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秘史 - (TXT全文下载)
面住冬了。
泰亦赤兀惕种的官人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因与成吉思有仇,避于林中。其家人失儿古额秃老人,并二子阿剌黑、讷牙阿将塔儿忽台乞邻勒兀,欲献与成吉思。其人体肥,不能骑马,载于车内。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有弟并子追至,失儿古额秃老人惧怕,遂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压住,抽出刀子,说:“我杀你也死。不杀你也死,不如先杀了你,我然后死。”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呼其弟与子说:“他要杀我!若杀了我,你每要我死尸何用?不如快回去,便送到帖木真处,也必不杀我。我于帖木真少时,亦曾有恩。”其弟与子遂回了。失儿古额秃至忽秃忽地面,其子纳牙阿说:“我每若将他拿至帖木真处,必说我每拿了正主,难做伴当,必将咱每杀了。不如放回去,对帖木真说:‘我每本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拿来,因是正主,心内不忍的上头,放回去了。’成吉思必容我每。”于是放回去了,到成吉思处,备言其事。成吉思说:“若你每将他拿来,我必杀了你每。你每不忍,却放了也。好!”所以特赏纳牙阿。
在后,成吉思在帖儿速地,而有客列亦种人札合敢不来降。时,篾儿乞欲与成吉思战,成吉思遂与札木合敢不将篾儿乞战退。又客列亦种及那秃别干、董合等姓溃散的百姓,亦来降。初,客列亦种王罕与成吉思父也速该契交之故。因在先,王罕将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罕的诸弟杀戮,被叔古儿罕欲杀王罕、追至合剌温山内,止有百人,至也速该处。也速该却将古儿罕赶入合申地面,将原有的百姓,还收集与王罕。其契交之故,是那般。
后,王罕欲杀其弟额儿客合剌。其弟走入乃蛮种亦难察处,亦难察起军,将王罕却赶入合剌乞圪塔种古儿罕处去。不多时,王罕反了古儿罕,从畏兀、唐兀二种经过时,止有五个古羊挤乳,骆驼上刺血吃。行至古泄儿海了,成吉思因与王罕有旧,使勇士速客该去迎,又自随后至客鲁连河源头,迎见王罕。至营,成吉思遂使百姓供给。是年,在忽巴合牙地面住过冬了。
其王罕的弟,并众官人等数着说:“王罕心性恶,将兄弟每都杀戮尽;自家百姓,又被残害。如今将他如何报?且他在前七岁时,曾被篾儿乞掳去舂碓。十三岁时,又被塔塔儿和母子掳去,使他牧放。后惧乃蛮攻杀,他又走去回回地面垂河行,投入合剌乞塔种古儿皇帝处。不及一年,又反出去,经过秃兀、唐兀地面,艰难至甚,被帖木真赈济了。如今将前恩又忘了,反生歹心,咱每如何好说?”后有阿勒屯阿倏黑将前语告于王罕,将共商量的诸弟及官人额勒忽秃儿、忽勒巴里、阿邻太子等皆拿住,只有弟札合敢不走入乃蛮处去。额勒忽秃儿等系禁在房内,王罕说:“咱们秃兀、唐兀时,说甚么言语来?你每如此!我不与你每一般。”使众人唾其面,然后疏放了。
其后,狗儿年秋,成吉思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与察阿安塔塔儿等四种对阵。未战之先,号令诸军:“若战胜时,不许贪财,既定之后均分。若军马退动,至原排阵处,再要翻回力战。若至原排阵处,不翻回者斩。”于是战胜了塔塔儿,遂至兀勒灰河,失鲁格勒只惕地面,并四种奥鲁掳尽。初战时,有阿勒坛等犯军令抢物,成吉思使者别、忽必来尽夺了他所得的财物。
