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尊得道罗汉传 - (TXT全文下载)

能把神,使怨恫罔生,此便是修行。明无人非,幽无鬼责—,即此便是成佛。流芳万代,形朽而名不朽,即此便是长生不老。持循—作为工夫,正儒者中正之道何如?色相皆空,意识俱忘,入定于寂灭之地,面壁于杳冥之乡,在人民不称惠,在社稷不归诚,一日圆寂,神魂漂散,绝伦灭祀,负天地所生,辜祖宗所望,九泉之下,尔本来性灵问汝阎浮一生行实,汝则何辞以对?岂不愧汝神耶?且佛在西方,左道害民,未见彼今日现出真身,明日现出真身,吉人云:我是某人,因某年修缘得超度为佛者也。佛无定名,由人自主,我老父于百年之后,即诈称为佛,千世之下,人谁不信之。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也,只愿汝为承家孝子,不令汝为上乘禅师,纵汝母割舍恩爱。为妇人之仁,我心耿耿铁石,欲息邪说讵诐行,不令汝不父其父而冒认他人为父者也。敢有再言出家者,老父必唾其面。”有诗为证:
  不负形来不愧生,胜如为佛得升天。
  克家孝子惟承继,冒认他人色愐然。
  尊者见父不令其出家,默默无言,终日不食,惟抱膝长叹而已。母劝之曰:“佛以见性为本,不食则灭性,遗下臭皮囊,何能成得佛也。”尊者勿听。母又曰:“未为吃素佛,先为辟谷仙,儿今日欲不为佛而变为仙耶?何为不食?”尊者勿听。母又曰:“释家只教人戒酒断荤,恐荤酒昏秽其灵性也,未曾云不用修行,仅仅一不食成之也,何为不食?”尊者又不听。母曰:“儒乃释道折衷之准,儒之教人为圣为贤,只曰:终食不违,食无求饱而已,未闻亚圣、群贤均自绝食中出也。汝烦恼障未除,何能顿效得无烟火气味。”母三四劝尊者食,勿听。
  饭僧供佛载经书,不食如何饿体肤。
  儒者教人非辟谷,止缘恼障未能除。
  夫人乃谓国王曰:“此子灵性已入佛门,现今只留下皮囊还我父母,不如遣之出家,偿所夙心,免得遗笑四邻,谓我国中有逆命子,有枵腹佛也。”
  国王曰:“善。朕闻国中禅利多性见心明,可为沙门师表,明日遣子事之,令之投大遗艰,责备不堪,或得其回心亦未见得。”次日,令人送尊者至禅利多寺中为门第。禅利多领了国王言,命寺中事务一一责之办理,尊者亦粗能办应,无遗漏脱。晚间卧不贴席,惟抱膝嵬坐,冥悟佛教而已:
  令子从师入寺门,遗艰投大奠容存。
  若能回得见心意,胜过灵山转法轮。
  一日,利多出外行化,尊者独在僧房修养,忽见天上一道毫光,炯然下瞩,光中露出一条坦平大路,尊者依神光徐行十里,到一大石岩,崔嵬惊人,岩前有一石窟,深广可居。尊者遂燕寂其中,性灵参见如来。如来遂授法旨,且为之授记,令其还生行化。经十年,其尸宛然如昨,未有朽坏。尊者醒来,如熟睡初觉,目能慧照,非十年以前之目,心能超悟,非十年以前之心。有诗为证:
  窟中燕寂不逡巡,不觉阎浮已十春。
  祖佛悉将真窍授,责令行化满乾坤。
  尊者回见国王父母,父母惊而问白:“闻汝为佛所误,燕寂石窟已经十年,安得复返?”尊者曰:“男身寂非心寂也。性灵直到灵山,参见如来世祖,世祖为男设法受记,在天上未几,回来阳世已十年矣。看来佛不误人,人自不为耳。”母曰:“汝十年复返,真西方圣人也,今子之来度我等赴灵山耶?”尊者曰:“父母其一者也,更欲普渡众生,父母时今须如此如此修行,男行化回来,即当脱化。”
