逸也,自有难于言者在。正妙在含蓄。黄鲁直
  西塞山连白鹭飞
  山谷自序云:“李如篪云,元真子渔父词,以鹧鸪天歌之,极入律。但少二句,因以元真子遗事足之。宪宗画像,访之江湖不得。因令集其歌诗上之。元真子兄松龄,惧其放浪而不返,和其渔父云:‘乐在风波钓是闲。草堂松桂已胜攀。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起且须还。’此余续成之意。”
  按山谷生遇坎坷,文字之祸,兢兢于心。将志和原词,每阕添两句,神理迥然大异,便少优游自得之致矣。然亦其遇然也。备录之,以见翻案之法。晏叔原采袖殷勤捧玉锺
  雪浪斋日记云:晏叔原此词云:“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此等语不愧六朝宫掖体。赵德麟侯鲭录,晁无咎云:叔原不蹈袭人语,而风调闲雅,自是一家。如“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自可知此人不生于三家村中也。舞低二句,比白香山“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更觉浓至。惟愈浓情愈深,今昔之感,更觉凄然。
  ○玉楼春宋子京
  东城渐觉风光好
  Т斋闲览云:张子野郎中以乐章名擅一时。宋子京尚书奇其才,先往见之。遗将命者曰:“尚书欲见‘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子野屏后呼曰:“得非‘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耶。”遂出,置酒尽欢。盖二人所举,皆其警策也。古今诗话亦云:子野尝作天仙子词云:“云破月来花弄影”,士大夫多称之。张初谒见,欧公迎谓曰,好“云破月来花弄影”。恨相见之晚也。
  沈际飞曰:香倩无比,安得不倾动一时。
  通首浓丽,然总以“春意闹”三字,尤为奇辟也。晏同叔
  绿杨芳草长亭路
  诗眼云:晏叔原见蒲傅正云:“先公平日小词虽多,未尝作妇人语。”傅正云:“‘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岂非妇人语乎。”晏曰:“公谓‘年少’为何语。”传正曰:“岂不谓其所欢乎。”晏曰:“因公言遂晓乐天诗两句:‘欲留所欢待富贵,富贵不来所欢去。’”传正笑而悟其言之失。然此词语意甚为高雅。
  按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年少抛人”,凡罗雀之门,故鱼之泣,皆可作如是观。“楼头”二语,意致凄然,击起多情苦来。末二句总见多情之苦耳。妙在意思忠厚,无怨怼口角。温飞卿
  家临长信往来道
  苏小歌:“油壁车,久相待。”倦游录:流苏乃盘线绘组之球,五色错为之,同心下垂。
  苕溪渔隐曰:飞卿作此晚春曲,殊有富贵佳致。
  沈际飞曰:实是唐诗,而柔艳近情,词而非诗矣。晚唐之所以为晚唐也。又曰:结处虽有衰老字面,殊自富贵。
  按前后阕一气浑成。前六句是写家居繁盛之地,见人家富丽之象。末二句始借以自况,黯然情深。周美成
  桃溪不作从容住
  按东坡有点绛唇词,咏天台云:“醉漾轻舟,信流直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回首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盖全用刘阮天台事也,今并附于此。
