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集 - (TXT全文下载)

自内地来台,父母、兄弟、妻子俱在原籍,变乱存亡,家莫闻知;似当迅速言旋,慰犹来无死之望。其有愿回内地,立给印照,助之便船,听共回籍,俾得室家团聚。谅有人心不忍复濡迟也。速以此意遍谕,无忽!
  乱后失业,情景可伤,抚绥自不容缓。难得如此恻隐,周挚真诚,流溢行墨间,非仁人大君子不能也。
  檄擒旧社红毛寮余孽
  风闻旧社、红毛寮地方,有贼首黄耀、卓敬等招诱乡民,聚谋为乱。声言罗汉门、阿猴林诸处有王忠等数千人接应,克日攻府。其说甚谬。王忠亡命山谷,止二、三贼相从,昼伏夜奔,饥馁无所得食;勿论人众数千,即百人亦无有也。耀等食饱福薄,自寻死路,意在诳惑乡民,堕彼术中。此时哀鸿甫集,惊魂未定,目睹朱一贵三十万人,王师一至,皆化虫沙,早已知盗贼不可为矣。即使果有王忠数千人,尚未及曩贼百分之一。民虽至愚,岂肯复犯锋镝、与之偕死于无名哉?
  但耀等既有此谋,则法所必诛。招党方新,逆势未集,作速掩捕,如缚鸡豚。该弁各以兵百人,分道入按缉之。止擒巨魁二人,不必株连余党,惊扰百姓。有持军器拒捕者诛之,其他皆为良民,无得过问。弁兵自备餱粮,不许派累饭食,及窃取民间一草一木;如违定按军法!此檄。
  闻警不张皇,掩捕不问党;擒到巨魁,便即了事;是安定地方秘顩。
  檄施恩陈祥谕抚杜君英
  杜君英久处山中,昼伏夜走,终无了期。寂寂深林,餱粮莫继;茫茫大海,插翼难飞;不旬日间,将为蒿下枯骨矣!本镇哀其愚懵,仰体朝廷好生之德,欲为网开一面,该弁賫斯檄往谕之。
  自古君臣大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以作乱之贼,咸膏斧鑕。苟可改过自新,即为弥天大幸。国家宽仁溥溥,汝等匪类,皆许归正。见奉有「若即就抚,谅原汝罪」之恩旨,浙闽总督觉罗满委候选通判何廷凤来台招抚,有「杜君英若降,题授副将」之语;君英其亦闻之矣。所以逡巡畏缩,未敢出归正者,惧诛耳。朝廷既许弗诛,总督复不忍诛;马下杀降,本镇又不为也。君英悔悟来归,何诛之可惧?从来国法所加,必于穷凶怙恶,不在多杀一二无用之人。君英昔日作乱,有党十数万人,不可不杀;今只身亡命,父子流离,穷蹙无所依归,如犬彘蝼蚁,罔问轻重,杀之不足以树威,则不杀亦无不可也。但本镇总统大兵,杀贼安民,是其专责;断不容山陬海澨,尚有窜身草泽,伸头缩颈于光天化日之中,贻地方以去恶未尽之诮。君英一日不出,本镇一事未了,不杀不休。君英既出就抚,则为朝廷之良民,本镇不得擅杀,但靖疆以报竣事,便可班师去矣。君英静夜自忖,山中能住几时?出则生,不出则死,此理甚明,有何疑义?
  陈福寿、江国论、刘国基、薛菊等,皆君英同党叛逆之人,罪应灭族;先后来归,俱皆不杀,美衣丰食,炫耀街衢。君英宁独异乎?且君英、福寿,誓同生死。福寿今为良民,逍遥自在;君英一出,便可同生。何事株守空山,自速其死,以负初盟?君英惧诛,疑团未破,独不可向陈福寿一商酌乎?本镇言出如山,要杀便杀,不杀便是不杀,谿达爽快,可对天日。若诈诱人降而复杀之以为功,此不肖小夫之所为,而谓本镇为之乎!况即杀君英,亦算不得功绩。日前临阵斩获,不知凡几,俱皆不以为意;复何有于孤穷垂毙之一贼,而欺而杀之,祗足为天下笑,何功之可言!君英静夜三思,山中能住几时?出则生,不出则死。死生惟汝自择,本镇不相强也。
  该弁賫檄往谕,无得妄动。君英降,则与俱来;不降,则听之去,不许擅杀。因檄谕而杀之,仍是诈诱故智,非大公至正之道也。该弁自归,本镇遣人取其头来!君英勿悔!
