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柔远记选录 - (TXT全文下载)

姚莹。

  江宁议款成,约各归还俘获;而台湾先后英俘百六十五人已于五月奉旨伏诛,惟以白酋还之。璞鼎查抵厦门,积怀惭恨,遂讦台湾镇达洪阿、兵备道姚莹冒功贪赏,掳杀其遭风逃难商民;并张伪示,思与台湾构怨。而主款官吏及失守文武亦忌之,肆为蜚语。莹等申奏云:『臣等遵旨释还英俘及此次遭风英人,业将两次委员护送并厦门英官来台情形具奏。兹据各禀,委员张肇銮护送此次遭风洋人二十五名,已于十月初八日交讫。其委员卢继祖、梁鸿宝护送释回头目颠林等九十名,因风于十月二十一日始到厦门;先有洋船在港口守候,即将颠林等拦去鼓浪屿,尚未给回照。风闻璞鼎查已到厦门,与鼓浪屿夷酋札士必作何忽生异议,以为台湾正法之洋人,皆系遭风洋商,不应正法等语;臣等不胜骇异。查台湾洋面,自上年八月初一日后即有洋船南北游奕,并无风暴;初九日始有台风,至十二日申刻即止,该洋船系十三日申刻泊鸡笼外洋,十五日辰刻移泊近口之万人堆。十六日卯刻驶进口门,对三沙湾炮台连发两炮,打坏兵房;我兵即放炮回击,见其桅折绳断,船即退出口外,冲礁击碎。该船来台游奕在未起台风之先,及到鸡笼洋已在风息之后;且先泊外洋、后进口门,中历三日之久,何得谓之遭风?如系商船,为何开炮攻我炮台?且尚有所获洋人大小炮位多门及战甲可证。及九月初五日,又有三桅洋船至鸡笼,攻我炮台、石壁,烧我哨船一只;因上岸洋人为我兵炮毙,始退。似此攻战交锋,何竟不言,而以遭风借口?本年正月大安之役,先有三桅洋船三只在彰化五■〈氵义〉港外洋;臣等设伏定计,密遣渔船诱其搁浅击破,除杀溺外,生擒颠林等四十九人及广东奸民郑阿二、黄舟等五人。起获炮械,内多宁波、镇海各营军器,镌有字号;并起获浙江提督水师号衣、旗帜各二,署温州镇左营守备本汛水陆程途山水形势册一,浙江巡抚札温州左营包游击捕盗、又札包游击查获贩卖鸦片之犯各二,并颍州营左军葛守备札薛外委查守兵陈廷俭各印文,现俱存库可验。若系商船,何有此物?其为在浙骚扰之兵船无疑。且据该夷目及奸民郑阿二等供称,系璞鼎查自定海遣来,持书寻台湾逃军张从等内应;而张从已于上年由台被获正法,果有其人。似此供证确凿,乃捏称遭风商船,以饰其在台挫衄之耻;夷情狡诈,一至如此。且事在和议未定,薄海同仇;即使洋船实系遭风,亦当乘势攻击,方为不失兵机。岂有释而不击、擒而不杀之理!况洋人夹板虽多,中多派用商船打仗;胜则称为兵船以耀其武,败则指为商船以讳其短,此无足怪。乃于和议已成之后,追寻前事,谓台湾不当以其人正法,成何理耶?臣等幸逢圣明在上,此等无理之言,本不足上渎宸聪;但夷情难定,其在台者已感激恭顺于先,而在厦者忽为此饰情翻异之说。诚恐讹言易滋,于大局甚有关系。现在来台洋人虽已悦服,但江、浙大帮洋船尚未南归,不可不防患于意外。今既有所闻,不敢不据实上陈圣鉴』。又奏云:『前此侥幸成功,实由仰承圣训,先事指示机宜;又得文武。员弁、绅士义民人思敌忾,愤切同仇。且督、抚臣深悉海外情形,屡次令臣等便宜行事,不为遥制。是以臣等不避嫌疑,遇事径行具奏。故能不失机要,境土安全。即正法之夷,自上年八月及本年正月俘获,皆羁留久之,迨该逆连犯乍浦、吴淞,始奉旨正法。诚以海外奸民屡次勾通滋事,众至百数十人,久恐生变。彼时尚未就抚,不得不除内患,仍留其头目,未肯全诛。臣等仰体皇上格外之仁,安敢滥杀。敌未就抚,兵商皆我仇雠;况骚扰有据,前后奏牍具在。祗以上崇国体、下固人心,张我军威、作我士气,乃蒙圣主俯鉴海外孤危,内安外攘之难十倍内地,不惟臣等及全台文武屡邀宠恩,迥逾常典;并以台地人心浮动之区,绅士、义民能知大义,每于赏劝奖励之中,特加优异。圣谟广远,烛照遐方,所以鼓士气而励戎行,迥非臣下所能企及。臣等力小任重,本深以为惧;台湾之赏愈厚,则英人之忌愈深。观该酋示中有云:『中华之辱,莫甚于此』;其情亦可见矣。厦门与台湾对峙,洋人在厦设立码头,商船往来贸易;臣等在台,实犯彼之大忌。今伪示称,请大臣代奏伸冤;谅此虺蜮之情,断不能逃圣鉴。而臣等密迩仇雠,彼必借口而来滋扰;纵使防御周详、人心巩固,第方今受抚之初,岂可以一隅致碍大局!伏乞皇上天恩,将臣等开缺,即日撤回,听候钦派大臣到台查办,俾台湾免生兵衅。至台湾各口要隘设防兵勇,前已酌量抽减,以节经费;今夷即与台湾为难,不得不仍行严备。并求迅赐简放镇、道,以重地方而专职守』。时诸大吏虑兵端再启,各据洋人递词入奏。耆英竟劾台湾镇、道冒功,达洪阿、姚莹遂罢。

