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庭钳锤录 - (TXT全文下载)

曰。汝试摆尾看。师翻筋斗而出。悟大笑。
  通容曰。云辨摆尾。则不无。若遇藕孔。尾巴定过不得。
  临安府灵隐慧远禅师。会圆悟复领昭觉。师即之闻悟普说。举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师忽顿悟。仆於众。众掖之。师乃曰。吾梦觉矣。至夜小参。师出问曰。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历贫无一钱。户破家亡。乞师赈济。悟曰。七珍八宝一时拏。师曰。祸不入谨家之门。悟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师随声便喝。悟以拄杖。击禅床云。吃得棒也未。师又喝。悟连喝两喝。师便礼拜。自此机锋峻发。无所抵捂。
  通容曰。慧远在圆悟会下。能极力参究。故一入门来。便七通八达。圆悟虽种种罗笼。竟难曲折矣。
  成都府昭觉彻庵禅师。依圆悟於金山。以所见告。悟弗之许。悟被诏住云居。师从之。虽有信入。终以鲠胸之物未去为疑。会悟问参徒。生死到来时如何。僧曰。香台子笑和尚。次问师。汝作么生。师曰。草贼大败。悟曰。有人问汝时如何。师拟答。悟凭陵曰。草贼大败。师即彻证。圆悟以拳击之。师拊掌大笑。悟曰。汝见甚么。便如此。师曰。毒拳未报。永劫不忘。悟归昭觉。命首众。悟将顺世。以师继席焉。
  通容曰。彻庵既彻证。圆悟复击一拳。不得作勘验会。不得作脑后一椎会。不得作探竿会。且道如何。咦。
  临安府中天竺[仁-二+(ㄠ*刀)]堂中仁禅师。进具后。往来三藏译经所。谛穷经论。特於宗门未之信。时圆悟居天宁。凌晨谒之。悟方为众入室。师见敬服。奋然造前。悟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速道速道。师拟对。悟劈口击之。因坠一齿。即大悟。
  通容曰。拗堂往来译经所。谛穷经论。成个烂冬瓜。遇圆悟一捏。即粉碎矣。但瓜中蒂。不得动着。动着即祸生也。
  眉州象耳山袁觉禅师。一日诵法华经。至亦复不知何者是火何者是舍。乃豁然。制罢归省。性见首肯之。圆悟再得旨住云居。师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曰。本是净地。屙屎作么。师所疑顿释。
  通容曰。袁觉於火宅品。脱却身面衣服。於圆悟言下。除去衬里布衫。山僧如此判断。於袁觉分上。更有一句未曾道着。且道是那一句。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公与汪内翰藻李参政邴曾侍郎开。诣径山。谒大慧。慧闻至。乃令系鼓入室。公欣然袖香趋之。慧曰。赵州洗钵盂话。居士作么生会。公曰。讨甚么碗。拂袖便出。慧趋搊住曰。古人向这里悟去。汝因甚么却不悟。公拟对。慧揓之曰。讨甚么碗。公曰。还这老汉始得。
  通容曰。超然明剪裁。大慧暗穿针。明剪裁风度可观。暗穿针缕线撮破。简点将来。二人俱好三十棒。且道过在何处。
  常德府文殊心道禅师。闻佛鉴禅师夜参举赵州栢树子话。至觉铁嘴云。先师无此语。莫谤先师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趋丈室。拟叙所悟。鉴见来。便闭门。师曰。和尚莫谩某甲。鉴云。十方无壁落。何不入门来。师以拳擉窗纸。鉴即开门搊住云。道道。师以尔手捧鉴头。作口啐而出。遂呈偈曰。赵州有个栢树话。禅客相传遍天下。多是摘叶与寻枝。不能直向根源会。觉公说道无此语。正是恶言当面骂。禅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鉴深然之。每对容称赏。后命分座。
  通容曰。佛鉴闭门。深辨来风。心道破窗。把捉不住。祇因识破栢树子。故眉须堕落也。
