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守城录 - (TXT全文下载)

弩手并敢勇叉镰手共五百人。

  二十三日夜,以府城之外创挑濠堑,二千人防护开濠,并力开濠。公料得连夜工役,虏人必来冲突挑濠之人,公于当夜差三千人,内开撅濠堑二千人,防护开濠弩手并敢勇叉镰手一千人,及于城上,亦密摆三层弩手。至二更,果有虏人马军不知厚薄,发喊一拥,前来冲突挑濠官兵,城上并濠外弩手俱发。又遣敢勇人与虏人交战,直至五更,我军与虏人进退分合凡十数次,追杀虏贼,当阵死伤不知数目,虏人退走。所开撅濠堑自城东门团楼角至城南门外吊桥,长四百一十余步,面阔八尺以上,深六尺。又府城南门外原有居民住屋土墙,虏人以骑军驰骤不便,欲遣步人断除之,后用马军防护。公预遣茶商路世忠等部勇敢叉镰手及弩手于土墙里潜伏。

  二十四日,虏贼步军果来断除墙壁,城上举旗为号,敢勇军突出,杀死断墙番军甚多,生擒番军李兀突,夺到遮箭牌及烧毁共二百余面,即具捷以闻。公复谓,虽已措置开濠,可为限隔,若我军出城,过新开濠攻劫贼寨,夺毁攻具,虏骑必来追袭。虽有弩手防护,缘虏骑势众,恐落奸便。遂创织竹笼,高二尺,长六尺,眼圆六寸,如竹夫人状。若虏骑迫袭,即将竹笼掷于地上绊之,使虏骑不能施为。遂于二十七日夜发敢勇官兵一千三百,附带竹笼,潜出南隅。自羊马墙所开门过浮桥,衔枚而进,直至虏营中。虏骑接战,遂掷下竹笼,马为笼所绊,不能驰骤,多有坠马者,贼众退走,官兵乘势赶杀,死伤甚多。又将造下鹅车、洞子、草牛竹梢柴薪之属悉皆烧毁。及夺到遮箭牌木牌一百余面,弓弩器械等。自受围,路梗,惟西向水路,可用小舟迂回传送蜡弹文字,虏知之,遂于滩浅处创立小鹿角。

  二十八日,遣水手夺除虏滩上鹿角,仍遣鲁选臬领敢勇军至滩岸,及潜伏颓墙之下,果有数十虏骑至墙侧,伏兵突出,杀其先锋者一人,并夺马二匹,虏奔走。又夺军器而归。虏人见援兵不至,有李元帅者,自德安府提兵数万前来,与众都统并谋攻城,遂于东南隅七军大教场内创起土山,兵法谓之距堙,自远而近,自低而高,欲与城齐,每日用牛皮洞子两行并列于上,人于洞中往来,转运土木,前面用牛屋并皮帘六座,状如船帆,遮护工役之人,矢石俱不能入。两旁用牌手,后列马军拥护。遇晚,即将皮洞、皮帘等推往下寨远处安顿。公为见虏人奸谋百出,日为提备之计,复于濠内再搭浮桥二座,预备出兵。

  至三十日,土山约长百步,恐渐次近城,遂于当夜发官军三千四百人,余人出濠外毁坏土山,内一千余人专用锹钁,二千三百余人系弓弩手及敢勇军、茶商、叉镰、刀斧手防护斯毁土山官兵,又于城上摆列三层弩手,以为捍敌。自二更以来,虏骑不知厚薄,果来冲突,被官兵奋击,群弩并发,虏骑不得前进。所有锹镬手并力毁斯,土山约三丈阔五丈悉皆除毁。是夜,官兵与番军交战凡数十次,番军人马死伤不知其数,夺到器甲弓弩木牌等。