  ——以上见原书卷十一。

  癸卯、道光二十三年

  春正月,诏怡良谳台湾狱。

  夏五月,逮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台湾道姚莹入都。

  春正月,诏怡良谳台湾狱。

  时英酋流言四布,欲罪台湾镇、道以雪愤。诏闽浙总督怡良渡台查办;并奉廷寄:『倘此案稍有隐饰,不肯破除情面,以致朕赏罚不公不明,又误抚夷之局,将来朕别经察出,试问怡良当得何罪!凛之、慎之』。怡良既渡台,即欲传旨逮问,而台郡兵民望其驺从,相与喧噪不已;达洪阿亟谕解之。次日,又持香炬赴愬行营,复经镇、道抚循遣散。而全台士民远近奔赴,合词申理;怡良惧激变,受其词,慰而遣之。然既奉明谕,不欲误和抚之局,思从权完案。至是,宣传上意,迫镇、道具供;以两次洋船之破,一系遭风击碎、一系遭风搁沉,实无兵勇接仗之事据奏。又称:此事在未经就抚以前,各视其力所能为,该镇、道志切同仇,理直气壮,即办理过当,尚属激于义愤;惟一意铺张,致为借口指摘,咎有应得。达洪阿、姚莹遂不敢坚执前情,求奏请治罪。

  夏五月,逮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台湾道姚莹入都。

  怡良等奏上,有旨逮达洪阿、姚莹入都,交刑部会同军机大臣讯结。议上,奉上谕:『该革员等呈递亲供,朕详加披阅。达洪阿等原奏,仅据各属文武士民禀报,并未亲自访查,率行入奏,有应得之罪;姑念在台有年,于该处南、北两路匪徒迭次滋扰,均迅速蒇事,不烦内地兵丁,尚有微劳足录。达洪阿、姚莹着加恩免其治罪,业已革职,应毋庸议』。