  四面铜墙铁壁,中间一条生路,不由人不感泣沾襟、泥首乞命也。开诚布公,无微不到,是摘取恶人心肝大手段,宜其手到功成,不烦再举。
  檄南路营剿捕百壁寮
  南路余孽复叛,有众竖旗于石壁寮。嗟此凶顽,不杀不已!本镇虽极好生,亦末如寻死谓何矣!督标千总何勉,差委在南,访缉逸贼。该弁素有干才,胆略亦优,实心任事,以之剿捕,是其所长。该宪拨兵二百名,令把总杜雄与偕;各率百人,分道并驰。克限本月初五日戍时,潜师出境,夜抵石壁寮,以漏尽直捣贼巢,四面围杀。料群贼尚在梦中,手忙足乱,人不及衣,枪不及火,顷刻间可殄灭也。若至黎明,则装束已兴,奔逸较易,恐不能无漏网之虞。搜山追剿,又费一番劳勩矣。无得濡迟,慎速!慎速!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自是兵家常法,惟迅速乃能之耳。寥寥数语,群贼已在掌中,正不必多费笔墨也。
  檄诸将弁大搜罗汉门诸山
  台民以倡乱为嬉,岂真不知刑戮之可畏,由大山深险而逋逃之薮多也。成则出为民害,败则去为山伹,人迹不至,莫穷其底。彼何惮而不为哉?
  夏季大乱削平,渠魁咸缚。秋间尚有阿猴林、盐水港、六加里、旧社、红毛寮诸孽,后先啸聚,屡经擒捕竿街。旧逃之伪国公陈福寿、杜君英、江国论等十数贼目,亦俱招纳归降。新旧根株,殆将悉绝。不意近日复有匪类竖旗于南路石壁寮,随发弁兵追剿,立获苏清、高三两贼,供称■〈艹〈束刂〉〉瓜成为首,共党伙二十八人,旦暮当尽缚之,不足烦师徒也。但逋薮不清,萌孽终发。诸贼往来南路阿猴林、下淡水间,其窠总在罗汉门。乘此隆冬涧涸,茅乱土燥之候,大举围搜,扫荡穴窟。诸将其各砺刃裹餱,遵吾军令,刻日进兵,为一劳永逸之计。
  今遣提标游击王良骏、金门镇标游击薄有成、南澳守备吕瑞麟,共带领征兵六百,以土番五十名为乡导,从角宿、冈山、刈兰坡岭一路搜入罗汉门。署南路营守备闫威,带领南路兵四百、乡壮一百、土番五十,由仁武庄、土地公崎、阿猴林、板臂桥、搭楼一路搜入罗汉门。金门守备李燕、烽火门守备蔡勇,共带领征兵四百、土番五十,由卓猴、木冈社一路搜入罗汉门。克于是月十二日午刻,咸会内门中埔庄,毋敢后至,违者按以军法!
  另遣台镇左营把总林三、中营把总陈云奇,共带领汛兵二百、乡壮八十、士番五十,前往大武垄分路堵截,以防贼窜。北路营把总游宽、下加冬把总郑荣才,亦带汛兵二百,往大武垄堵截搜捕。俱克于十二日午刻,咸会大武垄之礁吧哖,毋敢后至,违者按以军法!
