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颠道济禅师语录 - (TXT全文下载)

利害。不怕你们欺侮我。首座曰。我同你入见长老。二人到方丈见长老。济公拜了。首座向前曰。此僧。乃先住持远长老的徒弟。道济是也。因还天台年余才回。长老曰。莫不是能吃酒的济。颠济公曰。弟子出游一年。酒肉俱戒了。长老曰。若如此。可挂名字。收了度牒。济公但在云堂坐禅。闲时在殿上念经。两月余。再不出山门。时值残冬大雪。济公觉身体冷。来到香积厨。下向火露出一双精腿。火工曰。你师父有许多衣钵与你。倒令人枪去。如此大雪。一双精腿可不冷也。济公曰。冷自我受。冻也无妨。只是年余不吃酒苦恼子。火工等。见济公说得伤心。便道。济公。我们有瓶酒在此。请你吃。只怕长老知道。济公曰。阿哥。难得你好心。我躲在灶下吃。一个便遮了。一个筛酒。济公吃了。便走出厨下来。原来这酒。不吃便没事。但吃便胆大。不顾长老的言语。径出山门前。却好撞见飞来峰。牌门下住的张公。张公道。济公。多时不见你。济公道。阿公。说不得。自台州来在寺年余。长老拘束得紧。不敢出寺门。今日偶到厨下。火工请我吃了一瓶酒。觉有滋味。特出寻个主人。张公曰。到我家吃三杯何如。济公曰。十分好。跟了张公。径出飞来峰。张婆在门前。见老子领济公来。千欢万喜曰。和尚多时不见。都入里面。张婆[熝/金]两碗豆腐荡一壶酒来。二人对坐。儿子筛酒。济公道。阿公。难得你一家好心。阿婆道。和尚别样便没。只这酒有。在此。你只顾吃。你一碗。我一碗。各吃十五六碗。觉得醉了。济公起身叫聒噪。阿婆曰。这等晚了。见自长老不许你吃酒。你今回去。倘说转来。连我也。不知重。济公曰。阿婆说得是我侬只在这里同你儿子歇一夜。明早济公见天色晴道。多时不入城。相望朋友。今日走一遭。张公家吃了早饭。一径来岳坟。正撞两对头。踏过。济公立住看时。乃王太尉也。太尉见济公荒忙下轿曰。如何多时不见。济公将前事细说。太尉曰。下官今日要去天竺。不得同你回府。汝明早可来府中走一次。济公道。多感多感。太尉上轿去讫。济公自入钱塘门。径到炭桥河下。沈堤点家。此时提点不在。管店人见济公连忙道。里面请坐。我官人在此累累念想。儿子出来陪。侍茶罢。济公见提点不归。欲回寺。忽雪花飘舞。济公仰视作词云。
  凛冽同云生远浦。长空碎玉珊珊。梨花满目泛波澜。水深鳌背冷。方丈老僧寒。渡口行人嗟。此境金山变作银山。琼楼玉殿水晶盘。王维饶善画。下笔也应难  右调临江山。
  题毕。寻思沈提点。定在漆器桥。小脚儿王行首家。次早不别其子。径望漆器桥来。至其家。问妳子曰。沈提点在你家否。妳子曰。方才出去洗浴。济公曰。如此我等他。便上楼去见王行首睡熟。济公轻轻掀开被儿。踏床上。拿只小鞋儿。放在阴门上。便下楼却好撞着沈提点。提点曰。久不见。缘何在此。济公曰。我昨日特来寻你。不在家。料必在这里。起早特来。你又去洗浴。提点道失迎。且上楼去吃早饭。二人同上楼时。王行首正睡觉。见这鞋。心内不然。问曰。谁上楼来。妳子曰。济公。提点曰。出家人。甚么道理。济公曰。冲撞冲撞不是我侬无礼。有一段因缘。提点曰。愿闻。济公念出一词云。
