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浦笔记 - (TXT全文下载)

以其形似求合于君光之字,故云尔。《曾南丰集》顾云:“从知韶州王之材得此碑,书来曰:‘按曲江县图经,名晰’。”则并与其形似而不辨,何至遽信而以六一为未详考邪。
○中阳里
《汉高祖纪》,沛丰邑中阳里人也。盖里名中阳。今《汉书标注》乃题云沛、丰邑中。岂公是先生误笔邪?因以知史笔无羡字。
○心经
释氏《心经》,其中自云般若波罗蜜多,盖梵语也。尝观六一先生《集古跋》中,乃书“多心经”。经为多心何以为佛?恐公误笔尔,因书以祛见者之惑。
○羹子国
夔州,春秋时巴子国也。今人言夔州,以至文字间率曰夔子国,而不知其误,往往以刘禹锡为证。余考禹锡之记云:“夔,子国也。”其文意谓夔乃子国,盖是两句。误以传讹,因不复辨,殊不知夔子国今实在归州。
○扬州
《广陵志》载扬之得名,李巡以为江南之气躁劲,厥性轻扬。《隋志》亦谓江都人性躁劲,风气果决,平陈之后,颇变淳质,俗敝稍愈于古。盖尝疑之,禹别九州,扬居其一,历三代秦汉隋唐,虽更徙分合不常,而名终勿易。
谂如前说,则隋以前扬人举非良士美俗矣。是岂古圣人所以名州之意邪?考《太康地记》,谓东渐太阳之位,履正含文,天气奋扬,故取名焉。余尝为《续志》引斯言以冠篇首,因为一洗躁劲轻扬之耻云。
○巴丘
《漫录地里门》载,巴丘县以巴山得名,县有巴山故也。巴丘,晋属庐陵,梁改置巴山郡,隋以来称崇仁县是也。以上吴说。
予按《临江志》,建安四年,孙策下豫章,分置庐陵郡,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辅为庐陵太守,留周瑜镇巴丘。裴松之注云:“巴丘县。”前说谓晋属庐陵,固无异矣。然《九域志》以新淦县为古巴丘城,《舆地志》又以吴后主分石阳、新淦两县,置巴丘郡。隋平陈,开皇九年,章巡抚东南,遂废巴丘郡,复以新淦属庐陵。今县南八十里峡江市有古巴丘废城,六十里间有周瑜旧庙。今载瑜归江陵治,行于巴丘,病卒,后人因祠之。然则巴丘在新淦明矣,岂崇仁又一巴丘邪?然皆谓属庐陵,又何也?或云吴取荆州,周瑜镇巴丘,乃今岳州巴陵郡,姑存之,以俟博古者订焉。
○贤女铺
《漫录》载南康有贤女铺,盖祥符间女子,姓刘氏,夫死誓不再嫁,父兄强之,因自沉于水,铺因得名。然予尝过之,壁间有碑记,其大略似谓初尝议婚,已定而夫家贫,父兄悔之,别以许人。女曰:“一身而二适,虽未嫁,奈节何!”父兄强之,乃溺死。亦云旧名贞女,全与此不同,岂信传闻之误邪?
○余干
饶之余干,号于越。考《闽粤王传》,无诸、摇皆勾践之后。秦并天下,以其地为闽中郡。诸侯畔秦,无诸、摇率粤归番阳令吴芮。又《严助传淮南王谏伐闽越书》云:“越人欲为变,必先由余干界中。”韦昭注:“越邑,今鄱阳县也。”于越得名以此。而余干之名县不书所由起。按玉山县有二溪,名上干、下干,合流至饶之东南,而水回环,因以名县余干是也。
○于越
于越之名,以于溪入越地,无以议为也。荀子云,“于越夷貉之子”,则有疑焉。《春秋》定公五年书於越入吴,注云:“於,发声也。”《史记》又书为于越,注云“发声也”,与“於”同。然则于、於皆越人夷语之发声,犹吴人之言勾吴耳。予谓此於越恐合是于越。
○管名
四明奉化县凡八乡,皆有一管名,如曰广平、松贤、履信、鸣雁、黄甘、嵩溪、灵泉、栖凤,他处未闻也。
○尧庙