  翼日黎明,俱各分兵搜捕。罗汉门诸将备,分搜银锭山、内门岭、内埔、佳白寮、打鹿埔、霞美林、东方木、小乌山、南马仙、龟潭、乌山尾等处,逢人执讯,遇窠烧毁,焚山烈泽,穷极幽深。大武垄诸弁目,分搜礁吧哖、鹿驼庄、望郎明、郎包米、茭拔埔、大湖、大龟佛、内郎包、乌山内等处,凡有岩谷,无不遍寻。直使蠢尔奸顽,更无藏身之地;骈首就戮,绝无窜逸之区。倘有悔罪求生,束身归命,仍贷其死,开乃更生之路。乱后余孽,自古蔓延,必有一番震荡,方能扫涤净尽,可从此卧鼓戢戈,无死灰复燃之患也。
  其师旅所过庄社地方,秋毫无犯。敢有擅动民间蔬菜鸡犬,一草一木,即按军法。领兵官约束不严,飞章参革治罪。本军门令出如山,万万不可转移。各宜抖擞精神,凛遵毋忽!
  指挥调遣,有条有绪,号令严明,不寒而栗。由熟悉地理情形,算无遗策,而胸中十万甲兵,亦于此可见。
  檄北路将弁分搜小石门诸山
  闻诸罗东偏大山之中,小石门、得宝寮、竹头崎、三层谿等处,有奸宄啸聚百人,操械往来其间,昼伏山窝,夜出行劫。此渐不可长也。涓涓不息,将为江河;会兵剿捕,确不可易。汝诸将弁无以山深路险,畏难苟安;听吾号令,灭此而朝食耳。
  今约分兵三路,克日并进。山径窄狭,士卒在精不在多。每一路遣精兵百人,乡壮七十,土番三十,操弓挟矢为乡导。又就中分作三队,渐次而行,俾前后遥相照应。
  其令把总郑高率兵番乡壮二百名,向赤兰坡进发,从三块埔、深坑仔搜捕而入,直捣竹领崎,会小石门。署守备李郡、把总林时叶各率兵番乡壮如数。时叶从大排竹、土地公崎进发,搜三层谿等处。李郡从粪箕湖、仙草埔进发,搜得宝寮、大石门等处。咸会于小石门。务必陟遍岩阿,穷极幽谷,毁山中之草庲,扫贼人之窟穴。果有匪类出没,立即挥兵掩捕;敢拒敌者歼之。
  又山中有羊肠鸟道,可由十八重溪通大武垄而之罗汉门。今遣把总庄子俊、苏思维率兵二百名,前往大武垄扼其吭,就拨礁吧哖社番一百名,弓矢引道前驱,于大湖山路口、小篱路口,分兵堵截,以防逸盗,无令逃窜。
  计诸路并进围搜,设伏截擒,更无奔逸之地。前不敢出,后不敢入,贼在掌中矣。但兵贵神速,机在谨密,幸无濡滞漏泄,使贼闻风而先遁。惟诸君慎之!慎之!
  山中路径,了了胸中。搜截指挥,皆合兵法。读之心神俱爽,如睹纶巾羽扇调度。
  檄查大湖崇爻山后余孽
  日者郑固就擒,逆谋溃败,南路余孽,将从此永清矣。据供王忠等有党千余人,在内山大湖、崇爻山后。贼口譸张,虽未足据为凭信,然不可以不防也。其令千总何勉、把总康赐,由罗汉门、大武垄分道并入,直抵大湖,采探有无匪类踪迹,并熟视进兵路径。果有窠巢,即大举扑灭之耳。
  山后地方,有崇爻、卑南觅等社,东跨汪洋大海,高峰插天,岩险林茂,溪谷重叠,道路弗道;苟有贼党啸聚,往来番黎无不知之。其令外委千总郑惟嵩,率健丁十数人,驾舟南下,由凤山、郎娇至沙马矶头,转折而东,賫檄往谕卑南觅社大土官文结。赏以帽靴、补服、衣袍等件,令其调遣崇爻七十二社壮番,遍处搜寻,将山后所有盗贼,悉所擒解,按名给赏。拒敌者杀死勿论。凡擒解山中汉人一名,该番赏布三十尺、盐五十斤、烟一斤。获剧贼者倍之。有能擒获王忠,当以哆罗哖、哔吱、银两、烟布、食盐等物,大加犒赏。诸番黎尽心搜缉,余孽应无容身之地也。
  番性嗜杀,本镇不得已而用。但山后大湖地方,乃自开疆以来人迹不到之境,当今并无甲籍居民,所有逋逃,总非善类,歼之亦不妨耳。穷深极远,兵不可入。番黎趫捷如飞,靡幽不到,使之甚便。擒缚以来,如市货物;纵有一二漏网,而山中既不可居,待其出而擒之,如笼中之鸟、釜中之鱼,乌有不灭者哉?其各努力以奏尔功,无忽!