  蝶恋花枝应已倦。睡来春梦难醒。罗衣卸下不随身。三魂游阆苑。七魄绕蓬瀛。故把罗鞋遮洞口。须知觉后生嗔。非因道济假人情。断除生死路。绝却是非门  右调临江仙。
  提点大笑曰。佳作。妳子托三碗点剁酒至。济公吃了一碗曰。不济事。行首曰。我不吃。你都吃了。济公又吃一碗。妳子搬早饭来。二人吃了。济公曰。多谢多谢。万松岭王太尉望我今日来。且去见他一面。提点曰。回来到我家走一遭。济公径投清河坊来。行至宗阳宫。酒库对门。见个豆腐酒店好买卖。推出涌入。济公见雪飘将下来。且去买几碗吃。济公坐定。酒保问。和尚吃多少。济公曰。胡乱吃些。酒保将四碟菜。一盘豆腐。一壶酒。一只碗。济公吃了一壶。觉酒有滋味。又取一壶吃了。再要一壶。酒保曰。和尚。我家酒味重。只好吃两壶。济公曰。于你甚事。只顾筛来。又吃了两壶。济公身边无一文钱。一眼只望门前施主。正值雪落。过往人少。酒保来会钱。济公曰。我侬不曾带来。赊我赊。酒保曰。这和尚好没来由。认得你是何人。济公道。我是灵隐寺的僧。着人跟去便有。酒保曰。那有许多工夫。便脱这破直裰来当。济公曰。我叫做菜馄饨。只有这片皮包着。如何脱得。二人在门首厮扯对门升阳宫酒楼上人望见酒保扯的和尚。好像济公。便令侍者。去叫二人上来。酒保同济公到对门楼上。济公看时乃是沈提点兄弟。沈五官。济公曰。你在此快活。我被他拖住讨酒钱。沈五官曰便是望见。因此特来相请。济公曰再迟些。我这片黄皮。被脱去了。众人大笑。沈五官分付酒保回去。济公的钱我还。酒保去了。济公曰。聒噪。阿哥解了这结。沈五官曰。如此大雪。同陪提点一坐。三人从头又吃。济公已有酒。略吃几杯。便觉道醉。五官曰。你方才乞这样亏。何不作首诗。济公便吟四句云。
  惯会饕斋觅主人  身边零钞没分文  谁知撞见真经纪  不遇檀那怎脱身
  五官人道。你吃几碗。济公又念四句云。
  平生只爱呷黄汤  数日无钱买得尝  今幸见君君莫阻  再求几碗润枯肠
  五官人大笑。令酒保只顾筛酒。济公吃了十余碗。又作四句云。
  昔日曾闻李谪仙  饮酒一斗诗百篇  感君慨赐无悭吝  贫衲何尝出口涎
  李提点大笑。五官人又斟酒与济公吃。济公大喜。又作四句云。
  自来酒量无拘管  惟有穷坑填不满  要同毕卓卧缸边  告君再觅三十碗
  五官见济公醉了。叫当直来分付。叫三个唱的[彳*亢*亍][利-禾+(彳*完)]来。不多时。三个唱的来到五官身边坐一个。李提点身边坐一个。五官曰。济公。我见你冷静。特请娘子相陪。济公曰好好。作诗一首云。
  每日贪杯又宿娼  风流和尚岂寻常  袈裟常被胭脂染  直缀时闻腻粉香
  五官曰。这里无人。济公可同娘子一睡。只见酒保上来道。使不得。济公吟诗一绝云。
  满库琼芳斗色鲜  就中一朵最堪怜  恁伊万种风流态  惟有禅心似紩坚
  五官喜曰。真佳作也。济公又吟一绝云。
  昔我父娘作此态  生我这个臭皮袋  我心不比父娘心  我心除酒都不爱
