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传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小说
书籍内容:

剑侠传
明王世贞辑

剑侠传
版本:
  文言小说选集。明隆庆三(1569)年履谦子翻刻本。三十三篇。
作者:
  明王世贞辑。王世贞,抒子,字符美,自号凤洲,又号弇州山人。嘉靖进士,官刑部主事。杨继盛下狱,时进汤药,又代其妻草疏,既死,复棺殓之,严嵩大恨。会抒以泺河失事,嵩乃构抒于帝,系狱,世贞与弟世懋伏嵩门乞贷,卒论死,兄弟号泣持丧归。隆庆初伏阙讼父冤,复抒官,后累官刑部尚书,移疾归。好为诗古文,始与李攀龙狎主文盟,攀龙没,独主坛坫者二十年。其持论文必西汉,诗必盛唐,而藻饰太甚,晚年始渐造平淡。有《弇山堂别集》、《嘉靖以来首辅传》、《觚不觚录》、《弇州山人四部稿》、《读书后》、《王氏书苑》、《画苑》等。
内容:
  本书共收唐宋元明的剑侠小说三十三篇,是古代剑侠小说较为精粹的选本,对后世文学创作有深远影响。

  小序

  凡剑侠,经训所不载。其大要出庄周氏、《越绝》、《吴越春秋》,或以为寓言之雄耳。至于太史公之论荆卿也,曰:“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则意以为真有之。不然,以项王之武,喑呜叱咤,千人皆癈,而乃曰无成哉!夫习剑者,先王之僇民也。然而城社遗伏之奸,天下所不能请之于司败,而一夫乃得志焉。如专、聂者流,仅其粗耳。斯亦乌可尽废其说?然欲快天下之志,司败不能请,而请之一夫,君子亦以观世矣。余家所襍说剑客事甚伙,间有概于衷,荟撮成卷,时一展之,以摅愉其郁。若乃好事者流,务神其说,谓得此术,试可立致冲举。此非余所敢信也。

  老人化猿

  越王问范蠡手剑之术,蠡曰:“臣闻赵有处女,国人称之,愿王问之。”于是王乃请女。
  女将见王,道逢老人,自称袁公。袁公问女曰:“闻女英为剑,愿得一观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隐也,惟公所试。”公即挽林杪之竹,似桔槔,末折堕地,女接取其未。公操其本而刺女;女应节入之,三入。女因举杖击之,袁公即飞上树,化为白猿。

