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书平话 - (TXT全文下载)

遍行随处堤备,严设人兵,守把关口,恐落贼臣奸便。高皇赞陈豨一绝诗云:

元是寒门一壮夫,穷通文武有规模。

料尔福缘名分薄,何能端坐镇方隅。

按《汉书》云:吕后送高皇回来,常思斩韩信之计,中无方便。若高皇征陈豨回来,必见某过也。吕后终日不悦。驾去早经二月有余,令左右请萧何入内。吕后问丞相曰:“高皇出征,临行曾言子童与丞相同谋定计,早获斩韩信,要其僽过,问丞相有计么?”萧何闻言,心中大惊,暗思:韩信未遇,吾曾举荐他挂印,东荡西除,亡秦灭楚,收伏天下。今一统归于刘氏,今作闲人坐家致仕。今亦要将韩信斩首。吕后逼吾定计,不由我矣,实可伤悲。韩信好苦哉!萧何哽咽未对,吕后大怒曰:“丞相不与朝廷分忧,倒与反臣出力!尔当日三箭亦保韩信反乎?”萧何急奏曰:“告娘娘与小臣三日暇,限于私宅中思计如何?”太后准奏。

还于私宅,闷闷而不悦,升厅坐间,有左右人来报,楚王下一妇人,名唤青远,言有机密事要见相公。萧何曰:“唤来。”青远叩厅而拜:“告相公:妾有冤屈之事。韩信教唆陈豨造反,却把妾男长兴杀了。因此妾状告相公。”萧何听妇人言其事,諕得萧何失色,暗引妇人青远入内见太后。萧相言其韩信教唆陈豨谋反。吕后大惊,问萧相如何。萧何言:“牢中取一罪囚,貌相陈豨,斩之。将首级与使命于城外,将来诈言高皇捉讫陈豨斩首。教使将头入宫,韩信闻之,必然忧恐。更何说韩信入宫,将他问罪,与女人青远对词证之。”太后曰:“此计甚妙。”

即日闻之,杀了陈豨,更听有使命至,将陈豨首级入宫。韩信大怒:打即匹夫,我教你恁的,如何却反了!自作念之间,左右人报与韩信,有萧相门外下马,韩信急忙接着萧相上厅,各序尊卑,礼毕而坐,数巡酒,礼终。萧何言曰:“今有使命到来,将陈豨首级进入宫来,太后设宴,众诸侯群臣尽要入内。楚王今日与吾相同入内,吾于太后行保大王,于楚地依元旧职镇守,如何?”信大悦。

二人出宅,并马而相逐入内来。韩信岂知是赚他之计?至内门里,韩信到萧墙左右,回头不见萧何,韩信拍马言曰:“吾中萧何之计也,不能复去,吾之命逡巡之间亡矣!”俗谚有云:

韩信将军智略多,萧何三箭定山河。

不知勋业翻成怨,成也萧何败也何!

却说吕太后令武士从一壁转过,将信擒下。那金瓜武士推拥着韩信,在吕后殿前。韩信见吕后,执手难言,两泪交流,言声“屈死”。太后笑曰:“高皇有甚亏你处,唆使陈豨雁门造反者?”韩信言曰:“小臣并无此意。”吕后唤那女人青远证言韩信。吕后不容分诉,即传令武士,金瓜簇下。韩信言:“等高皇回朝,臣死也未迟,且看垓下苦战之时。”吕后不从。韩信骂:“无端贱婢,你宫中暗藏沈孛私通,偏无欺君之罪!”