  初,姚莹就逮时,上浙抚刘韵珂书云:『莹与达镇军以擒斩夷俘,为夷目谲愬,大帅相继纠弹,更有摭拾浮言,为彼之助者;致干震怒,逮问入都。既负圣明特贲之恩,又孤上台知荐之德,惶悚难言。即当赴省,候文就道,不得面辞。承明谕:「原奏未尝不是,惟斩俘太急。再逾两月则抚议成,而事可免』。又谓:『镇、道此行非辱甚矣!大君子持论之允也,顾尚有未白于左右者。今局外浮言,不察情事,言镇、道冒功,上干天听。夫冒功者,必掩人之善以为己美,未有称举众善而以为冒功者也。鸡笼距郡程十日,大安稍近、程亦五日,皆在台之北境;两次擒夷,均非镇、道身在行间,惟据文武士民禀报之词耳。自古军中验功,皆凭俘馘、旗帜、铠仗,有则行赏,故人人用命。是以周师耀武,史有漂杵之文;项羽自刎,汉有五侯之赏。所谓「兵贵虚声,宽则得众」也。鸡笼之破洋舟虽以冲礁、大安之破洋舟虽云搁浅,然擐甲之士不懈于登陴、好义之民咸奋于杀敌,乘危取乱,未失机宜。洋舟前后五犯台洋,草屿贼船勾结于外、逆匪巨盗乘机散乱于内,卒得保守岩疆,危而复安,未烦内地一兵、一矢者,皆赖文武士民之力也。第无以鼓舞而驱策之,焉能致此!况当时各路禀报,皆称接仗计诱;所献夷囚、炮械、衣甲、图书既验属实,复有绿营旗帜、军衣、刀仗与浙江巡抚营官印文、火药、道里数册,确系骚扰内地之兵船。其时敌焰方张,蹂躏数省,荼毒我民人、戕害我大将,朝廷屡有专征之命、阃外曾无告捷之师;宵旰忧勤,忠良切齿。郡中得破舟擒夷之报,咸额首称庆,谓海若效灵,助我文武士民歼此丑类,亟当飞章入告,上慰九重焦愤之怀,且以张我三军挫敌锐气;在事文武方赏劳之不暇,岂为镇、道不在行间、功不出己,遂贬损其辞哉!镇、道原奏,皆据众报汇叙,未言镇、道自为;即文武禀报,亦未没士民所获,士民亦未有控文武攘其功者。怡宪渡台逮问镇、道,成算早定。一时郡兵不服,其势汹汹;镇军惧变,亲自拊循慰谕乃散。翌日,众兵犹人持香一炷,赴钦使行署泣愬;而全台士民远近奔赴,具呈为镇、道申理者甚众,皆未邀台案议叙之人也。虽宪批不准,然皆已受其辞,有案可稽;则镇、道非有冒功之心明矣!鸡笼洋舟到口三日后乃开炮,我兵亦开炮相持;大安洋舟实为渔人所误搁浅,兵民因以乘之。当时陈辞,初非臆造。讵料就抚后,追憾台湾擒斩其人,遍张伪示,以为「中华之辱,莫甚于此」;计逐镇道,以快其私。大帅相继纠参,而台湾冒功之狱成矣。在诸公创巨痛深,以为甫得休息,深惧再启兵戎;谋国之意,夫岂有他。正月二十五日,怡宪抵台;次日,传旨逮问,以所访闻,令镇、道具辞。莹与镇军熟计:英人强梁反复,今一切权宜区处,肤愬之辞,非口舌所能折辩。镇、道不去,而英或至,必不能听其所为;英或别有要求,又烦圣厪,大局诚不可不顾。且愬出英人,若以为诬,英必不肯服;镇、道天朝大臣,不能与夷对质辱国。诸文武即不以为功,岂可更使获咎,失忠义之心;惟有镇、道引咎而已。盖英未抚以前,道在扬威励士;既抚以后,道在息事安民。镇、道受恩深重,事有乖违,无所逃罪,理则然也。且上年十二月初三日,镇、道见英伪示,即照录具奏,自请撤回查办。其折在口守风,闻怡宪已奉旨渡台,乃追回钞呈怡宪舟次,缮折犹存。今以罪去,诚乃本怀;将来入都,亦必如前请罪,以完此案。夫世俗纷纷,皆由富贵功名之念重、君臣道义之念轻耳。苟利社稷,即身家在所不计;古有杀身成仁、毁家纾难者,彼何人哉!怡宪不谅志士立身,以为及此尚形强矫,颇相诘责,不能辩也!至台湾镇、道奏事,乃国制也。隔海文书往复,不能刻期;军中朝夕百变,若事事请命,则贻误多矣。惟念大君子有知己之感,区区微忱,幸亮察之』。又与方植之书云:『年前接读手书及论洋务文,深为叹息!所论何尝不中,无如任事人少、畏葸者多,必舍身家性命于度外,真能得兵民心,审事局之全、察时势之变,复有强毅果敢之力,乃可言之。此非卤莽轻躁所能济事也。虽有善策,无干济之人,奈之何哉!今世所称贤能矫矫者,非书生、则狱吏,何可以治太平之民耳。晓畅兵机,才堪将帅,目中未见其选也!况局势已成,挽回更难为力耶!莹五载台湾,枕戈筹饷、练勇设防,心殚力竭,甫能保守危疆,未至偾败。然举世获罪,独台湾屡邀上赏,已犯「独醒」之戒;镇、道受赏,督、抚无功,又有「以小加大」之嫌。况以英人之强黠,不能得志于台湾,更为肤愬之辞恫喝诸帅,逐镇、道以逞所欲;江南、闽中弹章相继,大府衔命渡台逮问,成见早定,不容剖陈。当此之时,英为原告,大臣靡然从风,断非口舌能争之事。镇、道身为大员,断无哓哓申辩之理;自当委曲以全大局。至于台之兵民,向所恃者,镇、道在也;镇、道得罪,谁敢上控大府、外结怨于凶酋乎?委员迫取结状,多方恐吓,不得不遵;于是镇、道冒功之案成矣!然台之人,固不谓然也;始见镇、道逮问,精兵千人攘臂呶呼,其势汹汹。达镇军惧激变,亲自拊循、婉曲开譬,众兵乃痛哭投戈而罢。士民复千百为群,日匍伏于大府行署,纷纷佥呈申诉者,凡数十起;亦足见直道自在人间也。覆奏已上,天子圣明,令解内审讯;寻绎谕辞,严厉中似犹有矜全之意,或可邀末减也!委员护解启程,当在五月中旬;大局已坏,镇、道又何足言!但愿委身法吏,从此永靖兵革以安吾民,则大幸耳。夫君子之心,当为国家宣力分忧,保疆土而安黎庶,不在一身之荣辱也。是非之辩,何益于事!古有毁家纾难、杀身成仁者,独彼非丈夫哉!区区私衷,惟鉴察焉。倘追林、邓二公相聚西域,亦不寂寞;或可乘暇读书,补身心未了之事,岂不美哉』!

