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宦纪闻 - (TXT全文下载)

琢以为北斗、三台之类者;有生白线当中而为琴样者,其类不一。庆元间,单路分炜字丙文,始创为砚,以遗故旧,今遂盛行,终在端、歙之下。
  单虽西班,乃中原故家。居黔阳,好古博雅。所蓄奇玩甚富,仍精于辨别。平生俸入,尽费于此。学小王书,笔法尤妙。始习补之梅,而自成一家。
  吾乡姜尧章,学书于单。姜帖今亦少有。世南尝藏姜一帖,正与单论刘次庄辈十数家释帖非是。又云:「悟帖中 【 悟帖中 「悟」稗海本作「吾」。】 ,只张芝秋凉帖,锺繇宣示帖,皇象文武帖,王廙小字二表,皆在右军之上。其说尤新。有绛帖评二十卷,恨未之见也。
  嘉定甲申夏,有持颍滨先生帖十数幅求售。踪迹所自,知非赝物明甚。有黄楼赋一篇,读之,其间「前则项籍、刘戊」一句,观澜文作刘备,颍滨集作刘季。观澜文注云:「徐州牧陶谦病笃,谓别驾糜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邦。』及谦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未敢当。陈登、孔融晓谕之,先主遂领徐州。」
  刘戊,乃楚元王交之子也。汉六年,既废楚王信,分其地为二国。立刘贾为荆王,交为楚王,王薛郡、东海、彭城三十六县,先有功也。交薨,戊嗣,稍淫暴,遂应吴王反起兵。会吴与周亚夫战,绝吴粮道,士饥,吴王走,戊自杀。彭城即徐州,先生之意,盖以此也。
  不知当来作刘备、刘季,而后来易以戊耶?或传写讹谬,而意其为备为季耶?要当以先生手书为定也。
  己丑秋,孟访一亲旧,出示古物数种,皆所未见。一刀长可七、八寸,微弯。背之中有细齿如锯,末有环。予退而考诸传记,乃知其为削。考工记「筑氏为削,长尺博寸,合六而成规」。此所以微弯也。郑氏谓之书刃 【 郑氏谓之书刃 「刃」原作「刀」,据周礼注疏(中华书局聚珍仿宋本)卷四十考工记改。】 ,以灭青削椠,如仲尼作春秋,笔削是也。萧、曹皆秦刀笔吏。师古曰:「刀,所以削书也。古用简牒,皆以刀笔自随。」郑氏又谓「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刀;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 【 郑氏又谓 按从「郑氏又谓」至「而锡居二谓之削」数句,乃周礼考工记本文,非郑氏注。由于各本皆同,当系著者偶误,姑仍其旧。】 。」如此,是刀与削,分为二物也。郑氏曰:「刃、刀剑之属,削、今之书刃 【 今之书刃 「刃」原作「刀」,据周礼注疏卷四十考工记改。】 。」孔安国曰:「赤刀、赤刃削。」少仪曰:「刀却授拊 【 少仪曰:「刀却授拊」 按礼记注疏(中华书局聚珍仿宋本)卷三十五少仪原文作:「刀却刃授颖,削授拊。」】 。」郑氏曰:「颖,环也,拊,把也。」释名曰:「刀,到也,其末曰『锋』,若锋刺之利也 【 若锋刺之利也 「锋」,释名原文作「蜂」,下同。】 ;其本曰『环』,形似环也。」然则直而本环者,刀也;曲而本不环者,削也。予所谓有齿如锯者,正释名所谓「若锋刺之利者」。但其本有环,又不可名之以削。古人制作精微,必有所本,更俟请教于博洽君子云。
  包逊字敏道,象山先生之上足也。宝庆丁亥,为世南言,顷在临安,谒魏舍人了翁,蒙予进,因出云萍录令书。包有六子皆从心,其间名协者,舍人指曰:「此非从心,乃是从十。」有馆客李丈,留心字学,数十年矣,待为叩之。少选,李至,遂及此,云:「其义有二;从十乃?人之和」,是谓「协和万邦之协」;从心乃此心之和,是谓「三后协心之协」。世南尝以语士大夫,间有云:「恐出臆断。」后阅集韵,果如前所云。是知作字偏旁,不可毫发之差。李丈名肩吾,眉人,学问甚富,世南尝识之云。
