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注(元吴澄) - (TXT全文下载)

:心无所主也。浑,意无适莫也。诸本歙歙作惵惵或作怵怵,皆恐惧意,惟王弼作歙,以心无所主释之,与上下文意协。董思靖曰:浑、混同,盖融化其异,混合其同。皆孩之谓不生分别。苏氏曰:天下之善恶信伪各自是以相非,圣人则待之如一,彼方注其耳目以观圣人之予夺,而一以婴儿遇之,无所喜嫉,是以善信者不矜,恶伪者不愠,释然皆化而天下定矣。○歙音翕。惵达叶切。
  右第四十一章
  出生入死。
  出则生,入则死。出谓自无而见於有,入谓自有而归於无。庄子曰:万物皆出於机,皆入於机。又曰:其出不欣,其入不讵。又曰:有乎出,有乎入。皆以出为生,入为死。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十者,总计上中下三等之人,大率分为十类。有三者,十类之中有三类也。凡不以忧思嗜欲损寿,不以风寒暑湿致疾,能远刑诛兵争压溺之祸者,生之徒也。其反是者,逸贵之人内伤,劳贱之人外伤,粗悍之人不终其正命,死之徒也。各於十类之中有其三焉。
  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之,适也,趋也。动,作为也。生生,求以生其生也。厚谓用心太重。或仙术以延生而失宜,医药以卫生而过剂,居处奉养谨节太过而骄脆,十类之中亦有三类如此,其意正歌趋生而其作为反以趋於死地者,为其求生之心太重而不顺乎自然也。
  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避兕虎,入军不避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十类之中生之徒有其三,死之徒有其三,之生动之死地者亦有其三,则共为九矣。九之外有其一,太上真人也。摄犹摄政摄官之摄,谓不认生为己有,若暂焉管摄之,以虚静为里,柔弱为表,块然如木石之无知,侗然如婴儿之无欲,虽遇猛兽恶人,此不逃避而彼自驯狎不加害也。盖其查滓消融,神气澹漠,如风如影,莫可执捉,无可死之质,纵有伤害之者,何从而伤害之哉?
  右第四十二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生之者,萌动而生之於春,万物资始之元也。畜之者,止聚而收之於秋,保合大和之利也。形之者,因春生之物长之於夏,以盛大其形,品物流形之亨也。成之者,乘秋收之势藏之於冬,以成完其实,各正性命之贞也。万物生长收藏皆由乎道德,故万物之於道也,尊之如父,於德也,贵之如母。道德二而一者也,春生者方自一本而散,故曰道生之,然道即德也;秋收者将自万殊而欢,故曰德畜之,然德即道也。
  道之尊,德之贵,莫之命而常自然。
  人之尊贵必或命之,天子之尊,以上帝命之而后尊,诸侯之贵,天子命之而后贵,道尊德贵则非有命之者,而万物常自如此尊贵之也。
  故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
  上章言道生之德畜之,此但曰道而不言德,德亦道也。长育申言物形之也,成熟申言势成之也,养申言长育,覆申言成熟,覆谓反本复命也。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生,生之而形之也。为,畜之而成之也。不有,无生之之心。不恃,无为之之事。如无思无为之君长,虽长之而非有心有事於宰制也。此兼生长收藏四者,皆曰玄德而不言道,道亦德也。
  右第四十三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始,道也。母,德也。有此天地之始,以为此万物之母也。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役身不殆。
  人之生既得其母,而以此知母中之有子;既知中之有子#5,而又能守其母,母住而子不离矣。董思靖曰:人受气以生,气为母,神寓於气,故为子。守母则气专神安。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此守母之法。《说文》:兑从八,声。今按:非声,当为从人从口,八象口上气出,故《易》卦名兑者,亦取口象。塞其兑谓杜口不言,使气不自口出。门者,气所出入之门谓鼻也。先塞兑而后可闭门,由不言而渐调息减息以至无息也,如此则气专於内,终身不因劳而政耗矣。凡人有事必须有言,每日开口而言,以成济其应接之事,则气耗而至於匮,终身不可救也。
  见小日明,守柔日强。