武士押信至未央宫下,建法场。信问曰:“谁为监斩官?”刽子答曰:“萧何为监斩官。”萧何不来,别委监官到来,言曰:“大王知罪三件么?”信曰:“不知三罪。”监官曰:“前南梁盗官马一也。”隐藏钟离昧二也。教唆陈豨反三罪也。”韩信懊悔言道:“我不听蒯通之言、钟离昧之语,误我落在贱人之手!”吕后传令教疾忙下手,赐韩信而死。后有胡曾诗二首为证:

可惜淮阴侯,曾分高祖忧。

三秦如席卷,燕赵刻时收。

夜堰沙囊水,舒斩逆臣头。

高祖无后幸,吕后斩诸侯。

大汉十年九月十一日,韩信归世。其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长安无有一个不下泪,哀哉,哀哉,四方人民嗟叹不息:“可惜枉坏了元帅!”人皆言萧何共吕后定计。当日萧何三箭,登坛拜将。今日成败都是萧何用机,人皆作念怨之。

大汉十一年二月初九日,与陈豨沪紫寨河滩西,被陈豨二十万大兵,分为七队,杀汉军大败,向西南而走。刘武、李德追高皇至近,武把高皇用刃刺之。刘武见红光罩体,紫雾遮身,不能刺之。二将还营,高皇收兵点检,约折兵三万余人。高皇苦苦痛嗟叹不止。升宝帐设群臣问:“朕手下恁这二十员战将,无一个敌得陈豨!”闷闷不悦:“似这般怎生收伏这反贼!”

陈平奏曰:“我王无虑。臣有一计,名曰小会垓也。陛下差使命赍擎宣诏牌印金帛,招收陈豨手下副将刘武、李德、宋公达、程彦雄等四人,若得外攻里应,恁时必得陈豨。”高皇闻奏大悦。

当日,即修诏牌印金帛,夤夜使奸细人谒见刘武等四人去。已至代州东,半夜前后,奸细人至于刘武宅,使人报知。刘武迎至厅上坐。使命言:“小官非是陈豨手下人,吾是汉皇使命。吾将高皇宣诏牌印金帛,欲来招伏四将军。”刘武言:“俺元是汉之臣,焉能肯扶陈豨?”刘武受诏牌金帛了,即请宋公达、李德、程彦雄共同商议。四人受赐赏,各要与汉王建功。使回奏高皇。高皇大喜,即便来日准备外合里应,拿捉陈豨。

当夜,陈豨心神恍惚,卧不安宁。豨出户观其乾象,见贼星背于斗牛,四内将星,背入宫外,兼帝星明朗,战敌之辰,注内反外,必有死亡之事。又三日前,打听得长安斩讫韩信也。豨仰面大哭数声,无言览膝,闷闷而不悦。

陈豨思上心来,想:“高皇天子洪福不可共敌。”豨与弟将亲卒老小共三千人马,私地夤夜往北投番国去了。

高祖约会捉陈豨,外攻里应,欲杀之次,不见陈豨。有一人来报曰:“今陈豨领三千人马,亦过雁门关,投番国去了,不能捉之。”

高皇入代州城内,传圣旨,但是陈豨手下反军,尽皆在赦下,免其罪。安抚百姓。将四将加官:“第一刘武,雁门关节度使;宋公达,代郡安抚使;李德,代州节度使;程彦雄,忻州刺史。”加四人官了,四人拜舞谢恩。

高皇加陈平左丞相,兼授代州魏王,陈平谢恩,敕令刘武等统二十万上驷军,永镇北番。高皇驾回长安。

前汉书平话卷中
汉十一年三月初一日,驾征陈豨还朝,百姓香花远接,文武随驾入内。即日升殿,宣太后问韩信如何。吕后曰:“子童领圣旨,九月二十一日未央宫下,斩讫韩信也。”高皇有悔之心。高皇曰:“合等寡人回程,斩之未迟。”吕后奏曰:“我王去时,教子童除之,王何悔之?”高皇闷闷不悦。再问吕后:“韩信死之日,言寡人甚来?”“信毁子童后,言道:悔当日不听蒯通之言,钟离昧之语,果然落妇人毒手。”高皇曰:“韩信多怨寡人来,想韩信谋反,都是蒯通。谁人与寡人建功寻蒯通去?”陈平奏曰:“此人往日曾言,他家住燕京东柳管村人氏。欲得此人,有上大夫随何与蒯通旧日拜友弟兄,可以得此人。”“准奏。”