  按美成由秘书监徽猷阁待制出知顺昌,是其被出后,借题寄托也。东坡亦由翰林学士被谪,其点绛唇一词,亦其寓意耳。是皆工于写意者。晏叔原
  秋千院落重帘暮
  题为忆归而作。前阕首二句,别后想其院宇深沉,门阑谨闭。接言墙内之人,如雨余之花。门外行踪,如风后之絮。次阕起二句,言此后杳无音信。末二句言重经其地,马尚有情,况于人乎。似为游冶思其旧好而言。然叔原尝言其先公不作妇人语,则叔原又岂肯为狭邪之事,或亦有所寄托言之也。
  ○鹊桥仙秦少游
  纤云弄巧
  按七夕歌,以双星会少别多为恨。少游此词,谓“两情若是久长”,不在“朝朝暮暮”,所谓化臭腐为神奇。
  凡咏古题,须独出新裁,此固一定之论。少游以坐党被谪,思君臣际会之难,因托双星以写意。而慕君之念,婉恻缠绵,令人意远矣。谢勉仲
  钩帘借月
  沈际飞曰:借天上多情,破人间薄幸,题外意妙。此词不贪写双星,惟从人间儿女落笔。首一阕专就瞻拜双星之人写入。第二阕起三句,言将曙时双星泣别,尚属有情。末二句扑到人间,回应前阕,思议清超。是能得避实击虚之法,故自不袭故常,豁人眉宇。
  ○虞美人苏东坡
  波声拍枕长淮晓
  扬州廨,王敦所创开东西南三门,俗谓之西州。冷斋夜话云:东坡与少游维扬饮别作此。世传贺方回作,非也。山谷亦云,大观中,于金陵见其亲笔,实东坡词也。
  只寻常赠别之作,已写得清新浓厚如此。
  想是时少游在扬州,而东坡自汴抵扬,又与之饮别也。首一阕,是东坡自叙其舟中抵扬情事。第二阕,是叙与少游情分,“风鉴在尘埃”,是惜少游,此其所以烦恼也。
  ○南乡子黄叔
  万籁寂无声
  沈际飞曰:幻思幻调。
  王摩诘诗:“欲与梅为友,常忧不称渠。从今断火食,饮水读仙书。”此是从饮水读仙书来者。苏东坡
  霜降水痕收
  沈际飞曰:自来九日多用落帽。东坡不落帽,醒目。又曰:东坡升沉去住,一生莫定,故开口说梦。
  如云“人间如梦”,“世事一场大梦”,“未转头时皆梦”,“古今如梦,何曾梦觉”,“君想一梦,今古虚名”,屡读之,胸中鄙吝,自然消去。
  按破帽恋头,语奇而稳。“明日黄花”句,自属达观。凡过去未来皆几非,在我安可学蜂蝶之恋香乎。潘廷坚
  生怕倚栏干
  沈际飞曰:“阁下溪声阁外山”句,便已婉挚,况复足“山水”一句乎。又曰,结得凄切。
  按溪山句,“梅花”句,似非忆妓所能当。或亦别有寄托,题或误耳。而词致俊雅,故自不凡凡艳。
  ○雨中花王逐客
  百尺清泉声陆续
  清气满纸,夏日展读,如饮一服清凉散也。
  ○醉落魄黄鲁直
  红牙板歇
  广舆记,长安城内有章台,京兆尹张敞,罢朝会,走马章台街。
  沈际飞曰:后主词,“待踏马蹄清夜月”,其不羁在个碎字。张子野
  云轻柳弱
  “云轻柳弱”,写佳人神韵清远。“生香真色”,尤为高雅。至“声入霜林”,“梅”亦能“落”,此又是真世艺矣。写得佳人色艺天然。惟一“真”字,岂是寻常所有写佳人耶。借佳人以为照耶。须玩味于笔墨之外,方可不是买椟还珠也。
  ○梅花引万俟雅言
  晓风酸
  写得寒气凛凛,客中人更难为怀。
  ○踏莎行黄鲁直
  临水夭桃
  山谷云:余亲书此词,遗祝有道云,诸乐伎虽有赏叹其词,而未深解其义味者,故并奉寄,辞旨浓郁。结二句虽近纤新,而辞旨亦自沉郁有致。秦少游
  雾失楼台
