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丘集 - (TXT全文下载)

书籍类目:集藏 - 四库别集
书籍内容:

邢湄丘先生集序
今夫人之所贵者,德而已矣。所以圣门四科,以德行为先,而言语、政事、文学,其后焉者也。即不朽有三,立德为一,德非人所称达尊者哉!
然而自古迄今,求其无愧于德者往往而鲜也。如琼府文昌湄丘先生谥忠惠邢公者,迹其生平,少负奇才,生年甫十有四岁进庠,乡、会二试高中,廷试登二甲,人咸谓其长于文学也。迨任四川道监察御史,出巡福建、辽东、河南三处,皆有去恩德政碑立。及守台州,民甚信服。去任,数百人赴京告留。后改苏州府,活饥民四十余万口。治绩表表,内外交荐,政绩为天下最。朝廷赐敕褒奖,陟参浙藩,连升都宪,巡抚东南。时江南浙江二省莫不蒙公优优之政,经济脍炙人口。宪宗嘉其有守有为,才识老成,廉明公忠,特敕考察文武官员。清名美政,播闻朝野,人咸谓其长于政事也。公片言折狱,语必根理,排难解纷,辩才无碍,人又谓其更长于言语也。则其所为立功立言者得矣,犹未知其德果何如也。
今余督学来琼,索郡志览之,知公名列琼府乡贤,非仅祀于台、苏之名宦也。公晚年愈进德,足迹不履公庭。尝構草亭于居第之前,作记以自见。著有《湄丘集》。惟效薛河汾之为人,盖脱屣声利之场矣。且居家孝友,表正里闾,多给族戚乡邻贫难者,山林中经济亦多。无惑乎论者谓公与丘、海二公,为奇甸三名贤,他人之贤弗及也。公归田遐僻,潜德幽光,未有为之请题加赠。名虽若逊夫丘、海,乃论其实,志同道合,易地皆然,不相上下也。故《府志》传公乡评,自唐宋以来,海南人物莫及。昔时丘、海诸公,于公没后,犹有称道不衰者,可知公之立德又极其至矣。谓公专长于政事者,岂足以知公也哉!
余久慕公之风猷,公余欲求其文集观之。适公宗孙上杓祀生者,志切继述,思欲续修公之文集,亦是贤孝之裔。具呈余言为序。余取旧集阅之,虽为夏五郭公,乃其所作,多有理趣,不徒工於纤丽浮巧之文已也,是实知道者所为。公之言,诚有德者之言,非有言者之言也。所谓先器识而后文艺者,非耶!亟宜表之以为世劝。
初,余以言为不足公重,未便即允。后士杓祀生恳求,余以公昔为苏郡守,后升江南巡抚,吾苏人受公之德泽不浅,于义必不可辞,故不避其不文,而勉为之序。时雍正甲寅仲秋之吉。
赐榜眼及第日讲官、起居注司经局、洗马兼翰林院修撰、提督广东学政加一级纪录二次、姑苏后学缪曰藻文子甫拜撰。
邢湄丘先生遗集序
太史氏曰:予读《邢湄丘先生传》,辄抚卷叹息,想见其为人。比览公遗文,词旨明粹,成一家言,益以见立言有本,不可诬也。
夫公以名进士,历官宪台,巡抚江淮间,功德在人。其持论侃侃,不阿权要,何其正也。逮乎解组归养,优游林泉,能以言行矜式闾(尚阝)。其出处有道,光明卓荦之概又如此,故其为文博大昌明,粹然无疵。存者如《大成殿记》、《射圃记》、《送周推官序》诸篇,皆经术渊醇,词理朴茂,吟咏间作,率非苟且涂饰之词。言之有物,非笃于道者,能若斯乎?