●卷六
成吉思既掳了四种塔塔儿,密与亲族其议:“在先,塔塔儿有杀咱父亲的仇怨。如今可将他男子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余者各分做奴婢使用。”共议已定。别勒古台出来,塔塔儿种人也客扯连问:“今日商议何事?”别勒古台说:“欲将你每男子,但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也客扯连传说与塔塔儿种人,塔塔儿遂据了山寨。成吉思教打他山寨,军多辛苦。及至打开,将塔塔儿男子,似车辖大的都杀了。初,也客扯连既知其谋,说与众人道:“他若杀咱每时,每人袖着一把刀,也要杀他一人藉背却死。”至此,每人果袖一刀,将军每多杀伤了。事定之后,成吉思说:“自家一族里商量大事,因别勒古台泄漏了,所以军马被伤,死者甚多。今后议大事,不许别勒古台入来,只教他在外整治斗殴、盗贼等事。议事后,进一钟酒毕,方许别勒古台、答阿里台入来。”
此时,成吉思将塔塔儿也客扯连的女也速干做夫人。也速干因得宠,对成吉思说:“我有姐姐名也遂,颜色又美,可以配皇帝,才与夫婿成亲。如今不知在何处?”成吉思说:“若果有颜色,教寻去,寻得来时,肯将你位子让与么?”也速干说:“若得见时,便让与他。”于是成吉思令人寻去,正遇着他与其婿避乱在林里,其婿见人来,走了,遂得也遂回来。也速干见了,就将他位子,让与也遂坐了。
一日,成吉思在外面饮酒,与也遂、也速干两个娘子共坐间,也遂长声叹息。成吉思因疑惑了,教木合黎等,令在会的人各就部落立的。最后剩出一个年少的人,不回部落去。成吉思问:是甚么人?那人说:“我是也遂的夫婿。初,他被掳时,我每避去。如今事定了,才方出来,我想:在多人中,必不认得我。”成吉思说:“原是仇人子孙,今遍又来窥伺,似他般的都杀尽了,更有何疑?”遂将他随即斩了。
只那狗儿年,成吉思去剿捕塔塔儿。时王罕自去剿捕蔑儿乞惕,将脱黑脱阿赶入巴儿忽真脱窟木地面,杀了他大儿子脱古思别乞,要了他两个女儿并他妻子;又掳了他二子,并众百姓每。王罕于成吉思行,任甚么财物都不曾与。
那后,成吉思与王罕征乃蛮种的古出古敦不亦鲁黑。时不亦鲁黑在兀鲁黑塔黑的地面,A豁黑水行,成吉思与王罕到了。不亦鲁黑不能对阵,起过阿勒台山去了。追至忽木升吉儿地面兀泷古河行,遇着不亦鲁黑来哨的官人也迪土卜鲁黑,被成吉思出哨的赶上山去,因马肚带断了,就拿住他。又追至乞湿泐巴失海子行,不亦鲁黑遂穷促了。
成吉思与王罕回时,有乃蛮种能厮杀的人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巴亦答剌黑别勒赤儿地面,整治军马要厮杀。成吉思与王罕,也整治军马,因晚,就相抗着宿了。那夜,王罕于自己立处虚烧着火,却逆那合剌泄兀勒河起去了。
那里,札木合、王罕一同起时,札木合对王罕说:“帖木真安答,在前曾教使臣于乃蛮行往来,有来。今他这早晚落后了,不见来,必是他投降了乃蛮。”因称王罕:“皇帝,皇帝,我是存有的白翎雀儿,帖木真是散归的告天雀儿。”当有兀卜赤黑台的人古邻把阿秃儿说:“你为甚谄佞?将自的好兄弟谗谮着说。”
成吉思就那里宿了,天明看时,王罕立处无人。成吉思说:“他将我做烧饭般撇了。”于是从额垤儿阿勒台的谷子渡着,直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了。也将乃蛮种人的计量大概料得过了,不把来当数。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王罕的后袭着,将桑昆的妻子、百姓掳了,又将王罕在帖列格秃口子行的一半百姓、头口也掳将去了。初,蔑儿乞惕脱黑脱阿的二子忽图、赤剌温在王罕纯,因这机会,也连他百姓离了,欲与他父相合,顺着薛凉格河去了。