  吟罢。又吃几碗。渐渐天晚。五官曰。济公晚了。回寺不得。五官令当直扶济公下楼。与李提点别了。二人径到新街刘行首家。虔婆接见。十分欢喜。道五官人。今日如何带这醉风和尚来。五官曰。他晚了回寺不得同来借歇。虔婆曰。无碍。便叫两个女儿来相见。令安排酒。五官曰。我们已醉。五官令大姐同济公去睡。五官与二姐睡了。大姐推济公入房中。坐在床上。关了房门。与济公脱衣裳。济公曰。阿呀。罪过相。被大如缠得酒醒。起身开房门欲走。又怕巡夜的捉住。只见春台畔大火箱。有些热。便扒上去。放倒头睡了。大姐也自去睡了。济公听得朝天门钟响。急扒起来推窗一看。东方已动。遂题一绝云。
  暂假夫妻一宿眠  禅心淫欲不相连  昨宵姑顺君台意  多与虔婆五贯钱
  题罢见台子上有昨夜剩的酒一壶。乃饮毕。又吟一绝云。
  从来诸事不相关  独有香醪真个贪  清早若无三碗酒  怎禁门外朔风寒
  济公写讫。遂开大门。一径去了。虔婆听得门响。急起视之。只见台子上一幅字纸独大姐睡着问时。大姐曰。夜来如此如此。虔婆曰。真童男子也。须臾五官起问济公。虔婆曰。早去了。卓上遗幅字纸在此。五官一见乃曰。不枉了出家人。却说济公踏冻出清波门。自思如今身寒肚又饥。且去万松岭寻个施主。讨些早饭吃。径赴陈太尉府前。见一门公扫地。济公曰。烦与我通报。门公乃去箕帚入报。太尉慌忙走起。径到厅上。济公向前问讯。太尉曰。如何久不相见。济公曰。归家一年回寺。被长老拘束得紧。数日前得火工三碗酒吃。吊动念头。连日在城中同沈五官闲戏。日昨去新街。刘行首家歇。起早逃出。特到府中。太尉大笑。取汤来。济公曰。汤不要吃。太尉曰。我理会得你只要酒吃。命当直的整治肴馔酒果。济公吃了十五六碗。太尉曰。你身上冷否。济公曰。顽皮袋由他冻。太尉曰。你身上穿一领破直裰。脚下着一双破僧鞋。赤条条露双腿。我今送你一疋绫子一个官绢做件衣服。银一两。作裁缝钱。济公曰。我侬无有报答你。你明年上冬有场大灾。你将纸笔过来。取个香盒。闲人暂退。济公遂写字放在香盒内。如法封固。付与太尉。令安在佛堂前。明年有灾时。可开来看。其后太尉。忽患一发背。大如茶瓯。痛不可忍。百般医治不痊。猛然思起济公留下香盒。急取来看。但见盒内写着一方太尉如法修合。遂果获效。此系后话。且说济公其日得了绫子官绢银两遂拜谢太尉才下岭。见一伙乞儿。冻倒在地。济公曰。苦恼。我有些东西与你。袖中摸出绫子。官绢。银两尽与众人。迤[这-言+里]归到灵隐寺。见首座曰。你连日在何处。济公曰。我连日在升阳楼饮酒。新街里宿娼。首座曰。好好。你又吃酒又歇娼。济公曰。我明明里去。不强如你们黑地里去。首座曰。长老昨日问我。我说你十六厅朝官处探访。原来这样胡行。急拖入方丈见长老。言济公私自出去吃酒。宿娼。长老大怒。令侍者打二十。拖倒。揭起直裰。济公却不穿裤子。转身露出面前那物事来。众僧大笑。长老曰。这厮如此无礼。首座曰。先师护短。容他惯了。长老曰。风颠之人不必打他。且放起来。济公呵呵大笑。出方丈来曰。你们拖我见长老。却不打我。好汉子。和你跌三交。众僧曰。不采你这风子。济公曰。贼牛们。却又怕我。自此愈加风颠。众僧皆来同长老计议。怎生逐得他出去。长老曰。他是先师徒弟。如何逐得。监寺曰。某有一计。自然使他安身不得。众曰。却是怎么。监寺曰。比先寺中有个盐菜化主。每日化来。常住公用。此职事最难。他化不得。自羞回也。如今可买一尊酒。整顿斋。使他大醉。倘若应允。亦不过月余矣。众僧曰。妙计。只恐他不允。监寺曰。他只要酒吃。