  扶余国王

  隋炀帝之幸江都也,命司空杨素守西京。素骄贵,又以时乱,天下之权重望崇者莫我若也,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每公卿人言,宾客上谒,未尝不踞牀而见,令美人捧出,侍婢罗列,颇偕于上。末年愈甚。无复知所负荷,有扶危持颠之心。
  一日,卫公李靖,以布衣上谒,献奇策,素亦踞见。公前揖曰:“天下方乱,英雄竞起,公为帝室重臣,须以收罗豪杰为心,不宜踞见宾客。』”素敛容而起,谢公。与语,大悦,收其策而退。
  当公之骋辨也,一妓有殊色,执红拂立于前,独目公。公既去,而执拂者,临轩指吏曰:“问公者处士第几?住何处?”吏具以对,妓颔而去。
  公归逆旅。其夜五更初,忽闻叩门声低者。公起问焉,乃紫衣带帽人,杖一囊,公问:“谁?”曰:“妾杨家之执拂妓也。”公遽延人。脱衣去帽,乃十八九佳丽人也。素面画衣而拜。公惊,答拜。曰:“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丝罗非独生,愿托乔木,故来奔耳。”公曰:“杨司空权用京师,如何?”曰:“彼产居余气·不足畏也。诸妓知其无成,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已计之详矣,幸无疑焉。”问其姓,曰:『张。”问其伯仲之次,曰:“最长。”观其肌肤仪状,言辞气性,真天人也。靖不自意获之,愈百愈惧,瞬息万虑不安。而窥户者足无停履。既数日,闻追讨之声,意亦非峻。乃雄服乘马,排闼而去。将归太原,行次灵石旅邸。既设牀,垆中烹肉且熟。张氏以发长委地,立梳牀前·靖方刷马,忽有一人,中形,赤髯而虬,乘蹇驴而来。投革囊于前,取枕欹卧,看张梳头;靖怒甚,未决,犹刷马。张熟视其面,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今勿怒。急急梳头毕,敛衽前问其姓。卧客答曰:“姓张。”对曰:“妾亦姓张,合是妹。”遽拜之。曰:“第几?”曰:“第三。”因问:“妹第几?”曰:“最长。””遂喜日;““今夕幸遇一妹!”张氏遥呼曰:“李郎且来见三兄。”靖骤礼之。遂环坐,曰:“煮者何肉?”曰:“华肉,计已熟矣。”客曰:“饥甚。”靖出市胡饼,客抽腰匕首,切肉共食。食竞,余肉乱切,送驴前食之,甚速。客曰:“『观李郎之行,贫士也,何以致斯异人?”曰:“靖虽贫,亦有心者焉。他人见问,故不言;兄之问,则不隐耳。”』具言其由。曰:“然则何之?”曰:“将避地太原。”曰:“然故非君所致也。”曰:“有酒乎?”曰:“大人西则酒肆也。”靖取酒一斗。既巡,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之乎?”曰:“不敢。”于是开革囊取一人头并心肝,却收头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曰:“此人天下负心者,衔之十年,今始获之,吾憾释矣。”又曰:“观李郎器形神宇,真丈夫也。亦闻太原有异人乎?”曰:“偿识一人吾谓之真人,其余将帅而矣。”曰:“何姓?”曰:“靖之同姓。”曰:“年几何?”曰:“仅二十。”曰:“今何为?”曰:“州将之爱子也。”曰:“亦须见之,李郎能致吾一见乎?”曰:“靖之友刘文靖者,与之狎,因文静可见之也,然欲何为?”曰:“望气者言,太原有奇气,使予访之。李郎何日到太原?”靖计之曰:“某日当到。”曰:“达之明日,日方署,我于汾阳桥待耳。”言讫,乘驴而去其行若飞。回顾已失,靖与李氏且惊且喜,久之,曰:“烈士不欺人,固无畏也。”但促鞭而行。
  及期,入太原,候之,果下见,大喜,偕诣刘氏。诈谓文静曰:“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刘文静索奇其人,方议论岸辅,一但闻有客善相,其心可知,遽致酒延焉。既而太宗至,不衫不履,裼裘而来,神气扬扬,貌与常异。虬髯默然居末坐,见之心死,饮数怀,起招靖曰:“真大子也。”靖以告刘。刘益喜,自负。既出,如虬髯曰:“吾见之,十八九定矣。然须道兄见之。李郎宜与一妹复入京。某日午时,访我于马行东酒楼。楼下有此驴及瘦驴,即我与道兄俱在其所矣。到即登焉。”又别而去,靖与张氏复应之。及期访焉,见二乘来,揽衣登楼。虬髯与一道士方对饮,见靖惊喜,召坐,同饮十数巡,曰:楼下柜中有钱十万,择一隐处驻一妹。某日复会于汾阳桥。”
  如期至,登楼,道与虬髯已先坐矣。俱谒文静,时方奕其,起揖而语。少焉,文静飞书迎文皇看棋,道士与文静奕,虬髯与靖旁立为侍者。俄而文皇来,长揖而坐,神清气朗,满坐风生,顾盼伟如也。道士一见惨然,敛棋子曰:“此局输矣!输矣!于此失却局奇哉!救无路矣,复何言!”罢奕请去,既出,谓虬髯曰:“此世界非公世界也,他方可勉图之,勿以为念。”因共入京。虬髯路语靖曰:“计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与一妹同诣某坊曲小宅,愧李郎往复相从一妹悬然磬。欲令新妇只诣,略议从容,无令前却。”言毕,吁嗟而去。
  靖亦驰马遄征,俄即到京。与张氏同往到一小板门,扣之。有应者出,拜曰:“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延入重门,门益壮丽。奴婢侍妾三十余人,罗列于前。表衣二十人,引靖入东厅,厅之陈设穷极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之盛,非人间之物,巾栉妆饰毕备。请更衣,衣又珍奇。既毕传云:“三郎来。”乃虬髯也。纱帽紫衫,驱走有龙虎之状。相见欢然,命妻出拜,亦天人也。遂延中堂,陈设盘筵之盛,虽王公家亦不侔也。四人对坐,陈馔次,出女乐二十人,旅奏于廷,似从天降,非人间之曲度。食毕,行酒,有苍头自西堂舁出二十牀,各复以锦帕。既列,尽去其帕,乃文薄匙钥之类。虬髯告靖曰:“此皆珍宝货帛之数,吾之所有,悉以充赠。何者?某本欲于此世界求事,或当龙战二三年,建少功业。令既有主,住亦何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内即当太平。李郎以英特之才,辅清平之主,尽心尽力,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贵,荣及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遇一妹。圣贤起陆之渐,际会如期,虎啸风生,龙腾云合,固非偶然也。将予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勉之!勉之!此后十余年,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意之秋也。一妹与李郎呼沥酒相贺。”复因命家童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可善事之。”言讫,与其妻戎服乘马,一奴从后,数步遂不复见。
  靖据其宅,遂为豪家,得以助文皇缔构之资,遂匡大业。
  贞观中,公以左仆射平章事。适东南蛮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数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国已定矣。”靖知虬髯成功也,归告张氏,共沥酒向东南拜而贺之。乃知真人之兴,非英雄所冀,况英雄者乎,人臣之谬思乱者,乃螳臂之拒走轮耳。或曰:卫公之兵法,半是虬髯所传也。