  人迹不到之境,尚有番黎可用,匪类安所托足乎?擒缚以来,如市货物,深得使番之窍。此等虚心竭力、绥靖地方,宜台民之夜户不闭也。
  檄诸将弁搜捕竹仔脚逸贼
  据报:初九夜有奸宄一二百人,旗帜甚多,经过竹仔脚地方,戕杀塘兵苏天贵、陈楠等四名。竹仔脚去诸罗邑治不过咫尺间耳,何物奸徒,乃敢夜张旗械,抢杀塘汛!来莫觉其所自,去莫穷其所归;不知附近弁员,所司果何事也!孽丑放肆,至此已极;若不大加创惩,养痈贻患,成何军纪!料此贼来由不远,大抵在虎尾八掌溪上下,张四面之网,搜而捕之,乌有不获者哉?
  其令署守备林君卿以兵截其北,扼住半线、鹿子港。署守备李郡以兵截其南,扼住下加冬、盐水港。参将朱文控扼诸罗山一带。千总吴济川巡守斗六门。把总张天宝、陈云奇带兵堵截东西螺山路,无令奸宄逸入山中。守备刘锡以兵驻劄笨港。巡守沿海一带,无令逸入海中。协防游击林秀、都司闫威各率所部兵二百名,于中间征来搜捕。诸罗县遣典史巡检挨查家甲,将踪迹可疑之人细为盘问。仍宪赏格,晓谕通衢,首报获真盗一名,白金十两。自首者免罪,能擒伙党立功,从优加赏。不宽不扰,无枉无纵。夜则分兵埋伏要路,堵截擒捉。如有奸徒聚众,执持旗械,领兵官立行追剿,务必尽数俘获,毋得迟回观望,违悮军机!
  汝等各营将弁,闻本镇军律有素,尤必严束兵丁,自备行粮,毋得派累民间饭食,及擅动草木鸡犬;违者军法治罪。各宜凛遵,毋忽!
  词气峭厉,搜法匝密,奸徒既有翼难飞,将弁欲立功赎罪;宜其若缚鸡豚,毫不费力也。
  檄下加冬李守戎
  据报:该弁追捕奸匪,深入山中北埔寮,与贼人对敌,生擒渠魁李庆等,夺贼旗械二十六杆,收回所劫乡民脏物,焚毁窝庐。披阅之下,深为莞尔。该弁罙阻前驱,罔惮勤劳,克敌致果,可谓能尽职矣!
  继阅诸罗令申文,则据乡保长廖督等御称:贼庐五间,内积米粮百余石,该弁传令焚烧。果有此事,又可谓知兵法矣。从来敌遗货物,不可轻取,恐兵丁贪获所有,队伍散乱,万一贼人返攻,无心恋战,鲜有不败。该弁追捕克勤,又能知兵若此,本镇诚为喜而不寐也。
  但所称贼庐五间,是否新造?抑系久居于此?每庐深广几丈尺?能容人众几何?锅灶几所?碗箸食饮之具,可供几人?庐中粮食,实在屯积多少?是粟是米?果否一尽焚烧?抑或兵丁乡壮,尚有取携而去?所收回贼劫赃物,牛几头?鸡、豕、犬、羊几只?衣服、布帛、首饰、银钱几件数?曾否俱还失主收领?抑移交诸罗县令分发?逐一开明备细,据实报知。本镇将因此以卜贼人多寡出没之数,非于该弁有所苛求也。洞达踪迹,则可穷极幽深,扫清根柢,地方之福,该弁劳绩匪小耳。
  随行自兵,分别功次,并纪其名氏以来,将有以奖励之。无忽!