桂林有尧、舜庙。尧庙在尧山下,漓江中分,舜庙在西岸相望,皆有碑刻高崖,韩云卿文。韩择木八分书,李阳冰篆额。盖舜葬苍梧,故于此立祠,无可疑者。尧庙则谓因山而立,郡人每岁于水际望祀。南轩先生亦有《祠唐帝词》云:淳熙四年,静江守臣张┉,既新陶唐帝祠。二月甲子,率官属祗谒祠下,再拜稽首。退而歌曰:“溪交流兮谷幽,山作屏兮曾丘。皇胡为乎于此留?蔼冠佩兮充庭,洁芳馨兮载陈。纯衣兮在御,东风吹兮物为春。皇之仁兮其天,四时序兮何言。出门兮四顾,渺宇宙兮茫然。”南轩是时毁诸淫祀,而独留此二庙,且修之。抑不知尝考证其所始乎?盖尧未尝至南方,若因山而祀,则予曩游桂林,大抵回环之山皆积石,惟尧山则累土,故此山因土而名尧,恐非陶唐氏之尧。若庙而祀之,特此山之神可矣。若曰唐帝,恐成附会,故愿与博古者评之。(鲲案:尧山之尧庙,乃其后人所立。张衡《南都赋》云:远世则刘后甘厥、龙醢视鲁县而来迁,奉先帝追孝,立唐祀于尧山。盖刘累迁于鲁县,因立尧庙干县之西山,故谓之尧山。《水经氵蚩水注》甚明,兴伯特未之考耳。)
○荆飞庙
四明城北盐仓之西,有荆飞庙,无碑载神姓氏。考《淮南子》,荆有非,得宝剑于干。还,渡江中流,暴风扬波,两蛟夹舟。非谓船者曰:“有如此而得活者乎?”曰:“未尝见也。”于是非嗔目攘臂拔剑曰:“武士可以仁义说,不可劫而夺。此江中之腐肉朽骨弃剑而已,余又奚爱焉!”赴江刺蛟,遂断其头,舟人尽活,荆爵为执圭。孔子闻之曰:“夫善载腐肉朽骨弃剑者,非之谓乎?”今庙称荆依飞侯,《图经》亦谓州北有蛟池。故老云,尝有蛟自江来窟于此,人患之,故即其旁立飞庙以镇之。是则真以为荆之非矣。然予观《吕氏春秋》,荆有勇士次非,盖是姓次名非。岂应以神姓名为庙号,而况加为侯封哉!且次与、非与飞字皆不同,而好事者附会斩蛟之说,以镇蛟池,强名之,传流至今,载在祀典,竟未有辨之者。《汉百官公卿表》: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左弋为飞,掌弋射。则飞之名,实始于此。又《宣帝纪》神爵元年,发应募飞射士。服虔亦谓以材力名官。若据建隆中鄞令金翊《纂异记》,谓唐武德时,为鄞州。至开元中,改鄞为明,郡名奉化,城号甬东,地名句章,军号飞。则此庙必因军将之有功于人,故人为之祠尔。官于此者,合讨论而正其名,庶几神亦歆其祀也。
○草鞋大王事
绍兴癸丑,予客淮南。时右司陈子长损之,蜀人也,以庾节摄楚州。往访之。从容言及蜀道上有百年古木,枝叶繁茂,阴可庇一亩。故东西行者多憩其下,或易扉屦,则以其旧抛挂于枝上以为戏,久而积千百两。亦有卜心事者,往往皆应,人固神之。忽一士人应举过之,旁无人焉,取佩刀削树皮书曰:“草鞋大王,某年月日降。”莫有知者。洎回涂,则已立四柱小庙堂矣。士笑而不言。三年再至,则祠宇壮丽,亦有十数家于其侧。惊而问焉,则备言其灵感。士乃留宿而扣神曰:“神之号盖某戏书,胡然而至此,盛邪?抑神何人也?”是夕,梦神紫绶而请见,告之曰:“予,此近老铺兵也,平生不敢欺心,拣汰之后,每见负重而不能前者,因为送五里以息其肩,无他长也。不谓上帝录是劳绩,顾未有所处,得先辈书此号,遂受敕,俾血食。”士曰:“若何为而能灵感?”神曰:“是非予所能也,每有祷雨或休咎,即为奏帝。帝以其诚,随扣得请尔。”士曰:“然则某之前程可问乎?”神曰:“诺。”再夕,梦神告曰:必俟某年而后登第,当至何官。已而皆验。然则神亦何常之有,人苟有一善,上帝无不录之,积恶亦然,可不知所择哉。
●卷五
○赵清献公充御试官日记二月二十六日。
宣赴崇政殿后水阁,同直孺内翰、贯之杂端
充编排官。
御前札子三道下编排所。二十七日晴。
上御崇政殿,试进士、明经诸科举人。
《王者通天地人赋》。
《天德清明诗》。
《水几于道论》(出老予《道经》。)
圣驾幸后苑,往来迎驾。
御药院公文二道,传宣精加考校。
内臣二人传宣赐食并酒。
编排三四五等第一百二十七等。二十八日晴。
内臣传宣赐文儒二字。
圣驾卯刻幸考校所。
编排经生。
特奏《毛诗》十一人,特奏《尚书》九人,
特奏明法四人。
传宣赐食,二酒一茶。二十九日阴,旬休。
传宣赐酒、七宝茶。
初考经学官王惟熙、祝谘、夏璋。
