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蕃志 - (TXT全文下载)

。土产沉水、蓬莱诸香,为香谱第一;漫山悉槟榔、椰子树、小马、翠羽、黄蜡之属。闽商值风飘荡,赀货陷没,多入黎地耕种之归。官吏及省民经由村峒,必舍其家,恃以为安。熟黎之外,海南四州军镇。其四隅地方千里,路如连环;欲历其地,非一月不可遍。马伏波之平海南也,命陶者作缶器,大者盛水数石,小者盛五斗至二、三斗;招到深峒归降人,即以遗之,任意选择,以测其巢穴之险夷。黎人止取二、三斗之小者,诘之,云:来时皆悬崖缘木而下,不取大者,恐将归不得。以是,知其峒穴深而险峻不可入。四郡之人,多黎姓,盖其裔族;而今黎人,乃多姓王。淳熙元年,五指山生黎洞首王仲期率其傍八十洞丁口千八百二十归化。仲期与诸洞首王仲文等八十一人诣琼管公参,就显应庙研石歃血,约誓改过,不复抄掠;犒赐遣归。

  琼守图其形状、衣裘,上经略司。髻露者,以绛帛约髻根、或以彩帛包髻、或戴小花笠,皆簪二银篦;亦有着短织花裙者。惟王仲期青巾、红锦袍,束带;自云祖父宣和中尝纳土补官、赐锦袍云。

  物货:海南土产,诸番皆有之;顾有优劣耳。笺、沉等香味清且长,夐出诸番之右;虽占城、真腊亦居其次。黄蜡则逈不及三佛齐,较之三屿抑又劣焉。其余物货,多与诸番同;惟槟榔、吉贝独盛。泉商兴贩,大率仰此。

  ●钦定四库全书提要

  「岛夷志略」一卷,元汪大渊撰。大渊字焕章,南昌人。至正中,尝附贾舶浮海,越数十国,纪所闻见,成此书。今以明马观「瀛涯胜览」互勘,如观所称占城之人,顶三山金花冠,衣皆萦彩帨,产伽南香、观音竹、降真香之属;爪哇之厮村、沽滩、新村、苏马、鲁隘、港口诸处,风俗各异,又其国人有三等,其土产有白芝麻、绿豆、苏木、金刚子、白檀、肉豆蔻、龟筒、玳瑁、红绿鹦鹉之属;旧港有火鸡神鹿之属:皆为此书所未载。又所载「真腊风土记」,亦仅十之四、五。盖殊方绝域,偶一维舟,断不能周览无遗;所见各殊,则所记各别,不足异也。至云爪哇即古阇婆;考「明史」明太祖时,爪哇、阇婆二国并未贡,其二国国王之名亦不同。大渊并而为一,则传闻之误矣。然诸史外国列传,秉笔之人,皆未尝身历其地,即赵汝适「诸蕃志」之类,亦多得于市舶之口传。大渊此书,则皆亲历而手记之,究非空谈无征者比。故所记罗卫、罗斛、针路诸国,大半为史所不载。又于诸国山川、险要、方域、疆里,一一记述,即载于史者亦不及所言之详,录之亦足资考证也。

  考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及焦竑「国史经籍志」皆不载是书。唯钱曾「读书敏求记」载之,称为元人旧钞本;则此书久无刊版,传播殊稀。又称至正年间河东张翥、三山吴鉴为之序;今考此本二人之序俱存。然吴鉴序乃有二篇。前一篇题至正己丑,乃此书原序;后一篇题至正十一年,在前序后二年,乃所作「清源续志」之序,误入此书。盖吴鉴修志之时,以泉州为海道所通、贾船所聚,因附刊此书于志末,摘录者并志序钞之也。又有嘉靖戊申袁袠跋,颇议其漏载日本。盖未悉大渊此书惟纪所见,非海国全志云。

  ●张序

  九海环大瀛海,而中国曰赤县、神州。其外为州者复九,有稗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此驺氏之言也,人多疑其荒唐诞夸。况当时外徼未通于中国,将何以征验其言哉!汉、唐而后,于诸岛夷力所可到、利所可到,班班史传,固有其名矣。然考于见闻,多袭旧书,未有身游、目识而能详记其实者,犹未尽征之也。