  坡公元丰七年,自黄量移汝海,五月,访张文定公于瑞,七、八月间,留连金陵过阳羡,九月,抵宣兴。通真观侧郭知训提举宅,即公所馆。
  往年邑簿朱冠卿,续编图经云:「五十五里,地名黄土村。坡公尝与单秀才 【 原注 案商刻「单秀才」作「董秀才」。】 ,步田至焉。地主以酒见饷,谓坡曰:『此红友也。』坡言『此人知有红友,不知有黄封,真快活人也』。田主有曹姓者,已鬻而造讼,有司已察而斥之,坡公移牒,以田归之。邑人慕容辉 【 邑人慕容辉 「慕容辉」稗海本作「慕容挥」。】 ,嗜酒好吟,不务进取。家于城南,所居有双楠,并植如盖,东坡访之,目为双楠居士。长桥,元丰元年火,四年,邑宰褚理复立榜曰欣济。东坡过之,为书曰:晋周孝侯斩蛟之桥,刻石道傍。崇宁禁锢,沈石水中,不知所在。」
  诸香中,「龙涎」最贵重,广州市直,每两不下百千 【 每两不下百千 原脱「每两」二字,据稗海本补。】 ,次等亦五、六十千,系蕃中禁榷之物,出大食国。近海傍常有云气罩山间,即知有龙睡其下。或半载,或二、三载,土人更相守视。俟云散,则知龙已去,往观必得「龙涎」,或五、七两,或十余两,视所守人多寡均给之,或不平,更相雠杀。或云:「龙多蟠于洋中大石,卧而吐涎,鱼聚而噆之,土人见则没而取焉。」
  又一说,大洋海中有涡旋处,龙在下。涌出其涎,为太阳所烁则成片,为风飘至岸,人则取之纳官。予尝叩泉广合香人,云:「『龙涎』入香,能收敛脑麝气,虽经数十年,香味仍在。」岭外杂记所载,「龙涎」出大食。西海多龙,枕石一睡,涎沫浮水,积而能坚 【 积而能坚 「积」下说郛本有「片」字。】 ,鲛人采之,以为至宝。新者色白,稍久则紫,甚久则黑。
  又一说云:「白者如百药,煎而腻理,黑者亚之,如五灵脂而光泽。其气近于臊,似浮石而轻。或云,异香,或云,气腥能发?香气,皆非也。于香本无损益,但能聚烟耳。和香而用真『龙涎』,焚之,则翠烟浮空,结而不散,坐客可用一翦以分烟缕。所以然者,唇气楼台之余烈也。」
  又一说云:「龙出没于海上,吐出涎沫有三品 【 吐出涎沫有三品 「涎沫」下,说郛本有「于水」二字。】 :一曰『泛水』,二曰『渗沙』,三曰『鱼食』。『泛水』轻浮水面,善水者,伺龙出没,随而取之。『渗沙』乃被涛浪飘泊洲屿,凝积多年,风雨浸淫,气味尽渗于沙中。『鱼食』乃因龙吐涎,鱼竞食之,复化作粪,散于沙碛,其气腥秽。惟『泛水』者,可入香用 【 惟泛水者,可入香用 此二句说郛本作「惟泛水轻者,入香可用」。】 ,余二者不堪。」
  曲江邓灏以为就三说较之 【 曲江邓灏以为就三说较之 「灏」说郛本作「颢」。】 ,后说颇是。诸家之论不同,未知孰当?以愚见,第一说稍近。
  天地万物,莫逃乎数,知数之理,莫出乎易,知易之妙,惟康节先生。其学无传,观皇极经世书,?可见矣。此外有所谓太乙数,能知运祚灾祥,刀兵水火,阴晴风雨;又能以之出战守城,傍门小法;亦可知人命贵贱。渡江后,有北客同州免解进士王湜,潜心此书,作太乙肘后备检三卷,为阴阳二遁,绘图一百四十有四。上自帝尧以来,至绍兴六年丙辰,凡三千四百九十二年,皆随六十甲子,表以分野,如通鉴编年。前代兴亡,历历可考。然自古及今,应者虽多,不应者亦或有之。
  景佑间,命司天杨维德修王福太乙占书,考验行度,亦为精详。其间云:「自石晋天福四年己亥岁,入东北辽东分,至国朝雍熙元年甲申岁,入东南吴分,至天圣七年己巳岁,入西南蜀分。」后人继加考算,至熙宁七年甲寅岁,入中宫洛阳分,至宣和元年己亥岁,入西北西河分,至隆兴二年甲申岁,入东北辽东分,至嘉定二年己巳岁,入东南吴分,向后至甲寅年,入西南秦分。上来五福太乙所临之分,自合太平至治。今推而上之,后周宣帝元年己亥岁,至唐高祖武德六年癸未岁,五福太乙在西南,凡四十五年。中更隋、唐禅代之变,正在本宫分野。又自唐宣宗大中三年己巳岁,至昭宗景福二年癸丑岁,五福太乙在中宫,凡四十五年。中更僖宗广明黄巢之变,中国之祸甚惨。既曰「五福所临」,何为又却如此?
