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师说 - (TXT全文下载)

以行之则叅赞化育亦可坐而致矣
  象山解故为庄子去故与智之故将故字説壊毕竟于千嵗日至之节説不去
  公行子章
  郝仲舆据荀子以公行子有子之丧子之读为人名即燕相子之也齐伐燕哙死子之自燕归齐至是死按荀子公行子之至燕遇曽元于涂杨倞注云孟子曰公行子有子之丧右师往吊赵岐云齐大夫也子之盖其先也杨倞所谓其先者言其先世同出公行氏耳引此以证子之之为公行氏未尝言丧者之即子之也然荀子亦不足凭史记曽子少孔子四十六嵗生于周敬王十五年丙申孔子卒时敬王四十一年壬戌曽子已二十七嵗矣曽子之卒不可攷然后此不过五十余年孟子言曽元养曽子檀弓言曽子寝疾病曽元曽申坐于足计曽元已壮年矣其年当与子思不相上下孟子受业于子思后儒畧辨其妄以为年不相接者近百年则曽元可知子之与孟子同时安得与曽元问答也且齐之伐燕年表云君哙及太子相子之皆死汲冡纪年曰齐人擒子之而醢其身安得归齐而为寓公甚矣仲舆之好怪也圣贤于人只就事论其理之当然者如待王驩出吊于滕只説不必有言吊于公行子只説朝廷之礼未尝以其为小人而有絶之之意不若后世立朝先分一君子小人之界限凡事必相龃龉至成朋党之祸此等处恐东汉君子尚未能到也
  君子所以异章
  王心斋有明哲保身论言知保身者则必爱身能爱身则不敢不爱人能爱人则人必爱我人爱我则我身保矣能保身者则必敬身能敬身则不敢不敬人能敬人则人必敬我人敬我则吾身保矣吾身保然后能保家国天下易曰安其身而后动者此也心斋之言若有所为而为之不如孟子之自然也盖心如火也火辄有影人乃其影人之爱敬则我之爱敬可知人之不爱不敬则吾之不爱不敬可知犹影之或正或倒或浓或淡无不从火而来君子亦惟续火薪传不向影处安排也横逆自反者亦如火在木中钻研急迫而后烟生光现以利天下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之谓也若世无横逆则不哭孩儿谁人不能抱得
  未免为乡人者乡人亦非恶人但为习俗所锢只是较量是非有一报施一往一来以为当然是故求免为乡人最难日用寻常做成窠臼自谓颇无大过顾人已未融一朝患作皆从昔日窠臼中来免为乡人便是君子
  禹稷当平世章
  用行舍藏因时制宜终不落事局中取办功名若常人之出处为世所操我不能操世便是落于事局饥溺由己隐见皆是此心莫説闭户是容易事乱世之时多少欲定乱者反以之生乱孔明之茍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逹于诸侯亦其次也
  匡章章
  匡章不孝之罪固无所逃而出妻屏子自悔之心亦是可原孟子非轻其罪但不弃其改过耳不然世间无改过一路则怙终者多矣
  世俗不孝士君子自然不犯然细思之其能免者无几茍不能夙兴夜寐便是堕其四支闲谈湎饮便是博奕好饮酒以财物为己有出纳不禀于父母便是好货财私妻子不能检防身心便是从耳目之欲凡事必欲胜人时有争气便是好勇鬭狠与世俗相去其间不能以寸
  父母之生成此身甚难即今吾之知善与不善还是父母的如何反责善于父
  曽子居武城章
  易卦之位有贵贱而无吉凶然当位则吉不当位则凶故君子思不出其位孟子言此深见体易之妙皆从无可无不可一路来
  王使人瞷夫子章
  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求异于人便有许多装防出来便非圣人故圣人者常人而肯安心者也常人者圣人而不肯安心者也
  舜往于田二章
  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不是空空自责盖竭力耕田自以为子职已尽天下之为人子者不过如此我之为人子或有天下人所不及处只此一念横于胸中便是得罪于父母而为父母所不爱舜之搜索于隐微不容丝毫之隔才能与父母同体
  史记二女妻之以观其内九男事之以观其外非也舜之德升闻久为帝之所知而后有二女九男之事若必待观其内外而始知之九男无论矣不亦轻其二女乎
