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闻见记 - (TXT全文下载)

德政碑。”季卿笑曰: “此与鲁人灵光何异?”
  ○孟尝镬
  青州城南佛寺中,有古铁镬二口,大者四十石,小者三十石,制作精巧。又 有一釜,可受七八石,似瓮而有耳。相传云是孟尝君家宅,镬釜皆是孟尝君之器 也。至德初,胡寇南侵,司马李伾毁其大镬,以造兵仗。其小镬及釜,僧徒恳 请得免。至今以镬烧长明灯,釜以贮油。按孟尝君门客三千人,当时应有此器。 然至今千余岁,累经丧乱,何能使兹二器如日棠之勿翦乎或恐传者之妄。
  ○佛图澄姓
  刑州内邱县西右中邱城寺有碑,后赵石勒光初五年所立也。碑云:“太和上 佛图澄愿者,天竺大国附宾小三之元子。本姓湿,所以言湿者,思润理国,泽被 无外,是以号之为湿。”按《高僧传》、《名僧传》、《晋书?艺术传》,佛图 澄并无此姓。今云姓湿,亦异闻也。大历中,余因行县,憩于此寺,读碑见之。 写寄陆长源,长源大喜,复书致谢。
  ○巨骨
  李司徒勉在汀州,曾出异骨一节,正可为砚。云在南海时,有远方客所赠, 云是蜈蚣脊骨。又太子少师薛萼为邢州留后,亦有大骨。面广尺余,形圆有两耳, 高可三四寸。云洺州人掘漳河古堤,于瓮中所得。刺史魏凌知萼爱奇,故封寄焉。 题云:“阎老王尾□骨。”凌与萼酒徒相狎,故有此戏。
  ○大鱼腮
  海州土俗工画,节度令造海图屏风二十合。余时客海上,偶于州门见人持一 束黑物,形如竹篾。余问之,其人云:“海鱼腮中毛,拟用作屏风贴。”因问所 得,云:“数十年前,东海有大鱼,死于岸上,收得此。惟堪用为屏风贴,前后 所用无数。”今官造屏风,搜求得此,奇文异色,泽似水牛角。小头似猪鬃,大 头正方。长四五寸,广可一寸,亦奇物也。今人间大鱼腮中翣毛长不盈寸,此物 乃长四五寸,鱼亦大矣。《交广记》云:“吴时,滕循为广州,人或言虾须有一 丈长,循不之信,其人后故至东海取虾须长四丈四尺,封以为寄。”鱼腮长五尺, 无足怪者。
  ○窃虫
  人家有小虫,至微而响甚细。寻之,卒不可见。俗人以其难见,号“窃虫” 云有此者不祥。余曾睹此虫,大如半胡麻,形鼠妇,有两角,白色。振其头,则 有声,或时暂止,须臾复振。床壁窗户之间、暗黑之处,多有之。拾遗孟匡朝贬 贺州,作《窃虫赋》,比之鬼魅,似都不识此虫。
  ○霹雳
  人闲往往见细石,赤色,形如小斧,谓之霹雳斧。云被霹雳处,皆得此物。 余曾于小朱山僧海德房中见一石,与前后所见者相类。问:“将此何用曰:“房 中大石,往年被霹雳为两段,于霹雳笮得此。俗谓之霹雳楔,偶然收之,无所用 也。”按《玄中记》云:“玉门之山西有国山,山上有庙,国人岁岁出礸数千, 名曰霹雳,给霹雳用。従春至秋乃罢。”诸字书检无礸字,《礼记》有杂金钻、 牛骨钻,礸音为祖合。礸字石傍,与金相类,读宜同矣。盛宏之《荆州记》 亦载南中雷神,有洪五之事。然则俗传霹雳之石,其信然乎夫雷者,阴阳薄触之 为耳。激怒尤盛,或当其冲,则谓之霹雳。若以为神道谴怒,而降之罚,又何待 一拳之石,以成其威耶
  ○鱼龙畏铁