  二月一日,虏人增添军马,仍前推运洞子皮屋皮帘等,再筑土山,规矩倍于前日,旬日之间,几与城齐。兼虏主重立赏格,首先上城人白身与世袭千户,官广威,正六品职事,钱五千贯。第二上城人白身与世袭谋克,官武节,正七品职事,钱三千贯。所以亟创土山,意在必取襄阳,每夜摆列军马,仍烧火数十处,明白如昼,以防斯毁。公于初十日夜发官兵八千二百余人出城南,于内一千五百余人专用锹钁铁钯,六千六百余人系弩手及敢勇军茶商叉镰刀斧手,城上亦摆三层弩手。公先谍知虏人增兵,欲分数路前来冲突,公前日出兵用竹笼绊马,恐虏人别生狡计措置,令前行人各持小拒马子一副,遮拦虏人来路,于内布列阵队,仍前用遮箭布牌,又枪弩手迭相卫助,于灯时先差裴显、邵世忠部水手于城东西江内擂鼓发喊,阳为劫寨以误之,虏人果抽兵以应。至二更,兵从南隅羊马墙而出,令先以四百人衔枚,各提水一桶,疾走往虏人烧火去处,泼灭,分布前进。偶当夜月暗,用拒马子截断来路,杀退虏人,锹钁手即时用工毁劚土山。虏再来冲突,为拒马子所碍,不能驰骋,又为层弩并射,屡进屡却。缘创筑土山之内尽用大木穿贯如屋,上用排椽,积柴束草牛覆土于上,所以难于毁拆。自二更官兵并力用工,至五更方除三分之一。虏人列营举火为号,公恐天晓虏骑四集,遂令濠寨余直将所办油灌干草名为火牛置于土山之内,以火焚之,方填草间,大风猝至,烟焰障空。当夜官兵与番军交战二十余合,杀伤番军甚众,人马死者纵横于地,及夺到军器遮箭牌等。公以前次遇夜出兵,于收兵之时或鸣金,或举火,或鸣梆子,要使虏人不能测度。今次兵多于前,若再用之,必来追袭。公于初十日先次密谕将士,今夜收兵,以鼓代金,以进为退。及天色将晓,火势益炽,城上擂鼓发喊,虏人谓我军再进,仓皇奔走,我军整阵而归,并无伤损。

  十一日,虏人来救扑所焚土山,用土培拥,至晚而去。公夜半遣人再烧,火势复炽。

  十二日,虏再来救火,公遂出兵二千,列于濠外,射救火之人,虏以火不灭,遂用木牌护劚,毁不尽土山,以断火路。公当时令官兵列阵而前,虏骑迎战数合,为官兵杀退。随即再用油灌乾草于土山劚断处焚烧,虏畏强弩,拱手莫前,烟焰几日不绝,悉为灰烬。自此虏气大沮,不复修筑。公见前后虏人每来犯城,必为官军剿杀,兼谍知虏人缘此畏惧,皆不欲攻城,止是元帅酋长贪功,不恤士众,公遂作手榜射虏营中,开陈祸福,招谕来降。是夜,有流星坠虏营中。翌日,有训武校尉谋克纳合道僧以右翼副统印来降,公因此即扬声云:“道僧来降。”又密报欲降之人甚多,及尽得万山一路番军虚实,克日水陆并进,剿杀番军。万山虏人闻知,遂于次日烧营,尽渡江北,即具捷以闻。道僧者,广威将军吾也万户之子,因虏众以攻城损折人多,知其父与元帅并都统亲密,求请劝道勿攻城,吾也怒,欲杀之,道僧遂以印来降。