王罕妻子、百姓,既被乃蛮种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抢了,差使臣与成吉思说:你可差四杰来救咱。成吉思遂差孛斡儿出等四杰,整治军马去救。比及四杰到时,桑昆先在忽剌安忽惕地面,与乃蛮对阵。桑昆的马腿中箭,几乎被他拿住间。四杰到来救了,妻子、百姓也都救回来与了。那里王罕说:在前,他的好父亲,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我。如今他儿子,将我输了的百姓,又差四杰来救与了我。欲报他的恩,天地护助知也者。”
王罕再说:“也速该安答,曾一次将我已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今他儿子帖木真,又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他父子两个,为谁这般辛苦来?我如今也老了,后来这百姓教谁管?我的弟每,都无德行。止有一子桑昆,亦如无有。可教帖木真做桑昆的兄,使我有二子,岂得不安?”遂于土兀剌的黑林行,会着成吉思,结做父子。初,王罕与成吉思父契交,所以呼为父。今次又结为父子,共说道:“多敌人处剿捕时,一同剿捕;野兽行围猎时,一同围猎。若有人离间呵,休要听信,亲自对面说话了,方可信。”这般议定,于是相亲厚着过了。
成吉思欲与王罕亲厚上又亲厚,故索桑昆的妹察兀儿别乞与子拙赤,却将豁真名字的女儿与桑昆子秃撒哈,相换做亲。桑昆自尊大着说:“俺的女子到他家呵,专一门后,向北立地;他的女子到俺家呵,正面向南坐么?”道下觑着,不曾许亲,以此成吉思心落后了。
那成吉思心落后的意思被札木合觉了,于猪儿年春间,同阿勒坛等商议起了,到者者额儿温都儿山阴的别儿客额列地面桑昆处,谗说:“帖木真与乃蛮塔阳使臣往来通话,他口里虽说父子,动静却恁。莫还倚仗他么?若不预先除了,您行如何肯服?若除帖木真呵,我自横冲入去。”阿勒坛、忽察儿说:“诃额仑母的众儿子每,俺与你杀。”额不格真合儿塔阿惕说:“他的手脚,我与你拿。”脱斡邻勒说:“不如去掳了他百姓。若掳了百姓,他待如何?”合赤温别乞说:“桑昆,你想做甚么呵?长的稍头,深的水底,我与你同去。”
桑昆听了札木合众人说,使撒亦罕脱迭额教对他父亲说。王罕说:“我的帖木真儿子行,你为甚那般想?见今倚仗他了,若如今他行那般歹想呵,天必不爱护咱。札木合的言语,狂诞不可信。”王罕不从。桑昆又使人说去:“如今有口有舌的人这般说,如何不可信?”反复说不从。桑昆自去与他父亲说:“你如今见存,他俺行不当数。若父亲老了呵,将俺祖父辛苦着收集的百姓,如何肯教我管?”王罕说:“孩儿,自的行怎生弃舍得?见倚仗他,想歹呵不宜,天必不爱护咱。”桑昆见不从,烦恼着去了。王罕唤回来说:“天莫不不爱护么?儿子行,您怎生要弃舍?你但去做,可以胜得他的事,您自知者。”
于是桑昆与众人商议:“帖木真曾索咱女子察兀儿别乞来,如今可约日期,请他吃许婚筵席,来时,就这里拿了。”议定了,差人请成吉思去。成吉思同十人来,路间,于蒙力克老人家里宿。蒙力克说:“他的女子行,咱索时,他做大,下觑着,不肯与。如今怎生特地请吃许婚筵席?帖木真儿子省不得?不若只推称春间马瘦,且养马,不去么道。”成吉思因他说,使不合台、乞剌台两个去吃筵席,自那里便回了。桑昆见不合台等到,说道:“被他每觉了,咱每早去围着拿了他。”