  海州南有沟水,上通淮楚。公私漕运之路也。宝应中,堰破水涸,鱼商绝行。 州差东海令李知远主役修复,堰将成辄坏。如此者数四,用费颇多,知远甚以为 忧。或说梁代筑浮山堰,频有缺坏,乃以铁数万斤,坟积其下,堰乃成。知远闻 之,即依其言而塞穴。往堰之将坏也,辄闻其下殷如雷声。至是,其声移于上流 数里。盖金铁味辛,辛能害目,蛟龙护其目,避之而去,故堰可成。大历中,刑 部郎中程皓家在相州,宅前有小池,有人造剑,于池内淬之,蛇鱼皆死。余家井 中有鱼数十头,因有急,家人以药杼投之于井,信宿鱼皆浮出,知鱼亦畏铁焉。
  ●卷九
  ○刚正
  狄仁杰为度支员外郎,车驾将幸汾阳宫。仁杰奉使先修宫顿。并州长史李元 冲以道出妒元祠,俗称有盛衣服车马过,必致雷风之异,欲别开路。仁杰谓曰: “天子行幸,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妒女之敢害,而欲避之”,元 冲遂止,果无他变。上闻之,叹曰:“可谓真丈夫也。”后为冬官侍郎,充江南 安抚使。吴楚风俗,时加淫祀。庙凡一千七百余所。仁杰并令焚之。有项羽神号 为楚王庙,所祷至多,为吴人所惮。仁杰先放檄书,责其丧失江东八千子弟,而 妄受牲牢之荐,然后焚除。
  ○淳信
  陆少保字元方,曾于东都置小宅,家人将受直矣,买者求见。元方告其人, 曰:“此宅子甚好,但无出水处。”买者闻之,遽辞不置。子侄以为言,元方曰: “汝太奇,岂可为钱而诳个人!”
  ○端悫
  宋璟为广州都督,玄宗思之,使内侍杨思勖驰驿往追。拜恩就马,在路竟不 与思勖交一言。思勖以将军贵殿庭,因诉。玄宗嗟叹良久,即拜刑部尚书。
  ○贞介
  中书侍郎张镐为河南节度,镇陈留,后兼统江淮诸道,将图进取,中官络驿。 镐起自布素,一二年而登宰相。正身特立,不肯苟媚。阉官去来,以常礼接之。 由是大为群阉所嫉,称其无经略才。征入,改为荆府长史。未几,又除洪府长史、 江西观察。
  ○謇谔
  相里造为礼部郎中,时宦官鱼朝恩用事,勋灼内外。朝恩称诏,集百寮,有 所评议。恃恩凌轹,傍若无人,宰相元载已下,唯唯而已。造挺然众中,抗言酬 对,往复数四,略无降屈之色。朝恩不悦而去,朝廷壮之。
  ○抗直
  崔祐甫为中书舍人,时宰相常衮当国,百寮仰止。祐甫每见执政,论事未尝 降屈。舍人岑参初掌论诺,屡称疾不宿直。承旨,人情所惮。诸人虽咄咄有辞, 而不能发。崔独见,谘以舍人职在枢密,不宜让事于人。岑舍人称疾既久,多有 离局。兖曰:“此子羸疾日久,诸贤岂不能容之。”崔曰:“相公若知岑久抱疾, 本不当迁授。今既居此地,安可以疾辞王事乎?”衮默然。无以夺之地,由是衔 之。及今上在谅劚,衮矫制除崔为河南尹。星夜电发,今上觉其事,遽迨还之。 拜中书侍郎、平章事,而衮谪于岭外。
  ○忠鲠
  李惇为淄青节度判官,使王衡弟颇干政。惇屡言之,衡曰:“兄弟孤遗相长, 不忍失意。”惇曰:“君怜爱,只合训之以道,何可仗其纵姿也?”衡家又好祈 祷,车舆出入,人吏颇以为弊。惇又进谏,衡不能用。他日,衡对诸客,别有所 问,惇曰:“惇前后颇献愚直,大夫不能用,今又问。”衡作色曰:“李十五好 为诋讦。”惇曰:“忠言,大夫谓之诋讦,久住何益请従此辞。”再拜趋出,命 驾而去。衡怒甚,不便追之。时人皆谓惇有古人风。