  十四日,虏见土山已为灰烬,不可修筑,又劚开南门外大堤,仍堆土墙,有攻南门之意。公即遣张聚部敢勇五百人杀退劚墙人,虽已杀退,终恐攻打南门。是夜遣官军二千人于南门外创开濠一道,约三百余步,阔五尺,深八尺。来早,虏人登高,望见忽有濠一道,莫不惊愕,继有被掳人回称,虏人云:“南军为事便是一会子。”自此计无所施,偶东北隅城外元有古堤一道,直挂城团楼,相对势如土山漫道,虏人遂因此堤增筑高阔,军马并集,日夜摆布,比之东隅,用工愈急。公遂于二十日夜发官兵四千人,于古堤两旁创开濠堑,长四百余步。于未晓时,又发弩手一千人伏于新开濠堑之内,虏不知觉。次日,虏骑径来冲突,为伏弩并发,射倒番军头目,人马杀伤甚众。虏骑稍退。遂令官兵前进,用锹镬手二千余人,分断古堤为三段,以伐其谋,连日出兵,且战且断,虏人屡来冲突,皆为强弩射退,不敢近傍。虏计既穷,于二十三日夜,虏人将对楼二座,大炮十余座,牛皮洞子数百座,悉行毁拆,烧营夜遁。二十四日,尽过江北,即具捷以闻。虏人既渡江北,却与西路万山先渡番军会合,皆于沿江枯河白河新开河一带下寨,安鹿角,起盖寨屋,一望三十余里,群骑蔽野,朝晚牧放,出没无时。公恐虏人祸心未艾,尚欲留连江北,不可不为剿除之计,公遂于二十五夜,乘雨暗急遣拨发官张福、郜彦办舟船大小三十余只,载弩手一千人,并叉镰手五百人,鼓一百面,并带霹雳炮、火药箭等,潜驾船至虏营岸下。公亲往江岸,指授将士敢高声者斩,候傍虏营,令弩手先踏上箭平盘子,听一鼓齐放。时方解舟,会雨急,雨声与橹声相杂,又至岸下,虏不知觉,遂鸣一鼓,众弩齐发,继而百鼓俱鸣,千弩乱射,随即放霹雳火炮箭入虏营中,射中死伤不知数目,人马惊乱,自相蹂践。至五更,号叫四散奔走,公遂收兵而回,不伤一人。次日二十六日,早晨,复有虏骑百余队前来收拾死尸,围绕焚化,公当时用船载弩手五百余人,并力射杀一百余骑,纵火烧营,虏众大溃,委弃衣甲军器,分四路望北而走,具捷以闻。公以前夜出彼不意,当时但知虏人怆惶奔走溃散,即未知弩箭所射死伤人马实数。于二十六日有走回被掳人樊起称:于十五夜,番军在寨正睡间,忽闻鼓响弩发,又打霹雳炮入寨,满寨惊乱,皆备马不迭,收拾行李不及,自相蹂践,番军死伤二三千人,马八九百匹。又于二十八日有被掳人张云回称:听得久伍万户说,当夜被南军射杀三二千人,马八九百匹,元帅未敢申朝廷,候到邓州,将折了人马,别撰名色申报。公见虏人丧败,虽大队北走,又恐尚有去未尽者,遂差得力人过江硬探,得上件番军取邓城、清水河、神马坡路前去,已入彼境,又将死者焚化,及有烧不迭者,用马驼去,弃之河内,所有东路渔梁平、东津、赤岸一带虏人烧营夜遁,尽过江北。虏恐有追袭,委弃衣甲、器械、米粮、牛皮、军须什物无数,如锅釜者亦委之而去。

  至二十七日,公差人去探虏,二十七日,探虏人回,探得复有军马二千余人自北再回,至赤岸江头,用土布袋填江,料得虏意,必是回思弃下军器什物等甚多,要来焚毁,公急遣郜彦将弩手一千人径往赤岸,并力射退。又复弃下粮食器甲,奔走望唐州前去,即具捷以闻。自此江北无虏骑矣。公乃分委官属,检踏虏寨地。据画到图本,东自渔梁平至赤岸,西自万山华泉谷,分列营寨,绵亘三十余里,以寨地计之,恐不止二十万之众。虏人百端攻城,皆为剿退,计无所施,遂于万山之西劚开大堤,阔百余步,欲自此开深十余丈为小江,引大江水入檀溪河,已将谢公岩东入山大堤填塞,桥洪借堤为岸,开成河道,要将至渔梁平迤逦入江,隔襄阳在江北,用意甚不浅。公谓:“自乾坤开辟以来,江河已有定势,岂容改易?其愚如此。”前后所夺虏人军器攻具什物不可胜数。及所委弃鹅车洞子云梯拒马子人马衣甲炮石锅桶枪刀,及弃下竹木船车等,日差二千人搬运,几日方尽,如船及炮石皆自北边用牛车运来,炮石镌青石为之,圆如气球,工极精致。及遁,窖之而去,尚有未得者。

  公自被围,即申报告朝廷,乞兵为援。朝廷累行下金州、江州都统司发兵解围,又募死士从间道赍蜡弹告急诸处,乞救兵者不知其几,凡三月,救兵竟无一人至者,公多方措置,以守为攻,方能战退。初虏以二十万众突滩过江,自以为得计,意欲以靴尖蹴倒襄阳城,人多劝公白昼出兵,公独坚执,以彼众我寡,彼骑我步,城外地平,乃骑军所宜,只宜夜间劫寨,间或白日出兵,必预料先胜而后求战,所以每出必捷,前后大战十二,水陆攻劫二十四,虏人马死伤几半,如擒到千户萱阿里孛供称:虏渡滩日,诸军淹死九千二十七人,马三千余匹;攻城死伤二三万人。纳合道僧亦称:其父吾也万户所部五千人过江,淹死者千余人,细听万户小谋克所管三千人全没,一军一队所知如此,他可见矣。我军累次出城攻劫,并因攻城伤重而死者,才数十人而已。