  本朝兴国九年,有方士楚芝兰言「五福今照?分」。上命建太乙宫于京城外之苏村,命芝兰为春官正,又命宰臣张齐贤醮享之。然其所以不应者亦有说。王湜跋肘后备检,立论甚通。其说云:「后羿、寒浞之乱,得阳九之数七,赧王衰微,得阳九之数八,桓、灵卑弱,得阳九之数九,炀帝灭亡,得阳九之数十。周宣王父厉而子幽,得百六之数十二,敬王时,吴、越相残,海内多事,得百六之数十三,秦灭六国,得百六之数十四,东晋播迁,十六国分裂,得百六之数极,而反于一。五代乱离,百六之数三,此皆所应者也。舜、禹至治,万世所师,得百六之数七,成、康刑措,四十余年,得百六之数十一。小甲、雍己之际,得阳九之数五,而百六之数九,庚丁、武乙之际,得阳九之数六,不降享国五十九年 【 原注:案「不降」商刻「武丁」误。】 ,得百六之数八,盘庚、小辛之际,得百六之数十,明帝、章帝,继光武而臻泰定,得百六之数十五,贞观二十三年,近世所谓太平,得百六之数二,此皆所不应者也。福应集云:『唐武德七年甲申,五福太乙入中宫洛阳之分,继有贞观之治。』遂以此为福应。然宣、懿、僖、昭之际,再入中宫,而贞观之治,何不复举?又云:『唐昭宣帝天佑四年丁卯,四神太乙入六宫雍州之分,而昭宣禅位于梁。』遂以此为祸应。然开元十六年,亦入六宫,乃太平极治,与贞观比。以至夏桀放于南巢,商纣亡于牧野,王莽篡汉,禄山乱唐,阳九百六之数,皆不逢之。此其故何也?余尝深究其所以然。昔周公问太公,何以治齐?曰:『举贤而尚功。』周公以之为强臣之渐。太公问周公,何以治鲁?曰:『亲亲而尚恩。』太公以之为浸弱之基。是以圣人推三代损益,而百世可知。大抵天下之事,因缘积袭,固有系于人事,未必尽由天理。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技」。然拘执此以为不可改易,乃术士之蔽,非儒者之通论。善言天地者以人事,善言人事者以天地,岂可蔽于天而不知人乎?古之善为政者,尚以知变为贤,况冥冥之中,奉行天地号令,或主吉,或主凶,皆本于天地之一气,安有固而不知变者。以尧、舜、禹为君臣,文、武、周公为父子,虽遇阳九百六之数,越理而降以祸,必不其然。自此而下,其它不能详知者,皆可以类推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太乙不过十神、十精、四计之类。彼其周流于天地间,始而有终,终则复始,古既不异于今,今亦不异于古。然上古至治,终不可复,又中间盛衰兴废,亦不可循前而取。岂非人事之不齐,故应之者,亦不一耶?术固有之。太乙考治人君之善恶,临有道之国则昌,临无道之国则亡,有天下国家者,可不谨哉。」已上皆王说。
  盖太乙数中,专考阳九、百六之数。以四百五十六年为一阳九,二百八十八年为一百六。阳九,奇数也,为阳数之穷。百六,偶数也,为阴数之穷。大抵岁运值之,终有厄会。洪文敏公五笔中,载阳九、百六之说,与此不同。
  本朝康定 【 庚辰、】 庆历 【 辛巳】 间,西羌方炽,天下骚动。诏求有文武材可用者,参政宋绶,侍读林瑀,皆以徐复荐。复至,仁宗访以世务,复曰:「今年气运,类唐德宗居奉天时。」上惊曰:「何至尔耶?」复曰:「德宗性忌刻,其德与凶会。陛下恭俭仁恕,屈己容物。虽时与德宗同,而德与德宗异,运虽凶,无能为也。」此说正与王湜之论合,故并纪之。
游宦纪闻卷八
  黄公铢字子厚,富沙浦城人。与朱文公为交友,长于诗。刘潜夫宰建阳,刻其谷城集于县斋。黄之母,笔力甚高。世南尝见黄亲录词稿,今载于此。云:「先妣冲虚居士,少聪明,颖异绝人,于书史无所不读,一过辄成诵。年三十,先君捐弃,即抱贞节以自终。平生作为文章,诗辞甚富。晚遭回禄,毁爇无余。此词数篇,皆脍炙在人者,因访求得之。适予与景绍主簿兄有好,且屡见索,敬书以赠。绍兴三年中春二十有四日黄铢识。」景绍,则大参郑公昭先也。