覆考经学官王彭、张兑、朱从道。
详定官贾寿、吴中复。
弥封官傅求、王陶。
出义官王逢、傅卞、卢士宗。三月一日微寒,风。
圣驾幸考校所,起居四拜。
编排诸科卷子。
宣赐酒食果子。二日晴。
圣驾幸覆考所,起居。
考到诸科卷子。三日晴,上巳日。
圣驾幸覆考所,起居。
赐上巳酒各二,果子一。四日微雨,春寒。
圣驾幸覆考所,起居。
赐酒食果子。五日阴,寒。
驾幸覆考所起居。
宜赐酒食果子。
第一谓学识优长,辞理精纯,出众特异,无与比伦。
第二谓才学该通,文理周密,于群萃中堪为高等。
第三谓艺业可采,文理俱通(须合得及第者)。
第四等谓艺业稍次,文理粗通。于此等中仍分优劣,优即为第四等上。
第五等(须必然合落者)谓文理疏浅,退落无疑。
不考,谓犯不考式。
纰缪,谓所试文字并皆荒恶。六日阴,寒。
驾幸详定所,起居。
点检官孙坦、郑穆。
进士初考官沈遘、司马光、裴煜、陆经。
进士覆考官祖无择、郑獬、李纟延、王。
点检官孙洙(一作渊》、王广渊。
详定官杨畋、何郯、王安石。
对读官胡稷臣、苏兖、傅尧俞、张次立、宋迪、周孟阳。
特奏名进士三十八人。
作《乐荐上帝诗》、《谨用五事以明天道论》
编排特奏名进士卷子。
赐酒、果、寒食节食。七日晴。
驾幸详定所,起居。
赐寒食节上酒各二壶,果子一合。又酒、果、冷食。
编排进士卷子共一百号,特奏名一号。八日晴。
驾幸编排所,起居讫。
进呈进士卷子二道。
御药院录白中书札子进士以下等第云云。
编排进士诸科等卷子。
赐食酒果。九日清明,雨。
奏乞送昌字号卷重详定。
封弥关详定五号,奏取旨。
御药院关奉圣旨看详定夺:弓、<多农>、<角兔>、<角┦>、刀五号等第。
赐酒食果子。
右《日记》一卷,予家宝藏。盖清献赵公手书也。公时为右司谏。直孺则翰林学士贾公黯,贯之则侍御史知杂事范公师道也。按嘉六年,昭陵在宥已四十春,而犹垂意科选,亲屈翠华,以次临幸。虽上巳、寒食休暇之辰,孜孜不废,且训敕劳赐,无日无之,可谓至诚不息者矣。尝考国史,大中祥符元年书:帝遍至幄次,谕李宗谔等各务精详,勿遗贤俊。四年书:帝遍至考官幕次。天禧三年又书:帝幸考校官幕次,抚问久之,出七言诗赐晁迥等。今《日记》所书幸考校所者二,幸覆考所者四,幸详定所者二,幸编排所者一,是皆恪守孙谋而又加详焉。於威盛哉!宜乎天佑生贤,名臣辈出,坐致太子,而又留为奕世不穷之用。近时御试幕次在集英殿之前,不复在殿后,而驾幸之仪无有知之者。盖其废已久,则此记所补岂独文字之间而已!因备录之。
○金花帖子
唐进士登第者,主文以黄花笺书其姓名,花押其下,使人持以报之,谓之榜帖。当时称为金花帖子。国初尚循其制。予家藏王扶、龚识二帖拓本。帖皆长五寸许,其阔半之。龚识又有大护帖,复书姓名于帖面。考《登科记》:太宗端拱元年程宿榜,扶第二人,识第十四。其下花押二:一翰林学士尚书礼部侍郎知贡举宋白,一职方员外郎知制诰权知贡举李沆。后临轩唱名,此制遂废。周益公家亦有咸平二年盛京所得者,其他不特未之见,久而湮没,知之者亦鲜矣。尝观《开元遗事》载,新进士及第,必以泥金帖子附家书,谓之喜信。是又足以见昔人之风范也。
○上元词又
春晓千门放钥匙,万官班从出祥曦。九重彩浪浮龙盖,一点红云护赭衣。车马过,打球归,芳尘洒定不教飞。钧天品动回銮曲,十里珠帘待日西。
日暮迎祥对御回,宫花载路锦成堆。天津桥畔鞭声过,宣德楼前扇影开。奏舜乐,进尧杯,喧阗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紫禁烟光一万重,五门金碧射晴空。梨园羯鼓三千面,陆海鳌山十二峰。香雾重,月华浓,露台仙仗彩云中。朱栏画栋金泥幕,卷尽红莲十里风。
香雾氤氲结彩山,蓬莱顶上驾头还。绣鞯狨坐三千骑,玉带金鱼四十班。风细细,珊珊,一天和气转春寒。千门万户笙箫里,十二楼台月上栏。
