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醉杂记 - (TXT全文下载)

豹,五品熊罴,六品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今制衣冠皆依满制,而公服所绣鸟兽颇与明代相同,所异者惟公侯斗牛,武官一品麒麟,稍变明制耳。

  绣服今称补子,殊无意义。福清叶相国《向高集》内有“钦赐大红丝斗牛背胸一袭。”盖补子施于胸前、背后两处,名为背胸,斯确当矣。

  事有不见典制,而上下相习,视为固然者。如满洲文武各官及汉人武官遇奏对或上章奏皆称奴才,外官知府以下及武职参游以下,凡见长官,皆屈右膝请安。谈者以为是满洲陋俗,而证之于古,亦有足以比附者。“冯文洛是帝家旧奴”,见于《北齐书》。“百岁奴事三岁郎主”,见于《唐书。刘季述传》。是古亦有奴主之称也。佛家右膝著地,合掌以示恭敬,盖即今之打ㄣ,《字书》云:“ㄣ,一足跪也。”是请安亦一种古礼。

  雍正元年,阁部遵旨,查得明代后裔镶白旗,汉军知府朱之琏等六人引见,封朱之琏为一等侯,自此世世袭封,皆称为朱侯。本朝之待明裔厚矣。

  张道陵后裔封正一真人,向袭一品,其配则封为玄君。乾隆三十一年,左都御史梅成请加裁抑,经阁部会议,拟降为五品。奉谕加恩视三品秩,永为例。真人世居江西贵溪龙虎山,先伯爱杉公于光绪己丑年摄贵溪县事,尝与往还,曾观其作掌心雷,降伏远道妖魔,置于瓶瓮间累累也。

  明制六科给事中隶通政司,我朝雍正时始隶于都察院。余见乾隆三十年官板《缙绅全书》,六科在大理院之后,似系别立一署,当是编纂有误也。

  国初御史皆出于保举行取。乾隆八年,监察御史李清芳奏,选用御史应将合例人员考试、引见录用。得旨允行。自后言官遂悉由考试取用矣。顷见最近御史名单题目,录之以存一种掌故。光绪壬寅年考试御史题目二道:“官尽其职民安其业”、“论东三省善后”。策试后奉谕,陈曾佑、蔡金台、朱锡恩、顾瑗、朱启勋、刘汝骥、张世培、饶芝祥、赵炳麟、叶芾棠、石长信、齐忠甲俱记名,以御史用。

  军机章京从前未定额数。嘉庆四年正月,定为满汉章京各十六缺。嘉庆十一年始奏请考试,由军机大臣将考取人员带领引见,奉旨补用。试时限以三刻,文须满三百字,见姚伯昂《竹叶亭杂记》。余见吴福茨中丞考章京时所习拟作,系短论一篇。成庙时驾临圆明园听政,潘金枚时直枢廷,戏仿八股文体,作两提比云:“寅初入如意之门,流水桥边,唤取衣包于厨子,熬茶一盏,烧烛三条,两班公鹄立枢廷,捧朱批而共商起草;午正发归心之箭,斜阳窗外,频催并摺于先生,随手数行,封皮两纸,八章京蚁旋直屋,缴金牌而相约看花。”是虽游戏之作,亦足备掌故。

  军机章京多书法工敏,鼎魁常出其中。乾隆庚辰科状元毕秋帆沅、榜眼诸申之重光,辛巳科探花赵云菘翼,光绪庚辰科状元黄慎之思永、庚寅科状元吴肃堂鲁皆是也。

  汉京兆尹赵广汉贬秩一等,注秩俸也。今制官吏罚俸,殆本于此。六朝人为官尝有白衣领职者,多见于《南史》各传。今制官吏革职留任,殆本于此。《北史》魏恺放还,永不须收,则今制官吏革职永不叙用:亦此类也。

  嘉庆戊辰翰林散馆庶吉士崇绶,改三等侍卫,同时步军统领文宁为侍郎。广兴所降编修都中有一联云:“翰林充侍卫,提督作编修。”文武互易,天然对偶(康熙十三年始设提督九门步军统领,故都人亦单称九门提督也)。

  词馆人员不数年骤擢卿贰者类皆大考前列所致。乾隆五十六年,阮文达公元列大考一等第一,以编修擢少詹事。不数年,开府浙江,由编修至巡抚,仅八年耳。道光二十三年曾文正公国藩列大考二等第一,以检讨升侍讲。二十七年大考二等第四,升阁学。越二年,授礼部右侍郎,由检讨至礼侍仅七年耳。然如开坊翰林而列三等,则亦降黜随之。嘉庆二十三年彭宝臣侍讲浚列三等三十名,遂降员外郎,彭系嘉庆十年乙丑科状元。以大魁而改部员,为前后所罕有。惟乾隆十三年诸城窦东皋光鼐名列大考四等,奉特旨迁中允,乃异数也。