是日整斋置酒。请济公吃。济公到方丈坐定曰。长老唤我做甚么。长老曰。众僧买酒在此请你。济公曰。却又跷蹊。你且说。为何请我。长老曰。我初住持。不识前事。先是此等有个盐菜化主。如今一向无人。今欲立个化主。要你开疏头。因此请你。济公曰。既要写疏。且只吃酒。若醉。方有文章。长老曰。你只顾吃。当时行童将只大碗。放在济公面前。一上吃了三十余碗暂住。侍者。遂将文房四宝。放在卓上。浓浓磨墨。济公起身拂纸而就。文不加点云。
  伏以终朝易过。衣食难求。空门内。皆倚檀那。寺院中。全凭施主。倘无施主。房宇便东倒西歪。若没檀那。和尚就忍饥受饿。衣非绫锦。也须得绵布遮身。食不珍羞。亦必用酸齑过粥。费用虽不奢华。人多也难挣挫。輙持短疏。遍叩高门。不来求施衣粮。但止化些盐菜。灶户口烧造殷勤园圃人。种作劳碌。羞将痴脸恳求他。全仗劝欣资助。我莫怪贫僧朝朝饶舌。皆因弊寺日日用他。一碗糙米粥。无他怎送入饥肠。半碟黄酸齑。有你乃能充饿口。和尚个般若恼子。达官普发欢喜心。日化八贯资财。供入常住增富贵。朝忝三宝贤圣。愿祈施主永安宁。谨疏年月日。
  济公写罢。长老并众僧都喝采令行童取酒来。济公又吃了十余碗。长老曰。一客不烦二主。再浼你做个化主。济公曰。我是风子如何做得。监寺曰。济公结识的是十六厅朝官。十八个财主。莫言一日八贯。便是八十贯。他也化得。长老曰。原来恁地。济公曰。相识家。止好索他些酒食。如何又化他钱财。长老曰。你胡乱化半年三个月。我这里便今人代换。济公此时已醉。应道吃了你们酒。如何推得过。长老大喜。便交铺香花灯烛。请济公坐了受长老三拜。收拾斋衬果品。遂别长老出方丈。心内暗思。我反被局了。在这里亦不秀气。不如一发起了度牒。别处去罢。转入方丈。长老问何故又回。济公曰。我思做此化主。永免去各处去化。身边又无度牒。只道我是野和尚。故此回取度牒。长老曰。说得是。即令监寺。取度牒付与济公收了自去。且说济公出山门。径到白乐桥坐。思这伙秃驴。合成圈夺。明是局我出来。净慈寺德辉长老。平素与我契合。我往投他必然见留。径望净慈寺来。入见长老问讯。长老曰。济公何来。济公曰。说不得。弟子被众局我做盐菜化主。弟子初时不肯。后被他灌醉。一时应承。今思明是局我出门。故特来投。希留为爱。长老曰。你是灵隐寺。有分子孙。如何空身出来。济公曰。我不要他东西。只因被这班欺侮。过不得。望我师慈悲。长老曰。留自留你。只是昌长老面上不好看。老僧明日写一柬去。他若回字来。那时收你。两家都好看。济公曰。我师见是。当晚济公就方丈中暂歇。次早长老写了书。差传使诣灵隐寺。时昌长老正在方丈中坐。侍者报。净慈寺传使在此。长老交进来。传使将书呈上。云。
  南屏山净慈寺住持比丘德辉。稽首师兄昌公法座前。即晨新篁渐长绿树成阴。恭惟尊候安享禅规倍增清福。上剎散僧道济到毙寺言。蒙差作盐菜化主。醉时应允。醒却难行。避于侧室。无面回还。特奉简板伏望慈悲。念此僧素多酒症。倘觑薄面。明日自当送上。
  昌长老一见大怒曰。道济受某三拜。不曾化得半文钱。便来讨钱。我寺决不用他。令侍者取笔。就简板后。批八字云。
  似此颠僧无劳送至。