  冷斋夜话云:少游到郴州作此词,东坡绝爱其尾两句,自尽于扇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按少游坐党籍,安置郴州。首一阕是写在郴,望想玉堂天上,如桃源不可寻。而自己意绪无聊也。次阕言书难达意,自己同郴水自远郴山,不能下潇湘以向北流也。语意凄切,亦自蕴藉,玩味不尽。雾失月迷,总是被谗写照。寇平仲
  春色将阑
  郁纡之思,无所发泄,惟借闺情以抒写。古人用意多如是。“春色”二句,喻年渐老也。“梅小”,喻职卑也。“屏山”“香袅”,见香气徒郁结也。“密约”二句,比启纳之心也。“菱花”,喻心难照也。至末句则总而言,见离间者多也。文情郁勃,意臻沈深。晏同叔
  小径红稀
  沈际飞曰:景物不殊,运掉能奇离夭矫。又曰:结句深深妙,着不得实字。
  按此篇仍前章之意,托兴既同,而结构各异。首三句言花稀而叶盛,喻君子少而小人多也。“高台”指帝阍。“东风”二句,小人如杨花之轻薄,易动摇君心也。“翠叶”二句,喻事多阻隔。“炉香”句,喻己心之郁纡也。“斜阳却照深深院”,言不明之日难照此渊衷也。臣心与闺意双关,写去细思,自得之耳。欧阳永叔
  候馆梅残
  按此词特为赠别作耳。首阕,言时物暄妍,征辔之去,自是得意。其如我之离愁不断何。次阕,言不敢远望,愈望愈远也。语语倩丽,韶光情文斐。
  ○小重山李汉老
  谁劝东风腊里来
  沈际飞曰:风风雅雅,下字亦自不凡。
  不过写腊月立春,而天气尚寒耳。寒逼梅不能开,似恼之也。而采燕则已上鬓矣。次阕“红罗”句,着想新鲜,妙在“先”字。蒋子云
  花过园林清荫浓
  沈际飞曰:竹初落箨,荷已翻风,精当。又曰:语声可闻不可近,有味乎言之。写闲适之致,超然尘外。汪彦章
  月下潮生红蓼订
  沈际飞曰:梧桐雨有恨独听者,恨“不同听”,趣味尤笃。
  按前阕不过写闺中寂寞耳。次阕始入怀人,末句妙在“梧桐”字。
  ○临江仙贺方回
  巧剪合欢罗胜子
  复斋漫录云:方回词有雁后归词,乃山谷守当涂,方回过之,人日席上作也。腔本临江仙,山谷以方回用薛道衡诗,故易以雁后归云,今仍其旧。首阙,言劝酒者,辞意周至,见主人款待之厚。第二阕,言自己心绪之多牵。未至句,言尚水至如相如为文园令以病免之时。而心系京华,如薛道衡之思故国也。情至婉而笃。陈去非
  忆昔午桥桥上饮
  苕溪渔隐云:去非旧有诗云:“风流邱壑真吾事,筹策庙堂非所知。”其后登政府,无所建明,卒好其言。如忆吴中旧游临江仙一阕,清婉奇丽。简斋词集,惟此最优。
  沈际飞曰:意思超越,腕力排,可摩坡仙之垒。又曰:“流月”、“无声”,巧语也。“吹笛”、“天明”,爽语也。“渔唱”、“三更”,冷语也。功业则歉,文章自优。
  按“长沟流月”,即“月涌大江流”之意。言自去滔滔,而兴会不歇。首一阕是忆旧,至第二阕则感怀也。
  ○蝶恋花苏子瞻
  花褪残红青哥小
  古今诗话,予得此词真本于友人处,极有理趣。“绿水人家绕”,非“绕”字,乃曰“人家晓”。晓字与远字盖霄坏也。
  林下词谈,子瞻在惠州时,青女初至,落木萧萧,凄然悲秋。命朝云歌此词。朝云歌喉将转,泪满衣襟。诘其故,答曰:“奴不能歌,是‘枝上柳绵’句也。”子瞻笑曰:“吾正愁秋,而汝又伤春矣。”后朝云遂亡,子瞻终身不复听此词。
  沈际飞曰:“枝上”一句,断送朝云。一声何满子,竟能使肠断。李龟年正若是耳。又曰:“佳人”是“无情”,“行人”是“多情”者。
  按“柳绵”自是佳句,而次阕尤为奇情四溢也。晏同叔
  帘幕风轻双语燕
  沈际飞曰:“犹未见”“心事”句,“余花落”句,并不寻常。又曰:“斜阳”送波,远望之澹然,然其中甚切,不许速领,必数过之。