  西江汪君焕章,当冠年尝两附舶东西洋,所遇辄采录其山川风土物产之诡异、居室饮食衣服之好尚,与夫贸易赉用之所宜,非亲见不书,则庶平其可征也。与予言海中自多巨鱼,若蛟龙、鲸鲵之属,群见游戏,鼓涛距风,莫可名教(文田案:教当作数);舟人燔鸡毛以触之,则远游而没。一岛屿间或广袤数千里,岛人浩穰。其君长所居,多明珠、丽玉、犀角、象牙、香木为饰,桥梁或甃以金银,若珊瑚、琅玕、玳瑁,人不以为奇也。所言尤有可观,则驺衍皆不诞焉。知是志之外,焕章之所未历,不有瑰怪广大又逾此为国者哉!大抵一元之气,充溢乎天地,其所能融结为人、为物,惟中国文明则得其正气。环海以外,气偏于物,而寒燠殊候、材质异赋,固其理也。今乃以耳目弗迨而尽疑之可乎?庄周有言: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然博古君子,求之异书,亦所不废也。泉修郡乘,既以是志刊入之,焕章将归,复刊诸西江,以广其传,故予序之。

  至正(文田案:至正者元顺帝第三号也,元年辛巳)十年(龙集庚寅)二月朔日,翰林修撰河东张翥叙。

  ●吴序(一)

  中国之外,四海维之,海外夷国以万计。唯北海以风恶不可入;东、西、南数千万里皆得梯航以达其道路,象胥以译其语言。惟有圣人在乎位,则相率而效朝贡、通互市;虽天际穷发不毛之地,无不可通之理焉。

  世祖皇帝既平宋氏,始命正奉大夫、工部尚书、海外诸番宣慰使浦师文,与其副孙胜夫、尢永贤等通道外国,抚宣诸夷;独爪哇负固不服,遂命平章高兴、史弼等帅舟师以讨定之。自时厥后,唐人之商贩者,外番率待以命使臣之礼。故其国俗、土产、人物、奇怪之事,中土皆得而知;奇珍、异宝,流布中外为不少矣。然欲考求其故,实则执事者多秘其说,凿空者又不得其详。唯豫章汪君焕章,少负奇气,为司马子长之游,足迹几半天下矣。顾以海外之风土,国史未尽其蕴,因附舶以浮于海者数年然后归,其目所及,皆为书以记之;校之五年旧志,大有径庭矣。以君传者,其言必可信。故附录「清源续志」之后,不惟使后之图王会者有足征,更以见国家之怀柔百蛮,盖此道也。

  至正己丑(文田案:己丑者元顺帝至正九年也)冬十又二月望日,三山吴鉴序。

  ●吴序(二)

  古有「九丘」之书,志九州岛之土地所有风气之宜,与「三坟」、「五典」并传。周列国皆有史,晋有「乘」、楚有「梼杌」、鲁之「春秋」是也。孔子定「书」以黜「三坟」、衍述「职方」以代「九丘」、笔削「春秋」以寓一王法,而「乘」与「梼杌」遂废不传。及秦罢侯、置守、废列国,西汉司马迁作「史记」阙牧守年月,不表郡国记载,浸无可考;学者病之。厥后,江表「华阳」有志,汝颍之名士、襄阳之耆旧有传。隋大业,首命学士十八人着「十郡志」。凡以补史氏之阙遗也。

  闽文学始唐,至宋大盛,故家文献,彬彬可考。时号海滨洙泗,盖不诬矣。国朝混一区域,至元丙子,郡既内附,继遭兵寇;郡域之外,莽为战区。虽值承平,未能尽复旧观。「清源前志」放失,「后志」止于淳佑庚戌,逮今百有余年。前政牧守多文吏武夫,急薄书期会,而不遑于典章文物。比年修宋、辽、金三史,诏郡国各上所录,而泉独不能具,无以称德意,有职愧焉。至正九年(文田案:至正九年者,元顺帝己丑岁),朝以闽海宪使高昌偰侯来守泉,临政之暇,考求图志。顾是邦古今政治沿革、风土习尚变迁不同,太平百年,谱牒犹有遗逸矣。今不纪,后将无征。遂分命儒生搜访旧闻,随邑编缉成书。鉴时寓泉,辱命与士君子裁定删削为清源序志二十卷,以补清源故事。然故老澌没,新学浅于闻见,前朝遗事盖十具一、二以传言云尔。