  从前各省主考学差,皆由吏部将进士出身之部院各官奏请派往,并不试以文艺。雍正三年始将应差各员先试于太和殿,亲定甲乙,封贮内阁,每届按省分差之期,将取定人员书名牙签,盛以金筒,设黄案于午门外,命大学士同礼部官掣签唱名,请旨派为各省考官。乾隆间考试入选者注榜揭示,然书名掣签之法不用,得差者初不问榜上之有无名也。嘉庆时,于考试后由内揭浮签,发派大臣阅卷,取者总定甲乙,进呈不拆弥封,取否均不得闻知。有典试视学者,或召见时,上语之名次,或语枢臣,然后得知。如嘉庆十三年戊辰科乡试,太湖李振翥以考差第一,得浙江副考官。嘉庆二十一年丙子山阳李宗以考差第一,得浙江学政。光绪二十三年元和王同愈以考差第一,得湖北学政,皆奉面谕,始知之也。考差向用《四书》文二篇,试帖诗一首。嘉庆二十四年用《四书》、《易经》文各一篇,诗仍旧,后遂以此为例。嗣又分别官阶,每乡试年,于四月中旬将编检御史实缺中书部属各员在保和殿考试,谓之小考差。于四月底将侍郎京堂各员在上书房考试,谓之大考差。惟合于大考差官秩者,虽不与考,亦常简放。本朝用人既重科举,其中亦颇出人才,因将选用主司故事,杂取各家记载,详列之。

  本朝沿明制,以八股取士。至康熙三年甲辰科会试,曾废八股,用策论取士,改三场为二场,行之两科。于康熙八年己酉乡试仍用八股,照旧例叠试三场。光绪庚子乱后,厉行变法,于壬寅乡试又废八股,以策论取士。第一场论五篇,二场策五道,三场经义五篇,连年举行,乡、会两次,而科举之运以终。

  刘宋以前无以古人诗句为题者,沈约始有《江禽生幽渚》诗,以陆机《塘上行》句为题,是齐梁以后例。沿及唐宋科举,始以古句命题,其程试之作,唐最详于《文苑英华》,宋最详于《万宝诗山》,皆有足以传诵者。本朝乾隆二十二年丁丑科会试,始裁去表判,增用五言八韵律诗一首,永著为例。此外进士朝考、庶常散馆翰詹大考,考试试差皆有律诗一首,名曰试帖,衡文者颇重此作。科举文字此体颇亦近古,乾嘉诸老犹以此入集中也。

  本朝进士出身最奇者三人。一杞县任暄猷,明末曾团练乡勇,以御流寇,后归南京,为后军都督。王师下江南,投诚隶旗人。顺治壬辰进士,以磨勘被黜,又中乙未进士。一邵阳吴芳,崇祯己卯举人,官至左都御史。投诚后,愿以科第进,中康熙甲辰进士。一五河钱世熹,明末鼎革后弃官为浮屠,久之还俗,应试为诸生。康熙庚戌成进士,年已七十余矣。此则出余德水《熙朝新语》。是三人者,洵可见明末士人之癖习。

  王州述明代科名晚达者,以唐学士皋年五十八登状元,金司业达年五十八登会元,最称年高。本朝则康熙三十六年丁丑科探花姜宸英,年七十三岁。康熙五十四年乙未科翰林裘琏,年七十有二。登第皆在古稀,较之前代,齿尤加尊,洵词苑佳谈,耆英晚遇矣(姜、裘两公皆慈溪人)。

  《李元度先正事略》载甘庄恪公汝来家事云:雍正丙午,公抚广西之年,公父显祖及公弟汝达、子禾同举江西乡试。祖孙父子三世同科,古今所未有。

  乾隆六年,扬州王张氏代其夫入闱,为夫弟告讦,夫被斥,张氏谴戍。当时初拟正法,以恩旨减免。出许嗣茅《绪南笔谈》。

  乾隆四十六年辛丑科会试,长洲钱湘ぎ得三元,赵瓯北贺以诗云:“累朝如君十一人。”谓唐张又新、崔元翰,宋王曾、宋庠、冯京、王岩叟、孙何、杨,金孟宗献,元王宗哲,明商辂也。此后继钱湘ぎ而得三元者,则有嘉庆庚辰科状元临桂陈莲史继昌。其得解元时,榜名守睿,后改名继昌(按:《宋史》称宋代进士自乡举至廷试皆第一者,凡三人。王曾、宋庠为名宰相,冯京为名执政,而不及王岩叟以下各人,当是《宋史》漏载。瓯北淹博,必有所据,容再考之)。

  道光二十六年丙午科乡试,萍乡王清如太史景淳奉命典浙江试。入闱之日捧茶,委员高滋园乡培偶一失手,以茶汁泼其公服。太史少年科第,意气方盛,不无加以呵斥。讵时阅十载,高委员以佐贰末僚,因军功擢任两浙监运使,王太史适外授浙江知府,意不能堪,遂开缺捐升道员,仅与高为敌体。余于光绪癸未年,随宦至浙,则高已卒官,王避穆宗讳,改名景澄,犹以道员需次,衰老而贫,至不能具舆服。其沉滞殊可慨也。