夫琼僻在荒岛,而英才辈出,未易仆数。其卓卓者,则公与琼山、刚峰两先生,并称“三贤”。昔史所传,岂虚也哉!予闻公长于丘,而海复继公后。当时琼文接址,百十年间,人物表著如此,岂名流之产将不择地欤,抑克自淬厉而人皆可为也?予于公有慕焉,并以告善读公文者。
赐进士及第、翰林院编修、同里后学张岳崧谨序。
邢湄丘先生遗集后跋
嘉庆壬申年,岳崧既序先生文,然当时所获卒业者仅数页。继得《送周推官序》一页并入,知先生文必多遗佚,因语先生族人,共相搜讨。阅今廿余年,岳崧奉讳归里,先生裔孙维与宗宪等来谒,则先生集已一再梓行,岳崧前序亦已附刊矣。翻读全帙,各体文及诗,仍复寥寥,且多羼入后人妄增之作。噫!此浅人欲藉先生为重,而不知适足为先生累也,因为别择数四而汰其赝者。呜呼!岳崧不敏,何足以订先生文?
虽然,先生之文,浑朴古雅,词旨深醇。其视赝作,如珍琳琬璧,虽杂之碔砆砂砾中,而宝光虹气,璀璨辉映,不可混淆。此固有目共睹,无俟深于文者能辨之矣。抑岳崧更有感者。丘文庄撰先生墓志云,公诗文不多作,作必有意趣。而黄泰泉《通志》载《湄丘集》十卷,乃迄今仅存什一,何耶?余郡居大海中,湿热熏蒸,风潮之所侵,而虫蠹之所丛,不但唐宋谪宦如李卫公、赵忠简、苏文忠诸名贤片楮只字无复留余,即明文庄、忠介诸公手迹,亦复泯然澌没。每忆文庄尝为石室藏书,嘉惠来学,今日不第书不可见,并石室亦湮灭无存,将地气使然欤?其传之弗慎欤?是可慨已。
抑又思之,古人传世之作,不惟其多,惟其精。后之学者读先生兹集,如文豹一斑,吉光片羽,即可忾叹寤思,想见先生之所以为文,与其所以为人,则亦无庸斗靡夸多,以为观美也已。谨厘订文一卷,诗一卷。
道光廿年,岁在庚子,前护理湖北巡抚、湖北武昌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同里后学张岳崧谨再跋。

琼州府学大成殿记
夫子没,道在六经,天下郡县凡有学,以崇诗、书、礼、乐之教,必尊吾夫子为先圣,塑其像祠之庙。学有时废,庙则未尝废也。历代追封,尊极王爵加谥,备于大成礼,改额大成殿。夫子位正南面,从游贤哲咸以封爵序坐乎左右。庙貌有严,审法象之器,正轩昂之乐,谨飨祭之时。吁,何其隆耶!周室衰,圣王不作,教化凌夷,吾夫子固天纵之圣,而不得位于帝王,独与其徒讲明道学,阐圣教于遗经,寓王法于鲁史。尧舜禹汤,文武之道,晦而复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礼,坏而复立。天下之人,得不沦于左衽者,谁之力欤?后世斯文宗主,舍吾夫子其谁欤?褒祟之典不如是,不足以报其功,所谓盛德百世必祀者也。
琼州府学庙,志以为宋庆历间建,迨今四百余年。灵址在今府治之巽隅,地亢气朗,兴复相继,规制整备。顷者学堂增广,而殿犹仍乎旧。郡守倅上饶蒋侯淇、长乐马侯叔文,受值兹土,殿适凋敝,虑无以彰我朝崇圣报功德意,谋新其作,乃出赏罚余钱,遣工师逾海之北求巨木,得木名铁力者,选什一于千百,趋驾以归。辰卜既吉,工集其良,群之于肆,且斫且陶,百作并兴,饩具食纾,敦事森严,而功自倍。于是撤其敝,崇其址,鼎新建置。工始于成化丁酉岁之秋,明年夏告成。殿总若干楹,广袤视旧无所增,而高过之。飞檐层出,百度森如,材坚甓完,不华不朴,望之巍然。时佥事俞公璟按节海南,适观于庙,见诸像与图不相肖,而位且相迫,复购良工按图彩塑,端其位次,内外一新,允足以展严祀之多仪,当崇文之杰作矣。落成日,礼行释菜,衣冠聚会,皆尝从事乎《诗》、《书》而愿学焉者。仰瞻圭冕,神光流动,其心宁不悚然起敬乎!不知皆能信其道而笃于行,不为邪说惑否也。至若春秋仲月礼行释奠,主之陪之,亦皆学优而仕,资其食于民者。登降殿陛,参越圣灵,其心宁不自荣于得共事乎?又不知皆能行所学以泽斯民,法不寇于货否也。署学教谕陈顒走书求予记,言工作之勤。首以夫子所以永垂世范者告,终则愿于业儒者行思仰止,穷于所义,达于所法云。