  十一年(文田案:十一年者,元顺帝至正辛卯之年也)暮春修禊日,三山吴鉴序。

  ●岛夷志略目录

  彭湖遐来物琉球彭坑三岛吉兰丹麻逸丁家庐无枝拔戎龙涎屿罗卫交趾罗斛占城东冲古剌民多朗苏洛鬲宾童龙针路真腊八都马丹马令淡邈日丽尖山麻里噜八节那闲三佛齐蒲奔啸喷假里马打浡泥文老古朋家罗古里地闷暹龙牙门爪哇昆仑重迦罗灵山都督岸东西竺文诞急水湾苏禄花面龙牙犀角淡洋苏门傍须元答剌旧港僧加剌龙牙菩提勾栏山毗舍耶特番里班■〈衣上十下〉班达里曼陀郎挞吉那喃■〈口巫〉哩千里马北溜大佛山下里须文那高郎步万里石塘沙里八舟小嗅喃金塔古里佛东淡邈朋加剌大八舟巴南巴西加里那放拜土塔大乌爹第三港万年港华罗马八儿屿麻那里阿恩里加将门里哩伽塔波斯离天堂天竺层摇罗马鲁涧甘埋里麻呵斯离罗婆斯乌爹异闻类聚

  ●岛夷志略(摘录)

  元汪大渊撰

  彭湖

  琉球

  毗舍耶

  彭湖

  岛分三十有六,巨细相间,坡陇相望。乃有七澳居其间,各得其名。自泉州,顺风二昼夜可至。有草、无木,土瘠不宜禾稻。泉人结茅为屋居之。

  气候常暖。风俗朴野。人多眉寿。男女穿长布衫,系以土布。煮海为盐,酿秫为酒,采鱼虾螺蛤以佐食,爇牛粪以爨鱼膏为油。地产胡麻、绿豆。山羊之孳生,数万为群,家以烙毛刻角为记,昼夜不收,各遂其生育。工商兴贩,以乐其利。

  地隶泉州晋江县。至元年间,立巡检司,以周岁额办盐课中统钱钞一十锭二十五两,别无科差。

  琉球

  地势盘穹,林木合抱。山曰翠麓、曰重曼、曰斧头、曰大峙。其峙山极高峻,自彭湖望之甚近。余登此山,则观海潮之消长。夜半,则望旸谷之出;红光烛天,山顶为之俱明。

  土润田沃,宜稼穑。气候渐暖。俗与彭湖差异。水无舟楫,以筏济之。男子、妇人拳发,以花布为衫。煮海水为盐,酿蔗浆为酒。知番主酋长之尊,有父子骨肉之义。他国之人倘有所犯,则生割其肉以啖之,取其头悬木竿。

  地产沙金、黄豆、黍子、琉黄、黄蜡、鹿豹麂皮;贸易之货,用土珠、玛瑙、金、珠、粗碗、处州磁器之属。

  海外诸国,盖由此始。

  毗舍耶

  僻居海东之一隅,山平旷。田地少,不多种植。气候倍热。俗尚虏掠。男女撮髻,以墨汁刺身。至疏颈、门朗,缠红绢,系黄布。

  俗以国无酋长,地无出产,时常裹干粮,棹小舟,遇外番,伏荒山穷谷无人之境;遇捕鱼采薪者,辄生擒以归,鬻于他国,每一人易金二两重。盖彼国之人,递相仿效,习以为业。故东洋闻毗舍耶之名,皆畏而逃焉。

  ●后序

  皇元混一,声教无远弗届;区宇之广,旷古所未闻。海外岛夷,无虑数千国。莫不执玉贡琛,以修民职;梯山航海,以通互市。中国之往复商贩于殊庭异城之中者,如东西州焉。

  大渊少年,尝附舶以浮于海。所过之域,窃尝赋诗以记其山川、土俗、风景、物产之诡异与夫可怪、可愕、可鄙、可笑之事,皆身以游览、耳目所亲见,传说之事则不载焉。至正己丑冬,大渊过泉南,适监群偰侯命三山吴鉴(明之)序「清源郡志」,愿以清源舶司所在诸番辐辏之所宜记录不鄙,谓余知方外事,属「岛夷志」附于郡志之后,非徒以广士大夫之异闻,以表国朝威德如是之大且远也。