  ——以上见原书卷十二。

  辛亥、咸丰元年

  诏雪达洪阿、姚莹冤

  初,上在潜邸,即深知达洪阿、姚莹之冤。至是,诏告天下,有曰:『当时政府力排异己,如达洪阿、姚莹之尽忠尽力,有碍于己,必欲陷之』。于是台湾之狱大白,姚莹等寻起用。

  ——以上见原书卷十三。

  庚申、咸丰十年

  冬十月,建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

  时各国交涉纷烦,军机处难以兼理,因议建总理衙门。奉上谕:『恭亲王等奏「办理通商善后章程」一折,均系实在情形,即照原议办理。京师设立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着即派恭亲王奕诉、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管理;并着礼部颁给「钦命总理各国通商事务」关防。应设司员,即于内阁部院、军机处各司员内满、汉挑取八员,即作为定额;毋庸再兼军机处行走,轮班办事。侍郎衔候补京堂崇厚,著作为办理三口通商大臣,驻扎天津,管理牛庄、天津、登州三口通商事务,会同各该将军、督、抚、府尹办理;并颁给「办理三口通商大臣」关防。其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及内江三口、潮州、琼州、台湾、淡水各口通商事务,着江苏巡抚薛焕办理。新立口岸,惟牛庄一口归山海关监督经管;其余登州各口,着该督、抚会同崇厚、薛焕派员管理。所有各国照会,随时奏报,并将原照一并呈览;一面咨礼部转咨总理衙门,并着各该将军、督、抚互相知照。其吉林、黑龙江中外边界事件,并着该将军等据实奏报,不准稍有隐饰』。

  ——以上见原书卷十五。

  乙丑、同治四年

  以两江总督兼理南洋大臣。

  南洋自五口通商,外洋麇集,换条约诸事,交涉纷繁。咸丰八年,曾颁钦差大臣关防,或归两广总督、或归两江江苏督抚兼管;是年始定归两江总督专责,于是有「南洋大臣」之称。每年额拨南洋经费,洋税项下,江海关二成,粤海、山海、浙海、闽海沪尾、打狗二口(二口在台湾)各关四成;华税项下,分解一半,照四成例算;并派各省厘金项下,江苏、浙江各二十万,湖北、广东、福建、江西各十五万协济南洋,筹办海防及添制船炮、军械之需。

