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余扎记 - (TXT全文下载)
人心也圣人大其义于卦而危其词于爻垂戒之意深矣
天下事非一人所能独办君子欲有所为必与其类同心共济故复重朋来而泰重汇征
凡天下国家五伦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于其间故间隔者天下之大害也圣人观噬嗑之象务使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和且洽矣
泰之上城复于隍丰之上阒其无人处泰与丰岂易言哉君以知人为明臣以任职为良范祖禹之论善矣窃谓大臣职在荐贤则知人亦所以为良也
仲虺之诰言慎厥终惟其始蔡仲之命言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太甲下篇亦云慎终于始可知慎者成终成始之道也有国者不可不谨
成王之答羣臣也曰不聪敬止聪敬二字相连极有意味大有关系盖未有不敬而能聪者亦未有真聪而不敬者也道统开于帝尧史臣赞其德曰钦明聪敬之旨盖本于此与朱子谓人君当务聪明之实不可求聪明之名胡敬斋谓今人有聪明都不会用反为心害嗟夫世之误用聪明而不自知者皆由昧于钦敬之义者也道之不行又何怪焉
周之盛也曰于万斯年不遐有佐及其衰也曰四国无政不用其良至于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而遂不可为矣贤才之系于治道岂细故哉
汉高谓李斯有善归主有恶自与而怒萧何之请苑以媚民至于系狱夫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李斯之分过适以速秦之亡耳微王卫尉言则汉高不几为秦皇之续乎然闻言即悟豁达之风度越世主远矣
卫侯不听子思之言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汉文能听冯唐之言不以六级废云中之守用人之宽严兴亡之本也
昔人论为政之道兴一利不如除一害汉文帝躬修元默令德善政相望于册而书除者居其大半可谓省刑罚薄税敛矣以此化行天下吏安其官民乐其业不亦宜乎若夫内多欲而外尚繁文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治者也
汉相王嘉尝谓动人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此语不但庸主宜知英主尤当深省
昔陆抗上疏谓小人不明道理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其奸心素笃而憎爱移易哉夫世主好任小人非爱其才则喜其竭情尽节耳不知小人无才安能以动人主至其竭情尽节尤属小忠小信之为既不足以引君当道亦难语于亮采惠畴也至于奸回谗侫则陋劣之私又将无所不至矣故易言开国承家必谆谆于小人勿用也
北魏秘书令高佑尝言勋旧之臣才非抚民者可加以爵赏不宜委以方任所谓王者可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者也夫私人以财财虽费而其害犹轻私人以官官一滥而其害无穷明主审此乃不昧于轻重之宜耳
隋主自专庶政不任群臣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务张元素谓其借使得失参半乖谬已多下谀上蔽不亡何待此非为闇主言之为英主言之也苟不知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之义虽英明盖世适足以益其丛脞而已