  按“心事”二句,言心事未见有春意怡人处,而春已阑矣。“消息”二句,言春归未知早晚,而斜照“平波”,已是送春归模样矣。确是暮春。看此词似有寄托,不独因时即事已也。欧阳永叔
  庭院深深深几许
  沈际飞曰:诗中有一句连三字者,刘驾“树树树梢啼晓莺”,“夜夜夜深闻子规”。复有一句叠三字者,吴融“一声南雁已先红”,“槭槭凄凄叶叶同”。欧公“深深深”字,方驾刘吴。
  首阕因杨柳烟多,若帘幕之重重者,庭院之深以此。即下句章台不见亦以此。总以见柳絮之迷人。加之雨横风狂,即拟闭门,而春已去矣。不见乱红之尽飞乎,语意如此。通道诋斥,看来必有所指。第词旨浓丽,即不明所指,自是一首好词。晏叔原
  庭院碧苔红叶遍
  按前面平平叙来,至末二句,引入深处,几有北风其凉之思矣。云而曰护霜,写得凛栗,此芦管之所以愁怨也。周美成
  月皎惊乌栖不定
  沈际飞曰:美成能为景语,不能为情语。能入丽字,不能入雅字。价微劣于柳。至若“枕痕一线红生玉”,“唤起两眸清炯炯”,形容睡起之妙,良足动人。
  按首一阕,言未行前,闻乌惊漏浅,辘轳响而警醒泪落。次阕言别时情况凄楚,玉人远而惟鸡相应,更觉凄然矣。秦少游,钟送黄昏鸡报晓
  沈际飞曰:朱颜绿发,变为鸡皮老人,能不感慨系之。又曰:后段占多许地步,开多许眼光,词之得致亦在此。
  前阕言世事无穷,忙者自相促迫,人自催老而物自循环也。次阕言天下惟闲中日长耳。“登楼望青山一点”,正是闲处所。此词似属阅历有得之言。苏东坡春事阑珊芳草歇
  沈际飞曰:乌啼花落,梦回月落,一境惨一境。通首是别后远忆之词,非赠别之作。题作离别尚未确。
  ○唐多令刘改之[过]
  芦叶满汀洲
  沈际飞曰:情畅语俊,韵叶音调,不见扭造,此改之得意之笔。按宋当南渡,武昌系与敌分争之地。重过能无今昔之感,词旨清越,亦见含蓄不尽之致。宋史称改之,泰和人,号龙洲道人。以诗侠名湖海间。辛弃疾帅浙东,改之谒之,门者不纳。辛方款朱晦庵、张南轩饮羊羹。过喧哗于门,辛怒。朱、张曰:“才士也,试纳之。”过寒甚,乞卮酒,余沥流胸。辛即命以流字为韵。过吟云:“拔毫已付管城子,烂首曾封关内侯。死后不知身后物,也随樽俎伴风流。”辛苦,折气岸与交。周必大闻其名,欲客之门下,不就。辛守京口,大雪宴僚佐多景楼,以难字陈韵。过诗云:“功名有分平吴易,贫贱无交访戴难。”尝叩阍上书,请光宗过宫,声重一时。
  ○苏幕遮范希文
  碧云天
  沈际飞曰:“芳草更在斜阳外”,“行人更在青山外”,两句不厌百回读。又曰:人但言睡不得尔,除非“好梦留人”,反言愈切。
  按文正一生并非怀土之士,所为乡魂旅思以及愁肠思泪等语,似沾沾作儿女想,何也。观前阕可以想其寄托。开首四句,不过借秋色苍茫,以隐抒其忧国之意。“山映斜阳”三句,隐隐见世道不甚清明,而小人更为得意之象。“芳草”喻小人,唐人已多用之也。第二阕,因心之忧愁,不自聊赖,始动其乡魂旅思。而梦不安枕,酒皆化泪矣,其实忧愁非为思家也。文正当宋仁宗之时,扬历中外,身肩一国之安危。虽其时不无小人,究系隆盛之日。而文正乃忧愁若此,此其所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矣。
  ○渔家傲王介甫
  平岸小桥千嶂抱
  雪浪斋日记云:荆公此词,略无尘土思。黄玉林选词云:半山老人此词,极能道闲居之趣。
  此必荆公退居金陵时所作也。借渔家乐以自写其恬退。首阕笔笔清奇,令人神往。次阕似讥故人之恋位者,然亦不过反笔以写其幽居之乐耳。情词自超隽无匹,运用入化。范希文