  ○诚节
  权皋为范阳节度掌书记,禄山男庆和承恩尚主。皋在京亲礼会毕,归本道。 知禄山有异谋,出路托疾诈死,家人载丧以归封邱。仅达,而关东鼎沸。皋微服 变姓名至临淮,于驿家佣赁,欲数知北方动静故也,寻过江。二京复,肃宗发诏 褒美,拜起居郎,辞疾不起。皋以崎岖丧乱,脱身虎口,遂无宦情。在江外七年 卒。
  ○任使
  李太尉光弼镇徐方,北扼贼冲,兼总诸兵马。缘征讨之务,则自处置。仓储 府库军州差补,一切并委判官张参。参明练庶务,操割发遣,应接如流,绰有余 地。诸将欲见太尉论事,太尉辄令与张参判官商量。将校见之,礼数如见太尉无 异。由是上下清肃,东方晏然。天下皆谓太尉之能任人。
  ○礼遣
  张延宾为河南伊,官人有过,未尝屈辱。其所犯既频,灼然不可容者,但谢 遣之而已。先自拜立与辞,即令郡官祖送。由是士子敬惮,各自修饬,而河南大 理。
  ○迁善
  田神功自平卢兵马使授淄青节度,旧判官皆偏裨时部曲,神功平受其拜。及 此前使判官刘位已下数人并留在院,神功待之亦无降礼。后因围宋州,见李太尉 与敕使打球,闻判官张参至,太尉与之尽礼答拜。神功大惊,蓦呼刘位,问之曰: “太尉今日见张郎中,与之答拜,是何礼也?”位曰:“判官是幕宾,使主无受 拜之礼。”神功曰:“神功比来受判官拜,大是罪过,公何不早说?”遂令屈请 诸判官,谢之曰:“神功武将,起自行伍,不知朝廷礼数。比来错受判官拜,判 官又不言,成神功之过。今还判官拜。”一拜之。诸判官避而不敢当,远近闻之。 莫不称其宏量。
  ○惠化
  阎伯屿为袁州时,征役繁重。袁州先已残破,伯屿专以惠化招抚,逃亡皆复。 邻境慕德,襁负而来。数年之间,渔商阗辏,州境大理。及移抚州,阖州思恋, 百姓率而随之也。伯屿未行,或已有先发。伯屿于所在江津见舟船,问之,皆云: “従袁州来,随使君往抚州。”前后相继,津吏不能止。其见爱如此。到职一年, 抚州复如袁州之盛。代宗闻之,征拜户部侍郎,未至而卒。
  ○推让
  高利自濠州改为楚州。时江淮米贵,职田每得粳米,直数千贯。淮例,替人 五月五日已前到者,得职田。利欲以让前人,发濠州,所在故为淹泊。候过限数 日,然后到州。士子称焉。
  ○奇政
  李封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罚,但令裹碧头巾以辱之。随所犯轻重, 以日数为等级,日满乃释。吴人著此服,出人州乡,以为大耻,皆相劝励,无敢 僭违。赋税常先诸县,去官,竟不捶一人。
  ○掩恶
  检校刑部郎中程皓,性周慎,不谈人短。每于侪类中见人有所訾毁,未曾应 对。候其言毕,徐为分雪之曰:“此皆众人妄传,其实不尔。”更说其人美事。 曾坐被人酷骂,竟席无怒色。皓徐起避之曰:“彼人醉耳,何可与言。”其雅重 如此。
  ○解纷