  公驭军纪律甚严,赏罚无私,凡遇劫寨获捷,支槁钱银略无所靳,每有官兵用命入贼者,即不用次升差。犯令者必从军法,与士卒同甘苦,襄阳酒库日入不下一二千缗,公皆不容酤卖,每出战遇雪寒,即时给散士卒,以示投醪之意。

  先是,虏于滩浅处创立鹿角,深处以巨石缒拒马,阻碍舟船。公令人拔取拒马百余,尽毁鹿角,舟行得以无碍。天久不雨,公虑城濠水涸,乃创水车,于城东西两堤岸踏水入,濠赖以不涸。又虑民间阙食,凡贫乏下户,悉以常平米分四隅差官置场赈籴,故围闭虽久,人无饥民。四外惊移之人入城无所依者,悉令入郡治,给以钱米,病者命医治疗。寻常久晴,多虑火烛,公措置有方,迄围解,竟无遗漏,居民得以安枕。

  公素厉大节,忠赤贯日,虏又令人来城下说降,至大呼云:“西川大将吴曦已降,我本朝已封为蜀王,招抚固尽忠于国,奈何使襄阳一城生灵尽陷汤火中?”或用箭射书入城,公即对来人焚之,或碎之,不能止。后有来者即射杀之,方畏而不至。虏言吴曦受降,公初不之信,及围解,乃知曦事果然。

  公日夜劳心,寝不安枕,食不下咽,衣不解带,事无巨细,必竭心思。故随机应变,每发必中,如开重濠以陷炮,穴墙道以出兵,织竹笼以绊马,用层桌以列弩,夜易收兵之号,潜驾袭虏之舟,作泥炮及蒺藜箭,皆兵法所不载。公遇敌,凡事必审而后举,尤好咨访利害,有一谋一策可取者,不论高下,必采用之,所以算无遗策。虏凡两处创土山,采伐林木,四远皆尽。既遁,贼于寨屋壁上题云:“千辛万苦过江来,教场筑座望乡台。襄阳府城取不得,与他打了丰年柴。”缘围蔽已久,城中柴贵,每千钱仅能买十余斤,民至有拆屋或取牛马骨供爨者。及毁土山,柴薪有数百万,担以供军民烧用,故有是云。语虽鄙,真情乃见。上以公十二月三日及正月连日之捷,除公为正任团练使,公曰:“宗社威灵,士卒用命,某何功之有?”围解之后,亦未尝言。万年久隶戎行,从公出边,以擐执之余,或预闻帷幄之谋,虽识见卑陋,无涓埃裨赞,而公之施设,皆所目击。虏退方数日,拿笔编次始末,不暇为文,异时记事赞功,有太史氏在此,亦足以备搜访之实迹云。

  襄阳自围闭,以至围解,凡九十日,《却虏始末》虽具载,录中所有措置事目,复列如后:

  ——襄阳府城周围共九里三百四十一步,城外有羊马墙,墙外有水濠,复自羊马墙之外,创设鹿角一重。

  ——北门城外东西有两雁翅,抵江稍低数尺,其城外江岸下舟船甚多,恐虏人不测掩袭,遂以两雁翅城之里,创立木栅于城下,两堤岸开重濠,设鹿角两层,又用破车连楼如拒马,伏壮士守之,城上已有弩手,复用战船载弩手于江岸下,日夜为备。

  ——虏人每来攻城,城上以石炮打之,虏复用打入,城上遂令诸军用黄泥以牛马鹿毛搅和为泥炮,如气球样,或日晒乾,或用火炙,打于城外,人无不立死。如著地,即碎,不复为虏用。

  ——旧城上止有炮一十六座,遂措置创增,造大炮及旋风炮共九十八座,于城上并城里拶城脚安顿,如城脚下安顿者,皆九梢十梢大炮。

  ——敌楼上防虏人炮石,用木造框子,每个每方丈余,及用麻索于框上结成网笆,立在敌楼上,遇有炮石打来,即著网而坠。又于敌楼外作皮帘,又用布袋盛糠秕,置敌楼战栅上,虏炮打入,著皮帘即弹去,著糠袋即住,不损坏楼子。