随何持诏往燕京来。随何至驿中,燕王接圣旨,拜舞罢,请随何饮宴了,燕王差使引何至柳管村蒯通庄上。随何见一老母,是通母,随何问之。母言:“我儿有风患,不在宅内,往于东庄上去也。”何坐于门首等候间,通从南来,引猪狗而来。何言:“大夫安乐否?”通不听,独言:“这几日将星落在长安,争知他却是死也!”道毕,通将砖瓦打随何,口中或念兵书,或笑。何将通衣服拽住:“大夫你早来念甚来?你是何患疾?”争知诈也。何言:“大夫,今你主人韩信于这九月二十一日,未央宫被吕后斩讫。”蒯通闻之,叫一声屈,气倒在地。何扶之,一饭间苏来,垂泪哭之不绝。

何劝毕,二人请序尊卑,于堂上坐说其事。何言道:“高皇有敕,宣大夫。”通曰:“吾愿往见汉王去。”通辞老母。老母曰:“今汉王来宣我儿,不争你去必性命不保也。”通言:“您儿口中舌在,不能死矣。”

通共随何入长安来至朝门,引通见汉王。拜舞毕,高皇赐通平身。不敢便问。通殿下多时,帝不语。通计策已在心头。通仰面儿大笑三声,却又大哭三声。高皇问通:“尔笑者为何,哭者为何?”陈平搔耳:此人不可问,若问,通必然说也。蒯通便奏:“臣一哭我十年苦战,二哭朝中无人,三哭汉大臣不与通说话。”高皇问:“笑者为何?”“臣一笑一人无道,二笑汉家无智,三笑我王自征。”帝怒而问:“卿因甚恨韩信不反?”通奏:“启陛下,是臣恨信不反,此人不用臣言,故来此处受刃。韩信若听小臣之言,怎死于吕后之手?”高皇大怒,要镬内烹之。通嗟吁:“是合烹小臣唆信反罪!”通点头:“臣理当,时秦朝陆沈,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雄乌杂。秦朝失其天下,天下共逐。高材捷足者先得之。桀犬吠尧,尧非不仁,吠之为非其主也。当知小臣独知韩信,并知陛下。吾受信衣禄,岂不知恩?山东大乱,皆因秦皇无道、到处兴兵,谋臣不圣明辅佐,臣宜尽呈绝伦之才,教信反数次,不纳小臣之言,致必他家受刃,故以哀哉。可惜许大车马,多争天下,任用贤士,纳谏如流。陛下百万雄兵,骁将莫知其数,皆总不及于项羽。立韩信为帅,灭项羽在乌江。如今天下太平,更要韩信则甚?是可亦斩之。臣数信更有十罪,汉大臣皆可以听。通数信十罪:第一,陛下汉中投奔,诸国亦可拜将能定秦,陛下复有故地,其可杀也是一罪。第二,陛下兵败濉水,夺于荥阳,韩信能提孤兵破楚王于京索之间,杀楚军二十余万,諕项羽不敢正视,其可杀也是二罪。第三,魏豹反于河东,绝临晋地之渡,在蒲州之势,逼陛下得河东,其可杀者是三罪。第四,困于成皋,益兵一万,信能其驱大愿寨血阁攻别诸侯,威擒夏悦,斩张全,其可杀之是四罪。第五,信下井陉路,不终朝而破赵军一十万,死于泜水,攻赵四十日,收全赵之地二千里以归陛下,其可杀者是五罪。第六,燕连北虏,东接三齐,令信不能血刃,一书归之,使齐无接,其可杀者是六罪。第七,齐反复如楚用,时龙且楚军二十万,与信相吞,信能不出兵,沙囊堰水,赶田横归海岛,下齐七十二城,其可杀者是七罪。第八,兵困陛下成皋,信能展于河北,便大梁七十郡,以分人之势,其可杀也是八罪。第九,垓下聚兵百万,会天下诸侯,困羽九重山前,信定十面埋伏,逼项羽乌江自刎,万里江山一归汉业,其可杀者是九罪。第十,陛下出自布衣,信立九庙,置皇基,成帝业,其可杀者是十罪也。启陛下:韩信则不有罪,更有五反。臣启我王详察信之反者:收燕破楚兵,权四十万雄兵,此时好反,今为闲人,乃是反也。韩信九重山前,大会垓下,权一百万大军,恁时好反,今为闲人,乃二反也。启陛下,今来天下已加信为楚王,权兵印四十万,坐独角殿,称孤道寡,顶冠执圭,恁时不反,今为闲人,乃是三反也。陛下驾出成皋,信在修武,权兵印五十员大将,掌四十万雄兵,帅有镇主之威,天下诸侯惧怕,今日尤烹小臣,我王见孤兔灭绝,不用猎,欲要烹臣。”通仰面而叫屈。