  丙寅、同治五年

  冬十一月,以沈葆桢总理福建船政。

  时讲求海防,力图自强。闽浙总督左宗棠因请创立船政,派重臣总理。上命沈葆桢总司其事,专折奏事;先刻木质关防印用,一切事宜及需用经费,均与英桂、吴棠、徐宗干等商办。时葆桢方丁忧在籍,以材非其任,力辞;不许。

  丁卯、同治六年

  六月,沈葆桢入船政局任事。

  沈葆桢既力辞船政不许,左宗棠奉命西征,复再三敦劝;葆桢犹屡辞,终莫获请。至是服阕,不得已,起任事,犹举「七难」入告。称『臣之材望,迥非左宗棠比,而所处之地又各不同。洋人性善疑,非其素所信服之人,动生疑忌。日意格、德克碑久隶左宗棠麾下,其公忠果毅亲见之而习知之,固宜为之尽力;臣于二将无一面之识。其难一也。轮船经费与别项军需不同,稍不应手,便碍大局。其难二也。绅,受治于官者也;为所治者忽然与之并列,其势必争。其难三也。官之于民,有分以相临;故威则知惩、恩则知劝。绅与士民等耳,恩威俱窒。其难四也。欲速则不成,惜费则不成。其难五也。外国可法之事无多,而制器之工实臻神妙,其人非有聪明绝异之质;但此精益求精、密益加密,不以见难自阻、不以小得自足,此意正自可师。内地工匠专以偷工减料为能,用意即已迥别;故不患洋人教导之不力,而患内地工匠向学之不殷。非峻法以驱之、重赏以诱之,不足以破除痼习。其难六也。日意格、德克碑功成之日,既获厚利、又得重名,名利所归,妒之者众;求分其利、求毁其名,皆在意料之中。稍涉湤移,则前功尽弃。左宗棠威望足以镇之,非臣所能及。其难七也。具此七难,何敢轻率从事!惟念时事多艰,皇太后、皇上且旰食宵衣,焦劳中夜;若为臣子者狃于避谤远罪之私智,何以上答君父而自立于天地之间!是以再四踌躇,欲辞不敢;计惟有毁誉听之人、祸福听之天,竭尽愚诚,冀报高厚鸿慈于万一。臣所深恃者,谕旨谆切,知自强之道断自宸衷;以万不得已之苦心,创百世利赖之盛举,必不为浮说所摇。但愿共事者,体朝廷之心以为心,勿以事属创行而生畏难之见、勿以议非己出而存隔膜之思,则大功之成,拭目可俟矣』!

  ——以上见原书卷十六。

  辛未、同治十年

  〔秋七月〕,与日本国立约。

  日本,在明代藉市贡煽诱沿海奸民,寇钞海疆不已。至我朝,始伏处东隅,不敢动。康熙以后虽通市,而禁绝贡舟,然亦惟我之估帆往,而彼之商船不来。及闻西洋诸国咸得在中华互市,去年遣使来上海,请通商立约;并致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略云:『日本国从三位外务卿清原宣嘉、从四位外务大辅藤原宗则,致书于大清国总理外国事务大宪台下:兹者,我国往昔以降,与贵国往来交谊特深。方今与西洋诸国定约贸易者,或谓我国未曾与贵国结盟。窃思我国虽僻处海隅,尚非远隔重洋;贵国声教,仰慕久矣。大西洋各国且荷一视同仁,不分畛域,谅不肯令我国受西洋诸国胁制。拟早年遣使来修盟好,祗以国家多故未果,然此事终不可久旷也。今本省业经奏准,权派从四位外务权大丞藤原前光、正七位外务权少丞藤原义质、从七位文书权正郑永宁等命往贵国,定其通信、通商正约,或驻扎京师、或往来各港等因。该使臣等投至贵宪台下,则祈随时接待,听其陈述本国所望事件,并求贵宪着实周旋,从善襄成。本省特附此书致上,谨言』。书未纪「明治三年(岁次庚午)七月」。总理衙门据奏议驳,不许。至是,复遣使来天津,恳请通商立约。

  时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兼理北洋大臣,阅其照会恭顺,又鉴于西洋诸国不遵理谕径赴京师,若行严拒,势必效尤前往;遂允代奏。上以声教西被而不东渐,非所以宏「怀柔远人」之量;廷议允行,命鸿章照会日本使臣酌拟章程。鸿章遂与其全权大臣从二位大藏卿藤原宗臣(伊达氏)订修好条约十八款、通商章程三十三款,于二十九日画押。奉批准将约互换,刊行各处,使彼此官民咸知遵守。所设领事官,在福州者兼管厦门、台湾、淡水,在上海者兼管镇江、汉口、九江、宁波,在香港者兼管广州、汕头、琼州通商各事。