禁卫传呼约下廊,层层掌扇簇新王。明珠照地三千乘,一片春雷入未央。宫漏永,御街长,华灯偏共月争光。乐声都在人声里,五夜车尘马足香。
宝炬金莲一万条,火龙围辇转州桥。月迎仙仗回三殿,风递韶音下九霄。登复道,听鸣鞘,再颁酥酒赐臣僚。太平无事多欢乐,夜半传宣放早朝。
玉座临轩宴近臣,御楼灯火发春温。九重天上闻仙乐,万宝床边侍至尊。花似海,月如盆,不任宣劝醉醺醺。岂知头上宫花重,贪爱传柑遗细君。
九陌游人起暗尘,一天灯雾锁彤云。瑶台雪映无穷玉,阆苑花开不夜春。攒宝骑,簇雕轮,汉家宫阙五侯门。景阳钟动才归去,犹挂西窗望月痕。
宣德楼前雪未融,贺正人见彩山红。九衙照影纷纷月,万井吹香细细风。复道远,暗相通,平阳主第五王宫。凤箫声里春寒浅,不到珠帘第二重。
风约微云不放阴,满天星点缀明星。烛龙衔耀烘残雪,羯鼓催花发上林。河影转,漏声沈,缕衣罗薄暮云深。更期明夜相逢处,还尽今宵未足心。
五日都无一日阴,往来车马闹如林。葆真行到烛初上,丰乐游归夜已深。人未散,月将沈,更期明夜到而今。归来尚向灯前说,犹恨追游不称心。
彻晓华灯照凤城,犹嗔宫漏促天明。九重天上闻花气,五色云中应笑声。频报道,奏河清,万民和乐见人情。年丰米贱无边事,万国称觞贺太平。
忆得当年全盘时,人情物态自熙熙。家家帘幕人归晚,处处楼台月上迟。花市里,使人迷,州东无暇看州西。都人只到收灯夜,已向樽前约上池。
步障移春锦绣丛,珠帘翠蟆护春风。沈香甲煎薰炉爰,玉树明金蜜炬融。车流水,马游龙,欢声浮动建章宫。谁怜此夜春江上,魂断黄粱一梦中。
真个亲曾见太平,元宵且说景龙灯。四方同奏升平曲,天下都无叹息声。长月好,定天晴,人人五夜到天明。如今一把伤心泪,犹恨江南过此生。
右《鹧鸪天》十五首,备述宣政之盛,非想像者所能道,当与《梦华录》并行也。

蜀人阎侍郎(苍舒)使北,过汴京赋《水龙吟》:“少年闻说京华,上元景色烘晴昼。朱轮画毂,雕鞍玉勒,九衢争骤。春满鳌山,夜沈陆海,一天星斗。正红球过了,鸣鞘声断,回鸾驭,钧天奏。谁料此生亲到,五十年都城如旧。而今但有,伤心烟雾,萦愁杨柳。宝篆宫前,绛霄楼下,不堪回首。愿皇图早复,端门灯火,照人还又。”
○念奴娇
疏眉秀目,向尊前,依旧宣和装束。贵气盈盈,风韵爽,举止知非凡俗。皇室宗姬,陈王爱女,曾嫁貂蝉族。干戈流荡,事随天地翻覆。珠泪了偷掸,劝人饮尽,愁怕吹笙竹。留落天涯俱是客,何必平生相熟。旧日繁华,如今憔悴,付与杯中,兴亡休问,为子且酹船玉。
右词金朝士大夫到中原有感而赋。
○陶谷使江南词
谷赠歌姬秦弱兰《风光好》,有“鸾胶续断弦”之句。按东方朔《十洲记》,仙家煮凤喙及麟角,煎作胶,名为续弦,能续弓弩绝弦。却非鸾胶,岂其误邪!不如杜诗“麟角凤觜世莫识,煎胶续弦奇自见。”
○石林词
叶石林《贺新郎》词有:“谁采花寄与,但怅望兰舟容与。”下与字去声。汉《礼乐志》,“练时日,澹容与”。颜注:“闲舒也。”今歌者不辨音义,乃以其叠两与字,妄改“寄与”作“寄取”,而不以为非,良可笑也。庆元庚申,石林之孙筠,守临江,尝从容语及,谓赋此词时年方十八,而传者乃云为仪真妓女作。详味句意皆不相干,或是书此以遗之尔。
○生查子
道涂间题壁有可采者,尝记《生查子》一首,甚工,云:“愁盈镜里山,心叠琴中恨。露湿玉兰秋,香伴金屏冷。云归月正圆,雁到人无信。孤损凤凰钗,立尽梧桐影。”盖魏子敬词也。
●卷六
○金根车