高皇见通言信有大功劳,无言可答,两眼流泪。众大臣尽皆伤感,敕 下免罪,赐金千两,绢帛一千匹,交通还乡侍奉老母。通又哭奏高皇:“我王可怜韩信亏死,看旧日君臣之面,可亦建墓,高筑灵台,盖一祠堂,受人祭祀。”高皇依奏,敕葬坟墓,建立祠堂。通授燕京通判。谢恩辞帝归乡:“臣去我王善保龙颜,宰国设政,安抚黎民,轻收差税,重赏三军,可亦显君臣之道。”蒯通辞帝,出长安还乡,上燕京通判赴任讫。

话分两头。有楚州骁将夏广,夜梦见主上斩良将,连头提众将。惊觉,速令孙安、柴武于长安打探此事。彼知蒯通礼上燕京通判,亦知斩讫韩信。孙安回说此事。众将大怒,聚兵与楚王报仇。夏广曰:“谋谁作主?”众将曰:“蒯通也。”夏广不免亲取。

文通至燕市,门一月不开。忽一日,人言大夫在小庭坐地。遂叫左右人问去。通曰:“公乃何人见我?”广曰:“道与报事人道,是你爷来也!”门人不敢报。于是夏广大怒,将门人拳打。广自走至小庭,扯住文通,腰间取剑。唬得通惊叫一声:“我有甚罪过?”广怒罢,仰面而大哭曰:“本主已死,尔却论功受赏,我特来取你,何计与主公报仇?”言讫二人共议。

通母听广说此事,曰:“我儿去后,你母如何?”通不从母,言:“吾者尽忠不能尽孝。”母遂即投壁而死。通大泣,遂葬母讫。

二人乘马而至于楚国,见孙安,设宴,酒带半酣,孙安问通曰:“愿设一计,如何聚兵四十万,入长安与主公报仇?”通曰:“无计。”孙安大怒:“我特取尔来,要求长便之计,与主报仇。故言无计,要尔何用?”令左右人缚住文通:“尔受吾二箭!”孙安张弓搭箭,再问曰:“计有无?实说!”通曰:“计有也。”孙安笑曰:“尔先说无计,今却道有计,尔因何便有计来?”通被将军礼下为人,必有所告,计曰:“去长安着诈使命先于陕府、洛阳、大梁一路准备粮草。”诈使回,孙安不住重赏三军,六将闻的消息,领兵二十万前至潼关。探马入长安,可以敌汉王。

即日,近臣奏帝曰:“今有楚六将来与韩信报仇。”高祖急遣灌婴,领兵五万迎敌。相对,六将出,已至长安城下围绕。高祖亲自上城问六将曰:“因何反朕?”孙安张弓欲射帝,夏广曰:“不可。”孙安城下言曰:“不反陛下,只要太后,与主报仇!”高祖曰:“如之奈何?”陈平奏曰:“且于城中刷以似太后颜貌妇人,斩首与之解围。”帝曰“然”。

移时,将妇人头吊下城去,六将甚喜,入营,进以与文通视之。通曰:“非吕后之头,乃诈也。”说与六将甚怒。六将引兵复至城下,喊杀连天。高祖城上问曰:“卿等故来何事?”“陛下昨来与臣头,非吕后之首,乃诈也。臣等乞要太后上城!”