  熊曜为临清尉,以干蛊闻。太原守宋浑被人经采访使论告,使司差官领告事 人就郡按之。行至临清,曜欲解其事,乃令曹官请假,而权判司法。及告事人至, 置之县狱。曜就加抚慰,供其酒馔。夜深屏人与语,告以情事,欲今逃匿。其人 初致前,却见曜有必取之色,虑不免,遂许之。曜令狱卒与脱锁,厚资给,送出 城,并狱卒亦令逃窜。天明,吏白失囚,曜驰赴郡,具陈权判司法,邂逅失囚。 太守李澄不之罪也。为申采访,奉帖牒,但令切加捕访而已。既失告者,浑竟得 无事。
  ○凌压
  严安之、崔谭俱为赤尉,谭力行猛政,恐安之名出己右,每事欲先之。安之 使五伯执大杖引前,谭则益粗其杖。安之越粗谭亦转粗之。如此,大如椽,力不 能举。安之遂令执小杖,谭亦益细其杖。安之越细,谭亦转细之。如此至杖大如 箸,不能用。安之患其压己,遂都去其杖,使五伯空手而行,谭果不能学。
  ○除蠹
  崔邱为雒县,有豪族陈氏为县录事,家业殷富,子弟复多。蜀汉风俗,县官 初临,豪家必先馈饷,令丞已下皆与之平交。初至,陈氏欲循故事,邱逆呵之, 丝毫不入。录事心有怅惋,至衙日,恃其豪且盛,谓邱必不敢损己,礼数甚倨。 邱叱五伯曳之,初犹负气,下杖良久,乃称乞命。群官争使人来救,邱并不听。 杖之既困,邱料其必死,命曳去之,出门少顷而卒。而一县惊骇。陈氏子弟亲属 数十人,相率号哭,阗塞阶屏。邱使锁闭衙门,一一收录,取其子弟尽杖杀之。 其疏者皆决驱出。因自诣郡,具言陈氏豪暴日久,谨已除之。讨其资产足充当县 一年租税。太守素知其事,以申采访,云:邱不畏豪强,为人除害。使司大见褒 赏,奏邱强干特立,请充采访判官,拜监察御史。
  ●卷十
  ○务尚
  萧诚自务札翰,李邕恒自书言别书。二人俱在南中。萧有所书将谓称意,以 呈李邕,邕辄不许。萧疾其检己,遂假作古帖数幅,朝夕把玩,令其故暗,见者 皆以为数百年书也。萧诣邕云:“有右军真迹,宝之已久,欲呈大匠。”李欣然 愿见。萧故迟回旬日,未肯出也。后因论及,李固请见,曰:“许而不出,得非 诳乎?”萧于是令家僮归见取,不得,惊曰:“前某客来,见之,当被窃去。” 李诚以为信矣。萧良久曰:“吾置在某处,遂忘之。”遽令走取。既至,李寻绎 久之,不疑其诈,云:“是真物,平生未见。”座者咸以为然。数日,候邕宾客 云集,因谓李曰:“公常不许诚书,昨所呈数纸幼时书,何呼为真迹鉴将何在?” 邕愕然曰:“试更取之。”及见,略开视,置床上曰:“子细看之,亦未能好。”
  ○讽切
  贺知章为秘书监,累年不迁。张九龄罢相,于朝中谓贺曰:“九龄多事,意 不得与公迁转,以此为恨。”贺素诙谐,应声答曰:“知章蒙相公庇荫不少。” 张曰:“有何相庇?”贺曰:“自相公在朝堂,无人敢骂知章作獠。罢相以来, 尔汝单字,稍稍还动。”九龄大惭。
  ○欢狎
  郑昈性通脱,与诸甥侄谈笑无间。曾被飘瓦所击,头血淋漓,玉簪俱折。 家人遑遽来视,外甥王在后至,曰:“二十舅今日头壁俱碎。”昈大叫曰: “我不痛。”亟命酒,酒酣兴尽。昈后至户部员外郎、滁州刺史云。
  ○祛吝
  御史大夫邓景山为扬州节度。有白岑者,善疗发背,海外有名,而深秘其方, 虽权要求者皆不与真本。景山常急之。会岑为人所讼,景山故今深加按效,以出 其方。岑惧死,使男归取呈上。景山得方,写数十本,榜诸路衢,乃宽其狱。