  其一滴滴金云:「月光飞入林前屋。风策策,度庭竹。夜半江城击柝声,动寒梢栖宿。  等闲老去年华促,祇有江梅伴幽独。梦绕夷门旧家山,恨惊回难续。」
  其二序云:「力修宝学贤表,宴胡明仲侍郎,遣歌姬来乞词,作醉蓬莱令歌之」:「看鸥翻波溅,苹末风轻。水轩消暑,云迭奇峰。破桐阴亭午,列岫连环,溜泉鸣玉,对幅巾芒屦。况有清时,风流故人,剧谈挥麈。  才冠一时,论高两汉,书扇豪纵。吐凤辞语,昼锦归来,庆长年老母。且尽绿尊,莫怀归兴,听扇歌高举。会见登庸,泥封诏下,促朝天去。」
  其三菩萨蛮:「阑干六曲天围碧,松风亭下梅初白。腊尽见春回,寒梢花又开。  曲琼闲不卷,沈燎看星转。凝?小裴徊,云间征鴈来。」
  其四序云:「葛氏侄女子告归,作少年游送之」:「雨晴云敛,烟花澹荡,遥山凝碧。驱车问征路,赏春风南陌。  正雨后梨花幽艳白。悔匆匆,过了寒食。归家渐春暮,探酴醿消息。」
  其五序云 【 原注:案「其五」句下,疑脱「忆秦娥」三字。此首不似妇人作。】 :「季温老友归樵阳,人来问书,因以为寄」:「秋寂寞,秋风夜雨伤离索;伤离索,老怀无奈,泪珠零落。  故人一去无期约,尺书忽寄西飞鹤;西飞鹤,故人何在,水村山郭。」
  其六醉思仙:「晚霞红。看山迷暮霭,烟暗孤松。动翩翩风袂,轻若惊鸿。心似鉴,鬓如云;弄清影,月明中。谩悲凉,岁冉冉,蕣华潜改衰容。  前事销凝久,十年光景匆匆。念云轩一梦,回首春空。彩凤远,玉箫寒;夜悄悄,恨无穷。叹黄尘久埋玉,断肠挥泪东风。」
  朱文公晚年居考亭,便于野服,有客位榜云 【 便于野服,有客位榜云 此二句稗海本作「便着野客服,有位榜云」。】 :「荥阳吕公,尝言京、洛致仕官,与人相接,皆以闲居野服为礼,而叹外郡或不能,然其指深矣!衰朽无状,虽幸已叨误恩,许致其事,而前此或蒙宾客不鄙下访,初未敢遽援此例,便以老大自居。近缘久病,艰于动作,诎伸俯仰,皆不自由,遂不免遵用旧京故俗,辄以野服从事。然而上衣下裳,大带方履,比之凉衫,自不为简。其所便者,但取束带足以为礼,解带可以燕居,免有拘绊缠绕之患、脱着疼痛之苦而已。切望深察,恕此病人。且使穷乡下邑,得以复见祖宗盛时京都旧俗,其美如此,亦补助风教之一端也。至于筋骸挛缩,转动艰难,迎候不时,攀送不及,区区之意,亦非敢慢。并冀有以容之,为大幸也。」
  世南从三山故家,见朱文公一帖云:「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励,渐磨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先生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诚意,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学者,舍近而趋远,处下而窥高,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也。