琼州府学射圃记
皇明一统天下,首建儒学,而附之以射圃,以教诸生之射。盖以射者,学者之事。礼行于学,可以观德而选士,利用于武,可以威敌而御强,古之圣王务焉。射圃之附于学,实酌于古,而以时宜制之,盛典也。
琼州府学射圃,出学宫门西行不百步有旧址焉,地不满射者之力,屋不蔽风雨,阶物不度,侯服不给,诸生病之。成化辛卯岁之春,广东按察司副使剑江涂伯辅奉玺书来按于琼,政肃风行不一,再越月,百蠹以消,百废以举,民用宁辑。一日观射,因叹射圃之陋,曰是之弊,俗吏之为也,思辟而新之。不欲劳民,乃自为措置。材选其良,甓选其坚,工选其能,拓于其址,并诸余地而增之。总得广不五十步,袤百步有奇。画地置射亭五间,左右附墙各置小屋三间。砌阶墀,径直道,恢之以染,坦若展茵,法制备具,诚可耦进退、比礼乐,而张弧矢矣。工始于公至之年夏六月庚申,以是年冬十一月己亥告成。
总其事而董其功者,郡守莆田吴侯琛、监诸义官海忠辈也。为之左右而整饬其器物者,都门雷阳王公璲也。公又自为损益大射、乡射之礼,注为《射仪》一通,俾诸生习而射之。琼之士大夫观者听者,莫不欣然颂公能宣德意以翼文化,虑久而亡之也,欲立石刻《射仪》以贻后人,属郡博陈顒走书来文,征余言记之。
嗟夫!世之食公禄而力可为者,曾有几人而知所当为哉?金壁辉煌,有脧民脂而耸老佛之殿阁者;风月潇洒,有殚民力而张宴赏之池亭者,其视圃亭之作孰当耶?抑公之崇儒化,不啻此一事。若学校、若祭器、若揭经程艺,皆切切于心而为之未已。伟哉涂公!力可为,而为君之所当为,不随俗而流,可谓一方兵民之寄,而不负委托之重者也。是宜记之,附于《射仪》之后以著其美焉。重修文昌明伦堂记
今天下学有明伦堂,古谓之讲堂,亦谓之伦堂。盖以学校所讲明者,伦理而已。明此理而昭晰于人,岂非用人以化成天下也哉!文昌儒学,岁久而敝,宪副涂公伯辅至止,以其窄而陋也,俾知县事古藤宋经重经理焉。即成,使生员林徽祈征余文记。
所谓明伦堂者,窃惟人民之成,伦理之明也。人有五伦而不知所以自明,必待圣人立教以明之。经书者,教之具也;学校者,教之所也。圣人之教,不能遍及,必于众人之中择其俊且秀者,于学校之中授以六经之道,使其朝夕从事,诵言究理,指陈事实,稽古验今。匪徒自明,又以开导其姻族,而渍渐其乡里,俾才良而俗厚。异时学成而仕,上以致君而泽民,中以淑诸其秀且俊者,而俊秀之民,他日又推以淑诸人。彝伦攸叙,人文之成,庸有已耶!人伦明,则人文成矣。人民成,则天下化矣。
吾邑以文昌名,其士民之美,必能如《易》之所云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顾三代之文,郁郁于成周,而成周之文,不外乎三代之所以明人伦。吾文多士,斐然成章,以应邑之名,要必秩然人伦之叙,而后灿然文理之备,斯无愧焉耳。苟反而求之,文采有余,而实行不足,不亦有负于是邑之名、斯堂之颜也哉!此岂独士子为然?凡民于是与教于是、官于是、出入往来于是,拥皋比而谈经,摄掖齐而进退,环桥门而观听者,曷亦思其所以然哉!