  ○修复
  颜真卿为平原太守,立三碑,皆自撰亲书。其一立于郡门内,纪周时台省擢 牧诸郡者十余人。其一立于郭门之西,纪颜氏。曹魏时颜裴、高齐时颜之推,俱 于平原太守,至真卿凡三典兹郡。其一是东方朔庙碑。镌刻既毕,属幽方起逆, 未之立也。及真卿南渡,胡寇陷城,州人埋匿此碑。河朔克平,别驾吴子晁,好 事之士也,掘碑使立于庙所。其二碑,求得旧文,买石镌勒,树之都门。时颜任 抚州,子晁搨三碑本寄之。颜经艰故,对之怆然曰:“碑者,往年一时之事, 何期大贤再为修立,非所望也。”即日专使赍书至平原致谢。子晁后至相州刺史、 御史大夫。
  ○赞成
  天宝初,协律郎郑虔采集异闻,著书八十余卷。人有窃窥其草稿告虔私修国 史,虔闻而遽焚之。由是贬谪十余年,方従调选,受广文馆博士。虔所焚书既无 别本,后更纂录,率多遗忘,犹存四十余卷。书未有名,及为广文博士,询于国 子监司业苏元明。元明请名《会粹》,取《尔雅》序“会粹旧说”也。西河太守 卢象赠虔诗云:“书名《会粹》才偏逸,酒号屠苏味更醇。”即此之谓也。
  ○讨论
  著作郎孔至,二十传儒学。撰《百家类例》,品第海内族姓,以燕公张说为 近代新门,不入百家之数。驸马张垍,燕公之子也,盛承宠眷。见至所撰,谓弟 埱曰:“多事汉。天下族姓,何关尔事而妄为升降!”埱素与至善,以兄言 告之。时工部侍郎韦述,谙练士族,举朝共推。每商确姻亲,成就谘访。至书初 成,以呈韦公,韦公以为可行也。及闻垍言,至惧,将追改之。以情告韦,韦曰: “孔至休矣,大丈夫奋笔,将为千载楷则,奈何以一言而自动摇有死而已,胡可 改也”。遂不复改。
  ○颖悟
  开元初,潞州常敬忠十五明经擢第。数年之间,遍能五经。上书自举,并云 一遍能诵千言。敕付中书考试,燕公问曰:“学士能一遍诵千言,能十遍诵万言 乎?”对曰:“未曾自试。”燕公遂出一书,非人间所见也,谓之曰:“可十遍 诵之。”敬忠依命危坐而读,每遍画地以记,读七遍起曰:“此己诵得。”燕公 曰:“可满十遍。”敬忠曰:“若十遍,即是十遍诵得,今七遍诵得,何要满十?” 燕公执本临试,观览不暇。而敬忠诵之已毕,不差一字。见者莫不叹羡。即日闻 奏,恩命引对,赐绿衣一副,兼赏别物。拜东宫衙佐,乃直集贤,侍讲《毛诗》。 百余日中三度改官,特承眷遇。为侪类所嫉,中毒而卒。
  ○敏速
  天宝中,汉州雒尉张陟应一艺,自举日试万言。须中书考试。陟令善书者三 十人,各令操纸执笔而席,环庭而坐,俱占题目,身自巡席,依题口授。言讫即 过,周而复始。至午后,诗笔俱成,得七千余字,仍请满万数,宰相曰:“七千 可为多矣,何必须万?”具以状闻,敕赐缣帛,拜太公庙丞,直广文馆。特号为 “张万言”。
  ○避忌
  兼御史大夫韦伦,奉使吐蕃,以御史苟曾为判官,行有日矣。或谓伦曰: “吐蕃讳狗,大夫将一苟判官,何以求好?”伦遽奏其事,今上令改苟为荀,而 其人不易。及使还,曾遂姓荀,不归旧姓。
  ○戏论
  裴子羽为下邳令,张晴为县丞,二人俱有敢气而善言语。曾论事移时,人吏 窃相谓曰:“县官甚不和。长官称雨,赞府即道晴。赞府称晴,长官即道雨。终 日如此,岂非不和乎?”