  ●袁跋

  皇明嘉靖戊申五月望,汝南郡考岛夷,惟日本重文事,其髹漆、金器、刀、纸、屏障最精。此志不载,故及之。予于正德初年,因本国使臣朝贡留寓姑苏,其正使了庵年已八十八,诗札赓酬尚在。陶斋袁袠识。

  ●凡例

  一、岛外诸国,惟交址、占城、暹罗、彭亨、吕宋、苏禄,舶人所称,尚沿故号。若下港之为爪哇、柬埔寨之为真腊、大泥之为渤泥、旧港之为三佛齐、马六甲之为蒲剌加、哑齐之为苏门答剌、思吉港之为苏吉丹、迟闷之为吉里地问、文莱之为婆罗、猫里务之为合猫里,往往讹璞为朴、认鲁称鱼,是必质之方言、参之邻壤、验之谣俗方物,始能得其主名,用心良苦。今于属掇,辄书古号;若标题某国,则仍依舶人给引之旧,使俗眼易于披阅,而里耳可以不惊也□□□□□□□。〔交〕址古城之先为林邑,在唐为环王;暹罗之先为亦土婆罗剎,后又为暹与罗斛二国;爪哇之先为阇婆,亦曰社婆;三佛齐之先为干陀,利蒲剌加之先为哥罗富沙,苏门答剌之先为大食:即宿学不能综其变而名其源。欧阳永叔作「五代史」,尚误称占城前代不入中国,况竖儒哉?自非穷搜千卷,鲜不迷乱。余所称引,俱本于先正所论次而折衷之,非敢臆见妄为牵合也。

  一、诸国前代之事,史籍倍详,而明兴以来为略。即国初之事,掌故粗备,而嘉、隆以后为尤略。每见近代作者,叙次外夷,于近事无可缕指,辄帛「此后朝贡不绝」一语搪塞。譬之为人作家传,叙先观门阀甚都,至后来结束殊萧索,岂非缺陷?余每恨之。间采于邸报所抄传与故老所诵述,下及估客、舟人,亦多借资,庶见大全,要归传信。

  一、列国各立一传,如史体;其后附载山川、方物,如一统志体。以其为舶政而设,故交易终焉。

  一、集唐所载,皆贾舶所之。若琉球、朝鲜,虽我天朝属国,然贾人所未尝往,亦不掇入。或曰:日本、红夷何以特书,书其梗贾舶者也。

  一、司关者,其人强半见在,不便立传;第贤者又不宜泯没,聊于各名下为志数语。其有碑可采者,亦附载名下,以见系思。倘碑出溢情,与本宦名实不相肖,则削不录。

  一、纪税珰者何?曰:史不有宦者传乎?间一展卷,如久病暂苏,追念呻吟;尝药之候,悲喜交集,乃国医之功不可诬也。即附逐珰疏于后,如谱良剂焉。

  一、舶人旧有航海针经,皆俚俗未易辨说;余为特考而文之。其故实可书者,为铺饰之。渠原载针路,每国各自为障子,不胜破碎,且参错不相联。余为镕成一片,沿途直叙;中有迂路入某港者,则书从此分途,轧入某国。其后又从正路提头,直叙向前;其再值迂路,亦如之。庶几尺幅具有全海,稍便披阅。若谓新丰之鸡犬识路、穆满之台榭积苏,则吾岂敢!

  一、艺文、逸事不载者尚多,无论搜剔所未及,即余自能睹记者,亦仅行其一脔,聊待后人之补入。张爕绍和识。

  ●东西洋考目录

  卷之一西洋列国考

  交址(清华、顺化、广南、新州、提夷)

  卷之二西洋列国考

  占城、暹罗(六坤)

  卷之三西洋列国考

  下港(加留■〈王巴〉)、柬埔寨、大泥(吉兰丹)、旧港(占卑)

  卷之四西洋列国考

  马六甲、哑齐、彭亨、柔佛、丁机宜、思吉港、文郎马神、池闷

  卷之五东洋列国考(东番考附)