  ——创造一等箭,名曰蒺藜箭,每遇与虏交战,射入虏阵中,人马踏之,无不倒者。

  ——城内居民分四隅,五家结为一甲,互相觉察奸细,仍随隅分队,各有所部,多备潜火器具,以防火烛。

  ——探闻得虏人最怕弩箭,中则贯马腹,穿重铠。谍知虏人乏箭,每来打城,潜拾城上所射在地之箭,复射入城。公下令弓箭不许放一枚,恐为虏用。却于此弓箭手并枪牌手刀手内取问逐人,愿改弩手者,听每人支钱三贯,遂得所改弩手三千余人,增于城上。

  ——守城自冬至春,弩斗力渐减,恐不能及远,遂措置以弓于弩背上帮贴,斗力有增无减,可以及远。

  ——在城民间恐有阙食者,遂措置于城四隅置场赈粜,出仓廪米,斛只收原籴价钱,委官诣门抄劄,贫乏下户给由子,日逐赈籴,以接民食。间有铺席财主与公有情之家,冒名请由子籴米,乃委官逐门核实,果有物力之家,即收回由子,给与贫乏下户及惊移之人。

  ——绕城水濠久晴浅涸,遂措置于近江岸雁翅城两处,各置水车数座,车取江水入濠,每座用官兵人数不等,旬日濠水渐深。

  ——围闭既久,城中阙马草,至于折茅或喂藁荐,深以为虑。公忽思得羊马墙里有青草茂盛,遂令牧马于彼,得无缺草之患。

  ——每遇接战,一日之间,用弩箭不下十万,城中虽有弩箭,尚恐缺少,遂将夺到番箭截作弩箭,唯缺翎毛,遂于筋头下二寸下钻一窍,穿麻以代翎,既远而尤能入物。

  ——城外居民见虏人涉滩,尽搬入城,屋舍皆为虏人所烧毁。各家所养之犬,在城外百十为群,有数千只,每遇夜出兵攻劫虏人营寨,则群犬争吠,虏贼知觉,得以为备。公乃令诸军多织竹篘,潜于濠外近城去处张之,旬日之间,群犬捕尽,不惟士卒得肉食之,自后出兵,虏不知觉,所以每出必捷。

  右件措置皆可法。昔韦孝宽之守玉壁,仅六旬;刘信叔之守顺昌,几二旬。如毁土山,焚攻具,出兵接战,不过三五次而止。今襄阳围之阅月,初无寸兵尺铁之援,以万余卒抗二十万狂悍之虏,大战一十二,水陆攻劫三十四,比之二公,事难而功倍之。然公有韦刘之心,故能保全襄阳,后之守者,惟高斯城,深斯池,器械皆备,苟无我公忠赤之心,亦未易以言守。开禧三年三月既望谨志。

  按史,开禧用兵,止载毕再遇数有功,而详其事,赵淳止有焚樊城而遁之记,及魏友谅突围而出事。今幕客纪注乃若此,然则魏当何如纪之邪?岂史臣多遗逸,而不及见此邪?抑以为夸张失真而不之取邪?皆不可考矣。

  右《襄阳守城录》一卷,宋赵万年撰。案万年字里未详,是书则纪开禧间赵淳守襄阳事迹,万年盖淳幕僚云。

  《四库提要》亦著录,附存目中。厉樊榭等《南宋杂事诗》引用书目亦未之及,殆亦罕觏之帙。末附案语,不知何人所撰,援据各条,皆见《通鉴纲目续编》,谓迥不相侔,遂疑是书之夸张失实。然首尾完善,所言战守之事綦详,均凿凿可据,似非臆撰者。提要谓其“文多残缺,不尽可辨”,此亦亡友黄石溪明经钞存本,略有舛误,亟校勘以付剞劂焉。噫!襄阳为今古南北朝战守所必争之地,厥后,南宋末吕文德守襄阳,刘整降元,请赂文德开榷场,筑堡壁,而襄阳始困长围六年。吕文焕以襄阳降元,而淮南临安俱不守矣。则淳之功,亦安可没哉?咸丰甲寅闰月上浣,南海伍崇曜跋。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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