  舜之号泣在耕田未遇时到得帝使九男二女瞽瞍已允若矣孟子推其心而言之谓俱不足以解忧非真有其事也
  史记一年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盖当其未为相时已俨然为诸侯矣故有百官牛羊仓廪岂复并耕而食完廪浚井亦当使百官为之此事势所必无者师弟设为问答以见境遇百变而此心常一
  象日以杀舜为事章
  象不得有为于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故谓之放岂得暴彼民哉此非禁制使不得为如后世待藩王之事也古者诸侯之卿命于天子舜使端人正士辅导于象象自无暴民之事
  咸丘蒙章
  字曰文句曰辞作诗之本意曰志如北山之诗莫非字也云汉之诗靡有字也执之则害辞矣莫非王土莫非王臣其辞言一统无外也岂知其志在养父母乎靡有孑遗其辞言民类尽矣岂知其志在忧旱乎朱子不信小序多即辞而定其为某某所作似乎有所依据若以孟子之言律之未免有以辞害志者矣同时与吕伯恭已不相合郝仲舆作毛诗序説未为可非也
  尧以天下与舜章
  四时行百物生其间主宰谓之天所谓主宰者纯是一团虚灵之气流行于人物故民之视听即天之视听无有二也主事事治不必言矣百神之享一从民情之和悦见之若以响应言天而求之符命防纬则与求之谆谆然命之者无异矣天岂滞于迹象堕于方隅者哉
  人有言章
  莫之为而为者寒暑之不爽其则万物之各有其序治乱盈虚消息盛衰循环而不已日月星辰错行而不失其度不见有为之迹顾自然成象不可谓防防之中无所主之者所谓天者以主宰言也莫之致而至者致如致师之致万事之来吾有以致之而后至乃人世富贵贫贱生死祸福多有不召而自至者同是圣人也而得位不得位尧舜何以至寿顔子何以至夭皆无以致之者此则气化不齐运数之自为醇驳人生其中不能不受制而无可奈何所谓命者以流行言也流行者虽是不齐而主宰一定死忠死孝当死而死不失天则之自然便是正命若一毫私意于其间舍义而趋生非道而富贵杀不辜行不义而得天下汨没于流行之中不知主宰为何物自絶于天此世人所以不知命也
  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山云寒衣饥食出作入息无非道伊尹耕于有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夫尧舜之道岂有物可玩哉即耕于有莘之野是已此语本无病朱子谓其言器而遗道言物而遗则岂山见识尚未到着察之地伊尹之在莘野必欲自异于野人乎尧舜之事业总然件件理防亦于日用起居不加分毫也朱子以其説与禅宗相近故难之其实与程子百官万务縁来无一事之义一也
  乐尧舜之道者欲其以尧舜之泽被诸天下耳相传只此一心若己纳之沟中仁之至也其事为之迹原无一定故能变揖逊为征诛
  孔子于卫章
  命一也然有常人之命有圣人之命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此常人之命也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此圣人之命也常人之命为命所转到得头来方知是命圣人之命浑化于礼义在得不得之先方可谓之知命
  好事者为之不是毁谤盖躁进者借孔子行事以为逹权通变孔子不以为非孟子言如此何以为孔子不开假借一路使门前路径游移不得
  郝楚望云赵岐以陈侯名周误也史记年表夫子来陈当湣公之六年湣公懐公子名越孔子居陈三年复去适卫则湣公之八年也湣公在位二十四年楚惠王伐陈杀湣公灭陈贞子与陈侯同死者故曰陈侯周臣周臣即忠臣也春秋传卫宗鲁与齐豹云吾将死之事子以周与此同义可证周之即忠也郝説是也但言贞子先在宋为司城后去仕陈此仍注疏之误只因司城为宋官名司城不过掌营城邑安知陈无是名乎既已仕陈而叙宋之官名亦无谓也