  小犹前章微字,所知见者微茫而不欲其明,则不过用其神以伤明,而日进於明矣。所执守者耎脆而不欲其强,则不暴使其气叹害强,而日进於强矣。见小者,育子也。守柔者,守母也。日或作曰,传写之误。
  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此言育子之法,水镜能照物谓之光,光之体谓之明,用其照外之光回光照内,复返而归藏於其内,体之明也。夫神太用则竭,照见渊鱼者不祥,此用其光於外以遗身殃者,含光以混世则无殃矣。是谓能掩藏常光之用,以复归常明之体,故曰袭常。
  右第四十四章 上章言道德之在万物者,此章言道德之在人一身者。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我者,泛言众人,非老子自谓。介然音义与《孟子》介然用之成路同,倏然之顷也。知字句绝。施犹《论语》无施劳,《孟子》施施从外来之施,矜夸张大也。圣门颜子有若无,实若虚,无施劳,老子之学盖亦若此,夸张最其所忌。此章言不知道之人惟务夸张,若使其人倏然之顷有所知,而欲行於大道,则必专以施为畏而不敢为。○介音戛。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径者,小路,与大道相反。卑卑敛退者,大道也,其道甚平夷而易行。堂堂夸张者,小径也,而人多好行之。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资财有余,是谓盗夸,非道哉。
  此言夸张之事。有廷内而弗酒弗扫者,唐风之俭啬,朝甚除治则宫室奢靡可知矣。田芜仓虚谓夺民时而不得耕褥,竭民力而无所蓄积。华佩服以为饰,丰酒肉以为养,私府库以为富,是犹为盗之人得物多而以夸张於外,夏癸商辛是也,岂知道者所肯为哉。
  右第四十五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
  植一木於平地之上,必有拔而偃仆之时;持一物於两手之中,必有脱而离去之日。善建者以不建为建,则永不拔;善抱者以不抱为抱,则永不脱。善於保国延祚者亦然,无心於留天命而天命自留,故子孙世世祭祀不辍,有如善建善抱者也。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
  承上文而言,能使子孙祭祀不辍者,惟修德於身而已。修德於身,乃全吾常道之真也,身外皆长物,夫岂有所为而为哉。德修於身,则报应之效自有不期然而然者,而能保国延祚,如此非我欲之也。
  修之於家,其德乃余;修之於乡,其德乃长;修之於邦,其德乃丰;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
  道之真以治身,其绪余以治人。家者,一身之外,九族之内。乡者,一家之外,乡遂之内。邦者,乡遂之外,邦畿之内。天下者,邦畿之外,四海之内。修之於家於乡於邦於天下者,自近及远,人人各修其德也。然岂人人而教之?我无为而民自化,无欲而民自朴尔。余者,身之绪余所及。长者,视一家又加长也。丰者,视一乡又加大也。普者,视一邦又周徧也。邦,诸本作国,按诸《诗》:序用之邦,国焉之下。孔颖达疏引《老子》云:修之邦,德乃丰。盖汉避高祖讳,改作国也,唐初聚书最盛,犹有未避讳以前旧本也。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
  德修於身,以及於天下,无一不修,然亦因彼之自然,吾无与焉。物各付物,不相系着,随其所在,观其所止,人人皆自得其分愿,此大道无为之治,心迹两忘,超然无累,如善建者无所建,善抱者无所抱也。邵子曰:以道观道,以性观性,以心观心,以身观身,以物观物,虽欲相伤,其可得乎?邵子所言,盖亦老子之意。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上文五者并言,独举最后之一以总结于后。此者,天下也。以天下知天下,邦乡家身亦若是矣,岂不至简至易哉。
  右第四十六章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含怀至厚之德於内者,有如婴儿也。上篇曰: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常
  德不离,复归於婴儿。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苏氏曰:老子言道德以婴儿况之者,言其体未及其用也。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毒虫,蜂虿之属,以尾端肆毒曰螫。猛兽,虎豹之属,以爪足拏按曰据。攫鸟,鹰隼之属,以翼距击夺曰搏。董思靖曰;全天之人,物无害者。苏氏曰:无心之人,物无与敌,曷由伤之?