  汝往西天见圣人,灵山脉衍行同伦。
  责令行化乾坤内,何况双亲不辟门。
  尊者辞了父母,行化至摩提国,普渡众生。一日,见山舍一童子名伽和舍多,手持圆鉴,直造尊者之前,欲求济度。尊者问曰:“持鉴童子,汝年几岁?”童子曰:“百岁。”尊者曰:“冲年童子,何得诳言百岁。”童子曰:“我不理会,正满百岁耳。”尊者曰:“聆汝之言,善悟佛机耶?”童子曰:“佛言人生百岁,不能理会佛机,未若生一日得秘诀,而了完佛事者也。”尊者又问:“汝子中所持之鉴当何所表白?”童子曰:“此鉴非仅仅儿童戏具,诸佛大圆鉴,内外无瑕翳,两人同得见,心服皆相似,此数言乃鉴之所表,汝和尚以为何如?”尊者曰:“如来之道,授教于我,令吾返世,以行此如笺之绪,今城中人谁能撤去内外障翳,求其能了了会悟,为沙门法器者,非子而谁?”遂为之说偈云:
  心地本无生,因地从缘起。
  缘种不相妨,叶果亦复尔。
  尊者说偈毕,即攀树而化,汉昭帝十三年时事。
劝善罗汉第五尊
  阇夜多尊者,中天竺国人,钟秀气所生,质极聪慧,良知所启,闻一即能知十,举始即能见终,心无翳障,理无遗明,生在中国,加之学问可与超凡入圣矣。天赋维均,不因夷有限不益信哉。竺国之人,俱称为姻冲大士。其家世代钦祀如来三宝,不惟不能脱化作佛,其祖与父每每患瘵疾而死。闻大月氏国婆罗门之子鸠摩罗多传如来衣钵,在天竺国讲三生过去未来,谈作善造恶因果。阇夜多尊者年方幼冲,径往演教寺中谒之。鸠摩罗多闻其神识,且能托吾徒而请谒,仍以大士礼待之。夜多怀疑而问曰:“善恶之报,各以数应,理乎?”有诗为证:
  世家祀佛获非灾,心下怀疑未遣排。
  闻有讲谈因果客,故趋请问业何来。
  鸠摩答曰:“理也。”夜多曰:“果有凭准无毫发爽乎?”鸠摩答曰:“毫发若爽,因果不足谈矣。”夜多曰:“举远无凭,稽近有见。我家素奉三宝,宜三宝在堂善应亦在堂矣,乃祖死于瘵疾,父死于瘵疾,则作善因果不足凭矣。邻人之家,久为旃陀罗行,宜不善积躬恶应亦在躬矣,乃天不啬寿,地不厄养,而身尝勇健,则作恶因果不足凭矣。彼邻人何幸,我家世代何辜也?愿高人发明,眼前差爽何如合得有凭准之故。”有诗为证:
  报应看来没准凭,我家奉佛瘵重临。
  邻人不榖身康泰,乞为疑人一发明。
  鸠摩答曰:“论善恶之报非若契券瞬息收效者也。舒徐有三时焉,虽经百千万劫亦不磨灭,汝无谓报应无凭准也。”夜多尊者闻鸠摩两言指点,即冰释所疑曰:“我家瘵疾,邻人勇捷,值数之寄耳。而三时之报,固自在也,安得不坚意为善以待其天定之数。”鸠摩又曰:“汝虽已信三业,而未明业从惑生,惑困识有,识从心起,心本清静,无生成,无造作,无报应,寂寂然一切善恶有为无为皆如幻梦。儒者纯心为善,初不望报,亦犹是也。”夜多领旨,即发宿慧,恳求出家。鸠摩为说偈曰:
  性上本无生,为善求人说。
  于法既无得,何怀决不决。
  夜多传了宗旨,即克绍师志,在天竺国讲谈因果发明、三时报应之理,劝人纯心为善。国中之人,师师从其化导,功德无量,俱称为劝善大士。夜多曰:“行化一国,而不及于邻封终隘,而未弘释氏博爱之心,不如是也。”于是,又往罗阅城敷扬顿教,盖思以其道化天下也。彼方风声习俗,师之所训,徒之所学,一片尚口中辩论,以为佛在明理,辩论得理无遗明则佛无遗理,何必于探讨之外求佛心,上会悟工夫悉置之不讲。婆修盘头乃罗阅城众学教首,以辩论得为人师,彼所谓豪杰之士也。
  释家色相尽归空,辩论如何觅旨宗。