大学言诚意吃紧在好恶两端乃人心之同然也推之为恕絜之为矩由家而国而天下己情不辟人性无拂持其平焉而已后世不讲乎此刑赏举错动与羣情相反不知大权所在人不敢违而公论所在亦实有难犯者自古骄泰之主欲与天下争一日之是非而不可得堪为鉴矣
君相每叹世乏全才不足供国家之用夫天下全才原少恒赖君相之作养而后成未尝养育而欲世多誉髦不其难乎且取人而不以身恐求之愈备而相遇终疏尔
魏征对唐太宗曰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其论本于书之明四目达四聪可谓善矣然亦有发言盈廷而莫知适从者则以中无主宰而淆于聚讼之群言似明非明寡断之失或致与暗主同科故知本之学贵居敬而务穷理也
司马温公上体要疏不独熙宁之切务虽万世亦不易也夫元首丛脞失于昏庸者常少而中于聪察者常多
治之主尤当三复其言而晓然于为政之有体治事之有要也
元臣王盘因议定官制疏称历代制度有官品有爵号有职位官爵所以示宠荣职位所以委事权有功者宜加迁散官或赐五等爵号不宜任以职位此论甚正可以为则若以显官酬勋臣以事权假亲戚至于旷厥官败乃事非所以重天工亦非所以全亲戚也
屯卦六四象传曰求而往明也夫王之不明莫大于不能信贤大臣之不明亦莫大于不能求贤使为大臣者知己之不足必资人之有余而往求贤才以共济于以成亨屯之功洵吉无不利矣其为明孰大焉
或问泰卦二爻之义曰以包荒之量用冯河之勇不遗乎遐远不牵于朋比则能合乎九二之中行而治泰之道得矣然必以包荒为主盖宽乃治本而断以行之明以周之公以处之皆宽中合而相济之道也大臣如此君道亦然论语所谓宽信敏公者意正本此
易坤之六四曰括囊无咎无誉夫四近于君而不得君不可言而不言可也可以去而不去可乎然则传所谓贤人隐者非隐于朝之谓也身隐焉文殆将遯矣若张氏闭于前而舒于后之说似与六三同为待时而发岂贤人当君臣道绝之时能逆料他日之必有合乎且后世伴食中书之辈孰不借口于此故经术之真伪所关匪细故也
戒言利者曰利者义之反也好言利者曰利者义之和也后世借口经文类如斯矣不知干卦文言因利与贞字相连故特揭义字以正其名谓是合义之利而非悖义之利也岂容计利之徒托此以济其私哉
书微子篇有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之语不特处变如此处常亦然盖人臣事君遭逢或殊才志亦异各安于义之所当尽各达其志之所欲为迹不同而忠则同也比而同之反多不韪
皋陶之论九德也刚柔咸备而明敏不与焉毋亦古之所重在德而明敏之才不足以言德与抑于乱而敬中已寓其美欤
孟子劝梁惠王行王道先之以不违农时三者朱子以为为治之初法制未备且因天地自然之利而撙节爱养之事也后世不知务此或因承平日久户口日繁百物俱听愚民之伤耗而全无厉禁偶逢歉岁民苦难支议赈议蠲流离不免以致盗贼充斥而官法不能禁诘安得命世之才为国家谋奠安筹久大乎
古来大臣有得君愈专取祸弥甚者如吴起商鞅辈不知尊主庇民之学而惟以功利富强之术中其君而虐用其民适足以杀其躯而已不得借口于管国之治齐郑而自误以误人国也
汉末张角之乱杨赐恐下州郡捕讨更滋骚扰欲敕刺史二千石简别流人护归本籍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此诚安戢流寇之良法也
史称诸葛亮治蜀赏罚严明人有言亮惜赦者亮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大哉言乎君子亦平其政耳若后世动称大赦岂但小惠而已即如赦一罪人而愤怨者不止一人其为不平孰甚焉明君贤相所当深思也