  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啦不嘎,和之至也。
  ,赤子阴。号,啼也。嗌,咽也。嘎,声嘶也。形未完而气自专,情未感而气自应,由其精气纯一之极也。声久费而气不伤,由其和气调适之甚也。○子虽子何二切。嘎所讶切。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
  人能知赤子冲气之和即常德也。知常德者,天真之明也。
  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祥,妖也,非天地正气曰妖。不能如赤子纯气之精,则恃形而助气,是以外养之幻身益其生,非气之正也;因情而动气,是以外感之欲心使其气,特人伪之强也。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恃形而助者,形之壮。因情而动者,情之壮。凡物壮必老,是不得常道者也,不得道者早终而不能久。常如赤子则不壮,恶乎老?既不老,恶乎已?
  右第四十七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
  此爱身存我也。以言耗气,不知道也。知道者不言,必先塞其言所从出之兑,而后能闭其气所从出之门。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此处世应物也。先自钝其锐,以不锐解人之纷结;先自暗其光,以不光同人之尘昏。在己在人之锐钝光暗两无分别,与世齐同,妙不可测,故曰玄同。
  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我既玄同,则人不能亲疏利害贵贱我矣。恩虽如骨肉,而人与之相忘,不可得而亲也。邈然如涂人,而人不忍相远,不可得而疏也。外名位货财,而人莫能相益,不可得而利也。外死生祸福,而人莫能相损,不可得而害也。势虽如君长,而人与之相狎,不可得而贵也。眇然如匹夫,而人不敢相慢,不可得而贱也。凡此六者,人所不能,己独能之,故为天下之最可贵。
  右第四十八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正者,法制禁令正其不正。管商以正治国,帝王以修身齐家为本,不恃法制禁令以为正。奇者,权谋诡诈谲而不正。孙吴以奇用兵,帝王以吊民伐罪为心,不尚权谋诡诈以为奇。奇者仅可施於用兵,不可以治国;正者仅可施於治国,不可以取天下。无事者,三皇无为之治,如天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不期人之服从,而天下无不服从,故唯无事者可以取天下也。
  吾何以知其然哉#6□
  设问辞以起下文之答,正可以治国,无事可以取天下者,何以知其如此哉?而下文答之也。
  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章,盗贼多有。
  答上文言正仅可以治国。忌讳谓畏避,防禁严密,本欲正民德也,然民一举手摇足#7,辄陷罪戾,有所畏避,不得安生乐业而趁於贫矣。利器,利便於民之器,如网罟未耜杵臼舟车之属,本欲利民用也,然利器民得自为,虽度量权衡之公,亦将不出於上,无所统一,则国家黯无精采而疑为昏矣。技巧,造作利器之工,末业众多,争能竞利,则有售奇伪之物者矣。法令者,民所畏惮,彰明易犯,民不聊生,则多为盗贼之归者矣。八句所言二事,法令彰所以多忌讳,技巧多所以多利器,盗贼之有由於民贫,奇物之起由国家之昏。明庶政使民知畏避,来百工使民足财用,所谓正也。正以正,盖期其国之治,然民贫於下而或为盗贼,政昏於上而售奇物,其效如此,是以之治国而犹不足也。
  是以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又答上文无事可以取天下。无为好静无欲皆无事也,既无所事,何心致天下之向附,而民自然而化,自然而正,自然而富,自然而朴,其效如此,是以之取天下而有余也。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
  承上两节总言之。闷闷,不快人意。淳淳,不浇漓。察察,精明。缺缺,不满足。极终之所至无事者之政,若闷闷无可喜,然自化自正自富自朴,其民乃淳淳然,正者之政#8,若察察有可观,然下贫上昏,物伪人乱,其民乃缺缺然。故借祸福为譬,人以为祸者,不知福倚於祸之旁,譬闷闷之政而有淳淳之民也。人以为福者,不知祸伏於福之中,譬察察之政而有缺缺之民也。祸不终於祸而终於福,福不终於福而终於祸,孰能知其终之所至何如哉?