崔豹《古今注》云:金根车,秦制也。秦并天下,阅三代之舆服,谓殷得瑞山车,一曰金根,故因作为金根之车。秦乃增饰而乘御,汉因不改。晋《舆服志》载:金根车,天子亲耕所乘,置耒耜于轼上,乃知是车盖耕车也。及考《东京赋》,有“农舆辂木”,薛综注曰,此所谓耕根车。然则金根、耕根,其名又异矣。唐庄懿公主下嫁田绪,德宗幸望春楼饯之,厌翟敝不可乘,以金根车代之。公主出降乘金根车,自此始。岂非去古远而意愈失邪?韩昶为集贤校理,史记中有说金根车处,皆臆断之曰:“岂其误欤?必金银车也。”悉改“根”为“银”。至除拾遗,果为谏院不受。昶,文公之子也,而不知古,抑又可叹。国史《舆服志》载耕根车制,如五辂之副,驾六青马,驾士四十人,而以金根车为皇后之车。或者因唐以代厌翟,不复考古而分为二尔。
○季子碑
京口有十字碑,世传为孔子书,曰:“呜呼有吴延陵季子之墓。”而季字作蜀。予考篆文皆无之。得曾文元奉中编《润州类集》,乃曰君子之墓。后湖居士李仲殊《题季子庙诗》,亦曰“溪边君子墓”,始悟为君字,非季字也。六一先生谓古以竹简书今字,阔盈尺,必非孔子作。然古法帖有鲁司寇仲尼书,仅存十有二字,内有“有吴君子之”五字,与此碑字画如一。或者后人衍此题墓上,要知夫子盖尝为是书尔。
○瘗鹤铭并序,华阴真逸撰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岁,得于华亭。甲午岁,化于朱方。天其未遂吾翔寥廓邪,奚夺之遽也。乃裹以玄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有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此胎禽,浮丘著经。乃征前事,出于上真。余欲无言,纪尔岁辰。雷门去鼓,华表留声。我唯仿佛,尔亦微冥。尔其何之,解化惟宁。后汤洪流,前固重扃。(此缺一字)割荆门,未下华亭。爰集真侣,瘗尔作铭。
上皇山樵人逸少书
岳征君丹阳外仙尉江阴真宰立石
又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缺)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岁,得于华(缺一字,当为亭)甲辰岁,化于朱方。天其未遂吾翔(缺一字,当为寥)廓邪,奚夺(缺三宇)遽也。乃裹以元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无(缺四字)我(此字不完)故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彼胎禽,浮丘(缺二宇)余欲无言,尔(缺五字,当有雷门二字)去鼓,(缺一字,当为华)表留(缺二字,当为形义)惟仿佛,事亦微冥。尔将何之,解化(缺五字)厂(不完,又阙二字)惟宁。后汤洪流,前固重扃。右□□□□□□(六字不完,又缺七字)华亭。爰集真侣,瘗尔。(缺字或文但止于此,未可知也。)丹阳真宰(此四宇不知其次)。
右前文,镇江别刻,不知何人重立。后文乃邵枢密亢,就山下取所有字,以意概括,故存其阙,虽有差异,亦可参订。但前云逸少书,《图经》亦载羲之书,六一先生已论其非。至谓或云顾况作铭,蔡端明则以字有楷隶笔,当是隋代书,而山谷乃断然曰王书不疑。何也?今考铭引雷门鼓事,按《临海记》,昔有晨飞鹤入会稽雷门鼓中,于是鼓声闻洛阳。孙恩斫鼓,鹤乃飞去。恩起兵攻会稽,杀逸少之子凝之,盖在安帝隆安三年,斫鼓必此时,岂复有羲之?谁肯遽取以为引延哉!然则非晋人文不辨可知矣。《渔隐》考订华阳真逸为陶隐居,推原本末或庶几焉。
○六合大同印
嘉泰壬戍,予道经姑苏,于常贾翁得故纸一幅,陈マ破碎,上有印文,方四寸余,朱色未落,云“六合大同之印”。按《邺侯传》,唐肃宗在灵武征天下兵所铸。顷尝收拓本,汉砖上刻此篆文。本朝丞相李书其下,谓家藏是印久而失之。盖乾德乙丑岁也。
○屏著