  吕宋(大港、南旺、玳瑁、中邦、吕蓬、磨荖央、以宁、屋党、朔雾、苏禄(高药)、猫里务(樵老)、沙瑶吶哔哔(班隘)、美洛居、文莱、鸡笼淡水

  卷之六外纪考

  日本、红毛番

  卷之七税饷考

  水饷、陆饷、督饷职官、公署

  卷之八舟师考

  内港水程、二洋针路、祭祀、占验、水醒水忌、定日恶风、潮汐

  卷之九税珰考

  卷之十艺文考

  卷之十一艺文考

  卷之十二逸事考

  ●东西洋考(摘录)

  鸡笼、淡水

  日本

  红毛番

  鸡笼、淡水

  鸡笼山、淡水洋,在彭湖屿之东北,故名北港、又名东番云。深山大泽,聚落星散,凡十五社(「名山记」云:社或千人,或五、六百)。无君长、徭赋。以子女多者为雄,听其号令。性好勇,暇时习走,足躢皮厚数分,履棘刺如平地,不让奔马;终日不息,纵之度可数百里。男女推■〈髟上告下〉于脑后,裸逐无所避;女或结草裙蔽体。人遇长老,则背身而立,俟过乃行。至见华人,则取平日所得华人衣衣之。长者为里衣,而短者蒙其外;凡十余袭,如襜帷,扬之以示豪侈。别去,仍挂于壁,裸逐如初。男子穿耳、女子断齿(女年十五,断唇两旁二齿),以此为饰。手足则刺纹为华美,众社毕贺,费亦不赀;贫者不任受贺,则不敢更言刺纹。男子惟女所悦,娶则视女可室者,遗以玛瑙一双;女不受则他往,受则夜抵其家,弹口琴挑之。口琴薄铁所制,啮而鼓之,铮铮有声。女延之宿,未明便去,不谒女父母。自是宵来晨去,必以星。迨产子,始往婿家迎婿,婿始见女父母。或云既留为婿,则投以一帚、一锄,佣作女家,有子然后归。妊妇产门外,手拄两杖,跽地而娩,遂浴子于清流焉。人死以荆榛烧坎,刳尸之,环匍而哭。既干,将归以藏;有祭,则下所烘。居数世一易地,乃悉污其宫而埋于土。他夷人无此葬法也。四序,以草青为岁首。土宜五谷,而皆旱耕(「名山记」曰:治畬种禾。山花开则耕,禾熟拔其穗,粒比中华稍长」)。谷种落地,则禁杀人;谓行好事,从天公乞饭食。比收稻讫,乃摽竹竿于路,谓之「插青」。此时逢外人便杀矣。村落相仇,订兵期而后战。勇者数人前跳,被杀则皆溃。其杀人者,贺之曰壮士,前杀人也;见杀者,亦贺之曰壮士,前故见杀也。次日即解嫌,和好如初。其地多竹,大至数拱,长十丈;伐竹构屋,而茨以茅,广长数雉。聚族以居。无历日、文字。有大事,集而议之;位置如横阶陛,长者居上,以次递下,无位者乃列两旁。至宴会,置垒团坐,酌以竹筒;时起跳舞,口乌乌若歌曲焉。其人精用镖,竹棅铁镞,长五尺九咫,铦甚,携以自随;试鹿鹿毙,试虎虎毙。居常,禁不得私捕鹿。冬,鹿群出,则约百许人即之;镖发命中,所获连山,社社无不饱鹿者。取其余肉,离而腊之。笃嗜鹿肠,剖其肠中新咽草旨噉之,名「百草膏」。畜鸡任自生长,拔其尾饰旗;射雉亦拔其尾。见华人食鸡、雉,辄呕。居岛中,不善舟;且酷畏海,捕鱼则于溪涧。盖老死不与他夷相往来。

  永乐初,郑中贵航海谕诸夷,东番独远窜不听约。家贻一铜铃,使颈之,盖拟之狗国也;至今犹传为宝。富者至掇数枚,曰是祖宗所贻云。厥初,朋聚滨海。嘉靖末,遭倭焚掠,稍稍避居山后。忽中国渔者从魍港飘至,遂往以为常。其地去漳最近,故倭每委涎;闽中侦探之使,亦岁一再往。