  其无正邪?正复为奇,善复为訞。民之迷,其日固已久矣。
  就正之一字设问。复,反也。訞,不善也。以正治国,可谓善矣,而其民缺缺,则治国者将无所用於正邪?盖正与不正对,正一反则为不正之奇,正善而奇不善;善不善对,善一反则为不善之祆。惟无所谓正,无所谓善,而不至反为奇之祆也。能知此者,其惟圣人乎?常人迷昧不知此理,其日固已久矣,非自今日然也,故但知以正治国之为善,而不知无所谓正之为正也。以无正为正,则与无事取天下者何以异哉?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又就无事二字设譬。方如物之方,四隅有棱,廉如堂之廉,一面有棱,其棱皆如刀刃之能伤害人,故曰割曰刿。割之害差重於刿,人之方者无转旋,廉者无分辨,其遇事触物必有所伤害。直者不能容隐纵肆其言,以讦人之短。光者不能韬晦炫耀其行,以暴己之长。圣人之无事者,以不事为事,方者必割,以不方为方则不割;廉者必刿,以不廉为廉则不刿;直者必肆,以不直为直则不肆;光者必耀,以不光为光则不耀。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皆无事之譬也。○刿古卫切。
  右第四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如啬。
  人所成之形,天所受之气,治事修之养之也。啬,所入不轻出,所用不多耗也,留形惜气要术也。
  夫惟啬,是以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复,反还其初。重,多也。积,畜聚於内也。德,所得於天之冲气。克,胜也。极,终穷也。有,保有之。国以喻人之身。啬於用气,则亏者全,衰者盛,而早得以反还其初,所得之冲气畜聚於内者,有增无减。气充满则能胜外物,无有能耗损伤害之者。气之生息不绝,莫知其终穷之时,非如凡人之气老则衰耗竭尽至於终穷也。气无终穷,则能保有其身,而形长留於世矣。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上文言保守身形由於积德。德者,万物身形之母。保有身形者,以能保有身形之母也,故可长久。气为身形之母,气能留形,形亦能留气。气之生於下,如木有根,养形以培根则根深不拔;气之荣於上,如果有蒂,养形以滋蒂,则蒂固不脱。根不拔则木永不枯瘁,蒂不脱则果永不陨落,此身所以长生,目所以久视,而能度世不死也。深根固蒂,形之留气;长生久视,形之留气也。
  右第五十章
  道德真经注卷之三竟
  #1 上仁者:原脱『上』 ,据粤雅本补。
  #2 二者:原作『一者』,据粤雅本改。
  #3 失誉:原作『失举』,据粤雅本改。
  #4 虽高:『高』字原脱,据粤雅本补。
  #5 中之有子:『中』前疑脱『母』。
  #6 吾何以知其然哉:通行本此句后有『以此』二字。
  #7 举手摇足:『手』原作『乎』,据粤雅本改。
  #8 正者之政:『政』原作『三』,据粤雅本改。
  道德真经注卷之四
  临川吴澄述
  德经下
  治大国,若烹小鲜。
  小鲜,小鱼也。国大则民众,治大国当以简静,不可扰动其民,如烹小鱼,唯恐其坏烂而不敢扰动之也。
  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
  莅,临也。鬼,天地之气。神,灵怪也。人之气与天地之气通为一,有道之主以道临莅天下,简静而不扰其民,故民气和平,充塞两间,相为感应而天地之气无或乖戾,故鬼不为灵怪兴妖灾也。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之。
  鬼所以不灵怪者非不灵怪,虽能灵怪而不为妖灾伤害人也。所以不伤害人者,非自能如此也,以圣人能使民气和平,不伤害天地之气,天地之气亦和平而不伤害人也。曰鬼曰神,皆天地之气,名二而实一也。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交,皆也。天地之气不伤害人者,以圣人不伤害天地之气也。圣人不伤害天地之气者,以其简静而民气和平也。两者不相伤,皆由於圣人之德,故皆归德於圣人也。
  右第五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
  交,会也。大国者,诸小国之交会,如水之下流,为天下众水之交会也。
  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牝不先动以求牡,牡常先动以求牝,动求者招损,静俟者受益,故曰以静胜牡。动求者居上,静俟者居下,故曰以静为下。或曰牝字其一疑衍。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大国不恃其尊,谦降以下小国,则能致小国之乐附;小国甘处於卑,俯伏以下大国,则能得大国之见容。下以取谓大国能下以取小国之附,下而取谓小国能下而取大国之容也。