  但自一方人品论,依稀豪杰迈群踪。
  夜多尊者知是法器,将欲度之,但从言语文字上觅宗旨,则博而寡要,泛而无实。必言语文字化而不有,乃为真诠。儒者高坚前后之妙,亦从会心处得来也。故问彼所从之众曰:“遍行头陀汝师也,与汝等终日辩论不辍,毋谓藉此可得佛道乎?西方圣人之道,固有讲经时,亦有面壁时,不去性灵上会悟,规规在文字上打点,是若行历于尘劫,皆虚妄之本耳,何益于佛。诗不云乎:
  何须炼矿与淘金,自有骊珠隐在心。
  不在言语文字上,总来只是少知音。”
  众弟子闻尊者言,心殊不悦,作色言曰:“有善于己,然后可以求人之善,无严于己,然后可以非人之恶。汝和尚蕴何德行,敢对门人讥讪我师?”尊者曰:“我不求道,亦不颠倒其求道之序。我不礼佛,亦不轻慢其礼佛之仪。于妙道固不知止足,于外物亦无所贪欲。灵台湛然,无所希求,庶几于道,敢云德行。”
  求道如何序可颠,慈悲礼拜教为先。
  悟来妙道无穷尽,灵府澄然寡欲牵。
  时遍行头陀在座,闻夜多尊者与众徒所谈之言,不觉心旷神怡,发为赞叹之词曰:“旨哉师言至矣,尽矣!正唯弟子所不能学也。”遍行头陀见夜多尊者对其徒以讥之,其心喜,直其道以正之,其感深,正不自满足,乃虚心求道人也。故尊者复告之曰:“某适凭管见,向彬彬众门下出数言抑挫仁者,仁者得无恨乎?”遍行曰:“某于释道,非敢好为人师,第未得大方质正,似以为至,亦仅仅巨擘于罗阅城之士也。今闻上人所论,乃苦海登之慈航,迷途出之明径,绝似饮无上甘露,顿解腹中烦渴者也,敢反生热恼耶?惟愿上人大其慈悲之量,公其妙道之传,悯吾昨日之非,取吾今日之悟,进而教之,万幸万幸!”
  上人赐我指南车,若饮甘霖热病酥。
  惟愿大开公物量,获登彼岸出迷途。
  尊者曰:“尔不闻道辩论障耳?剖破藩篱即成大家。吾道必择人而传,吾统必得人而继,汝久宗佛道,久植众德,博观汝徒,尚隔几尘,难语法器,其求足以绍吾事者,舍子其谁?”遂为说偈云:
  言下合无生,同于法界性。
  若能如是解,通过事理竟。
  言讫,即奄然归寂。乃后汉明帝水平十七年也。
捧经罗汉第六尊
  尊者姓首陀,名优婆毱多,周时人,生吒利国。人物伶俐,智慧聪明,在提抱时闻人诵读经典,即能晓解其义。六七岁孩童,尝为乡中香老讲明如来妙旨,乡中称为神童。老年出家之人,经义有不解处,亦往拜其门,求其解说。真纯赤子,且多独得之见,凡被其容接者,俱曰:“在儒为天纵之圣,在释为活佛重生。”父母亦奇,以为灵秀之所钟也。西夷酋长闻其名,亦召而宾礼之,月给廪禄以养之。年十七,闻和修尊者至所生之国行化,尊者敬往谒之。和修器之,纳为门下给侍,事之数年,得传其宗旨。有诗为证:
  天生聪慧迈夷常,释典精通见性良。
  十七投师为给侍,获闻宗旨上慈航。
  尊者年二十,终了师制,遂奉教随方行化。至摩突罗国大显慈悲,广行劝喻。凡度一人,石室中即添一筹,后来其室盈满,摩突罗国男女得其济度者凡二十万余人。邪正不容并立,人心既知佛化为是,必知邪魔为非,所德既此,所怨必在彼。魔王之宫业业震动,波旬之神兢兢恐怖,招集鬼众谓曰:“首陀化洽将不利于三子,彼来此未几,所济度不减二十万人,吾经年在此,所伤损不止二十万人,二者相形,民方叹逢彼之晚而怨去我之缓也。其势不绝我行祠,不去我遗像不止矣。故召集汝等商榷,从长作何计议。”
  佛以慈悲作号头,殃民妖祟不容留。
  近来心内多惊怖,召汝诸人问策谋。