  塞下秋来风景异
  东轩笔录云:范希文守边日,作渔家傲数阕,皆以“塞下秋来”为首句,颇述边镇之苦。永叔尝呼为穷塞主之词。及王尚书素守平凉,永叔亦作渔家词送之。其断章曰:“战胜归来飞捷奏。倾贺酒。玉阶遥献南山寿。”且谓曰:“此真元帅事也。”
  沈际飞曰:希文道德未易窥,事业不可笔记。“燕然未勒”句,悲愤郁勃,穷塞主安得有之。
  按文正当西夏坐大,因自请出镇以制之。所谓“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者也。至今读之,犹凛凛有生气。谢无逸
  秋水无痕清见底
  沈际飞曰:两条穿鲤,霜刀落★,冷中取热,渔父不落寞也。又曰:古之渔隐,大抵感时愤事,胸中有大不得已者也,岂在渔哉,自叹直钩,老渔知心。
  按无逸第进士后,郁郁不得志,尝作花心动词。中有句曰:“香饵悬钩,鱼不轻吞,辜负钩儿虚设。”其即“直钩无处使”之意乎。此词借渔父以写其牢落自慰自解,亦不得已有托而逃者乎,可思其志。
  ○品令黄鲁直
  风舞团团饼
  苕溪渔隐云:鲁直诸茶词,余谓品令一词最佳,能道人所不能言。尤在结尾三四句。首阕“风舞”至“玉尘”,言茶之形象也。“汤响”二句,言茶之功用也。二阕味浓。三句言茶之味也。“恰如”以下至末,言茶之性情也。凡著物题,止言其形象则满,止言其味则粗。必言其功用及性情,方有清新刻入处。苕溪称结末三四句,良是。以茶比故人,奇而确。细味过,大有清气往来。
  ○行香子苏子瞻
  北望平川
  苕溪云:淮北之地平夷,自京遇至汴口,并无山,惟隔淮方有南山。南山石上有东坡行香子词,后曰云:“与泗守过南山,晚归作。”字画是东坡所书,小字,但无姓名。崇观间禁元文字,遂镌去之。余居泗上打得此碑词,至今尚存。
  凡游览题,易于平呆,最难做得超隽。“飞鸿”二句,情景交融,自具隽旨。结句于旁观着笔,笔笔有余妍。亦是跳脱生新之法。
  ○锦缠道宋子京
  燕子呢喃
  古今词话云:此词“海棠经雨胭脂透”一句,最善形容景物。至下段用问酒杏花村事,曲尽郊外游春之情。此亦游览题。好在“海棠经雨”一句,比兴浓深,余亦清倩不俗。
  ○青玉案欧阳永叔
  一年春事都来几
  沈际飞曰:“有个人憔悴”,下文都在此句生出。
  按此词不过有不得已心事,托而思归耳。“一年”二句,言年光已去也。“绿暗”四句,言时芳非不可玩,而自己心绪憔悴也。所以憔悴,以不见家山桃李,苦欲思归耳。大意如此。但永叔亦非迫子思归者,亦有所不得已者在耶。当于言外领之。贺方回
  凌波不过横塘路
  潘子冥诗话,世称方回所作“梅子黄时雨”为绝唱。盖用寇莱公语也。寇云:“杜鹃啼处血成花,梅子黄时雨如雾。”
  沈际飞曰:叠写三句闲愁,真绝唱。山谷尝称云:“解道江南断肠句,世间惟有贺方回。”是也。
  按方回有小筑在姑苏盘门内,地名横塘。时往来其间,有此作。方回以孝惠皇后族孙,元中,通判泗州,又ヘ太平州,退居吴下。是此词作于退休之后也。自有一番不得意,难以显言处。言斯所居横塘,断无宓妃到。然波光清幽,亦常目送芳尘,第孤寂自守,无与为欢,惟有春风相慰藉而已。次阕言幽居肠断,不尽穷愁。惟见烟草风絮,梅雨如雾,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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