  嘉兴绳技

  唐开元年中,数敕赐州县大酺,嘉兴县以百戏与司监竞胜精技,监官属意尤切。所由直狱者语于狱中云:“傥若有诸戏劣于县司,我辈必当厚责。然我等但能一事稍可观者,即获财利,叹无能耳。”乃各相问,至于弄瓦缘水之技,皆推求招引。
  狱中,有一囚笑谓所由曰:“某有拙技,限在拘系,不得略呈其事。”吏惊曰:“汝何所能?”囚曰:“吾解绳技。”吏曰:“必然,否当为尔言之。”乃具以囚所能白于监主。主召问罪轻重,吏云:“此囚人所累逋缗未纳,余无别事。”官曰:“绳技人常也,又问足异乎?”囚曰:“某所为者,与人稍殊。”官又问曰:“如何?”囚曰:“众人绳技各系两头,然后于其上行立周旋,某只须一条绳粗细如指,五十尺,不用系着,抛向空中,腾跳翻覆,则无所不允”官人惊悦,且令收录。
  明日吏领至戏场,诸戏既作,唤此人令效绳技。遂捧一团绳,计百余尺,置于诸地,将一头手掷于空中,劲于笑,初抛二三丈,次四五丈,仰直如人牵之,众人惊异。后乃抛绳虚空,高二十余丈,仰空不见端绪。此人随绳手寻,身足离地,其势如鸟,旁飞远扬,望空而失,脱身狴犴,在此日焉。

  车中女子

  开元中,吴郡士人入京应明经。至京,闲步曲坊,逢二少年,着大麻布衫,揖士人而过,色甚恭敬,然非旧识,土人谓误识也。
  后数日,又逢之,二人谓曰:“公到此境,未为主,今日方欲奉迓,邂逅相遇,实获我心,揖请便行。”士人虽甚疑怪,然强随之。抵数坊,于东市一小曲内,有临路店数间,相与直入。舍宇极整肃,二人携引升堂,列筵甚盛。二人与客据绳牀对坐,更有数少年各二十余,礼亦谨,数数出门,若伺贵客。
  及午后,方云:“至矣!”闻一车直门来,数少年拥后,直至堂前,乃一钿车。卷帘,见一女子从车中出,年可十七八,容色甚佳,梳满髻,衣则纨素。二人罗拜,女不答。士人拜之,女乃拜。遂揖客入。女乃升牀,当席而坐,揖二人及客,乃拜而坐。又有十余后生,皆衣服轻新,各设拜列坐于客之下。陈以品味,馔至精洁。酒数巡,女子捧杯顾谓:“二君奉谈,今喜得展见承,有妙技可得观乎?”士人逊谢曰:“自幼至长,唯习儒经。弦管歌声,实未曾学。”女曰:“所习非是也。君熟思之,先所能者何事?”客又沉思良久,曰:“某为学堂中,着靴于壁上,行得数步。自余戏剧,则未为之。”女曰:“然矣,请君试之。”士乃起行于壁上,不数步而下。女曰:“亦大难事。”乃回顾坐中诸少年,各令呈技。俱起设拜,然后有于壁上行者,有手握椽子行者,轻捷之戏,各呈数般,状如飞鸟。此人拱手惊惧,不知所措。少顷,女子起,辞出。士人惊恍不安。
  又数日,途中复见二人,曰:“欲假骏骑,可乎?”士人许之。至明日,闻官苑中失物,掩捕失贼,唯收得马,是将驮物者。验问马主,遂收士人,入内侍省勘问。驱入小门,吏自后推之,倒落深坑数丈,仰望屋顶七八丈,唯见一孔,才见尺余。自旦至食时,见绳垂一器食下。土人馁,急取食之。食毕,绳乃引去。
  深夜,悲惋之极。忽见一物如鸟飞下,觉至身,乃人也。以手抚士曰:“计甚惊怕,然某在,无虑也。”听其声,则向所遇女子也。云:“共君出矣。”以绢重缚士人胸膊讫,以绢头系女身,女纵身腾上,飞出宫城,去门数十里乃下,云:“君且归江淮,求仕之计,望伺他日。”土人幸脱大狱,乞食而归,后竟不敢求名西上矣。