  鬼卒曰:“人情厌常喜新,吾等习惯在此,即有德不德。彼初来济度,即有怨不怨。彼不过簧鼓一时众信耳目,不久将自去矣,吾等依然庙食,下民何能损得分毫,愚以为不较善。”一鬼卒曰:“人情舍旧迎新,非彼初来簧鼓之过,乃众民反复无常,向背不一之过也,愚以为咎民善。”一鬼卒进曰:“众信吾所赖,须供血食也,悉灭众民,独存佛子,则彼得恃其灵与吾角,吾不能歼乎彼,彼却能歼我。以报民愚,以为咎民,非计也。”最后一鬼卒进曰:“屏佛乃所以安魔,安民即所以存祀。众民所以怨我而德彼者,以彼杯水之仁,形出我车薪之恶也。书云:止浊澄源。必欲魔官不震动,主帅不恐怖,非屏逐此人不可矣。”波旬曰:“善。”遂谋与竭其魔力,以害正法。时常统集鬼兵伺候毱多演教之所,瞰有魔力得逞处,将不惮为之矣。有诗为证:
  鬼卒胸中各吐奇,欲为主帅镇惊危。
  波神毕举群臣策,伺候门墙便设施。
  一日,波旬见尊者坐禅入定,波旬密持璎珞一条,直进法堂摩之于尊者之颈,束缚之使不得脱也。尊者出定,知波旬璎珞之害,若出不知,仍取人、狗、陀三尸,化为花鬘一条,持而渭波旬曰:“适承卿过爱,惠我璎珞,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倘不鄙微薄,敢以花鬘相谢何如?”波旬以尊者堕彼术中,真为出花鬘相酬,遂大喜,引颈受之。璎珞不能縻毱多之颈,而花鬘却能毒波旬之项矣。璎珞能变,毱多制之,令不为变。花鬘能变,波旬制之,其变莫测矣。颈受不移时,花鬘即为三种腐尸虫蛆,秽烂波旬项颈。有诗为证:
  妄将璎珞系如来,花鬘相酬解不开。
  腐烂虫蛆忧恼大,害人未害自为灾。
  波旬大生忧恼,竭己神力,不能解脱出。谓众鬼曰:“前与汝众求长策,汝等各持一己见,令我如此如此,今我从汝等之见,尽我之长,聊欲中伤尊者,未能害人而自反受害,为之奈何?”一鬼卒曰:“彼花鬘能腐烂主帅之颈,汝璎珞独不能经缢彼之颈耶?”波旬曰:“璎珞不灵,在尊者之颈,全然无恙。吾颈秽烂,痒痛难当,莫奈此花鬘何矣。”一鬼卒曰:“花鬘非生成之物,主帅素有法力,彼既以此加我我亦以此加彼,使返火自灾可也。”波旬曰:“吾璎珞可脱,此花鬘不可脱,有若生成一样,吾平昔法力逢着对头,一毫也施不得。”鬼卒曰:“法中有法,人上有人。昔日对众信则魔王高,今日对释家则魔王卑矣。尊者慈悲化海,本无害主帅之心,主帅先有戕尊者之志。今日之事,责在主帅,非臣等建议之过也。”最后一鬼卒进曰:“佛教喜人自新,容人悔过,主帅能皈依投诚,尊者必矜悯解脱,毋自苦肢体为也。”波旬回意,遂入法堂,伏见尊者,哀求忏悔,誓钦遵佛道,不敢扰害佛道。有诗为证:
  主公魔力素称雄,今日何为落下风。
  百计千方无与敌,不如顶礼乞优容。
  尊者曰:“汝能逞璎珞之害,何不能解花鬘之害?汝今欲脱去花鬘,汝自脱之,非我所能脱也。”波旬曰:“自如何解脱?”尊者问曰:“汝心归佛道、口归佛道?”波旬曰:“心口合一,何分内外。”尊者曰:“口者心之声,汝既云心口合一,可口自唱言归依佛道者三,则花鬘尽得脱除,我所谓汝自脱之者,此也。”魔王闻言,即合掌大声三唱:“归依佛道,颈脱花鬘。”果一时解脱无恙。波旬大喜,踊跃向尊者前拜谢。尊者戒之曰:“汝宗佛教,当体佛心,烷洗昔年肠胃,广存今日慈悲,民不以汝为厉,则魔宫容汝居之。倘原恶不俊,故态复存,皮外花鬘虽脱,皮内花鬘犹存。腐秽蛆虫,能识人心臧否,心稍不臧,不惟外食汝体,且能内食汝心也。”波旬闻尊者言,恐怖愈盛,谢曰:“公真圣人也。某输诚归命,今后不敢为祟矣。”遂同众鬼拜谢而去。有诗为证:
  浣汝波旬旧胃肠,魔宫悲愿布慈祥。
  无形花鬘仍前在,违戒须臾命即亡。
  尊者在摩罗国所渡虽众,不过化人强梗,拯人危难,济人疾苦,未有一人升彼之堂,入彼之室,可将如来衣钵授之者。尊者切切然优之,尝捧经叹曰:“泥纸上尘言比比皆是,会个中妙意戚戚无闻。手中法器,自我传来,不自我坠。意者经尘迷目,学者之明镜未拂拭乎?不然必六出飞花,未遇红炉所点化也。”正忧疑问,国中皓首庞眉之老有一子,名香众,特趋尊者之堂,礼谒尊者,求为出家,盖不安俗习而有志传灯者也。尊者问曰:“汝身出家?汝心出家?”香众答曰:“我来出家非为身心。”尊者喜曰:“出家人俱为身心,独此子不为身心,所亦不小矣。”遂授以偈云:
  心自本来心,本心非有法。
  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
  说偈毕,即跃身虚空呈十八变,然后跏跌而逝。周平王三十一年,弟子提多伽收舍利建塔。
降龙罗汉第七尊
  尊者名迦毗摩罗,周赧王时人。初为外道妖魔,聚徒三千,作祟于华氏国。及马鸣尊者行化至华氏国,不敢率真相投尊者门听受法旨,乃屡变为妖异,以窃听之。马鸣识破,令归依二宝,始露真形,得传宗旨。马鸣圆寂,尊者始领三千徒众至西印度国行化,自作悟道诗云:
  此岸到彼岸,相离才一线。
  纤毫关捩子,谁解通身转。
  西印度国王太子名云自在者,闻尊者法有灵通,道有真传,欲授尊者室,给尊者养,以为国人所矜式。就见而请曰:“善人不鄙弃,我遐陬遍观四境域中,尽是我家荒服,无足可为善人驻跸。惟城北有一大山,山中有一石室,其山峻耸,四时鸟语花香,其室清幽,八节云屏雾障,几多比丘在此讲经伏虎,几多和尚在此设法降龙。也有补衲□□芳■,也有披经吸月高纵。老师远来行化,肯禅寂于此,亦流播万古真风。”有诗为证:”
  崒嵂崔嵬镇此邦,云屏雾障胜潇湘。
  高人室内多留记,才说花香迹更香。
  尊者答曰:“大邦有此胜地,私心甚愿居之,况国之储君能重吾道,能下吾居,上有劝首,国人不虞不矜式矣。吾道之行,讵不一大幸哉。”遂如太子命,径往石室中演教。登山数里,逢一蟒蛇,其大数围,其长数丈,头角肖龙,但未得脱化,迢迤前来,将尊者之身缠绕数匝。见者万夫辟易,三千从游徒众亦为却步。尊者神色自若,玩弄之若家中豢豚,从容谓众人曰:“此魔也,为获罪沦落在此。今知我能转法轮,故先来迎我,求解脱,非肆螫毒。汝等何忧何惧?谓予不信,但看吾为彼设法,彼即自解散逃去。”尊者即从途中为大蟒授三归依法,云:
  不从三心乱,无由一念迷,有无俱尽处,那里是菩提。
  何处入头,三千功行九年机,八万尘嚣一笔挥。
  “汝省得么?汝省得么?”其蟒听讫,即奔逃草中,逃去。众人惊心始安。有诗为证:
  大邦既有此名山,愿入其中讲涅槃。
  路上蟒缠求解脱,皈依散去等闲间。
  尊者又行数里,将至石室,又遇一老人合掌前来讯问尊者姓名。先直告曰:“愚老原系某处人氏,昔曾入沙门皈依佛法,为比丘善人,因五蕴未空,烦恼犹在,某年时分,嗔恨怀私,遇触忤之人,妄为生灭,造下欺心罪孽。前之恶贯既满,后之修省难偿,上帝见责,故堕落此山为蟒耳。自失人身为蟒以来,住是窟中,今已千年,不能脱化转还原身。上圣见责之时曾有遗言曰,‘业障恨嗔,堕为蟒身。令汝伏气,不令俱生。欲转为人,迦毗诵经,千年限满,复作原僧。’某在此适满千年,昨山神报我云,明日迦毗禅师来此讲经设法。愚老闻尊者名,适符了迦毗诵经之记,故远来迎接,恳求脱化。承尊者为我受三皈依法戒,得返为人,故复来相谢耳。”尊者曰:“我众徒为妆辟易,我明知汝为沦落,此来为求解脱耳。今既获转为人,已后烦恼业障悉宜除之。”老者曰:“受尊者法戒,日夜修省克责,再不敢为嗔恨事矣。”有诗为证:
  堕身为蟒已千年,解脱皈依幸有缘。
  嗔恨未除烦恼障,明师法戒斗山悬。
  尊者又问曰:“此山附近更有何人在此栖止?”老者曰:“北去十里,有大树龙王聚徒五百,尝在大树荫覆之下,为众龙说法。此山附近栖止,惟有此人。”尊者闻老人言,未入石室,托老人为导引,谒见大树龙王。老人曰:“禅师新来,有宾道也,大树龙王经年在此,主道也,待波先来相拜,然后答礼。”尊者曰:“子闻之也,舍馆定然后求见长者乎?”老人曰:“禅师既急亲贤,容某先去投刺,公辈缓缓而来可也。”尊者曰:“汝只管前去,我自有分晓。”老人领刺去见大树龙王,龙王见刺问曰:“此人行馆未定,先来见我,莫非欲图我所居耶?”老人曰:“云太子请彼演教石室,未入舍馆,先拜阁下,礼之盛耶,阁下何为出此言也。”
  龙王曰:“子为谁?”老人曰:“堕落山中蟒也。”龙王曰:“何人为转法轮,俾得复为人耶?”老者曰:“承此师解脱。”龙王曰:“汝得此师解救,无以为谢,故将我所居之地献耶?”老者曰:“尊者之来为传道计也,萌夺地之心,太子不与友矣。利己而非济人,岂释家法器。”龙王曰:“聆子之谈,悟超上乘,昔日不堕为蟒矣。”老者曰:“亦为有阁下嗔恨之心故也。”龙王曰:“予痼疾,无人针砭,今谢教矣。”复曰:“吾亦欲印正于有道之门,第所因贵得可宗之友,吾且试之,倘服得予心,甘心北面,不得予心,各立门户可也,子不必覆命。”龙王遂展其所长,飞腾空中,绕树数匝,转回本位。
  初疑来此为争山,疑什优将技演搬。
  总见龙王嗔恨在,老人勘破此机关。
  尊者见之,谓三千弟子曰:“此魔也,有疑而未释,有技而思逞也。”
  众弟子曰:“怀疑则不必见,挟技则不当见,吾师何术以降之?”尊者曰:“吾昔马鸣尊者之前,独不逞此技耶?”当时尊者惟静坐以待之,未闻麾之门墙之外不与见也。不候老人覆命,自同三千弟子来见龙王。龙王此时自恃其尊,见尊者来,不为降阶一接引,与尊者见,不为谦卑一逊让。偃蹇倨傲,明示己为堂上人,显待尊者为堂下人矣。且默默不交一言,只心念曰:“此师得决定性明道眼否?是大圣继真乘否?”盖疑尊者藩篱未剖,不足与上下其议论也。尊者应龙王曰:“汝虽心语,吾已意知,但辨出家,何忧不圣。”
  倨做龙王少养涵,何须心上问行藏。
  心声已入高人耳,勘破机关腆自颜。
  尊者数言,如见龙王肺肝,龙王至是知尊音是超悟上乘,为我所受教者也,非堂下弟子为我所教者也。遂降阶拜首悔谢前失:“待师长以倨傲之礼,徒为自闭之门,甘处于宫墙之外也,真自绝长者,非长者绝我矣,其罪将焉逃之。”遂与五百龙众斋戒沐浴,罗拜经筵,愿附三千弟子之未,以受戒命。
  尊者以龙王前虽倨而后则恭,始虽妄诞而终能悔悟,愤排有机而启发可通矣,遂纳为门下。弟子问曰:“龙王骄矜难御,吾师只两言服之,何也?”尊者曰:“彼恃所见,窥我藩篱,我从彼所见处一针砭之,自然心服,此至诚如神之道,得之马祖者也,汝自不觉尔。”弟子贴服。龙王自从游,尊者凡有言论指示,徒俱通晓,尊者知是法器,为说偈云:
  非隐非显法,说是真实际。
  悟此隐显法,非愚亦非智。