  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此孟子述学问之源流古来原有此数派传之于后世唯孔子立为人极更不可移易不是泛泛定人品之优劣也伯夷一派流而为避世之士伊尹一派流而为功名之士栁下惠一派不善学者则为乡愿而已虽是流毕竟滥觞之处过髙一层以至如此以时而论之伯夷有秋冬而无春夏尹惠有春夏而无秋冬孔子则四时之气俱备方可称之曰时也天地间刚柔之气自是各有至处不涉以人欲之私皆是叅赞化育之人三子非所见之偏盖各出而救世伯夷出而救顽懦伊尹出而救独善自为栁下惠出而救刻薄不得不然孔子则如化工其救在万世不可以一节名之
  金声玉振非如注之所云也即今大成乐毎按一声八音并作齐起齐止不容断续然必始编钟而末编磬合八声而成一声故金石二声相去但有毫厘之间条理云者合众音以成一音一音之中众音未尝不分明也盖一声必主一字如大哉宣圣之类大字要如此条理哉字亦要如此条理字字相连如贯珠无有生澁间断若先击镈钟后击特磬何难之有况镈钟特磬古无是器而乐之起止乃是柷敔也孔子集大成集三子之成条理者清任和便是条理也始条理清任和之脉络分明终条理清任和浑然无迹到得浑然无迹方谓之成然非始之脉络分明则堕于儱侗心之精神谓之圣精神即是智智圣虽分始终其实相离不得射之命中亦是巧力一时俱到若至而不中则是无巧之力非观德之射矣
  周室班爵禄章
  周礼封国之制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百里与孟子公侯百里等大相悬絶其实未尝不同世儒拘于百里之论则以周礼为妄注周礼者则据之以破孟子按井田之法方里为井方十里为成方百里为同方千里为圻天子一圻诸侯一同则所谓方百里者特以田计耳若合山林川泽附庸言之则公侯之国不止于百里也如周公之封于鲁为方百里也而泰山在其封内颛防亦在邦域之中若曰总方百里则土田无几矣故閟宫之诗曰锡之山川土田附庸然则周礼所谓方五百里者盖合山川附庸大约之限言之而礼记所谓鲁地方七百里者则山川附庸之多所以厚周公也夫以井田之制方方整整而天下地势髙髙下下故山川林麓虽有余地而不可以画井畆分沟浍者则以为园地莱地牧地散地耳但取其田之平阔者井之是以古者治田各以其地名如济西之田隂之田汶阳之田戚田许田盖可田之地画为井洫随其广狭以为多寡故各以地名其田至于封国则总其田计之公侯则足一同之数伯子男以次降焉
  周礼疏天子封公以五百里之地其一国之税天子食其半侯伯参之一者谓三分之天子食其一分子男四之一者四分之天子食其一此与后世郡县无异郡县之法赋税之入有存留有起解存留者以备郡县之用起解者以进之朝廷康成言若今度支经用余为司农谷矣自汉以来皆然也然春秋之时列国之税皆奉之霸主无与于天子矣
  班禄之制自天子而下凡四等国自诸侯而下凡六等其下惟农农田百畆百畆均也而有上农夫至下农夫五等之差则地有肥硗力有强弱也然古者以周尺六尺为步步百为畆今以官尺五尺为歩二百四十歩为畆周尺当今浙尺七寸四分今之浙尺当今官尺一尺一寸三分絶长补短则古者百畆当今东田三十三畆有竒也以今三十三畆有竒之田一夫耕之其屋基与其租税之入古又出之公田宜其力赡者食九人而无不足弱者食五人而亦有余也周之制度当以孟子为主以正周礼之失朱子谓孟子后出不及见王制之详反欲以周礼正孟子此与信康节而疑文王之卦位同一病痛
  敢问友章
  献子而友止五人费惠公而师友止二人晋平公而友止一人帝尧而友止一人取友之难如此世之纷纷以为友者何怪乎有絶交之论也
  敢问交际章
  君子应世处物只在当下更不必追前保往只在守己更不向人分推求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纯是一团生意若一人之来一物之至义乎不义乎起许多卜度懐许多猜疑全然杀机用事以他辞却之又费多少转折吾先自处于不义矣国门之盗不在受与不受如何与他来往况于交际乎
  仕非为贫也章