  批罢。付与传使自回。且说德辉长老。正与济公话间。忽见传使至前施礼。将前言细说。呈上简板。长老大怒曰。这畜生。我又不属你管。如何这等无礼。济公曰。便是檀板头不晓事。只为我。交长老受气。长老曰。济公我收你在此替我争气就升你本寺书记僧。一应榜文开疏。俱是汝。济公谢了长老。自去选佛场坐禅念经。不觉已过月余。忽一日济公闲步出山门。走至长桥[土*免]下。只见卖[饥-几+骨][饥-几+出]儿。王公在门首擂荳。王公曰。济公多时不会。济公曰。我被灵隐寺赶出来。今共你做邻舍。王公曰。你坐一坐。待我买卖净些。同你下棋。就掇条凳子。在门前安下棋盘。济公曰。我侬嬴得。吃一盘[饥-几+骨][饥-几+出]。若输了你便打我一个栗暴。王公大笑。二人下了五六盘。济公却输了一盘。王公曰。出家人不打你。只与我写一招牌。济公曰。我无酒却写不得。王公便与济公对门方家酒店里。济公一上吃了十五六碗曰。你要写甚样招牌。王公拿出一幅纸。济公提起笔。便写下十字。云王家清油细荳大[饥-几+骨][饥-几+出]儿。写毕济公曰。我吃你酒。无物相谢。我将方才下棋为题。写一篇文在粉壁上。词云。
  无为堂上敌手相逢。移来一座水晶盘。倾下两行碧玉子。聚三掣五。夺角争先。静悄悄向竹坞松轩。冷清清对茅亭菊槛。排成形势。黑丛丛万里干戈。摆定机关。白皎皎一天星象。休言国手。谩说神仙。遍九州。夺利于蝇头。布三路。图名于蜗角。纵横在我。敲磕由他。个中诀破着精神。要使英雄满天下。
  咦  除非有个神仙路 冲破从来七九关。
  济公写罢。作谢出门。径往万松岭。望毛太尉。太尉却好在那里射箭。济公向前施礼曰。太尉射得好。太尉急忙歇箭曰。何故久不会。济公把前事细说。太尉曰。今日热同你竹园中。乘凉吃酒。至晚而散。仍于府中。歇住五七日。济公曰。我还要去望陈太尉。遂别。径到陈太尉府前。门公通报。太尉出迎。茶罢。便令安排品馔。饮酒至晚。又留在府中。歇住二三日。济公猛省曰。长老把我为人运出来十余日。他必嗔怪。遂别太尉。径来净慈寺。却说德辉长老半月不见济公。心中嗔恼。差火工四下寻觅。到长桥。只见济公在[饥-几+骨][饥-几+出]铺中。火工向前曰。济公长老有请。济公便起身。入方丈见长老曰。老僧再三嘱付。缘何不改前非。济公跪在面前曰。告我师慈悲弟子。许久不去望相识。偶至万松岭。蒙毛太尉留住五七日。陈太尉府里住二三日。故此担阁了。长老曰。我不信二位太尉。是朝廷近侍官。如何敬你。且说你的本身事。我便饶你打。济公请纸笔。便作一词。名临江仙云。
  粥去饮来何日了。都缘皮袋难医。这般躯壳好无知。入喉才到腹。转眼又还饥。惟有衲僧浑不管。且须慢饮三杯。冬来犹挂夏天衣。虽然形丑陋。心孔未尝迷。
  长老大喜曰。既然朝官与你好。如何做不得盐菜化主。济公曰。做到做得。争柰不怯气化来请这伙贼秃。若是长老这等相爱。休说盐菜。便一日要十个猪也有。长老大笑道。我寺中原有寿山福海藏殿。如今[土*册]坏。若得三千贯钱。便可起造。你化得否。济公曰。非是弟子夸口。三千贯。只消三日便完。长老便令侍者。请盐寺买辨。酒肴素食罗列于方丈。长老亲陪济公。吃得大醉。长老曰。要开疏头。你醉了。明日写罢。济公曰。我是李太白。但酒多越好。乃令行童取过文房四宝浓磨了墨。济公提笔起。一扫而就。云。