读丙吉传临终时汉宣帝问谁可代君者吉对以西河太守杜延年廷尉于定国太仆陈万言三人能皆在臣右帝以吉言皆是而许焉后三人居位皆称职夫吉能荐贤为国斯为相臣不媿矣其问牛喘一事曾何足道而世顾竞称之哉
夏侯胜尝出道上语宣帝闻而让胜胜曰陛下所言善臣故扬之尧言布于天下至今见诵臣以为可传故传耳此与不言温室树者义孰为大
论议通古今忧国如饥渴鲍司隶两言足尽大臣之道有其心而兼有其术处常处变无不可矣
房元龄杜如晦为仆射日听词讼数百太宗谓之曰公等如此则读符牒不暇安能助朕求贤哉因敕尚书省细碎务皆付左右丞惟冤滞大事合闻奏者关于仆射论者谓太宗真得驭相之体矣若后世宰辅所办皆书吏之事耳元首亲小劳股肱忘大计此丛脞之所由来也可不重以为戒哉
后世人才鲜少固因平时无教养之法亦由用之不当其才而苛责之下往往人与事违其何能济昔成汤与人不求备周公无求备于一人孔子称君子之易事曰及其使人也器之唐韩滉为节度使所辟僚佐各随其长无不得人有故人子谒之滉考其能一无所长然与之宴竟席未尝左右视因使监库门其人终日危坐吏卒无敢妄出入者嗟乎如此用人天下尚有弃材乎为大臣者不可不知此义
昔卢毓为吏部尚书论选皆先性行而后言才或问之毓曰才所以为善也故大才成大善小才成小善今称有才而不能为善是才不中器也此义本之孟子足正后世论才之误毓植之子也
宋吕诲元廉希宪均以疾病喻时政盖贪功利而任小人剥伤国脉乃朝廷之大病也君多护疾医鉴千秋
竭君相之聪明慎选督抚十余人竭督抚之聪明慎选郡守十余人勿挠其权勿掣其肘务久其任以责其成天下未有不治者也否则如王嘉之所谓转相促急数更政事者权轻则民慢令繁则民蹙相怨一方伊于胡底哉
北史载苏绰所为诏书六条其四推贤能曰非直州郡官吏宜须善人爰至党族闾里正长之职皆当审择一乡之选以相监统正长者治民之基基不倾者上必安此言可谓明于治法矣夫正长即今之乡保也乡保得人则百为易举必本周官闾师党正之遗法重其事而慎选其人微假之权而明其赏罚则凡牧令所欲行之政无烦家谕户晓而速于置邮传命矣呜呼今之州县可自为政者宁有几何此固其所得为者也若犹畏难古治何由复兴哉
富郑公知青州救河朔饥民五十余万办事官吏昔书其劳约为奏请得以次受赏于朝后世则动以职分当为责之必行且明知其赔累而弗问矣赏罚不明而高言上理中才以下谁能不当而自劝乎
宋臣赵扑越州救荒之法较详于富公之治青州世传青州而鲜传越州是知贤士名人美意良法行于当时而罕闻后世者何可胜道宜名臣传论为之长叹也
欧阳文忠谓治人者不同吏才能否设施何如但民称便即是良吏故所居民便所去民思夫政以平易近民为主间有非常之举可与乐成难与图始者亦不过十之一二耳乃后世好恶多与舆情相反察吏者遂以拂民之欲为强干之才失之远矣
大学衍义有时当赈恤先良民而后游子之语于义得矣但须平时编查保甲先有区分临时多方晓论力能弹压方可否则游手之民最穷而又多事常赈恤之际稍分先后最易借端生事为有司者不可不慎
今日讲养民之政制田里难教树畜易今日讲制产之法限田易授田难非得命世之才不能润泽周礼之大略心乎斯世斯民者以树畜为救时之急务以限田为授产之权舆可也
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近见乡闾士庶之家嫁娶无不用之商鬻于市独此易售而倍获其利民安得不贫乎先王命市纳买以观民之好恶所以防其志淫好辟者盖有制节之大权焉非可因仍苟且而为之者也
为政者每患风俗日靡返朴无由夫欲崇节俭禁奢靡非定等威不可盖等威辨则食用有常难以踰分奢靡之风不禁自远所谓礼防于未然不易之理也