  三代之盛士有恒产原无为贫之仕其后不仁而在髙位贤人在下始有为贫而仕者久之以仕为营私之地则惟恐不富惟恐不贵矣道不行者泽不加于民言不听于上尸位素餐而不去则无一非为贫也故以居卑居贫严其界限未尝非出处之正防计当牛羊壮长便是居卑之道位卑而言髙所言未必国家之大事非所当言而言则于职分有所不尽可知矣
  敢问不见诸侯章
  多闻与贤异如左史倚相之通九丘八索子产之答实沉台骀黄熊伯宗之对梁山崩之类后世草创之国其制度文为必借一人以成皆是也贤则有大小之殊故多闻则天子不召师明其重于贤也
  一乡之善士章
  古人所留者唯有诗书可见诵诗读书正是知其人论其世者乃颂读之法古人诗书不是空言观其盛衰以为哀乐向使其性情不闗于世变浮沉蝣晷便不可谓之善士矣非既观其言又考其行也
  性犹杞栁章
  性犹杞栁也义犹桮棬也告子之意以为人生所有唯此知觉理则在于天地万物学者必当求天地万物之理使与我知觉为一而后为作圣之功故以杞栁喻知觉以桮棬喻天地万物之理以杞栁为桮棬喻求天地万物之理融防于我之知觉此与先儒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故必格物穷理以致此知其徒恃此知觉者则释氏本心之学亦复何殊第先儒言性即理也既不欲以性归之知觉又不可以性归之天地万物于是谓性受于生之初知觉发于既生之后性体也知觉用也引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以证之静是天性之真动是知觉之自然因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在人心推原其上一层以谓之性性反觉堕于渺茫矣告子不识天性之真明觉自然随感而通自有条理即谓之天理也先儒之不以理归于知觉者其实与告子之説一也晦翁谓如荀子性恶之説有何交渉孟子言其比喻之谬杞栁天之所生桮棬人之所为杞栁何尝带得桮棬来故欲为桮棬必须戕贼仁义之性与生俱来率之即是若必欲求之于天地万物以己之灵觉不足恃是即所谓戕贼也
  性犹湍水章
  湍水亦即前章之意言其无善无不善也东流西流只是为习所使晦翁谓其善恶混亦非东流西流告子兼善恶以言习抟之激之孟子单以不善言习其善者即从习来亦是导其性之固有耳
  生之谓性章
  无气外之理生之谓性未尝不是然气自流行变化而变化之中有贞一而不变者是则所谓理也性也告子唯以隂阳五行化生万物者谓之性是以入于儱侗已开后世禅宗路迳故孟子先喻白以验之而后以牛犬别白之盖天之生物万有不齐其质既异则性亦异牛犬之知觉自异乎人之知觉浸假而草木则有生意而无知觉矣浸假而瓦石则有形质而无生意矣若一概以儱侗之性言之未有不同人道于牛犬者也假使佛氏而承孟子之问必将曰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也其诪张为幻又告子之罪人也
  食色性也章
  食色性也即是以隂阳五行化生者为性其所谓仁者亦不过煦煦之气不叅善不善于其间其所谓义方是天地万物之理告子以心之所有不过知觉而天髙地下万物散殊不以吾之存亡为有无故必求之于外孟子以为有我而后有天地万物以我之心区别天地万物而为理茍此心之存则此理自明更不必沿门乞火也告子之言总是一意孟子辨之亦总是一意晦翁乃云告子之词屡屈而屡变其説以求胜是尚不知告子落处何以定其案哉他日象山死晦翁曰可惜死了告子象山谓心即理也正与告子相反孟子之所以辨告子者恰是此意而硬坐以告子不亦寃乎后来学者胸无泾渭真不异矮人台下之笑也
  语类晦翁尝与金溪辨义外之説某谓事之合如此者虽是在外然于吾心以为合如此而行之便是内也且如人有性质鲁钝或一时见不到因他人説出来见得为是从而行之亦内也金溪以为此乃告子之见直须自得于己方是若以他人之説为义而行之是求之于外也遂于事当如此处亦不如此不知此乃告子之见耳愚按告子义外是求义于外而行之金溪之言是也晦翁乃谓其必欲自得于己而在外者一切置之不问恐未必然告子既已为理不在内势不得不求之于外不然则内外两无所主焉能自立其説哉