那般商议定了,阿勒坛弟也客扯连来家,说:“如今共议定了,明日要拿帖木真去。若只今有人报与帖木真,不知怎生赏呵?”是他妻阿剌黑亦惕说:“你那泛滥言语莫说,家人听得,恐做真话说。”时有放马的人巴歹,送马乳来,听得,回去说与同伴乞失里黑。乞失里黑说:“我再去察听。”到家时,正见也客扯连子纳邻客延磋箭着说:“恰才咱说的话,这当取舌的。家人每的口止当得谁?”又对乞失里黑说:“白马与栗色两个马,拿来拴着,我要明日早上马。”乞失里黑听得这话,遂去说与巴歹:“恰才体审你说的言语是实了,今我两个告与帖木真去。”就将两个马拿来拴住,至自己房内,杀了一个羔儿,将床木煮熟;见拴的两马,每人骑了一匹,那夜到帖木真的帐房后,将也克扯连父子说的话都说了。又说:“不可疑惑!要拿你的事,已真实了有。”
●卷七
成吉思听了巴歹、乞失里说,就那夜对附近可倚附的伴当每说知,将家内物件弃了,遂往躲于卯温都儿山阴去处。行时,教者勒蔑做后哨,哨望着。至明日午后,于合剌合勒只惕额列惕地面歇息。中间,有阿勒赤歹放马的赤吉歹等来报,自卯温都儿山前,望见忽剌安不剌合惕地面尘起,敌人来到也。成吉思上马行了,此时王罕同札木合来,问札木合道:“帖木真处厮杀的有谁?”札木合说:“兀鲁兀惕、忙忽惕那二种百姓能厮杀,虽当混战时不乱,从小枪刀里惯,他的旄纛或花或黑,见时可提防着。”王罕说:“那般呵!教咱只儿斤勇士合答黑吉冲他者,随后再教土绵土别干姓的阿赤黑失仑、斡蛮董合亦惕勇士豁里失列门太子,领一千护卫的人,以次应援,最后仍教咱大中军冲者。”王罕又说:“我这军马,札木合弟,你整治者。”于是札木合分出去了。札木合对他伴当每说:“我在前常不能敌帖木真来,如今王罕教我整治他军马,看来他又不及我,可以报与帖木真安答知道。”于是札木合暗遣人将前言说与成吉思:“似这等,必不能胜你。你休怕,谨慎者。”
成吉思知了这话,说道:“主儿扯歹伯父,我欲教你做先锋,你意思如何?”比及主儿扯歹回话,忽亦勒答儿说:“我做先锋,久后将我孤儿抬举。”主儿扯歹说:“皇帝面前,我的兀鲁兀惕、忙忽惕做先锋厮杀。”说罢,他两姓的百姓,于成吉思前排阵立了。才立罢,王罕的先锋只儿斤冲将来。兀鲁兀惕、忙忽惕迎着冲将去,将他每败了。追去时,被王罕的后援土绵土别干的阿赤黑失仑冲将来,将咱忽亦勒答儿剌下马。忙忽惕军复翻回,于忽亦勒答儿落马处立了。主儿扯歹领着兀鲁兀惕冲去,又将他败了。追去间,斡蛮董合亦惕冲来,主儿扯歹又胜了。失列门太子领一千护卫军冲来,主儿扯歹又胜了。于是王罕子桑昆不教他父知,也冲来。主儿扯歹将桑昆的腮射中,倒了。众客列亦惕种的军,见射倒桑昆,却翻回,于桑昆处立了。成吉思既胜了王罕,见日已晚,收了军,将伤了的忽亦勒答儿回来。那夜起著,离了厮杀处宿下了。
次日天明,点视军马,少斡阔台、孛罗忽勒、孛斡儿出三人。成吉思说:“斡阔台与中倚仗的孛罗忽勒、孛斡儿出一同生死,必不肯相离。”那夜成吉思恐敌来追袭,整治着军马,准备厮杀,有来。及日明,看见自后有一人来到时,是孛斡儿出。成吉思椎胸告天说:“罢!”孛斡儿出说:“被敌人将我马射倒,步行走时,见客列亦惕种翻回来,于桑昆处立了。那机会里见他驮物的马驮歪了,将他驮的割断,骑着走出,依着踪迹来了。”
再少顷,又有一人来,近看时,人下又有两脚垂着。及到来时,斡阔台、孛罗忽勒叠骑着一个马。孛罗忽勒口上带着血,因斡阔台项上中箭,孛罗忽勒将凝住的血咂去。成吉思见了,眼泪流着,心里艰难了,便用火将斡阔台箭疮烙了,就与些止渴的物教吃。孛罗忽勒说:“敌人的尘土高起着,看着往卯温都儿山前忽剌安不儿合惕地面去了。”于是成吉思整治军马,逆着浯泐灰温鲁格泐只惕名字的水,入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去了。