  世南于纪闻首端,尝论「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之说,以求教于白鹿胡堂长泳。胡云:「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转,此古今历家之说皆然也。天左旋之说信然矣!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有零。日者,阳之精而行迟;月者,阴之精而行反速。大抵阳健而阴顺,阳刚而阴柔;健而刚者,运行当速;顺而柔者,运行当迟。今不特反是,月之行乃过于日十有二倍,其理不通。从来无人推见其所以然。近时晦庵朱文公解毛诗正月篇,亦用旧说;惟于楚词天问篇发其端,而不详其实。天左旋,日月亦左旋,一昼夜以日之明晦为节。日之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日之一,则比天之旋少一周,逐日所不及。天之运,以二十八宿计之,分为度数。盖二十八宿,乃经星,附天而行,凝然不动,可从而纪其度数。亦犹量地之里云,至某州,某郡若干里。州郡有定所,人莫不知,姑借之以为限节也。高丽国有九执历 【 原注:案商刻误「几执」。】 ,正如此。窃意历家以数之少者易算,日、月、天左旋,数之不及者少,取其易算,故假日月右转也。「?三百六旬有六日」,其原起于此。其实「?三百六旬有五日又四分日之一」,尧典特举成数而言耳。以之均为十二月,则多六日无所归,故又每岁作五、六小尽,取其赢而凑足多之数,是以五年必有两闰,以足每岁三百六旬有六日之成数也。虽是除闰月,每岁只三百六旬有四、五日。只有二十四气,前后相去,皆三百六十五、六日也。胡、学于  文公者,多见前辈论议,皆有所本,故复纪于此。
  云林先生黄长睿云:「馒头,当用『米曼』字 【 原注:卢文弨曰:案馒头本作「曼头」,不作(米曼),字书无「米曼字」。】 。见束皙饼赋。兴元关表诸郡,食肆所货姜豉,用『僵』字最为有理。」予于菊礀高九万处,见苏绍叟手书忆刘改之摸鱼儿一阕云:「望关河试穷遥眼,新愁似丝千缕。刘郎豪气今何在?应是九疑三楚。堪恨处,便拼得一生寂寞长羁旅。无人寄语;但吊梦伤桃,边松倚竹,空忆旧诗句。  文章事,到底将身自误,功名难料迟暮。鹑衣箪食年年瘦,受侮世间儿女。君信否?尽县簿高门,岁晚谁青顾。何如引去?任槎上张骞,山中李广,商略尽风度。」
  又赋雨中花一阕云:「予往往忆刘改之,作摸鱼儿,颇为朋友间所喜,然改之尚未之见也。数日前,忽闻改之去世,□□□□怅惘殆不胜言。因忆改之,每聚首爱歌雨中花。悲壮激烈,令人鼓舞。辄倚此声,以寓予思。凡未忘吾改之者,幸为我和之」:「十载尊前,放歌起舞,人间酒户诗流。尽期君凌厉,羽翮高秋。世事几如人意,儒冠还负身谋。叹天生李广,才气无双,不得封侯。  榆关万里,一去飘然,片云甚处神州。应怅望家人父子,重见无由。陇水寂寥传恨泪,淮山宛转供愁。这回休也,燕鸿南北,长隔英游。」绍叟有冷然诗集十卷行于世。
  三山之俗,立春前一日,出土牛于鼓门之前。若晴明,自晡后达旦,倾城出观,巨室或乘轿旋绕。相传云:「看牛则一岁利市。」三日游贤沙,四日游天宁,六日乌石山之神光寺,西湖之水晶宫,逮暮始散。此皆图志所不载也。
  洪文敏公容斋随笔,论人君寿考,自三代而后,惟梁武帝八十三,以侯景之祸,幽辱告终。至光尧太上皇帝之福寿,真可于天人中求之。
  国朝大臣如枢相张升、宫保赵?,皆八十六。陈文惠八十二 【 原注:案商刻误「八十三」】 。杜祁公八十一。富郑公八十。文潞公独九十二。张文定公八十五。范蜀公、曾宣靖、苏文定,皆余八十。渡江后,惟史越王八十三。周益公八十云。
  朱文公移简辅汉卿云:「得赵昌父书,以致政大夫见呼,此甚真实,而又雅驯。可为报同社诸人,今后请依此例也。」
  何贤良名致,字子一。嘉定壬申游南岳,至祝融?下。按岳山图,禹碑在岣嵝山。询樵者,谓「采樵其上,见石壁有数十字」。何意其必此碑,俾之导前,过隐真屏,复渡一、二小涧,攀萝扪葛至碑所。为苔藓封,剥读之,得古篆五十余,外癸酉二字 【 原注:案句误。疑是「癸酉二字外」。】 ,俱难识。韩昌黎所谓「科斗拳身薤倒披,鸾飘凤泊拏蛟螭」。而其形模 【 原注:「而」字疑误。】 ,果为奇特。字高阔约五寸许。取随行市买历辟而模之 【 取随行市买历辟而模之 「辟」稗海本作「碎」。】 ,字每摹二,虽墨浓淡不匀,体画却不甚模糊。归旅舍,方凑成本。