《诗》曰:“俟我于著乎而。”毛氏谓:门屏之间曰著。《论语》:“邦君树塞门”,郑氏谓:于门树屏以蔽之。《尔雅》亦曰:屏谓之树。至于“萧墙之内”,注曰“墙谓屏也”。盖古者门皆有屏。《礼纬》曰: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帘、帷虽非屏,然以之为蔽限,亦屏之义。今人称士夫之家,必曰门墙,曰屏著,是矣。然多曰台屏(平声蒲丁切),则乃指屏风而言,何不思之甚也。因书以辨之。
○紫微王舍人梦
淳熙辛丑年,王公清叔帅桂林,予客焉。暇日,因语及自合肥丁忧归天台,杜门窘用。一夕,梦吏请料历支俸,诘之曰:“解官何徭得俸?”吏曰:“已出在外廊,试取历授之。”有顷,持历来示,所批陈白金六小锭于前而去。寤,窃怪之。未几,有自远方惠书致馈者,启而视之,与梦无差。予尝服膺是事。台馈往来,世固有之,而冥冥之中,已批料历,则是销折平生合得之物。彼贪者多取以为巧,而不知其历将特批屡批不一批矣,故常与士夫诵言之、具书之。
○四明寺
四明僧庐,在六邑总大小二百七十六所,只鄞一县,城内二十六,城外八十。天童日饭千僧,育王亦不下七八百人,行(去声)仆称是。天童岁收谷三万五千斛,育王三万斛,且分布诸库,以罔民利。等而下之,要皆有足食之道。尝观唐武宗时废浮屠法,天下毁寺四千六百,招提兰若四万,籍僧尼为民二十六万五千人。今以一郡会之,真有是哉。
○佛牙
《四明图经》载,昌国县九峰山吉祥院,有辟支佛牙一枚,长四寸,阔一寸,舍利缀满,乃建炎初给事中黄龟年所施。窃计之,人长五尺,两牙不能半寸。今一牙长四寸,上下相合必倍之,则佛须身长八丈,方能容八寸之牙。常闻佛号丈六金身,此乃五倍,恐无是理。黄给事自何得之、而信之、而施之邪!世有赵凤,必能验真伪而斧之矣。
○喘药方
先君尝施喘药,盖用麻黄三两,不去根节,汤浴过;诃子二两,去核用肉,二味为粗末。每服三大匕,水二盏,煎减一半,入腊茶一钱,再煎作八分,热服,无不验者。后于彭子寿侍郎传一方,用新罗参一两,作细末,以生鸡子清和为丸,如梧子大,阴干。每服百粒,温腊茶清下,一服立止。尝见知临江叶守端卿,言其祖石林病此,专服大黄而愈。其尊人亦苦此疾,乃纯用附子,至某则非麻黄不可。然则又观其所禀如何,且自谓其女幼年已喘,传至四世而用药皆不同。
●卷七
○比事
《漫录》取《类对》为一门,然经传中可类者多矣。姑以《史记》有八事相比,因记之。
《宋世家》:荧惑守心。心,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者谓公子韦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岁。”公曰:“岁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高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候之,果徙三度。
《楚世家》:昭王病于军中,有赤云如鸟,夹日而蜚。王问周太史,太史曰:“是害于楚王,然可移于将相。”将相请以身祷于神。王曰:“将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祸庸去是身乎!”弗听。卜而河为祟,大夫祷焉。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而河非所获罪也。”不许。孔子在陈,闻之曰:“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国,宜哉!”
《楚世家》:伍举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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