那里随后有合答安答勒都儿罕离了他妻子,来成吉思处说:“王罕的子桑昆中箭时,王罕说:‘不可惹斗的人若斗他,可惜将儿子腮上教钉钉了,就我儿子性命有时,可再教冲咱。’阿赤黑失仑丝:‘皇帝!皇帝休!未生儿子时,祷祈着要子嗣,将这既生了的儿子桑昆抬举。咱达达多半百姓在咱这里,同帖木真反出的百姓,待那里去?每人止骑着一匹马,夜里必在树木下宿。他若不来呵,咱去如拾马粪般取将来。’王罕应许了。说:‘将这儿子休摇动,好生抬举者,自那里回了。’”
成吉思自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顺着合泐合河动时,点视军马,有二千六百。成吉思领一千三百,依着河西边起了;兀鲁兀惕、忙忽惕领一千三百,河东边起了,就打围着做行粮。打围时,忽亦勒答儿金疮未曾痊可,成吉思止当不从,因赶野兽走马,金疮重发,死了。将他骨殖,就于合儿合水的斡而讷兀山的半崖上葬了。
合泐合河流入捕鱼儿海子处,有帖儿格等翁吉剌。成吉思使主儿扯歹领兀鲁兀惕、忙忽惕去,教说与翁吉剌百姓每:“想着在前姻亲呵,投降来者;若不肯投降呵,便厮杀者。”说将去时,翁吉剌都投降了。成吉思因他投降了,诸般不曾动着他的。
成吉思既取了翁吉剌,就起着去统格黎小河东边下了。成吉思差阿儿孩合撒儿、雪格该者温二人,往王罕处去说:“俺在统格黎小河东边下了,草也好,马也肥,父亲,我有甚事嗔怪,教我怕了?若怪俺呵,何不安然怪责,如何这般怪责?将俺家业破坏了,莫不是有人离间?当初咱在勺儿合勒昆山的忽剌阿讷兀的山行,不曾共说来:‘若有人离间呵,不要信。对面说话了时,方可信。’如今父亲,咱每曾对面说话来么?我虽少呵,也似多的般;虽歹呵,也似好的般来。且我与你如车的两辕,一辕折了呵,牛拽不得;如车的两轮,一轮坏了呵,车行不得。我岂不比一条辕、一个轮么道?在前,你的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黑皇帝,有四十个子,内只你最长,所以立做皇帝。后你将台帖木儿、不花帖花儿二弟杀了,你又要将你弟额儿客合剌要杀,他遂走入乃蛮去了。为你杀弟的上头,你叔父古儿罕来征你,你止有一百人,逃入合剌温山的狭处去了。你那时将女子忽札兀儿兀真献与蔑儿乞的脱黑脱阿,从那里来我父根前求救。我父领着军,将你叔父赶入合申地面,将你百姓还了。于土浯剌河边黑林内,与我父做安答。你曾知感着说:‘这恩于你子孙根前必回报,天地知也者。’随后你弟额儿客合剌于乃蛮处借得军马,又来征你。你走入乞塔种古儿罕的回回地面去了。不及一年,又反出,经过委兀河西地面,穷乏量,挤着五个羊,刺着驼血吃,骑着个瞎沙马来。因你与我父契交的上头,我差人迎接你来我营内,又科敛着养济你。你后将蔑儿乞百姓掳了,头口、家业尽都与了你。后又同追不亦鲁黑于拜答剌黑别勒赤列舌地面,与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对阵,你夜里营内又虚烧着火,退走了。那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却袭着你,将桑昆、妻子、百姓都掳了,又将你帖列格秃有的百姓,掳了一半。你又求救于我,我使四杰,将你桑昆的妻子、百姓、头匹,教救与了,你又曾知感来。如今有甚么缘故怪责?”使人说将来。
王罕听了这言语,叹息着说:“帖木真儿子行,有不可离的道理!我已离了。”于是内心艰难,将刀刺破小指流血,就盛在小桦皮桶内,说:“我若见帖木真儿子害他呵,似这血般教刺着。”遂将那血与去的使臣将来了。