  甲戌、同治十三年

  夏四月,日本犯台湾番社。

  命船政大臣沈葆桢渡台湾设防。

  日本攻生番纲索、加芝来等社。

  命福建布政使潘霨赴台湾会商设防。

  五月,沈葆桢、潘霨至台湾。

  潘霨、夏献纶赴倭营。

  日本与牡丹社番议和。

  沈葆桢请派水师提督彭楚汉率师来台湾。

  六月,埤南番目陈安生、买远来归化。

  日本移兵于风港三家厝。

  以提督唐定奎统军赴台湾助防

  沈葆桢抚降生番。

  秋七月,哨弁李长兴却倭兵于茄鹿塘。

  筹造铁甲船。

  沈葆桢请奖税务司好博逊。

  提督唐定奎统军驻凤山。

  秋八月,日本遣人来军致书。

  提督罗大春、同知袁闻柝剿抚台湾叛番。

  秋九月,日本兵大疫,多遁归。

  筑安平炮台。

  增台湾各路番地防营。

  冬十月,日本遵约撤兵。

  遣使驻外洋各国。

  夏四月,日本犯台湾番社。

  先是,日本有船在台湾遭风破坏,土人救出难民,官为护送,交回上海领事。是月初三日,忽有日本船一号来后山沿海地,备载糖、酒、哔吱诸物,云欲与生番联和,立马头通市。续有刘穆斋等雇墨西哥国人啤噜之船,亦来后山岐莱,至花莲港触礁船破。时有加礼宛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助之拖曳,船人因以湿物分给各番,且求寄住番庄。嗣有成富清风及啤噜经头围,语县丞邹祖寿,云:此次失去洋银千余圆,意藉向生番寻衅。至是,突以兵船三路进攻番社,一由风港、一由石门、一由四重溪,路各五、六百人。生番纷纷逃窜,牡丹、高士佛、加芝来、竹仔各社咸被焚,又声言进攻龟仔舟社。其时尚有兵轮泊厦门。于是台湾戒严。

  命船政大臣沈葆桢渡台湾设防。

  台湾报至,总理衙门王大臣请派大员查看情形;上以李鹤年事繁,命沈葆桢领轮船,声言巡阅台湾,相机筹办。葆桢遂密奏:『日本越境称兵,此其意有所图,尚何待问。即示以挞伐之威,并不得谓衅开自我。惟近来议洋务者,非一意畏葸苟安目前、不恤贻患将来,则专务高谈,义愤快心,不妨孤注一掷,于国家深远之计,均何当焉!臣夙夜思维,谨以管见所及,为皇上陈之。一曰:联外交。倭人狡谲非常,其称兵也,西人曾斥其非。我将情形照会各国领事,请其公评曲直;如其怵于公论,敛兵而退,上也。否亦展转时日,我得集备设防;其鬼蜮端倪,亦可随时探悉。一曰:储利器。日本之敢于鸱张者,恃美国暗中资助。又有铁甲船二号虽非完璧,而以推寻常轮船,则绰绰有余;彼有而我无之,水师气为之夺,则两号铁甲船不容不购。他如洋煤、洋火、合膛之开花弹以及火龙、火箭之类,尤须多办。明知所费不赀,必有议其不量力者;然备则或可不用,不备则必启戎心。乘军务未兴之时,尚可为牖户绸缪之计;迟则无及矣。一曰:储人才。此时欲消除萌蘗,须得折冲樽俎之才。黎兆棠胆识兼伟,洞悉洋情;臣请调之前来,以期集思广益,毋失机宜。一曰:通消息。台洋之险,甲诸海疆;欲消息常通,断不可无电线。由福州陆路至厦门、由厦门水路至台湾,水路之费较多、陆路之费较省,合之不及造一轮船之赀;瞬息可通,事至不虞仓卒矣』。

  日本攻生番纲索、加芝来等社。

  初,日本有数兵船寄碇琅■〈王乔〉。是月二十日,以一船载生番俘馘及伤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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