  安吉州何山佛灯守珣禅师。郡之施氏子。参广鉴瑛禅师。不契。遂造太平。随众咨请。邈无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彻去。誓不展此。於是昼坐宵立。如丧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鉴上堂曰。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师闻顿悟。往见鉴。鉴曰。可惜一颗明珠。被这风颠汉拾得。乃诘之曰。灵云道。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而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处。师曰。莫道灵云不疑。只今觅个疑处。了不可得。鉴曰。玄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那里是他未彻处。师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鉴然之。师拜起呈偈曰。终日看天不举头。桃华烂熳始抬头。饶君更有遮天网。透得牢关即便休。鉴嘱令护持。是夕厉声谓众曰。珣上座稳睡去也。圜悟闻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须勘过始得。遂令人召至。因与游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师入水。遽问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潭深鱼聚。悟曰。见后如何。师曰。树高招风。悟曰。见与未见时如何。师曰。伸脚在缩脚里。悟大称之。
  通容曰。参禅能如老珣。无有不悟彻者。然亦依佛鉴明眼宗师印。到不疑之地。故圆悟勘验。极其艰险。总无变色。
  温州龙翔竹庵士珪禅师。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严。逾五秋。南游谒诸尊宿。始登龙门。即以平时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极。但欠着力开眼。且遂俾职堂司。一日侍立次。问云。绝对待时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师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师理前话。眼曰。闲言语。师於言下大悟。
  通容曰。士珪若於佛眼初一转语悟去。定成个不走作底宗师。不合向闲言语句下大悟。未免弃溺投火。若遇明眼人。一任举似。
  安吉州道场正堂明辩禅师。闻僧举佛眼以古诗发明罽宾国王斩师子尊者话曰。杨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羌笛数声离庭晚。君向湘江我向秦。师默有所契。即趋龙门求入室。佛眼问。从上祖师册子因缘。许汝会得。忽举拳曰。这个因何唤作拳。师拟对。眼筑其口曰。不得作道理。於是顿去知见。
  通容曰。这个因何唤作拳。觌面相提如箭急。衲僧若解离弦旨。分明勘破维摩诘。
  泉州教忠晦庵弥光禅师。谒圆悟禅师於云居。次参黄檗祥高庵悟。机语皆契。以淮楚盗起。归谒佛心。会大慧寓广因。往从之。慧谓曰。汝在佛心处所得者。试举一二看。师举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总不恁么来时如何。劈脊便打。从教遍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师曰。某不肯他后头下个注脚。慧曰。此正是以病为法。师毅然无信可意。慧曰。汝但揣摩看。师以为不然。经旬。因记海印信禅师拈曰。雷声浩大。雨点全无。始无滞。趋告慧。慧以举道者见琅琊并玄沙未彻语。诘之。师对已。慧笑曰。虽进得一步。祇是不着所在。如人斫树。根下一刀。则命根断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断命根乎。今诸方浩浩说禅者。见处总如此。何益於事。其杨岐正传。三四人而已。师愠而去。异日慧问。汝还疑否。师曰。无可疑者。慧曰。祇如古人相见。未开口时。已知虚实。或闻其语。便识浅深。此理如何。师悚然汗下。莫知所诣。慧令究有句无句。慧过云门庵。师侍行。一日问曰。某到这里。不能得彻。病在甚处。慧曰。汝病最癖。世医拱手。何也。别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乐田地。须死一回始得。师疑情愈深。后入室。慧问。吃粥了也。洗钵盂了也。去却药忌。道将一句来。师曰裂破。慧震威喝曰。汝又说禅也。师即大悟。慧挝鼓告众曰。龟毛枯得笑咍咍。一击万里关锁开。庆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赚吾来。师亦以颂呈之曰。一拶当机怒雷吼。惊起须弥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却鼻孔失却口。