  罙搜贼窠,自宜嘉许。所细细诘问者,欲知贼人踪迹耳。小善必奖,根柢必清,以此鼓励立功,固应如拾地芥。
  檄淡水谢守戎
  昨擒获孽丑黄来,供称台湾山后,尚有匪类三千人,皆长发执械,屯聚山窝,耕田食力,又有艘舰往来。其词甚谬。本镇治贼素严,黄来既获,自料必死,故为危言以延数月之命,岂有他哉。然君子思患预防,明知其为谬妄,亦不得以其谬妄而忽之。
  台地二千余里,止论山前西、南、北一带,本镇耳目之所及,不过上穷淡水、鸡笼,下尽郎娇,至矣极矣。其自淡水、鸡笼以上,转折而东,至三朝、蛤仔难,下逮崇爻、卑南觅、沙马矶头,回环郎娇一带,山后延袤大略与山前等。其间道里远近、山川形胜、厄塞险夷以及番黎情状、性习驯悍,本镇不能周知其详也。安保深山大泽之中,人民足迹不至之地,无有匪类出没乎?
  曩者南路擒获郑固,亦称王忠逃匿山后大湖,有党千人。本镇经遣弁员,賫檄往谕卑南觅大土官文结,鼓舞七十二社番黎,以兵搜捕,将山后所有逸贼,尽缚以来。苟有王忠在彼,网不漏矣。
  今惟鸡笼以及蛤仔难,下抵卑南觅北界,搜捕未周,并未遣有侦缉之人。该弁营汛壤与相接,此任舍子谁属耶?查大鸡笼社伙长许略,干豆门妈祖宫庙祝林助、山后头家刘裕、蛤仔难伙长许拔,四人皆能通番语,皆尝躬亲跋涉其地贌社和番,熟悉山后路径情形。该弁其为我罗而致之,待以优礼,资其行李餱粮之具,俾往山后采探,有无匪类屯藏岩阿,穷极幽遐,周游遍历。倘有游魂伏莽,立即飞报以闻。本镇调遣官兵,遄臻剿灭,无许偶留根株,以贻地方之害。
  但恐许略等或有畏远惮行,弗克殚心竭力,潜踪近地,饰言相欺。斯亦不可不虑者。该弁披肝胆以诚告之。更选能绘画者与之偕行,凡所经历山川疆境,一一为我图志。自淡水出门,十里至某处,二十里至某处,水陆程途,详记图上,至蛤仔难接卑南觅而止。百里、千里,无得间断,某处、某社、某山、某番,平原旷野,山窝窟穴,悉皆写其情状,注其名色。使台湾山后千里幅员,一齐收入画图中,披览之下,了如身历。重赏酬勳,本镇无所吝焉。山后廓清,是亦该弁一劳绩也。即日举行,无为犹豫,慎速!慎速!