高祖无奈,宣吕后上城。孙安望着吕后射之,六箭不中。六将大惊,乃天助也。吕后终托着皇帝福荫,忽见一条金龙护身。于是六将拔剑自刎而死。

蒯通就计收六人首级,进与灌婴,将入城见帝,又与文武评议,令文通复归旧职。

高祖每日思念韩信。众臣见帝不乐,陈平奏曰:“我王慰闷,可于洛阳观玩异花,可亦悦神。”高祖准奏。即日,起御兵二十万,入洛阳看花。众文武皆至洛阳,惟有彭越不来接驾。帝问:“彭越何意不来?”陈平奏曰:“今番数诏不来,心下别有图事。”于是高祖复还长安,遣使命宣彭越去。

即日,使命至洛阳。彭越接诏,看讫诏,与先一般。那彭越大愤,将诏扯了,将使欲杀。扈彻谏曰:“不可杀。”遂放使命回见帝。

使命具说彭越大忿之事。高祖已知,不乐而忧之。帝思:斩韩信费尽寡人多少身心?今又彭越欲反,朕如之奈何?陈平奏曰:“我主不知,彭越乃是寰中盗寇、海内狂徒。我王多与金宝,此人必来。”高祖准奏。即日取假璧犀带,令夏侯婴为使命,持诏至大梁。王接诏读毕,甚喜。受带。使命欲回,梁王曰:“随使去谢恩。”扈彻曰:“我王不可去,此带乃是勾线,取大王之命,真乃陈平之计。大王若去,与楚王无二也。”梁王笑曰:“我不同楚王。楚王为藏钟离昧,罪当如是,我去无碍。”扈彻又谏,不从。

随使命便行,欲至长安,路逢一老鸦,于梁王头上啅噪。梁王不忍,张弓射之,箭落处不见老鸦,见一石碑,上穿一箭,前来视之,上有金字一十四字,曰:“去年斩了擎天柱,今岁合摧架海梁!”梁王有疑惑之心。又见一老人,哭了三声,言道:“不可去。”言讫,不见老人。梁王疑是不祥之兆。乃暗思忖:“莫是斩了韩信,今日却到我身上?”反复寻思,进退无由。忽见一簇军兵,约到三十余人马,乃镇守官员,下马迎接梁王。梁王嗟:“高祖乃真命君主,顾我如初。”更不生疑,直入长安。入内,近臣奏曰:“梁王至。”高祖诏梁王于殿下。高祖曰:“寡人数诏尔不来,暗谋甚事?尔亲扯诏书三次,罪当何也?”梁王无言可答。

高祖令武士擒下梁王。梁王怨声叫:“陛下,昔年垓下尽心竭力于王,臣死好屈哉!昔年我王困于蒙阳时,方欲饿死,小臣不避死生,送粮一十万石与我王,救主之难。今灭楚,一旦清平,臣实无背君之意。此时方省扈彻之言。”高祖曰:“将彭越牢固监收,急宣扈彻。”遣使令去大梁城,见扈彻,开诏毕,扈彻并不曾辞别,随使命至长安见帝。高祖曰:“尔因何唆梁王反?”彻曰:“此事臣死暗昧,难明分诉,有诗一首:

去年韩信死,今岁彭越亡;

小臣终是死,无语奏君王。”

高祖令扈彻与梁王相见。彻大哭三声:“臣曾言,大王休来长安!”对众文武大叫,诗曰:

“太平只许梁王置,不许梁王见太平!”