  何过长沙,以一献曹十连彦约,并柳子厚所作及书般舟和尚第二碑。以一揭座右,自为宝玩。曹喜甚。牒衡山令搜访柳碑。本在上封寺,僧法圆申,以去冬雪多冻裂。禹碑自昔人罕见之,反疑何取之他处以诳曹。何遂刻之岳麓书院后巨石,但令解柳碑来,匣之郡庠而已。
  绍定癸巳七夕后一日,予甥董若金忽语予云:「适有自弋阳来者,言县境桃花步渔人,入水见一物,长八尺,博四尺有五寸,约四百余斤。两头如燕尾,腰有眼,其二圆,其二如半月。非铁非石,图形以示云。渔人舁至县市,火,复舁之桃花,又火,迁于神祠始息,众莫识。」予应曰:「此不难别,其制绝类岳阳楼下铁枷。必县傍溪中,古有龙祟,时得道之士如许旌阳者,铸为此物,以镇塞妖蛟蜃穴。岁月深久,水所渍,故不类铁。致灾者,徙岸也。异时当复置水。」
  岳阳沙上数枚,人以为厌胜铁枷,或以为湖贼王么矴石,或云昔人拒敌锁江之具,图经皆疑其非。或有傅会者曰:「晋太康元年,大举伐吴。二月戊午,王浚、唐彬,击破丹阳监。吴人于江碛要害处,并以铁锁横截之。」以为必此物。今观弋阳所出,可名之锁江之具乎?以此验彼,厌胜之物明矣。
  德兴邑廨,有石刻二诗云:「仕宦之身,天涯海畔,行商之身,南州北县,不如田舍,长相见面。门无官府,身即强健。麻麦遍地,猪羊满圈。不知金贵,唯闻粟贱。夏新绢衣,秋新米饭。安稳眠睡,直千直万。」
  「我田我地,我桑我梓,只知百里,不知千里。我饥有粮,我渴有水,百里之官,得人生死。孤儿寡妇,一张白纸,入着县门,冤者有理。上官不嗔,民即欢欣,上官不富,民免辛苦。生我父母,养我明府。苗稼萋萋,曷东曷西,父母之乡,天子马蹄。」
  沙随先生跋云:「右二诗,不知何人作。上饶公端殿汪先生,过豫章之进贤,手书于旅舍。后三十年,门人程迥授邑于兹。既受代,始于郡中得之,而真迹不复存矣。友人高季安,会丞是邑。季安,先生姻戚也,因托刻于石。先生下世七年矣。噫!迥跋。」
  此诗始刻于进贤,再刻于德兴。丙子巨浸,出于泥滓中,石断字漫。邑宰潘传重刻之。世南爱其言近而意切,惧其碑之复沦,故纪于此。
  雪?为剎,与径、蒋诸山相甲乙。懿宗咸通十一年,僧义存开山创寺。干符二年,赐号真觉禅师。
  传道德山五祖寺有木球,相传谓常受真觉役使,呼仆招客,毯皆自往来。嘉泰间寺灾,球忽落入池中,得不坏。
  山周遭百里间,皆(大岁) 【 音豁】 竹?,味极甘美。寺?自三月至五、六月犹餍饫,亦觉所植也。
游宦纪闻卷九
  世南近于三山郡斋,获观龙眠所作奉节图。后题云:「景文老兄,持节守大名,从迓吏以访别。念非仁者不能以言为赠;赠之以佛衣绫而不受,赠之以纹縠而不受,戏作奉节图,以见分首之拳拳。然朝廷委寄之重,雅歌长啸,无复愧于古人矣。元佑坤成节曰,龙眠山中人,李公麟书。」
  景文,即刘季孙也。平之子。东坡尝荐之,后知隰州而殁。有诗寄坡云:「四海共知霜鬓满,重阳能插菊花无。」死之日,家无一钱,但有书三万轴,画数百幅耳。其家藏王子敬「黄柑三百颗」帖,坡尝有诗与景文云:「君家子敬十六字,气压邺侯三万签。」坡一日语景文曰:「一则仲父,二则仲父,以何为对?」刘云:「可对千不如人,万不如人。」坡为绝倒。
  王金陵字说之作,率多牵合,固不免坡公之讥。建炎间,莆中郑樵字渔仲,作六书?,谓象形、谐声、指事、会意、转注、假借,从六者而生,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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