  形胜:璜山(琉璜气每作,火光沿山躲铄)、沙巴里、大帮坑、大圆、尧港。

  物产:薏茨、甘藷(漳名番藷,以其自东番携来也。「异物志」曰甘藷。似芋,亦有巨魁。去皮,肌肉正白如脂肪。南人专食以当米谷。「南方草木状」曰:实如拳,皮紫而肉白。蒸鬻食之,味如藷蓣。蒸■〈瞰上灬下〉切如米粒,以充粮糗,是名藷粮)、椰、佛手柑、酒(「名山记」曰:米甘香,采苦草杂米酿之,间有佳者;饮能一斗)、鹿(「名山记」曰:■〈亻鹿〉■〈亻鹿〉俟俟,千百为群)。

  交易:夷人舟至,无长幼皆索微赠。淡水人贫,然售易平直。鸡笼人差富而悭,每携货易物,次日必来言售价不准,索物补偿;后日复至,欲以元物还之,则言物已杂,不肯受也。必迭捐少许,以塞所请;不则,喧哗不肯归。至商人上山,诸所尝识面者,辄踊跃延致彼家,以酒食待我。绝岛好客,亦自疏莽有韵。

  日本

  日本,古倭奴也。汉光武时遣使入朝,自称大夫。安帝时,始称倭奴国。灵帝光和中,其国递相攻伐,女子卑弥呼能以鬼道惑众,国人共立为王。无夫,有二男子给王饮食、通传言语(「魏志」曰:有男弟佐治国;自为王以来,少有见者。以婢千人自侍,惟男子一人给饮食、传辞。出入居处宫室,常有人持兵守卫)。卑弥呼死,更立男王。国人不服,乃立宗女台与为王。自魏至隋,朝聘不绝(「隋书」:开皇中,遣使诣阙,上令所司访其风俗。使者言:倭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天明,出听政;日出,便停理务,云委我弟。文帝曰:此大无义理,训令改之。又大业三年,王遣朝贡,使者曰: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弗去。故遣朝二国书云: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悉。帝览不悦。谓鸿胪卿曰:蛮夷书有无礼者,勿复以闻。明年,遣裴世清使倭。倭数百人,设仪仗、鸣鼓角来迎。后十日,遣大礼哥多毗从二百余骑郊劳。王相见大悦。曰:我闻大隋礼义之国,故遣朝贡,解处海隅(?),不闻礼仪,是以稽留境内,不即相见。今清道饰馆以待大使,冀闻维新之化。清曰:皇帝德并二仪,以王慕化,故遣行人来此宣谕。复令使者随清来贡)。

  唐咸亨后,稍习夏音;恶倭名,更号日本。武后时,使臣真人粟田请从诸儒受经,副使仲蒲至慕华不肯去。自此,文物日增矣(「唐书」曰:真人冠进德冠,顶有华蘤四披,紫袍帛带。好学,能属文,进止有容。宴之麟德殿。开元初复朝,请从诸儒受经;诏四门助教赵玄默即鸿胪为师。献大幅布为贽,悉赏物贸书以归。其副仲蒲慕华不去,易姓名曰朝衡;历左补阙仪王友,多所该悉,久乃还。建中元年,使者兴能善书,其纸似茧,而择人莫识。贞元末,使者朝其学子橘免势,愿留隶业,历二十余年)。

  宋时,屡遣僧入贡方物(「宋史」曰:僧奝然来朝,太宗存抚甚厚;赐紫衣,馆太平兴国寺。其国多中国图籍,奝然之来,复得「孝经」及越王「孝经新义」,皆金缕红罗,褾水晶为轴。奝然诣五台令,所过续食求印大藏经。诏给之。景德元年,僧寂照来朝,不晓华言,而缮写甚玅,问答并以笔札。诏号圆通大师,赐紫方袍。熙宁五年,僧诚寻至天台国清寺,愿留;诏使赴阙。神宗以其远人有戒业,处之开宝寺;尽赐同来僧紫方袍。是后连贡方物,而来者,皆僧也。元丰初,通事僧仲回来,赐号「慕化怀德大师」)。日本舟为风涛飘至者,悉厚给之(按「宋史」:干道三年风泛,日本舟至明州,众不得食,行乞至临安,复百余人。诏日给钱米,俟其国舟至日遣归。十年,日本七十三人复飘至秀州,给常平仓钱米赈之。绍熙四年、庆元六年、嘉太二年,复有倭人风飘而至者;诏并给钱米,遣归国)。