  精详曲尽,笔如游龙。
  ●东征集卷三
  漳浦蓝鼎元玉霖稿
  天长王者辅近颜评
  复制军论筑城书
  与制军再论筑城书
  与台湾道府论杀贼书
  答道府论陈福寿入山书
  覆制军台疆经理书
  覆制军迁民划界书
  论台变武职罪案书
  论刘得紫书
  复制军论筑城书
  筑城凿濠,台中第一急务,当星速举行者也。承谕但住官兵,不用议及民居,乃因时制宜、节用爱人至意。第思设兵原以卫民,而文武衙署、仓库监房,俱关重大,似未可俱护兵丁,而置其余于度外也。盗贼小人,耽耽之视,惟在帑金,而同伙囚系,则谋劫监越狱,情所必至。仓卒之际,以官为主,官无恙则法尚存,未敢遽掠民居,而民亦无惊扰溃散之患。此定理也。官无大小,失一则群情慌乱,而贼志张扬,兵威挫衂。故谋事必出万全,虽不能多及民居,亦当合文武衙署、仓库监房包裹在内,乃可战可守,可以言城。
  若谓兵既减少,城大难于照看;则内地各府县戍守之兵,或千或百,皆有包罗衙署民居之城。况兵既二千,亦不为少。有急则住眷良民,皆可登陴协守,似无照管不周之弊。
  但土城木城,职等再四筹咨,未见其可。台地彻底粉沙,筑之不坚,胶之不实,欲依宪谕以挖濠之土,不灰不砖,而成五尺厚、二丈高之墙,万万不能牢固。即使勉强堆筑,风雨一至,立见崩隤,将徒劳而罔功。此土寨之不可也。深山伐木,远运以来,所费不赀。承谕内外两重植立,以沙土实其中,复用厚板盖顶,则必深竖密布。所需之木,何啻山积。虽暂时亦堪守御,而历久终归朽蠹。盖木性乍干乍湿,逾年即坏,既已植筑为城,半埋沙土,骄阳曝则肤理裂开,雨露濡则腐枯立见。其劳民伤财,不下灰砖,而复不能以经久。则木寨亦未善也。沙灰土三合筑墙之寨,此则可行。灰可载牡蛎之壳,筑窑自烧。而沙土亦须运载。盖必粗沙如豆米颗粒,及山间实土,方可和灰,非此处细粉沙泥可用。则工本浩大,与砌砖为城相去无几。
  职等愚见,以为不为则已,为则必要于固。土木即可权宜,钱粮总无出办。似不如明题请旨,就台地特开捐输城工事例,于万寿亭宽旷处所,用灰砌砖筑一不大不小之城,将文武衙署、仓库监房俱包在内,深凿濠堑,密布桩签,方为长久至计。凤山、诸罗营县,一例仿此行之。不知执事以为何如?一时之劳,万世之利也。职等凡庸识浅,以为此事关系台疆安危,即系国家东南沿海治乱,似不可苟且涂饰。惟执事留意焉!
  为地方创立万世之业,自不容苟且涂饰。说得明白透快,具见公忠为国、剸犀断蛟手段。
  与制军再论筑城书
  于万寿亭旷地筑一小城,建文武衙署仓库于中,尚是畏难苟安之见。因宪札内有「兵民杂处,难于稽查」等语,故云然耳。夫设兵本以卫民,而兵在城内,民在城外,彼蚩蚩者不知居重驭轻之意,谓出力筑城卫兵,而置室家妇子于外,以当蹂躏,夜半贼来,呼城门而求救,无及矣。论理宜包罗民居为是。
  北从总兵大营后围起,环台湾县署而东,跨沟为水门,遂包东岳庙、台湾县学、凤山公馆,南包郡庠、防厂、台厦道公署,西包天后宫、番子楼,而北环左营游击营署;计一周不过十里。惟截出中营、万寿亭、春牛埔、士墼埕、渡头在外,其余文武衙署、学宫、城隍、仓库、牢狱,包括靡遗;尚未及兴化、漳州郡城之大。其形势则北跨高坡临海,东北当北路要冲,东南控扼南中二路,南瞰鬼子山、土墼埕,西俯海岸;鲲身、安平、鹿耳为扞门,方得建郡形胜。其三面皆无民居,止截断土墼埕一带,须清民屋;但为地方大利,亦不得顾惜小害。计算应毁房舍若干,将节省营建衙署费用量直周给;所损少而所全多,国家大事,惟断乃成。幸即具题请旨,开输砖石城工事例。诸罗、凤山皆可刻日行之。不然,终是道■〈亠〈勹外方内〉〉筑舍,未见巧妇能为无米之炊。权宜而用土木,偷安止在目前,劳民伤财,不能经久。若止防卫官兵,俾蚩蚩者心寒而齿冷,非经国安边之道也。
  统计宇内全局,则台湾为海外弹丸黑子,似在无足重轻之数;然沃野千里,粮糈足食,舟楫之利通天下,万一为盗贼所有,或荷兰、日本所据,则沿海六七省皆不得安枕而卧,关系东南半壁治乱,非浅尠也。鄙见若斯,惟执事裁之察之!