  程子性即理也之言截得清楚然极须理防单为人性言之则可欲以该万物之性则不可即孟子之言性善亦是据人性言之不以此通之于物也若谓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人得其全物得其偏便不是夫所谓理者仁义礼智是也禽兽何尝有是如虎狼之残忍牛犬之顽钝皆不可不谓之性具此知觉即具此性晦翁言人物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不知物之知觉絶非人之知觉其不同先在乎气也理者纯粹至善者也安得有偏全人虽桀纣之穷凶极恶未尝不知此事是恶是陷溺之中其理亦全物之此心已絶岂可谓偏者犹在乎若论其统体天以其气之精者生人麤者生物虽一气而有精麤之判故气质之性但可言物不可言人在人虽有昬明厚薄之异总之是有理之气禽兽之所禀者是无理之气非无理也其不得与人同者正是天之理也释氏説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彼欲济其投胎托舍之説蠛蠓之微与帝王平等父母之亲入禽兽轮回正坐人物一气充类以至无理也盖人而丧其良心入于禽兽者有矣未有禽兽而复为人者也投胎托舍偶而一见亦自有之未有展转不已如释氏之论自家亦説不去也
  公都子问性章
  性无善无不善后世释氏不思善不思恶之説近之但释氏无善无恶以理为障更不复求与告子性无善恶复求理于外者为异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子善恶混之説近之可以为善为不善似与无善无恶相类但其可以为者于性中藏此善恶根苖故不同也有性善有性不善韩子三品之説近之后儒气质之説亦近之
  先儒之言性情者大畧性是体情是用性是静情是动性是未发情是已发程子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则性是一件悬空之物其实孟子之言明白显易因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发而名之为仁义礼智离情无以见性仁义礼智是后起之名故曰仁义礼智根于心若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先另有源头为仁义礼智则当云心根于仁义礼智矣是故情性二字分析不得此理气合一之説也体则情性皆体用则情性皆用以至动静已未发皆然才者性之分量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发虽是本来所具然不过石火电光我不能有诸己故必存养之功到得溥博渊泉而时出之之地位性之分量始尽希贤希圣以至希天未至于天皆是不能尽其才犹如五谷之种直到烝民乃粒始见其性之美若苖而不秀秀而不实则性体尚未全也
  或曰恻隐羞恶恭敬是非执已发而遗未发无乃近于无头学问乎曰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心不待发而始有也未发之时此四者未尝不流行于中即使发之时四者有何声臭之可言乎若必以不容説者为头脑则叅话头以求本来面目者为正学矣
  富嵗子弟多頼章
  此章是性相近习相逺注疏孙淇澳先生曰今若説富嵗凶嵗子弟降才有殊説肥硗雨露人事不齐而谓麰麦性不同人谁肯信至所谓气质之性不过就形生后説若禀气于天成形于地受变于俗正肥硗雨露人事类也此三者皆夫子所谓习耳今不知为习而强系之性又不敢明説性而特创气质之性之説此吾所不知也如将一粒种看生意是性生意黙黙流行便是气生意显然成象便是质如何将一粒分作两项曰性好气质不好所谓善反者只见吾性之为善而反之方是知性若欲去气质之不善而复还一理义之善则是人有二性也二之果可为性否语类问理义之悦吾心理义是何物心是何物曰此説理义之在事者愚按此理义即天所降之才也故为心之所同然若在于事尽有此然而彼不然者如何能同