成吉思教对札木合说:“皇帝父亲行,将我嫉恶着,教分离了。在前时,每日谁早起呵,将父亲的马乳用青钟饮,有来?为我常早起的上头,嫉妒了。如今将皇帝父亲的青钟满饮呵,待费得多少?”又对阿勒坛、忽察儿二人说:“您两个不知如何要弃我?忽察儿,你是捏坤太子的子,当初咱每里教你做皇帝,你不曾肯。阿勒坛,你父忽秃剌皇帝,曾管达达百姓,因此教你做皇帝,你又不肯。在上辈有巴儿坛的子撒察、台出,他两个也不肯做。你众人教我做皇帝,我不得已做了。您如今却离了我,在王罕处,您好生做伴着,休要有始无终,教人议论。你每全倚仗着帖木真!无帖木真呵,便不中用了。你那三河源头守得好着,休教别人做营盘。”
成吉思再教对脱斡邻弟说:“我唤你做弟的缘故,在前屯必乃、察剌孩领忽二人,原掳将来的奴婢名斡黑答。他的子名速别该,速别该子名阔阔出乞儿撒安,阔阔出乞儿撒安子名也该晃脱合儿,也该晃脱合儿子是你。你如今将谁的百生要谄佞著与王罕?我的百姓阿勒坛、忽察儿必不教别人管。你是我祖宗以来的奴婢,我唤你做弟的缘故如此。”
成吉思再教对桑昆说:我与你父,是有衣服生的儿子,你是赤裸生的儿子。父亲曾将咱每一般抬举。你生心,恐怕我谗在你先,将我疾恶,赶了。如今休教父亲心里受艰辛,早晚出入消解愁闷着。若你旧嫉妒的心不除,莫不是你于父亲见存时,要做皇帝么道?故教心内受苦。若要差人到我行来时,差两个人来。成吉思将这般话,会付了阿儿孩合撒儿、速格该者温,他两个对桑昆说了。桑昆说:“他几曾说是皇帝父亲来?”只说好杀人的老子。我行也几曾说是安答来?只说脱黑脱阿师翁,续着羊回羊尾子行。有这言语的计量,我省得了,是厮杀为头的言语。你必勒格别乞、脱朵延两个,将旄纛立起,骟马每放得肥着。无有疑惑。”那里阿儿孩合撒儿自王罕处回来了,速格该得温因他妻子在脱斡邻处,不曾回来。阿儿孩合撒儿将这话对成吉思说了。
成吉思随即起去,至巴泐渚纳海子行住了。那里正遇着豁鲁剌思种的搠斡思察罕等,不曾厮杀,便投降了。又有阿三名字的回回,自汪古惕种的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处来,有羯羊一千,白驼一个,顺着额ㄝ古涅河,易换貂鼠、青鼠,来至巴泐渚纳海子饮羊时,遇着成吉思。
成吉思在巴泐渚纳海子住时,有弟合撒儿,将他妻并三子也古、也松格、秃忽撇在王罕处,罄身领几个伴当走出,来寻成吉思。寻至合剌温山,缘岭寻不见,乏了粮食,吃生牛皮筋。行至巴泐渚纳海子,寻见兄成吉思。成吉思喜欢了,商量着,差沼列歹种的人合里兀答儿、兀良合歹种的人察兀儿罕二人做合撒儿的使臣,去对王罕说:“我兄的形影望不着,踏着道路也寻不见;叫他呵,他又不听得,夜间看星枕土着睡。我的妻子见在父亲皇帝处有,若差一个可倚仗的人来呵,我往父亲行去。”成吉思又对使臣说:“您去,俺便起身。您回来时,只于客鲁连河的阿儿合勒苟吉地面行来。”约会着,随即教主儿扯歹、阿儿孩两个做头哨,去客鲁连河的阿儿合勒苟吉地面下了。
合里兀答儿、察忽儿罕二人,到王罕处,将说去的言说了。王罕正立起金撒帐做筵会,听得合里兀答儿说罢。王罕说:“果那般呵,教合撒儿来。”就差中倚仗的人亦秃儿坚,同合里兀答儿等去,将及到原约会处,亦秃儿坚望见下营的形影甚多,便回走了。合里兀答儿马快,赶上,不敢拿,前面横当着。察忽儿罕马钝,自后箭射到处,将亦秃儿坚骑的马臀尖射坐了。那里将亦秃儿坚拿住,将至太祖处,送与合撒儿,教杀了。
合里兀答儿等对太祖说:“王罕不提防,见今起着金撒帐做筵会。俺好日夜兼行,去掩袭他。”太祖说:“是。”遂教主儿扯歹、阿儿孩两个做头哨,日夜兼行,到者折额儿温都儿山的折儿合不赤孩地面的口子行,将王罕围了。厮杀了三昼夜,至第三日,不能抵当,方才投降。不知王罕父子,从何处已走出去了。这厮杀中,有合答黑把阿秃儿名字的人说:“我于正主,不忍教您拿去杀了,所以战了三日,欲教他走得远着。如今教我死呵,便死;恩赐教活呵,出气力者。”太祖说:“不肯弃他主人,教逃命走悼远着,独与我厮杀,岂不是丈夫?可以做伴来。”遂不杀,教他领一百人与忽亦勒答儿的妻子永远做奴婢使唤。因当初忽亦勒答儿先说要厮杀的上头,教他子孙常请受孤寡的赏赐。