  伏以佛日增辉。法轮长转。夫佛日者。乃佛光洞照。法轮者。是法力传流。切见南屏山净慈寺。承东土之禅宗。禀西湖之秀气。殿阁轩昂。门楼高大。近因藏殿倾颓。便觉僧家寥落。是以法轮不动。食轮怎得周全。藏殿若完。佛殿自然气象。欲得寿山福海庄严。须仗达官长者。欢喜舍金赐钞。须休心下踌蹰。运木担泥。且便眼前成就。轮转无休。檀那永固。募缘化主书记僧。道济谨题。
  写罢长老大喜。次早济公。到方丈别了长老。出门径投万松岭来。忽听一声喝道言太尉朝回。少顷毛太尉近面。太尉曰。这早何处去。济公曰。我早。太尉又早。太尉曰。我是官身。朝里去方回。你出家人正好稳睡。济公曰。亦有一事睡不能熟。进府诉禀。太尉便令整治早饭。问济公。适间欲说甚话。济公曰。毙寺有座寿山福海藏殿跌倒。今欲修造。须三千贯钱。因此特来望太尉一力完成。将出疏簿。递与。太尉曰。我那有三千贯。些少布施使得。济公曰。教我再化何人。太尉曰。既如此可停一两月。待下官辏集。济公曰。个却使不得。三日内便要。太尉曰。你正是风子。三千贯钱如何更有。济公撇了疏簿。急急起身。太尉赶出去。将疏簿去还他。济公拿起。又丢入去。一径奔走。太尉分付门公。今后济风子来。休放进府。且说济公。径自回寺。首座问曰。化得若干。济公曰。后日皆完。首座曰。今日无一文后日那得完。济公曰。不要你忧。我自有道理首座说与长老。长老亦不信。次日众僧。咸对长老言。济公今日不出去化。因在灶下捉虱子。明日如何有。第三日。毛太尉早朝但见一皇院子来道。娘娘有旨。宣太尉。急忙到太后宫中。拜舞罢。大后曰。毛君实。子童夜来三更时分。见一金身罗汉。言道净慈寺寿山福海藏殿崩珊。化钞三千贯。再言疏头在汝家。后有名字。太尉大惊。暗思济公非凡人也。乃启奏曰。娘娘两日前。净慈寺书记僧。委有疏头。留于臣处。太后曰。宝库内有三千贯脂粉钱。子童共你到净慈寺。认此金身罗汉。太后懿旨。备辨銮驾。[女*兵]妃彩女随往净慈寺行香。毛太尉押解三千贯钞。其日济公在房中。曰此时将及来也。行出房门高叫。都来接施主。使去擂鼓撞钟。长老听得。急使侍者问消息。只见门公报道。有黄门使来。说太后娘娘行香。长老忙披袈裟出方丈。引满寺五百余僧迎接。只见太后凤辇到来。长老等于山门外接见。娘娘谓长老曰。子童昨夜三更时分。梦一金身罗汉。来化钞三千贯。修造藏殿。今日送钞在此。子童要认这尊罗汉。长老见说抬着香炉。引五百余僧。团团在佛殿上看经。此时济公来在数内。却从面前过。太后指曰。正是此僧。方欲下拜。济公急忙打个根斗。裤儿不穿露出前面这件物事。扒起便走。长老就奏娘娘曰。此僧平日有些风症。太后令毛君实。将三千贯交与库师收了。太后自回。长老众僧送出山门。自回方丈。令寻济公。不见。忽一侍者来曰。济公引领一伙小儿。撑一只船。到西湖采莲。长老曰。济公要这藏殿完成。一时遂显灵感。今恐被人识破。故作此态。济公将船划过石岩桥登岸。令小儿划船回去。却自望古荡里摸去。教场桥登东厕。只见尿缸内一个虾蟆。浸得老涨的。济公曰。苦恼。亦是轮回。我与你下火。作颂云。
  这个虾蟆。死也掘强。瞑目并牙。跏趺合掌。佛有大身小身。即非我相人相。一念悟来。离诸业障。
  咦  青草岸边寻不见 分明月夜棃花上。