  通容曰。弥光先於四老宿会下。机语皆相契。及大慧言下。又去不得。盖偷心未死。见影犹存故也。大慧手段高。令他去皮去肉。末后向骨髓里。深用钩锥。直得钵盂向地擎。以他悟处脱略。而大慧喜亦不禁。故说偈特为印许。

  祖庭钳锤录卷之上
  祖庭钳锤录卷之下

    明嗣祖沙门 费隐通容 辑着
    居士 夏春晖 龚士龙 较
  福州西禅懒庵鼎需禅师。徧参名宿。法无异味。归里结庵於姜峰绝顶。不下山者三年。妙喜庵于洋屿。师之友弥光。与师书云。庵主手段。与诸方别。可来少欵何如。师不答。光以计邀师饭。师往赴之。会妙喜为诸徒入室。师随喜焉。妙喜举僧问马祖如何是佛。祖曰即心是佛。汝作么生。师下语。妙喜诟之曰。汝见解如此。敢妄为人师耶。鸣鼓普说。讦其平生珍重得力处。排为邪解。师泪交颐。不敢仰视。默计曰。我之所证。既为所排。西来不传之旨。岂止此耶。遂归心弟子之列。一日喜问曰。内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么时如何。师拟开口。喜拈竹篦劈脊连打三下。师於此大悟。厉声曰。和尚已多了也。喜又打一下。师礼拜。喜笑曰。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云。顶门竖亚摩酰眼。肘后斜悬夺命符。瞎却眼卸却符。赵州东壁挂葫芦。於是声名喧动丛林。
  通容曰。大慧钳锤炉鞴。高出诸方。故相从者多。而得法者亦盛。于长乐洋屿庵。仅五十日。打发十一人开悟。懒庵亦是其数。且懒庵已出头为人。尚讦其平日珍重得力处。排为邪解。使他气宇索然。向咽喉一拶。直得顶门开眼。此非大慧孰能欤。
  庆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禅师。临江军彭氏子。志学之年。依本郡东山光化寺吉禅师落发。一日入室。吉问。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什么。师罔措。遂致疑。通夕不寐。次日诣方丈请益。昨日蒙和尚垂问。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毕竟是甚么。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这沙弥更要我与汝下注脚在。拈棒劈脊打出。师於是有省。后谒月庵果应庵华百丈震。终不自肯。适大慧领育王。四海英材鳞集。师亦与焉。大慧室中问师。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下语。不得无语。师拟对。慧便棒。师豁然大悟。从前所得。瓦解氷消。
  通容曰。佛照於吉师机下有省。又谒诸大老。终不自肯。以藕断丝未断也。大慧与他海水逆流。而江湖倾覆矣。
  福州玉泉昙懿禅师。久依圆悟。自谓不疑。绍兴初。出住兴化祥云。法席颇盛。大慧入闽。知其所见未彻。致书令来。师迟迟。慧小参。且痛斥。仍榜告四众。师不得已。破夏谒之。慧鞠其所证。既而曰。汝恁么见解。敢嗣圆悟老人耶。师退院亲之。一日入室。慧问。我要个不会禅底做国师。师曰。我做得国师去也。慧喝出。居无何。慧语之曰。香岩悟处。不在击竹边。俱胝得处。不在指头上。师乃顿明。
  通容曰。临济家法。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大慧讦鼎需平生珍重。排为邪解。傍昙懿所见未谛。痛斥其非。令他当机撒手。直下翻身。可谓是其人矣。
  近礼侍者。三山人。久侍大慧。尝默究竹篦话。无所入。一日入室罢。求指示。慧曰。汝是福州人。我说个喻向汝。如将名品荔枝。和皮壳一时剥了。以手送在汝口里。祇是汝不解吞。师不觉失笑曰。和尚吞却即[祧-兆+(囟-乂+夕)]事。慧后问师曰。前日吞了底荔枝。祇是汝不知滋味。师曰。若知滋味。转见[祧-兆+(囟-乂+夕)]事。
  通容曰。大慧说亦说得是。近礼解亦解得亲。但平沙落雁一句。作么生道。
  提刑吴伟明居士。字元昭。久参真歇了禅师。得自受用为极致。后谒大慧於洋屿庵。随众入室。慧举无佛性话问之。公拟答。慧以竹篦便打。公无对。遂留咨参。一日慧谓曰。不须呈伎俩。直须啐地拆曝地断。方敌得生死。若祇呈伎俩。有甚了期。即辞去。道次延平。倐然契悟。连书数颂寄慧。皆室中所问者。有曰。不是心。不是物。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锁骨。赵州亲见老南泉。解道镇州出萝卜。慧即说偈证之曰。通身一具金锁骨。堪与人天为轨则。要识临济小厮儿。便是当年白拈贼。