●卷八
那遍将客列亦惕百姓屈下,各各分了。因孙勒都歹种的人塔孩把阿秃儿,太祖处有恩的上头,与了一百只儿斤百姓。再王罕弟札合敢不有二女,长女名亦巴合,太祖自娶了;次女名莎儿合黑塔泥,与了拖雷。为那般,将札合敢不的百姓,不曾教虏了。
太祖再于巴歹、乞失里黑二人行,将王罕的金撒帐,并铺陈金器皿及管器皿的人,尽数与了。又将客列亦惕汪豁真姓的人就与他两个做宿卫的,教带弓箭;饮酒时又许他喝盏,直至子孙行,教自在快活;厮杀时抢得财物,打猎时得的野兽,都不许人分,尽他要者。太祖又说:“一则是他二人救了我性命;一则是长生天护助的上头,将客列亦惕种人屈下了,得至大位子里坐。久后我的子孙,将这有恩的道理,常常知道者。”于是将客列亦惕诸姓每,都分与众伴当。那冬就在阿不只阿阔迭格儿地面住了。
王罕桑昆父子二人,罄身走至的的克撒合勒地面涅坤水处,王罕行得渴了,将入去饮水,被乃蛮哨望的人豁里速别赤拿住,自说我是王罕。哨望的人不信,将他杀了。桑昆此时在外,不曾入去,以此就往川勒地面里去了。至川勒,桑昆与伴当阔阔出并其妻一同寻水吃,因见野马被蝇虫咬着,桑昆马下,将马教阔阔出拿了,潜往欲射中间,被阔阔出牵马走了。其妻说:“在前好衣服、好茶饭,曾与你吃穿。如今正主上,如何那般弃了。”就立住不行。阔阔出说:“你不行,莫不要嫁桑昆?”其妻说:“人虽说妇人是狗面皮,你可将这金盂子与他,教寻水吃。”阔阔出遂将金盂子撇下了,与妻同来太祖处,将弃了桑昆的缘故都说了。太祖说:“这等人如何教他做伴?”遂将他妻赏赐,将阔阔出杀了。
乃蛮皇帝塔阳的母古儿别速说:“王罕是在前的老皇帝。取他头来看,认得果然是呵,祭祀他。”遂差人往豁里速别赤处,割将头来,认得是王罕,于是动着乐器,祭祀他。祭时,王罕头笑了。塔阳见笑,以为不祥,就踏践碎了。有可克薛兀撒卜剌名字的人说:“死人的头,您割将来,却踏碎了,如今狗呔的声又不好了。在前您亦难察必勒格皇帝曾说:‘我老了,这妇人年少,儿子塔阳又柔弱,是我祷神生来的,久后恐将我多百姓守不得。’这般说有来。况而今狗吠,有将败的声音。夫人古儿别速行的法度严峻,我塔阳皇帝又柔弱,除飞放打猎之外,别无技能心性。”说了,再后塔阳说:“这东边有些达达将在前老王罕,教筒箭讠虎得走出来,死了。看来他敢要做皇帝么道?天上只有一个日月,地上如何有两个主人?如今咱去将那达达取了。”其母古儿别速说:“那达达百姓歹气息,衣服黑暗,取将来要做甚么?教远有者。若有生得好妇女,将来教洗浴了,挤朱羊乳呵中有。”塔阳说:“那般呵,有甚难?咱去将他每弓箭夺来。”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听了塔阳的言语,叹息着说:“你不可说大话,这话你再休说!”塔阳不听,遂差脱儿必塔失做使臣,去对汪古惕种的主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说:“这东边有些达达每,你做右手。我自这里起程,可将他弓箭夺了。”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回说:“我做不得你右手。”却使人去对太祖说:“乃蛮的塔阳,要来夺你弓箭,教我做右手,我不曾肯从。我如今提省你,若不提防,恐来夺你弓箭。”此时太祖正在帖蔑延客额儿地面围猎,知了这话,就围猎处与众人商量。多说:“马瘦,如何可好?”斡惕赤斤说:“您如何推辞马瘦?我的马却肥。既听了这等说,如何坐得住?”别勒古台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