  僧侠

  唐建中初,土人韦氏移家汝州,中路逢一僧,因与连镳,言论颇洽。
  日将夕,僧指路歧曰:“此数里是贫道兰若,郎君能重顾乎?”士人许之。因令家口先行,僧即处分从者供帐具食。行十余里,不至。韦生问之,即指一处林烟曰:“此是矣。”及至,又前进。时已昏夜,韦生疑之,素善弹,乃密于靴中取弓衔弹,怀铜丸十余,方责僧曰:“弟子有程期,适偶贪上人清论,勉副相邀,今已行二十里不至,何也?”僧但言“且行”是僧前行百余步,韦生知其盗也,乃弹弹僧,正中其脑。僧初若不觉,凡五发中之,僧始扪中处,徐曰:“郎君莫恶作剧。”韦骇之,知无可奈何,亦不复弹。
  良久,至一庄墅。数十人列火炬出迎。僧延书生坐一厅中,笑日;“郎君勿忧。”出问左右:“夫人下处如法无?”复曰:“郎君且处慰安之,即就此也。”韦生见妻女别在一处,供帐甚盛,相顾涕泣即就僧,僧前掣韦生手曰:“贫道,盗也,本无好意。不知郎君艺若此,非贫道亦不支也,今固无他,幸不疑耳。适来贫道所中郎君弹悉在。”乃举手搦脑后,五丸坠焉。有顷,如筵具蒸犊,犊上札刀子十余,以齑饼环之。揖韦生就坐,复曰:“贫道有义弟数人,欲令谒见。”是已,朱衣巨带者五人辈,列于阶下。僧叱曰:“拜郎君!汝等向遇郎君,则成齑粉也。”
  食毕,僧曰:“贫道久为此业,今向迟暮,欲改前非。不幸有一子技过老僧,欲请郎君为老僧断之。”乃呼:“飞飞出参郎君!”飞飞年才十六七,碧衣长袖,皮肉如腊。僧曰:“向后堂侍郎君。”僧仍授韦一剑及五丸,且曰:“乞郎君尽艺杀之,无为老僧累也。”引韦入一堂中;乃反锁之,堂中四隅明灯而俟。飞飞当堂执一短鞭,韦引弹,意必中,丸已敲落,不觉跃在梁上,循壁虚蹑,捷若猱攫(反犬旁)。弹丸尽,不复中,韦乃运剑逐之。飞飞倏忽逗闪,去韦身不尺。韦断其鞭数节,竟不能伤。僧久乃开门,问韦:“与老僧除得害乎?”韦具言之。僧怅然顾飞飞曰:“郎君证成汝为贼也,知复如何!”僧终夜与韦论剑及弧矢之事。天将晓,僧送韦路口,赠绢百匹,垂泣而别。

  西京店老人

  唐韦行规,自言少时游京西,暮止店中。更欲前进,店有老人方工作,谓曰:“客勿夜行,此中多盗。”韦曰:“某留心弧矢,无所患也。”
  因行数十里,天黑,有人起草中,尾之。韦叱不应,连发矢,中之,更不退。矢尽,韦惧,奔焉。有顷,风雷总至。韦下马,负一大树,见空中有电光相逐,如鞫杖势,渐逼树杪。觉物纷纷坠其前,韦视之,乃木札也。须臾,积札埋至膝。韦惊惧,投弓矢仰空中乞命。拜数十,电光渐高而灭,风雷亦息。韦顾大树,枝干尽矣。
  鞭驮已失,遂返前店。见老人方箍桶。韦意其异人也,拜而且谢。老人笑回:“客勿恃弓矢,须知剑术。”引韦入后院,指鞍驮言:“却领取,聊相试耳。”又出桶板一片,昨夜之箭,悉中其上,韦请役力承事,不许,微露击剑事,韦亦得一二焉。