程伊川撰明道先生行状有云先生为政当法令繁密之际未尝从众为应文逃责之事夫应文逃责在后世即为能吏矣盖志不在于修己安人又不在于建功立名徒欲全躯保富贵自不得不苟且迁就耳若存心于爱物则一张一弛自必审时揆理以求处得其当岂肯相率为虚文巧免而已哉此循吏之所以罕见而治道之难于复古也
仪封张清恪公困学录云社仓会乃备荒之最善者能约一会即造入善人簿内遇事至官加以礼貌能捐一石者免其杂项差徭则民之约会必力而捐入者必多余每思社仓良法殊难强民为之如捐谷一石量免一岁杂差事属可行为有司者不可不讲求其法也
国家善政必须上下一心实力奉行庶无滋弊而鲜屯膏甲子六月谷价甚昂县详平减以济民食司批似准而实互异难行县不得已覆详求减俟旬日批到已缓不及时再驳再详则过期全悮矣书吏舞文牧令掣肘名为善政实惠奚存此上司之咎无容他诿者也
今之为吏者动云权自上操我不得主也诚使去其私小之见以求尽职则教养二端均有可得自为者制田里难矣独不可以教树畜乎设学以育士难矣独不可分社以规劝乎以人事君难矣独不可责州县之岁荐一二人乎以公正之大吏责廉明之牧令于所属绅士确察其人品材能或谨于内修或谙于时务不必求备惟务征实牧令开报上司上司以礼相见而试验之称则明加旌奖而赏其举主否则罚之因密注其才品于夹袋之中以备他日之荐委如此认真留意自不敢临期无措妄举不知谁何之人以塞责所谓事豫则立心公则明者不在于是乎此又谁得而禁之乎吾愿今之为大吏者化其私小之俗见务其聪明之实用庶乎地丑德齐中卓然着公忠于不朽也
州县平粜宜分日分乡责成保地核其总数庶免拥挤不均之患
捕蝗不力是坐视害民也固为不可但蝗之为物初生微而聚易灭及大则散而飞难除农民无不匿蝗者恐官捕践伤其稼更甚于蝗害耳若令有司预饬乡保能于初生捕灭者视其践禾之多寡酌出仓粟以偿其数匿蝗致飞出为害者重罚无贷积弊庶可除乎
居官者且无论才之长短止此寸心中若常存一为国为民之念视为天经地义一息不容少懈之事则不拘何职必然顾名思义勉求尽分思之思之才力出矣
朱子尝言世间事思之非不烂熟只恐做时不似说时人心不似我心即此数语想见紫阳一生匡时大业虚己小心观我观民悯时病俗之意皆在其中
封鲊悬鱼无非谨小慎微之意与陆宣公不受鞭靴同若以为名则非矣
或问三命不齿三命益恭及三命不踰父兄之说曰三命不齿尊爵之通义也三命益恭守身之谦德也三命不踰父兄贵不敌亲之天经也
有必欲为之善有不可夺之节澄之不清淆之不浊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誉之不喜毁之不怒可为社稷臣矣
健余剳记卷三 考古
考古圣贤修己治人无辜不从最切近处先立脚跟渐次扩充方造到弥天地冠古今的事业所谓笃实辉光也三代以后不乏雄才伟略之人开口便讲阔大而于至性至情人伦日用切近之处忽焉不讲遂有威加海内名满寰区而闺门床笫之间不免惭德者此人品德业所以有古今升降之殊也究其源头总因缺了小学一段工夫故于大学八条目中格致诚正既无实功则齐治均平率多粉饰耳有志于古者宜知所从事矣
孔子于泰伯则称为至德于虞仲则止列于逸民兄弟同窜荆蛮而品定不同如此可以微参
尝疑鲁君臣受女乐未闻孔子有一言而遂行似与谏不行而后去之义未符因问于孙懿斋先生先生曰去即所以谏也圣人事君岂如后世必鳃鳃于奏疏之间哉为君臣者俱当知此义
大学衍义论申生之精洁易辱甚精密愚有云夫必顽钝无耻沈鸷有谋之人则虽辱之而不动申生则轻死重名可以术激之而使死然则有耻有谋二者必不相兼乎曰易之为道也贞犹有凶中则无凶惟圣者能之耳大贤以下不能故不为也
读齐语与管子略同施伯称为天下才信矣其告桓公可以隐令可以寄政故作内政而寄军令焉夫令与政王者所不废曰隐曰寄则霸者之情见矣以天下才而成就若此岂不惜哉或谓桓公欲速得志于天下管仲亦姑成君之志耳然则天民之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又何以称焉