成化九年季冬月记。
乐会县儒学记
古者建国必立学,有事于学,必释奠于先圣先师。由汉而下,天下郡国皆置学,释奠之礼师圣迭尊孔子。历隋而唐,迨于宋元,以至今日,学校之制益备,褒崇之典益隆,文庙与儒学俱遍于州县。学设讲堂以会文养士,庙建礼殿以祀孔子而从其徒。后改讲堂曰明伦堂,改礼殿曰大成殿,其推明化本,表著圣功,至备至当,无以复加矣。
琼之乐会县庙学,初附县治于泗村,后徙调懒。元析其地增益会同县,迁乐会于南泉渡之北,再迁渡南,初制漫无可考。今之庙学,即今县治之左,创于延祐三年,实海北肃政廉访司照磨范梈所建也。历岁既久,敝而复作,皆仍旧贯,未之有改。正统四年,始迁明伦堂于大成殿之左,久而复敝。成化七年,上命广东按察司副使丰城涂公总察琼州兵民之政而整饬之。视郡内诸庙学地隘者弗克聚,屋敝者弗克居,谓非祟儒毓贤所宜,志将有营,而材无所出。明年适天下大籍版图之会,乃谕诸州县,俾因民户割税验亩推钱转里胥私袭之利而公之,以作学之费,以营以缮,扫旧布新,而乐会庙学咸在作列。诸生以隘告,公又为之辟其地而展之。进庙之戟门于前,退学之馔堂于后。大成殿、明伦堂则鼎新建置。材良甓坚,丹垩诸采,施当其质,规模宏大,增壮于前。工垂成,而姑苏邦俊何耕来宰是邑,乐其可继,遂尽廊庑斋室库门诸舍,凡隶于学者,并加修葺,焕然一新,诚可以飨圣灵而毓民俊矣。宰将不没作之者之劳,乃具创置迁建之巅末,介其学生王克明请记于余。
余惟圣王之治天下,必本彝伦以纲维风化。彝伦之道,具在六经。学校者,讲经明道之所,孔子,则六经之宗主,彝伦所赖以立而不坠者。彝伦立于子,则能父其父,立于臣,则能君其君。国无之,不足以为国;家无之,不足以为家。周祚修之而延,秦代弃之以促。忠臣烈妇临变而不可夺者,皆彝伦之道,有以绪乎其心也。彝伦在天下,有足恃如此,则讲经明伦,固不可无学,而崇德报功,亦不可以无庙也。废而不作,作而不择其地,不选其人,犹无作也,无良有司也。涂公之志,盖乐于作兴,亦其材足以有为,故能为有司授成计,有司又得业儒者共成其美,良可喜也。昔周官立制无一不备,独于设教无官,廪士无制。先儒以为其吏非应文也,其士非为养也。吏非应文,是不可以法拘,士非为养,是不可以利诱,此成周备法纪众,不列学官于六典之深意也。今之讲诵于斯堂而瞻拜其庙者,尚宜深思此意,以自重其职业。修乎内无待乎外,则处足以为席之珍,而出足以为国之宝矣。余重于斯文,故为之记而以是终焉。
成化八年秋月吉记。
湄丘草亭记
文昌东昆港之北湄,有丘狭而长若埭者,延亘六七里,内藏一丘,隆然深秀,外夹平畴,邢氏居之,逮今十余世为斯丘之主。
丘主人之孙宥,拜官南台,不俟老而致其事。既还故土,喜遂初志,乃伐丘之树为楹,斫丘之竹为椽,筑丘之土为墙,又剪丘之茅以苫盖之,作亭一间于旧所居之前,匾之曰“湄丘草亭”。客至即延之茶,客退则亭虚而静。春风秋月,冬暖夏凉,野树垂阴乎前后,梅竹桑麻交翠乎左右。亭主人俯仰瞻盼其间,意方有适,则检床头残简,或唤瓮底新醅,且研且酌,探颐陶情以消闲旷。兴发则扶筇曳履,从一二童子徐步以出,或登丘隅,或临水湄,望浮云而觇飞鸟,观新涨而玩游鳞,心目以豁,志趣以舒。兴尽而还乎亭。神疲力倦,则隐郭几以徇懒僻,卧陶窗以遂黑甜。出而还,立而坐,睡而起,油油然率从意适,无所羁绊。以乐馀生,志意颇足,不知旁之人以为何如。亭荫以草,非自矫也,取蔽风雨,草易于瓦也。丘加新名,非立异也,旧曰水吼,偏于水,曰黄岭,偏于山,必兼山水而名之,不曰湄丘不可也。吾将散吾情,故作湄丘之草亭。吾将漫吾游,故合水与山以名吾所居之丘。若谓吾丘无平泉绿野之侈,亭不似休休熙熙之雅,不足以乐,是未知吾之所以乐也。吾之乐,盖将拉无怀氏之民而友之,相与游乎太古,否则愿田舍翁揖而进之,共作农谈,不爱见乎车马客与之话时事也。丘宜乎约,亭宜乎朴,不宜侈且雅也。雅吾不为,侈吾不能也。