  兰陵老人

  唐黎干为京兆尹时,曲江涂龙祈雨,观者数十。黎至,独有老人植杖不避。干怒,杖之,如击鞔革,掉臂而去。黎疑其非常人,命坊老卒寻之。至兰陵里之南,入小门,大言曰:“我困辱甚,可具汤也。”坊卒遽返,白黎。
  黎大惧。因弊衣怀公服,与坊卒至其处。时已昏黑,坊卒直入,通黎之官阀。黎唯而趋入,拜伏曰:“向迷丈人物色,罪当十死。”老人惊曰:“谁引尹来此!”即牵上阶。黎知可以理夺,徐曰:“某为京尹,尹威稍损,则失官政。丈人埋形杂迹,非证慧眼不能知也。若以此罪人,是钓人以名,则非义士之心也。”老人笑曰:“老夫过也。”乃具酒设席于地,招坊卒令坐。
  夜深,语及养生,言约理辨,黎转敬惧。因曰:“老夫有一技,请为尹设。”遂入。良久,紫衣朱囊,盛长剑七口,舞于中庭,迭跃挥霍,批光电激,或横若掣帛,旋若救火。有短剑二尺余,时时及黎之衽。黎叩头股栗。
  食顷,掷剑于地,如北斗状,顾黎回:“向试尹胆气。”黎拜曰:“今日已后,性命丈人所赐,乞役左右。”老人曰:“尹骨相无道气,非可遽授,别日更相顾也。”揖黎而入。黎归,气色如病,临镜方觉须剃落寸余。翌日,复往,室已空矣。

  卢生

  唐元和中,江淮有唐山人者涉猎史传,好道,常居名山。自言善缩锡,颇有师之者。
  后于楚州逆旅遇一卢生,意气相合,卢亦语及炉火。称唐族乃外氏,遂呼唐为舅。唐不能相舍,因邀同之南岳。卢亦言亲故在阳羡,将访之,今且贪舅山林之程也。中途,止一兰若。夜半,语笑方酣。卢曰:“知舅善缩锡,可以梗概论之。”唐笑曰:“某数十年重迹从师,只得此术,岂可轻道也?”卢复祈之不已。唐辞以师授有时日,可达岳中相传。卢因作色:“舅今夕须传,勿等闲也。”唐责之:“某与公风马牛耳。不意盱眙相遇,实慕君子,何至驺卒不落也。”卢攘臂瞋目,盻之良久曰:“某刺客也,如不得,舅将死于此。”因怀中探鸟韦囊,出匕首刃,势如偃月。执火前熨斗,削之如札。唐恐惧具述。卢乃笑语唐曰:“几误杀舅。此术十得五六。”方谢曰:“某师仙也,令某等十人,索天下妄传黄白术者杀之。至添金缩锡,传者亦死。某久得乘蹻之道者。”因拱揖唐,忽失所在。
  自后遇道流,辄陈此事以戒之。

  聂隐娘

  聂隐娘者,唐贞元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也。年方十岁,有尼乞食于锋舍,见隐娘悦之。云:“问押衙乞取此女教?”锋大怒,叱尼。尼曰:“任押衙铁柜中盛,亦须偷去矣。”及夜,果失隐娘所向。锋大惊骇,令人搜寻,曾无影响。父母每思之,相对涕泣而已。
  后五年,尼送隐娘归。告锋曰:“教已成矣,子却领取。”尼歘亦不见。一家悲喜。问其所学,曰:“初但读经念咒,余无他也。”锋不信,恳诘。隐娘曰:“真说又恐不信,如何?”锋曰:“但真说之。”曰:“隐娘初被尼挈,不知行几里。及时,至大石穴之嵌空数十步,寂无居人,猿极多,松萝益邃。已有二女,亦各十岁,皆聪明婉丽,不食。能于峭壁上飞走,若捷猱登木,无有蹷失。尼与我药一粒,兼令长执宝剑一口,长二尺许,锋利,吹毛令剸,逐二女攀缘,渐觉身轻如风。一年后,刺猿百无一失。后刺虎豹,皆决其首而归。三年后能飞,使刺鹰隼,无不中。剑之刃渐减五寸。飞禽遇之,不知其来也。至四年,留二女守穴,挈我于都市,不知何处也。指其人者,一一数其过曰:“为我刺其首来,无使知觉。定其胆,若飞鸟之容易也。”受以羊角匕首,刀广三寸。遂白日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见。以首入囊,返主人舍,以药化之为水。五年,又曰:“某大僚有罪,无故害人若干。夜可入其室,决其首来。”又携匕首入室,度其门隙,无有障碍,伏之梁上。至瞑,持得其首而归。尼大怒曰:“何太晚如是!”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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