  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大国下小国者,欲兼畜小国而已。小国下大国者,欲入事大国而已。两者皆能下,则大小各得其所欲。然小者素在人下,不患乎不能下,大者非在人下,或恐其不能下,故曰大者宜为下。章首下流之喻以喻大国非在人下而能下者,牝牡之喻以喻小国素在人下而能下者。
  右第五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万物之奥,万物之最贵者。奥,室之西南隅。寝庙之制,有堂有室,室在内,故室为贵。室中之制,东南隅曰穾,东北隅曰宦,西北隅曰屋漏。奥,尊者所居,故奥为贵。道之尊贵犹寝庙堂室之奥。宝,人所重,善人向道而进修,可以取重於人。不善人向道而改悔,亦可以自保其身。○穾音杳。宦音颐。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
  申言善人之宝。善人以道取重於人,嘉言可爱,如美物之可以鬻卖;卓行可宗,高出众人之上。
  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申言不善人所保。不善人以道保身者,畏威寡罪,身获全安,是不善之人,道亦何尝弃之也。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申言道者万物之奥。有道之人,天命之以君师之位,.则立之为天子;君命之以师傅之职,则置之为三公,皆以有道而贵也。拱璧,合拱之璧。驷马,一乘之马。拱璧先驷马犹《春秋传》言乘韦先十二牛也。坐,跪也。朝骋之享,驷马陈於外,执拱璧以将命曰先朝聘。以拱璧驷马为至贵而未足贵也,不如跪而进此道之尤贵,天子三公之贵以此道,拱璧驷马不如此道,故万物贵之而以为奥也。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又总上三节而言。贵此道言万物之奥,求以得言善人之宝,罪以免言不善人所保。自古所以贵此道者,何也?岂不曰善人以此道为人所宝,得遂所求邪?不善人以此道保其身,免陷於罪邪?道所以为天下贵也。天下释万物,贵字释奥。
  右第五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凡以无为而为者,老氏宗旨也。身行之事,以无事为事,口食之味,以无味为味,皆演为无为一句之旨。
  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细。
  作,起也。所以得遂其无为者,能图其难於易之时,为其大於细之时也。天下之事始易而终难,始细而终大,终之难起於始之易,终之大起於始之细,故图之为之於其易细之始,则其终可不至於难,可驯至於大,而不劳心劳力,所以能无为也。若不早图之,急为之於其始,则其终也易者渐难,细者不大,心力俱困,无为其可得乎?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
  此言图之於其易。
  命抱之木,生於豪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此言为之於其细。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上言事之难易,此言心之难易。始焉轻易诺人者,其终难於践言,则寡信矣。始之多易者,终必多难,故不待至终难之时,而心以为难。虽始易之时,而心犹难之,始终皆不敢易,所以终无难。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上言事之大小,此言心之大小。虽已大而心常自小,已多而心常自少。虽有怨当报,然不自恃其大且多,而急求伸直欲报其怨,亦惟自处於小与少,而甘受屈辱姑报以德也。盖始小而少之时,心固不敢自以为大,终大而多之时,则心亦不敢自以为大,始终皆能自小,所以能成其大也。
  民之从事,常於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矣。
  又承上文终无难与终不为大二终字而言。始虽以为难,至终而不以为难,始虽不敢以为大,至终而自以为大,则事几成而败於终者有矣。故必慎终如始,始以为难而终亦以为难,始不为大,而终亦不为大,则终无败事也。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无为故无败,无执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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