朋友以信为重五品之大经也史记列传欲写鲍叔牙之善遇管仲遂于传内有管仲贫困常欺鲍叔之语岂不闻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乃观人之大要也世称管鲍之交仲虽器小何至卑污若此苟非圣人之言必择而取之如斯之类可尽信哉
荀子曰向万物之美而盛忧兼万物之利而盛害是之谓以其身为物役夫以其身为物役尚且不可况以其心为物役者其为忧为害不更甚与故君子贵先立其大
赵良说商君自以为正言今观其言洵可谓正矣如非其位而居之曰食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语谔皆笃论也其尤近道者曰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不图于战国积习中得此
汉高之得天下自谓得三杰之力信然然观史记所载三老董公遮说汉王为义帝发丧此一大计也袁生说汉王使韩信等先辑河北赵地连燕齐然后复走荥阳则楚备多而力分此亦一大计也皆非出于三杰则此二子之功又何可没哉
史称汲黯内行修洁自为太子冼马时即以严见惮故数犯颜直谏武帝虽不能用其言亦姑容之此积诚之验也不务积诚而专务争以口舌所谓抱石而拯溺者也可为纳忠之鉴
心术端然后学术正见之于言施之于政皆为有本而始终如一主父偃以临淄布衣上书汉武帝谏伐匈奴论议非不剀切武帝相见恨晚亲幸未几而戮辱随之由其游说之初但志在五鼎食不过揣摩时势借正论以求利达耳在人主求言原不必遽疑其人在学人立品安可不先正其心
读郑康成传以书戒子曰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显誉成于僚友德行立于己志可不深念耶呜呼知礼而就有道无隳厥志以永终誉康成之学可谓得所宗矣
震懔四知秉绝三惑关西杨氏真可谓父子清白世济其美者袁氏并称弗及也
高士传载管幼安买器汲水以息井争纳凉饮食以感牛主事虽小亦可想见其德之厚焉礼让移于海表信哉史称王彦方名闻在管之右岂其师事太邱而道成德立更有动物于自然者乎汉代近古独行之士俱有风化可征以视晚近浮浇夐乎尚矣
古者生无爵死无谥若生既有爵而死胡不与谥将恶其人乎则设谥原以彰善恶躁荒戾丑非尽美名也将谓掩其恶乎则之南郊而称天以诔虽尊者犹不能讳安论其它古来沿其名而失其本意如斯之类可胜道哉
读羊叔子让开府表郭汾阳辞太尉疏虚怀忠悃百世堪师晚代躁竞成风受爵不让廉耻鲜矣安望人才
祖刘并称而琨之经略实逊于逖故志大者才不可疏也温陶济美而峤之忠勤实过乎侃故功大者量不可褊也郄鉴之丰釆卞壸之刚直其浊俗之中流砥柱欤
纲目于开元二十一年书起复张九龄同平章事盖非有金革之急而夺人之丧自夺其丧皆可讥也后之君子其慎之哉
传曰利令智昏信哉不然以裴度之堂堂忠节视异鏄辈之琐琐奸谀虽不辨白黑者亦能知其为正邪之分也天资如宪宗顾以利欲掩其明是敌人君不可无正心之学
绿野优游史氏以浮沈目裴晋公固失之诬然亦可见大臣晚节不失望之为难也
古人语必由衷言以足志虽偶尔诗词亦精诚之所流露故美爱斯传非苟焉已也如怅望聊歌紫芝曲时危惨淡来悲风少陵悲世语也不图于题障子歌见之中朝大官老于事讵肯感激徒媕娿昌黎愤时语也不图于石鼓歌见之盖二子心乎斯世斯人有触即动其本深矣无其本而袭其文杜韩之后岂复有杜韩哉
韩昌黎别知赋云始参差以异序卒烂漫而同流朱文公祭张敬夫文亦云缴纷往反者几十余年末乃同归而一致古人问辨之学原期从博反约其益大矣今人或蓄疑而不知问辨或为无用之辨又或以坚僻之性狃于拘墟之见争执而不求通皆学外人不足与之交也昌黎有云清而容物善不近名二语皆修士之所难也