  通容曰。伟明虽悟一具金锁骨。则不无。若遇敲骨取髓底人。管取纳欵有分。然而能为白拈贼。则与临济同参矣。
  内翰曾开居士。字天游。久参圆悟。暨往来大慧之门有日矣。绍兴辛未。佛海补三衢光孝。公与超然居士赵公访之。问曰。如何是善知识。海曰。灯笼露柱。猫儿狗子。公曰。为什么赞即欢喜。毁即烦恼。海曰。侍郎曾见善知识否。公曰。某三十年参问。何言不见。海曰。向欢喜处见。烦恼处见。公拟议。海震声便喝。公拟对。海曰。开口底不是。公开然。海召曰。侍郎向甚处去也。公猛省。遂点头。说偈曰。咄哉瞎驴。丛林妖孽。震地一声。天机漏泄。有人更问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海曰。也祇得一橛。
  通容曰。一个死曾开。被佛海弄成活天游。然佛海犹谓祇得一橛。且道是那一橛。参。
  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者。福州长乐人也。师侍马祖行次。见一群野鸭飞过。祖曰。是甚么。师曰。野鸭子。祖曰。甚处去也。师曰。飞过去也。祖遂搊师鼻。负痛失声。祖曰。又道飞过去也。师於言下有省。师再参。侍立次。祖目视绳床角拂子。师曰。即此用。离此用。祖曰。汝向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师取拂子竖起。祖曰。即此用。离此用。师拟挂拂子於旧处。祖震威一喝。师直得三日耳聋。师谓众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马大师一喝。直得三日耳聋。黄檗闻举。不觉吐舌。师曰。子已后莫嗣马祖去么。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然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师曰。如是如是。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於师。方堪传授。子甚有超师之见。檗便礼拜。
  通容曰。黄檗因百丈举马祖一喝明机。终嗣百丈。而不嗣马祖。以亲闻而面禀故也。百丈犹疑之曰。子以后莫嗣马祖去么。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然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此虽棒下无生忍。临机不见师。而亦师承为万古法要。人面禀嘉猷。有蒙受用。不可欺心故也。又明主张此门。必不可无师承。而滥外道也。
  韶州云门山光奉院文偃禅师。以己事未明。往参睦州。州才见来。便闭却门。师乃扣门。州曰谁。师曰某甲。州曰。作甚么。师曰。己事未明。乞师指示。州开门。一见便闭却。师如是连三日扣门。至第三日。州开门。师乃拶入。州便擒住曰。道道。师拟议。州便推出曰。秦时[车*度]轹钻。遂掩门。损师一足。师从此悟入。
  通容曰。睦州向银山铁壁。令云门拶入。故云门得气宇如王。自在无比。藏身北斗。独步东山。乃至为人打翻。露布葛藤。剪却常情见解。格外纵擒。言前定夺。非上根利器。莫能窥其彷佛。真为受睦州毒气深。而为人手段辣也。
  襄州洞山守初宗慧禅师。初参云门。门问。近离甚处。师曰查渡。门曰。夏在甚处。师曰。湖南报慈。曰几时离彼。师曰八。月二十五门。曰放。汝三顿。棒师至明日。却上问讯。昨日蒙和尚放三顿棒。不知过在甚么处。门曰。饭袋子。江西湖南。便恁么去。师於言下大悟。遂曰。他后向无人烟处。不蓄一粒米。不种一茎菜。接待十方往来。尽与他抽钉拔楔。拈却炙脂帽子。脱却鹘臭布衫。教伊洒洒地。作个无事衲僧。岂不快哉。门曰。汝身如椰子大。开得如许大口。师便礼拜。
  通容曰。古人田地稳密。故能据定乾坤。把住要关。於接对次。自然令人开发。故云门放守初三顿棒。直得疑聚不已。再与提持。便乃七通八达。今人於接对次。或有机用。唯恐人之不信。又复与他重新解说一遍。使人愈明白。而愈转远。纵有多般施设。亦唯清风过耳也。