  元世祖使赵良弼招之,不至。嗣发水犀十万征之,全师漂没(「元史」曰:败卒于阊脱归,言官军七月至平壶岛,移五龙山。八月一日风破舟,诸将各自择坚好船乘之,弃士卒山下。众议推张百户为主帅,听其约束。方伐木作舟,日本人来战尽死,余二、三万为其虏去。尽杀蒙古;汉人谓新附军为唐人,不杀而奴之,阊等是也。久之,莫青、吴万五亦逃还。十万之众,得还者三人耳)。终元世,竟不通;然亦不能为寇。

  洪武二年,倭寇山东淮安。明年,再入转掠闽、浙。上遣赵秩语其王良怀:尔能臣即来,毋患苦吾边;不能,善自为备。良怀言:蒙古尝使赵良弼好语餂我,袭以兵;今使者得毋良弼后乎?其亦将袭我也。秩曰:圣天子荡平区夏,四裔来庭,此非蒙古时也。吾远宣国家威德耳,岂狙汝耶?良怀气沮,乃遣僧奉表称臣入贡,上亦遣二僧往谕。然其为寇掠自如,乃于令造海舟防倭。德庆侯廖永忠请备轻舸,以便追逐;从之(「宪章类编」曰:廖永忠上言:陛下定四海、臻太平,北虏遗孽,亦远遁万里。独倭夷鼠伏海岛,时因风便,以肆侵掠;来如奔狼,去若惊鸟。请令沿海添造快船巡徼,倭来则大船薄之、快船逐之,彼欲为寇,不可得也。上善其言)。七年,来贡无表文。九年,表贡语谩,诏诘责之。十三年,再贡,皆无表,以其征夷将军源义蒲所奉丞相书。来书倨甚,命锢其使。明年,复贡,命礼臣为檄数而郄之。已复纳兵贡艘中,助逆臣胡惟庸。惟庸败,事发,上乃着祖训示后世,绝不与通。而令信国公汤和、江夏侯周德兴分行海上,视要害地筑城设卫所兵戍之,犬羊盘错矣(「吾学编」曰:信国公和致仕居凤阳,诏至京。谕曰:日本小夷,屡扰东海上,卿虽老,强为朕行,视要地筑城防贼。信国筑登莱至浙沿海五十九城。二十年,置浙东西防倭卫所。是年,遗江夏侯周德兴筑福建海土十六城)。永乐元年,王源道义遣使入贡。赐冠服文绮,给金印。道义稍捕获诸岛寇来献,赐赉甚丰;封其镇山,赐勘令百道,与期期十年一贡。八年,道义死,子源义持立;遣使册封。顷之,我兵献海上俘,其首皆倭人;群臣请诛之,上释归。干玺书义持:尔父畏天事大,职贡不愆;先烈之不图,而轻犯上国,罪在必讨。朕所隐忍者,未忘尔父之恭耳。尔熟计之!义持奉表谢罪。未几,复寇;辽左都督刘荣大破之(「吾学编」曰:都督刘荣总兵守辽东,缮海上堠保,伏兵伺倭。十七年,倭入王家出岛,传烽沓至。荣率精兵疾驰望海埚,贼数千人真抵马雄岛。荣发伏出战,遣奇兵诸山下,断其归路。贼奔入樱桃围,荣合兵攻之,斩首七百四十二、生捕八百五十七)。是时,方招来诸岛夷,贡使络绎。倭乘为欺诈,濒海复骚,赖是捷始戢。论功,封荣广宁伯。宣德七年,命中使往谕。自后递贡递掠,羁縻而已。倭益纵无忌,至焚官庾、墟民舍;缚婴儿竿上,沃以沸汤;卜孕妇男女剖视,赌酒为乐,惨毒不忍言。成化时,廷臣议郄贡,竟从中格。正德四年,王源义澄遣宋素卿来贡。素卿者,鄞人朱缟也。入倭,有宠于王;易姓名充使。守臣白发之;礼臣恐失外夷心,置不问,赐飞鱼服遗归。嘉靖二年,再奉使至。是时,国王源义植孱不能御其酋,诸酋争贡以邀互市及赏赉。右京兆大夫高贡使宋素卿来,左京兆大夫内艺兴遣宗设兼道先素卿至,俱留宁波。故事:夷使以先后至为序。市舶中官赖恩墨素乡贿,先素卿;宗设大忿,攻素卿,遂躏诸旁县,夺舟去。御史以闻,下素卿狱,论死。因罢市舶,绝贡者十七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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