昌黎原道一篇反经辟异乃思孟以后有数文字人多顺口读去余向来于前数行文法未能了然蓄疑既久参阅再三始知仁与义为定名四语承上起下意义血脉不甚贯浃读者详之
阅昌黎答殷侍御书内有每逢学士真儒叹息踧踖媿生于中颜变于外不复目比于人之语夫昌黎所谓学士真儒未必即是古之学者然因人证己一段好学自省之意流露毫端其殆知耻近勇者乎此昌黎之所以上继孟子而堪为百世师者也若夫相熟相同不教不学固然不见己缺而遂至于老者无他羞恶之心不存而乐与庸众为伍甘与草木同朽耳言念及此令人通身汗下
李习之年二十九岁作复性书观其下篇警省昏惰可谓志于道德矣又其答王载言书云行己莫如恭自责莫如厚接众莫如宏用心莫如直进道莫如勇受益莫如择友好学莫如改过醇乎其醇似过昌黎矣乃其论文则曰怵他人之我先惟陈言之务去犹是文人自成一家之见耳甚至以孟子与吴起商鞅李斯等并列又以王氏中说为理是而词不能工将谓古来言理之书皆务工其词以求传后者乎然则世称韩李伯仲之间亦略可知矣
习之论事疏皆切中时弊不让昌黎是其留心经济亦迥非章句俗儒可比惜乎于孔孟正学未能确有所得以接其传耳
宋吕端小事胡涂大事不胡涂是略于小而后明于大也书云细行不矜终累大德则谨小慎微之学又圣贤所最重大要关系节操处虽小必慎余则可以不侵细务耳
李沆之罢张齐贤足为盛德之累毕士安之护寇准足为大臣之法
张浚负重望而少将才与赵鼎荐秦桧为害更大
岳死韩去同归于仁不得谓岳忠于韩韩智于岳也
陈俊卿刚正明达李沆王旦之流也
张南轩当孝宗时为吏部侍郎一日奏事工问天对曰不可以苍苍者便为天当求诸视听言动之间一念纔是便是上帝鉴观一念纔不是便是上帝震怒上常言仗节死义之臣难得对曰当于犯颜敢谏中求若平时不能犯颜敢谏他日何望其仗节死义此语甚确盖平时不重爵禄不爱身家者乃可望其临大节而不夺人主恶其逆耳而疏之惟乐与持禄养资从谀承意者相亲是舍其可恃而狃于所安也弗思耳矣
或问以道观道等语是物各付物之意否朱子曰然盖自家都不犯手之意窃谓此语在三代以下如汉之张子房宋之邵尧夫庶几为近虽出处不同其言行气象可以微参也然而难言之矣
周子教程子寻孔颜乐处廖子晦赴湖倅临行求一安乐法朱子曰圣门无此法刘直斋日记谓此两段事学者正可参看盖孔门教人只是志道求仁志道而至于须臾不离求仁而至于终食不违则学能时习而悦乐不愠自在其中非讨一快活方法而预期其必得也寻字若不善看定蹈捕风捉影之弊正与中庸之戒惧慎独相反不可不辨
求仁者先难而后获集义者有事而勿正着意寻乐亦恐非后获勿正之学
近思录引伊川先生所言收族之法谓常相见则情相接读之令人怆然生感夫后世族人固有日相见而不相接者矣相见无礼故不足以维其情也
朱子感兴诗云元天幽且默仲尼欲无言动植各生遂德容自清温彼哉夷毗子咕嗫徒啾喧但逞言辞好岂知神鉴昏日余昧前训坐此枝叶繁发愤永刊落奇功收一原此虽谦词亦可以见其自知之明自克之勇矣后儒欲尊朱而不知所以尊之之道偏多方以为之讳何其陋也
陆子静云自立自重不可随人脚跟学人言语此是象山志气不凡处便是象山受病处所以不合于朱子也夫前圣后圣其揆则一道虽不同岂能于此心此理之外别立门户若不问是谁人脚跟谁人言语一概不随不学然则尧舜文王孔子之脚跟言语亦可不随不学矣乌在其为自立自重耶游于其门者率多猖狂无忌象山能辞其过欤
黄勉斋称和靖先生为程门之颜氏以其所学笃于践行介然于公私义利之间知所取舍而固守不变也志道之士可以审所宗矣
罗整庵谓元之大儒称许鲁斋吴草庐二人草庐出处自难例之鲁斋若夫一生惓惓羽翼圣经志亦可尚云云夫出处者士君子之大节也此间稍有遗憾则所谓羽翼圣经者无乃修辞而不立其诚乎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