扈彻言讫,撞阶而死。高祖沉吟梁王之事未决。

忽然,吕后来至,奏帝曰:“梁王罪当合死。昔日濉水败时,隔散子童,辛苦甘分,被他欲夺子童为妻,子童坚意不从。既今日之间,尔又故反欺君。”高祖意欲免放,承吕后一言,令武士推转梁王,斩于长安市上。百姓无不哀哉。此时青天失色,日月无光。汉十一年六月十五日,灭了梁王彭越。

有诗为证:

关东初破项王归,赤炽悠扬日月旗。

从此汉家无敌国,争教彭越受诛夷。

咸阳百姓尽心酸,对面相看泪点班。

执手相随成舍去,梁王苦死不堪观。

西京人民尽皆言高祖无道,怨气冲天。忽降血雨三日,田苗皆死。天下人民都言:“可惜韩信、彭越二人,遭吕后之手!”时人谣言,街上小儿歌曰:

“去年韩信死,今岁彭越亡;

限无三载后,两口自生殃。”

高祖自悔其过,本无心损二将,皆因吕后谗言,杀讫骁将二人,感召天降血雨不祥;方表寡人无道。吕后不合恨彭越昔日要他为妻,又将梁王体肉作羹,教外路头目并在朝大小众臣,都皆食之。唯有一人不食,乃中大夫陆贾,言曰:“被吕后坏了汉家天下也。”

高祖闻之,告大夫曰:“千万看寡人面。”又曰:“如今满朝人尽皆食肉,其余诸侯皆亦怕死,只陆贾不畏死。”又见一人把棘棚折倒,就标上将梁王头上蛆,用舌舔之。众人见乃梁王下中大夫栾布,曰:“念微臣与梁王昆弟之礼,一乃小臣之主,便死难忍,更教筵上众官食之。”众官闻栾布之说,无不伤心。高祖亦闷闷而不悦。

帝将栾布封官,布不受,再奏曰:“今老臣年高六十有余,不能称职,乞告梁王骸骨还乡殡葬。”高祖从之。栾布辞帝还乡,后作诗一首曰:

淡烟轻锁绿罗香,五七年前旧战场;

濉水边头施战马,今朝骸骨葬归乡。

于是栾布嗟叹不止:“可惜韩、彭二人,汉王无道,教吕后坏了天下勇将!”遂作八句诗曰:

韩彭二将定机谋,立国安邦霸业图,

楚将英雄皆化土,驱兵四海去涨渠,

灯前枉看教兵法,月下虚劳念战书;

不是陈平绝后计,争教吕后坏身躯。

高祖言吕后曰:“今汉天下,大小众官都皆赴宴,唯有淮南九江王英布不至,为何?”吕后曰:“但依子童,便发使命宣去,本人如是生疑不至,遣使命送肉酱、肉羹去。”帝曰:“然。”急遣使往淮南去。

此时,正是仲夏暑热,英布于扬子江中放船。使命至,就于江上见英布。英布接诏,拜毕,使曰:“帝王前者宣天下诸侯尽赴宴,惟有大王不至,今遣小人特来送羹。”布谢毕,对使食之。食讫肉,问使曰:“此羹甚肉?”使曰:“乃大梁王彭越肉也。”英布急将手指于口内,探出食物,吐之江中,尽化为螃蟹。