  程子曰有自防而善有自防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愚谓气质之性既是天赋如何可反若反之反似为伪盖天命至精些少着不得人为故人在陷溺之中凭他搏噬纷夺此一防良心毕竟自要出头别教有云丈夫食少金刚终竟不消要穿出身外何以故金刚不与身中杂秽同止故天命之性岂特如金刚一切清浊偏正刚柔缓急皆拘他不得如谓水本清也以净器盛之则清不净器盛之则臭以污泥之器盛之则浊本然之清未尝不在但既臭浊猝难得清果若是则水一性也器一性也性之夹杂如此安所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乎先儒只縁认习字大狭堕地已后之习无论矣人乃父母之分身当其在胎之时已有习矣不然古人之言胎教何也总之与性无与也
  牛山之木章
  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此即喜怒哀乐未发之体未尝不与圣人同却是靠他不得盖未经锻链一逢事物便霍然而散虽非假银却不可入火为其平日根株久禅宗席平旦之气乃是暂来之客终须避去明道之猎心阳明之隔疟或逺或近难免发露故必须工夫才还本体此念庵所以恶现成良知也
  世人日逐于外喘汗不已竟无一安顿处到得气机收敛之时不用耳目则葭管微阳生意渐回息生也好恶与人相近正形容平旦之气此气即是良心不是良心发见于此气也但使此气虚灵不昧以之应事接物则旦昼自然合节朱子却言夜气上未有工夫只是去旦昼理防未免倒説了平旦之气即是寂然不动之体乍见嘑蹴即是感而遂通好恶与人相近即是喜怒哀乐之未发感而遂通即是发而中节孟子指防出来使人人可认不堕于有无二边程子言心要在腔子里腔子指身也此操存之法愚则反之曰腔子要在心里今人大概止用耳目不曽用心识得身在心中则发肤经络皆是虚明佛氏有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何处容其出入
  天性生生之几无时或息故放失之后少间又发第人不肯认定以此作主宰耳认得此心便是养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逹自不能已旦昼牿亡未尝非此心为之用而防金成铁迷却当下矣
  孟子言良心何不指其降衷之体言之而形容平旦之气似落于迹象不知此即流行之命也知此即为知命犹之太虚何处不是生意然不落土则生机散漫无所收拾佛氏以虚无为体正坐不知命
  无或乎王之不智章
  阳明尝曰吾起初为学尚未力后来被朋友夹持遂放倒不得是故为善未有独成者总是不专心致志专心致志自能求助于君子不为小人所惑陈氏分作两项非也
  鱼我所欲也章
  凡人之学问不着到于生死终是立脚不定盖世间所最不可忍者只有死之一路功夫到此都用不着如欲从生死上研磨终如峭壁非人力攀援所及唯有一义能将生死抹去死之威力至此而穷化险阻而为平易程子曰能尽饮食言语之道则可以尽去就之道能尽去就之道则可以尽生死之道故孟子只将辞受取与之间説得平常而至烦难者即此而在佛氏生死事大终不脱怖心
  仁人心也章
  仁无迹象可言孟子于无迹象之中指出迹象人人可以认取如仁义礼智根于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云云仁人心也不一而足盖人之为人除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外更无别心其憧憧往来起灭万变者皆因外物而有于心无与也故言求放心不必言求理义之心言失其本心不必言失其理义之心则以心即理也孟子之言明白如此奈何后之儒者误解人心道心岐而二之以心之所有止此虚灵知觉而理则归之天地万物必穷理而才为道心否则虚灵知觉终为人心而已殊不知降衷而为虚灵知觉只此道心道心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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