  经理一方,却关中原形势,见得海外岩疆,不比他处郡邑介在可有可无间。笔下斩截,当推绝调。
  与台湾道府论杀贼书
  北路余孽,剽掠盐水港,竖旗六加甸,咨其凶顽,目无王章,可恨极矣!已经擒获杨君、林君、李明等辈,拟于明日会讯,分别斩馘。兹闻尊议,欲按律成招,押解省城,听制抚审题正法。此常理也。但某愚见,窃有欲参末议者。
  安靖地方,原不必拘牵文法;况在军中,无人人审解之例。所谓得情哀衿,施之良民则为德,施之叛乱则为纵。而况甫平思乱,既赦复叛,此曹尚可活哉!今解入内地,不能不扳仇复怨,牵累无辜,恐民间人人自危。且上下审驳,奏报往返,动隔经年,虽彼时万刃碎磔,民已忘记不知为何人何事矣。目前冤愤不伸,咨嗟诅詋,此声曷可闻也!海外反侧地,非树威不足弹压。奸徒无所畏惮,将何以为定乱之资?讵可以仁慈之治治之!吾于就抚者加之恩,力擒者弃诸市,情法分明,任其自择,庶可净尽根株耳。
  旦日会审,将枭示众,定人心而固疆圉。有罪,某自当之。军中义得专杀,无预诸君事也。某非立意嗜杀,无仁人好生之心。正惟好生,不得不以杀止杀。乱贼不杀,害及善良,刑法将安所用?而乱贼尚不可杀,则又何贼不可为?将刑法亦不胜其用!鄙见如此,未知当否?同舟共济,勿吝相商。某白。
  迅雷严霜,笔笔斩截,却有和风庆云之气行乎其中,以所言皆大公至正,定乱保邦之要道,非一味肃杀者比也。然小儒望之,已舌挢不能收矣。
  答道府论陈福寿入山书
  承惠教,以杜君英实为戎首,此时尚匿山中,倾侧靡常,不宜轻遣陈福寿往与相见。福寿罪大恶极,为国家不赦之人,已经奏报就抚,万一复偕君英逃去,则身名随之。具见足下爱我之深,甚为感谢!
  但某亦尝思之,福寿不往,君英不来,一片疑团,待此以决。我辈至诚待人,奈何使人疑之!料福寿已无去志,即使君英摇唇鼓舌,无改于穷蹙颠连之状,安能使福寿舍安而就危,舍生而就死?此必不得之数也。况君英欲出,自是实情。彼当倡乱之初,声势猖獗,更甚于朱一贵。比及陷郡,欲与一贵争王,迨后吞并相攻,败走虎尾溪,其众尚四五万。王师入郡三日,彼尚有八千人屯踞猫儿干。今亡命至此,昼伏夜奔,八千子弟俱归何处。即纵陈福寿与俱入山,无衣无食,能再集八千人否?即使招至数万,亦不过如曩时君英,终有今日,则亦何益之有?君英此时如梦初醒,断断不复出此也。彼在山中,奋飞无路,闻江国论、陈福寿等美衣丰食,优游自在,早已心动欲出,但恐为人所欺,竿首市曹,不过欲见福寿一问至诚否,实非敢有他念。是以福寿虽病,某亦令载牛车,强遣之去。又未尝不为过虑,密谕施恩、陈祥当机相度,或有他变,则挥刀先斩福寿,徐割其首级以报,亦可以伸朝廷之法。然窃料君英必无异志。明日午后,当来请移大驾到此间会同质讯可也。
  穷寇乞命,自无他虑。虽道理时势具在眼前,却无人敢如此决断;以陈福寿关系匪轻,万一有失,身名随之,敢或为姑试哉!福寿一往,君英便来,果然不出所料;固由其识之明、见之定,亦公忠为国之心不可及也。
  覆制军台疆经理书
  十月既望,接到宪檄,内开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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