  济公念罢。只见半空中。青衣童子叫曰。多亏师父。已得超升。众皆喝彩。忽一人拖住济公曰师父。同你前面坐一坐。济公曰。阿哥。你是何处。那人曰。我是西溪安乐山永兴寺长老。闻清溪道士徐公。说上人清德。累欲一见。今日小人有缘。且去饮三杯。二人行过古荡街。径望永兴寺来。此时长老正在山门下乘凉。济公向前施礼。长老曰。师兄何来。砧基曰。此是济长老也。长老大喜请入方丈。宾主坐定茶罢。问砧基何处相遇。砧基说虾蟆下火故事。长老叹羡。令整酒馔。济公恁意饮了一夜。次日请徐提点陪侍。长老要造安乐桥。浼济公开疏云。
  伏以山藏古寺。水接平桥。西溪市北。安乐山桥。珊损年深。往来不便。欲建运云之势。全凭驾石之功资金浩大独力难成。輙持短疏。遍扣大檀。诚哉劝资。慨然乐助。迭石横空。杜预建时。从古有跨溪通道。相如题后。岂今无不惭风漱石。还爱月盈河水流碧草环中过。人在苍龙背上行。桥梁万代。福禄无穷。
  写罢。二人迤[这-言+里]行至崇真寺夜宿。次日到洗马池闲玩。题云。
  昔日曾闻洗马池  悠然此景在西溪  风生水面波纹细  日上堤边树影低  水底青天沉翡翠  波中明月浸琉璃  何如花下退朝去  喜看鸳鸯戏石矶
  自是济公只在永兴寺。崇真寺。清溪道院。几处盘桓。不觉过了四个月。时值初冬天气。济公觉道身冷。思量我出来长久。须回寺去。於是别了长老。并徐提点。便向石人岭来时。见上天竺忏首。同一道人坐地。见济公来。二人起身相见。忏首曰。汝在何处。长老差人各处寻觅。济公曰。我在永兴寺。住了四个月。恐长老见嗔。今日故回。汝等何往。忏首曰。你不知我寺。讲主九月二十夜。着贼偷得一空。闻知西溪街上郑先生。卜得好卦。故令我问课回来。济公曰。我实不知。既如此。同你去望他。二人落了石人岭。径至宁棘庵。讲主正在方丈中烦闷。济公向前施礼曰。失彩失彩。讲主曰。久不相会。何故不来看我。济公曰。我侬今日偶遇忏首说。特来望你。讲主曰。老僧挣了一世。今一夜皆空。济公曰。出家人要财物何用。待他偷去。倒省得记挂。讲主曰。我积趱来。要修僧房起钟楼。今被偷去。与外人说不得。只好自知。故此烦闷。济公乃曰。如此我作一律。替你解闷。题云。
  哑吃黄瓜苦自知  将丝就纵落人机  低田缺水遭天旱  古果安身着鬼迷  贼去关门无物了  病深服药请医迟  竹筒种火空长炭  夜半描龙画向谁
  讲主大笑曰。妙哉双关二意。我肚中多闷。你休回去。在此相伴。解叹我也好。济公曰。只怕无酒吃。讲主曰。别物无有。惟酒你吃不了。济公曰。既有酒。莫说一两月。便是一两年也在此。众人大笑。自是济公。又在天竺过了两月。看看腊近。讲主留过年。济公曰。这却使不得。须回寺过年。乃别讲主。向净慈寺来。山门口撞见监寺曰。济公一向在何处。济公曰。我在老婆房里。监寺曰。你是风子我不理你。济公径入方丈。见长老向前施礼。长老曰。不与老僧说知。一直出去半载。是何道理。济公曰。偶然闲走。望长老慈悲。长老道我却不怪反被众人笑。济公曰。今后再不敢如此。自此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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