英布良久放声大哭,怨高祖无道,不放使回。英布谋反,便入扬州,见妻吴氏说曰:“你兄吴芮,助我兵同反。”妻不从,英布将妻杀了,遂与耿弇商议聚兵之事。

有高祖得知,御驾亲征,来扬州问罪。英布出兵与高祖对阵,布问高祖曰:“韩侯如何死?”“为藏钟离昧,又结陈豨反,罪合斩之。”布又问曰:“彭越如何死?”帝曰:“为三宣不至,将诏书扯了,是亦斩之。”帝曰:“卿反为何?”布曰:“为陛下无道,将二将斩讫,臣乃弟兄三人,与项羽相战,箭血抽肠,今一旦清平,俺三人无辜负大王处,今斩讫二人,更将肉羹送与臣食之,臣乃岂忍,尔真乃无道之王!”布叱三军噪鼓,高祖遣灌婴拒之。于是耿弇展臂擒灌婴于马前。高祖败走,英布追之。高祖收兵更不出兵。英布谓灌婴曰:“我亦无反高祖之心,因坏二将之事,念自来共尔垓下苦战之功,不干尔事。”放灌婴回见高祖,说英布之事。唬高祖不敢出兵。

是夜,被耿弇劫高祖寨,高祖单马逃生,耿弇后赶,持枪刺之再三不得。见高祖头上紫气腾腾,不能杀之。高祖回入寨,被英布于高祖面上中一箭落马。左右急救之,多时方苏。

英布阵自乱,单马走迷,至一山,逢一路军兵。英布认是江南吴芮长子,二人相逐赚英布入寨,以酒待之。酒带半酣,杀讫英布。吴芮将英布头,夜见汉王。

汉王大喜,接英布头欲待看之,大臣谏曰:“我王不可看头。”汉王坚意看之,遂接头在手,视而责骂:“反贼,痛射吾一箭!”于时英布恨心冤气不散,双目睁开,一道黑气,扑倒高祖。众臣救了,多时方苏,因此得病,七十二处箭疮痛。高祖驾回长安,归安乐宫养病。众臣不乐。

有张良知汉王损坏三将,张良即日将靴笏笏袍官爵于汉王面前纳了,拜舞毕:“上覆我王,老臣年纪高大,不能长治朝纲,故纳三般朝典,辞我王。臣于商山归农养性。”高祖曰:“卿去于山野,怎如与寡人同理朝纲,日用衣锦食肉,焉能豆豉醮盐?”“微臣有一绝诗曰:

懒把乓书再展开,我王无事斩良才;

腰间金印无心恋,拂袖白云去不来;

两手拨开名利路,一身跳出是非垓;

老臣若不归山去,怕似韩彭剑下灾。

高祖见张良纳官辞朝去了,帝闷闷而不悦,兼有箭疮疼痛,送于安乐宫养病。亦有刘长之母孙夫人曰:“太后心怀狠毒,向陈平议论。”奏帝请养老只在刘长处,以无后患。帝曰:“然之。”孙夫人辞帝归讫。帝在安乐宫中,其间不闻丝竹之声。帝曰:

“净扫堂前地,频烧一炷香,

有人来问我,唯愿没灾殃。”

帝又曰:“贫居白屋灾须少,富住朱门病也多。”

皇帝额中一点痛,四体不能收。帝困睡。戚氏夫人忽至,奏曰:“大王龙体若何?怕我王万岁之后,贱妾子母如何?”高皇闻言不觉长吁。帝于戚氏怀中,枕右腿,睡正浓。于时吕后至,看帝病,见高皇于戚氏怀中睡,吕氏怒指着戚夫人言:“若高祖万岁之后,我将恁子母每未肯轻恕!”言讫,吕后去了。戚夫人自思:高祖在日,如此欺负,若帝晏归,我子母每如之奈何!痛感伤情,不觉眼中泪滴滴点儿落于高祖腮上。帝忽然觉来,见戚夫人悲啼。高祖问曰:“焉能烦恼?”戚夫人曰:“才则太后至此,言妾等我王万岁之后,要将俺子母每屠之。”高祖长叹,病转不愈。戚夫人泣告曰:“贱妾子母以后如何?”高祖言:“来朝对文武,分付传圣旨与卿子如意,立为后主。”戚夫人起而谢之。

至来日,高祖躭着病,正登宝殿,众臣入朝问病。帝曰:“朕病非痊,朕故诏卿等,评议汉后主如何?”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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