  言下,树龙王了了证悟,蛇长者尚隔一尘。尊青谓老者曰:“汝希顿悟,须索勒修。”又谓龙树王曰:“宗旨虽自我传,衣钵非由尔坠。”三千弟子、五百龙孙各俯拜筵前,求为济度。尊者曰:
  妙似潭澄月,玄如雪衬霜。
  虽然人不识,当与佛商量。
  休辜负、休辜负,三千五百同思慕。
  离心求至宝,弃体谩图珠。
  吩咐毕,空中现出多少神通,少顷,化火焚身而逝。周赧王四十一年也。
绯衣罗汉第八尊
  尊者名鹤勒那,姓婆罗门,年七岁不俣,出家为僧,受得道比丘点化,即能超悟佛旨。天性幼成,凡见乡间颠建无靠,即喜赒恤济,恶不才,即喜化导。尝游行聚落,见民间所崇奉淫祠,辄入庙中,指其神叱之曰:“汝妖神为谁?敢在此妄兴祸福,幻惑欺民,未见汝有何惠泽及民,惟见民四时殚膏祀汝。灾不能御,患不能捍,则将焉用汝神哉!汝所以得依依于此者,恃有庙宇为栖止也,吾将□其居,火其书,毁其遗像,俾汝祸福不得。民间所有,上得输国课,中得养父母,下得育妻子也。”手一挥指,鬼神护之,风雨飘摇,庙宇即为倾圮,昔年作祟之神,有若远遣,寂无动静。乡人见其力量如此,大惊讶曰:“幼小孩童,不惟明能济民,且幽能神。非人间圣子,何以其行卓荦如是。有诗为证:
  天性融通佛旨宗,济人无靠化人凶。
  淫祠叱去须臾事,圣子声名溢里中。
  尊者离了父母之邦,径至中印度国行化。闻中印度国王崇信佛道,凡有行化僧人辄隆礼待之,尊者亦往谒之。国王待为上宾,送至公馆居住,俾左右大臣、卿士大夫、齿德耆民各就公馆听其讲说。且曰:“佛喜人为善,若属听之,即不能人人为佛,第慈悲宅心,终兑错履之咎,是亦佛光之所照也。”中一臣进曰:“率民宗佛,本是不经,但主上欲吾辈去邪从正,矫在归中,法虽非良,意则甚美。上既示鹄的令人宗佛,臣等安得违之,从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非此之谓乎?”尊者曰:“此儒生确论,且坐,听吾说偈:
  诸佛能缘用,众生且易知。
  圣凡相间处,来去一毫厘。”
  尊者在中印度与国人讲经设法,手提面命,意甚剀切。一日有两绯衣童子不通姓名,直入馆中参见尊者,求其讲说经义。尊者明知是日月天子从众信中,特为讲经曰:
  罔象先天地,玄泉出杳冥。本刚非锻炼,元莹匪澄渟。
  鉴照崆峒寂,晨昏法界明。产光沉不灭,吐魄坠还生。
  尊者讲毕,二绯衣童子不问难更端,即跃身而去,众信未及问其姓名。
  门外报国王临筵听讲,众人接得,国王入馆,与尊者叙礼毕。国王曰:“朕闻有道禅师讲经降猛虎,说法坠天花,寡人不敢自异,斋戒沐浴,叨陪经筵,求为国中之人讲谈如来宗旨。”尊者曰:“贤王不为一家,专为一国,所志不亦善乎?第入道之门,须除事理二障,除障之诀,须用止观二法。非大观法,安能除得理障,非大止法,安能除得事障。”国王曰:“事理二障,则吾既得闻命矣。敢问照忘二字奥义何如?”尊者曰:“心无不存之谓照,欲无不泯之谓忘,忘与照一而二、二而一。当忘之时,其心湛然未尝不照,当照之时,纤欲不留未尝不忘。照忘二字之义,汝属当心味之。”又吟数语曰:
  瘦竹长松滴翠香,流风疏月度微凉。
  不知谁住原西寺,每日钟声送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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