成化甲午夏四月吉湄丘记。
暇园成趣亭记
明教溪之西,文昌通儒里也。地幽而水清,土性宜树,邑之望族林氏居之。林之冢子曰复初者,学究通微,志尚高适。尝因地宜,构名花草,汇植于所居之原,结屋其间,夷犹独乐,自庆时平身暇,得以养高林壑,放志丘园。探草木鱼鸟之性情,窥鬼神造化之消息,好之乐之,亹亹不倦。虑无以自见,将匾于屋曰“暇园清趣”,以表其志。走书来京与余相可否。余意欲更暇园作夏园,清趣作成趣,盖取诸古人“四时皆是夏,园日涉以成趣”之句也。一日,翰林侍读丘公季方过余,因出书相与论确。季方以为成趣则美,而夏园云云者,不过地气多暖尔,幽人高趣,非闲暇莫由以成,暇园当依旧,而改成趣以足之。遂自书于匾,且嘱曰:“幸毋使溪西之文似北山也。”后归匾之。
二年,余致政归乡,悉以向之所以异同其义者告。复初欢然曰:“是深得吾素愿也,溪西之文不必移也。”于是举觞相庆曰:“余与子生同里,子行而吾居,子不俟老而归以寻旧游,趣与余同,不可不同此觞而写此趣。”乃出纸笔于几席间,俾余记之。辞未就而酒已醉,复初自歌曰:“时多暇兮,居且有园。园有嘉树兮,日秀以蕃。即彼树兮探天真,真趣成兮乐不可言。”余和之曰:“行倦兮归来休,寻旧盟兮海湄之丘。里有美人兮同乐,趣以相适兮将复奚求?”二人浩然大笑,遂并书以记之。
雅宜山重瑞记
天顺庚辰岁之春,都宪姑苏韩公永熙,葬其先妣太恭人于郡之雅宜山。既襄事,而灵芝出焉。又九年,成化己丑秋,公以先君通议大夫合葬于太恭人之兆。时方毕工,而鹳鹤又集焉。乡之士大夫耆彦,见者闻者,悉相传颂,咸以为雅宜之有重瑞,都宪公之孝征也,各为诗以歌咏之。郡太守以告于监郡豸史,监郡以告于予,谋将上其事。公闻而止之曰:“焉知其非偶然耶?事不足旌,安敢以渎圣天听?得一言记之,庶有征于后足矣。”
乃偕予以登雅宜之山,谒元堂,探灵迹。守冢者指冢之背以告曰:“此芝所产之处也。实有二茎,一高一低。干如文犀,葩如瑞绮,其色奕然。”又指冢背垣内之松林以告曰:“此颧鹤来集之所也。二鸣于垣,馀皆在树。初有百数次,夕倍之,肃肃然若有惊之者,经二宿而出。”既而由冢之后出于主山之巅,览山之势,皆自白龙阳来,彼联此属,三四起伏,而后落为雅宜。土厚而木秀,佳气聚焉。有主有案,左右瞰具焉。五患且不及,实天下之福地也。因而叹曰:有是山而在东吴富丽之乡,历千百载万目中,独无一人得者,岂天秘之以遗韩氏耶?都宪公以天下人杰,入总宪纲,出握兵柄,负一代才名。身虽侍朝廷,而心尝慕乎父母,生事之礼,至备至周,死而卜葬,得如是之地,宜矣。其葬之具,皆上遣官为之营造,公又身自临之,百凡器物,必诚必慎,实足以藏魄而妥灵。哀至礼尽,孝诚有感,其瑞物骈臻,亦宜也,非偶也。
夫孝者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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