  ○失误
  阳伯博任山南一县丞,其妻陆氏,名家女也。县令妇姓伍也。他日,会诸官 之妇。既相见,县令妇问赞府夫人何姓,答曰姓陆。次问主簿夫人何姓,答曰姓 漆。县令妇勃然入内,诸夫人不知所以,欲却回。县令闻之遽入,问其妇,妇曰: “赞府妇云姓陆,主簿妇云姓漆,以吾姓伍,故相弄耳。余官妇赖吾不问,必曰 姓八、姓九。”县令大笑曰:“人各有姓,何如此?”复令其妇出。
  ○谬识
  相州城门,旧以砖垒,传云越王为刺史时作。大历中,邺中有一士人,素无 学识而强谈经史。曾与余俱出北门。其人问曰:“太守专城,此是乎?”初以为 戏言,察其意色,非戏也。余应之曰:“此是砖瓦之砖,非专城之专。”其人怅 然自失。西门某为邯郸令,入寺行香,见金灯花,不识,以为芝草。遽于修状申 使司。使司差官就检,时兵戈之后,僧徒多后辈,亦不之识。但云:“此芝草宿 根,春时生叶,至夏生花,秋乃死。见来如此,不记种莳年岁。”检官俱上其事, 使司知其谬,不复问矣。
  ○查谈
  宋昌藻,考功员外郎之问之子也。天宝中,为淦阳尉。刺史房绾以其名父之 子,常接通之。会有中使至,州使昌藻郊外接候。须臾却还,云:“被额。”房 公淡雅之士,顾问左右:“何名为额?”有参军亦名家子,敛笏而对曰:“查名 该诃为额。”房怅然曰:“道额者已成可笑,识额者更是奇人。”近代流俗,呼 丈夫妇人纵放不拘礼度者为查,又有百数十种语,自相通解,谓之“查语”。大 抵近猥僻。
  ○嘲玩
  补阙王志安,晚不得志,久游燕赵之间。人畏其口,莫敢引用。志安作诗以 刺当涂者:“末劫兰香料下人,衣冠礼乐与君臣。如来若向阎浮出,莫现従来丈 六身。”见者弥增怨忌。
  ○惭悚
  进士周逖,改次千字文,更撰《天宝应道千字文》。将进之,请复行天下。 先呈宰执,右相陈公近问之曰:“有添换乎?”逖曰:“翻破旧文,一无添换。” 又问:“翻破尽乎?”对曰:“尽。”右相曰:“枇杷二字,如何翻破?”逖曰: “惟此二字依旧。”右相曰:“若有此,还是未尽。”逖逡巡不能对而退。
  ○狂谲
  王严光,颇有文才而性卓诡。既无所达,自称钓鳌客。巡历郡县,求麻铁之 资,云造钓具。有不应者,辄录取名姓藏于书笈中。人问将此何用,答曰:“钓 鳌之时,取此蒙汉以充鳌铒。”兵乱之后,严光年须已衰,任棣州司户。时刺史 有马,州佐已下多乘驴。严光作诗曰:“郡将虽乘马,群官总是驴。”对众吟诵, 以为笑乐。
  ○侮谑
  范液有口才,薄命,所向不偶。曾为诗曰:“举意三江竭,兴心四海枯。南 游李邕死,北望守珪殂。”液欲投谒二公,皆会其沦殁,故云然。宗叔范纯,家 富于财,液每有所求,纯常给与之非一。纯曾谓液曰:“君有才而困于贫,今可 试自咏。”液命纸笔,立操而竞,其诗曰:“长吟太息问皇天,神道由来也已偏。 一名国士皆贫病,但是奴兵总有钱。”纯大笑曰:“教君自咏,何骂我乎?”不 以为过。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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