  澧州钦山文邃禅师。福州人也。少依杭州大慈山寰中禅师受业。时岩头雪峰在众。睹师吐论。知是法器。相率游。二大士各承德山印记。师虽屡激扬。而终然凝滞。一日问德山曰。天王也恁么道。龙潭也恁么道。未审和尚作么生道。山曰。汝试举天王龙潭道底看。师拟进语。山便打。师被打。归延寿堂曰。是则是。打我太煞。岩头曰。汝恁么道。后不得道见德山来。后於洞山言下发解。乃为之嗣。
  通容曰。德山打钦山。乃本色钳锤。而钦山当机不荐。及谓打我太煞。则三公同游。利钝自见。后於洞山言下发解。则机用软弱。益可知矣。虽然发解之后。德山向施钳锤。皆受用得着。人亦知乎。
  舒州投子义青禅师。青社李氏子。七龄颕异。往妙相寺出家。试经得度。习百法论。未几叹曰。三祗途远。自困何益。乃入洛听华严。义若贯珠。尝读诸林菩萨偈。至即心自性。猛省曰。法离文字。宁可讲乎。即弃游宗席。时圆鉴禅师居会圣岩。一夕梦畜青色鹰。为吉征。届旦师来。鉴礼延之。令看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因缘。经三载。一日问曰。汝记得话头么。试举看。师拟对。鉴掩其口。师了然开悟。遂礼拜。鉴曰。汝妙悟玄机耶。师曰。设有也须吐却。时资侍者在旁曰。青华严今日如病得汗。师回顾曰。合取狗口。若更忉忉。我即便呕。自此复经三年。鉴时出洞下宗旨示之。悉皆妙契。付以太阳顶相皮履直裰。嘱曰。代吾续其宗风。无久滞此。善宜护持。遂书偈送曰。须弥立太虚。日月辅而转。群峰渐倚他。白云方改变。少林风起丛。曹溪洞帘卷。金凤宿龙巢。宸苔岂车碾。令依圆通秀禅师。师至彼。无所参问。唯嗜睡而已。执事白通曰。堂中有僧。日睡。当行规法。通曰是谁。曰青上座。通曰未可。待与按过通即拽杖入堂。见师正睡。乃击床诃曰。我这里无闲饭。与上座吃了打眠。师曰。和尚教某何为。通曰。何不参禅去。师曰。美食不中饱人吃。通曰。争奈大有人不肯上座。师曰。待肯堪作甚么。通曰。上座曾见甚么人来。师曰浮山。通曰。怪得恁么顽赖。遂握手相笑归方丈。繇是道风籍甚。
  通容曰。易曰。鼎折足。覆公餗。言其不胜任也。洞山之道。传云居膺。膺传同安丕。丕传同安志。志传梁山观。观传太阳玄。至玄无正传。遂将衣钵。寄托与浮山鉴。既久而得投子青。青后始有芙蓉楷丹霞淳真歇了诸公出世。道满天下。是知洞上之宗。至投子青为中兴。青公於洞上宗旨。悟入玄微。不落沁漏。故能起太阳之既坠。振宝镜之将埋。唯公得其胜任。虽然浮山鉴。法眼不明。关吏不严。虽青公亦无深造。且鼎足折。公餗覆。吾知其不胜任矣。以有浮山鉴。始有投子青。以有投子青。始能中兴其道。易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二公以之。
  鼎州德山宣鉴禅师。简州周氏子。早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时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复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云。这个是什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汝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响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於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甚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於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於巨壑。遂焚之。於是礼辞。
  通容曰。德山气宇自冲昂。在蜀讲解。声压遐迩。初闻南方即心即佛之道。即欲搂灭窟族。此之气槩。固不凡矣。及逢婆子诘问三心。而不将义理应对。亦不强辩抑人。须知有太公之道。而无欺心自负。吾知师之讲解。断非今时类也。因婆得参龙潭。而龙潭亦知师之器厚。故居会下相为折锉。令其技穷谋尽。一夕吹灭纸烛。要渠头首自落。故德山绝无情见。而杀气逼人也。以此为人。为人极彻。以此杀人。杀人见血。其犹千里万里钝铁一条。故德山宗风。高出宇宙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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