  道光四年,翰詹大考,庶子鄂木顺额列一等第三名。满员列大考一等,自鄂庶子始;同治四年乙丑科殿试,崇绮得状元。满人大魁,自崇公始。

  今制廷试卷文字有误,即加黄签,不入前列,然相传鼎魁卷亦有不能免者。明万历四十七年已未科状元庄际昌误“醪”为“”,言官劾之,遂自告归。崇祯元年戊辰科探花管绍宁“诚”字少撇,御书足之,管因号“诚齐”。辛未状元陈于泰“阳”误“易”,榜眼吴伟业“广”误“广”,皆鼎魁之有笔误者也。光绪十六年庚寅科榜眼文廷式“闾阎”误“闾面”,亦经言官举劾。是次,读卷大臣均交部议处,文太史乃以笔误免议,亦幸矣。

  光绪二十年十月二十九日,懿旨以珍妃、瑾妃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均著降为贵人。按:珍、瑾两妃皆志文贞公锐之妹,曩曾从学于文芸阁学士廷式。是年翰詹大考,文得首列,相传为两妃请学之力,意或懿旨因此而发欤(庚子之乱,珍妃赴井歼躯。学士《咏月》诗曰:“藏珠通内忆当年,风露青冥忽上仟。重咏景阳宫井句,菱乾月蚀吊婵娟。”盖为珍妃而作)?

  光绪乙未会试,适当甲午战后,丧师割地,朝野同愤。是科,骆公殿撰成骧廷试策,文首引“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而归结于“殷忧启圣”,语极沉痛。读卷大臣进呈时列第九,德宗拔置第一。自嘉道后廷试偏重楷法,骆不工书,乃膺此选,亦破格之举矣。

  南皮张文襄公于光绪癸卯年以湖广总督述职留京,两派特科阅卷。公有《纪恩诗》云:“国势须凭杰士扶,大科非比选鸿儒。阮文兆武吾何敢,忠孝专求郑毅夫。”盖疆臣衡文事所罕有。在先惟阮文达公于道光十三年,以云贵总督入觐,奉命充会试总裁,吴雅文襄公兆惠于乾隆二十六年辛巳以定边将军奏凯回京,派充殿试读卷大臣,皆异数也。是届特科,公力主多取而重用,上为流言所动,多不如公所期。

  本朝童试分民籍、商籍,秋试分民籍、官籍,内而部院九卿,至于翰林院编检庶常,外而督、抚、藩臬子弟,与试者皆称官籍,别为中额。明代考试则有官籍、民籍、军籍、监籍、灶籍、匠籍之分,见于嘉靖二十三年甲辰科《进士录》。不知分类何以如此之多?而匠籍之名尤奇(按:王崇简《谈助》云,工匠吴敏德以文受知于杨士奇,官至都御史,此工匠之显达者。其后裔或以此著藉欤)。

  外官举人出身未经实授者,仍可与应春试。萨俭斋通政廉曾官浙江候补同知,后成庚辰翰林。张燮钧侍郎亨嘉曾官河南候补知县,后成癸未翰林。两事皆在光绪中叶。

  各省学政皆驻省城,惟江苏学政驻江阴县,安徽学政驻太平府,陕西学政驻三原县。学政因试武生,皆兼提督衔。当以三处地皆险要,置大员以资坐镇耳。

  明代统上下江为南直隶省,今分为安徽、江苏两省。先时安徽布政使驻江宁,江苏布政使驻苏州。自乾隆二十五年,增设江宁布政使一员,因将安徽布政使移归安庆,而江苏一省遂有两布政使焉。

  苏州府附郭首县唐以前只有吴县,实沿秦置。至唐万岁通天元年,析置长洲县,与吴县分治郭下。雍正二年又析长洲县地,分置元和县。自是一城遂有三县,此各省所无也。

  明天顺八年始开武举,成化十四年举行武乡会试,如文闱例。崇祯四年,并举行武殿试,本朝皆循行之。

  康熙三年定武进士出身,授官例,一甲一名,授参将,二名授游击,三名授都司。二甲授守备,三甲授署守备,著为令。十二年初行殿试,特加优异,第一名授副将品级,第二参将,第三游击。雍正元年,武状元授一等侍卫,榜眼、探花授二等侍卫,二甲授三等侍卫,戴孔雀翎,三甲戴蓝衔。然本朝武职以军功行伍为重,武举出身鲜膺重任也。

  国朝用客卿、客将,多著成绩。康熙时,用南怀仁为钦天监监正,订正历法,超迈前代,宠以工部侍郎,卒谥勤敏。卿贰崇班易名旷典,施之外人,而初不为滥。咸同年间,用美国人华尔、法国人法尔第福为副将,率兵助战,叠克名城。用英国人戈登为总兵领常胜军二千人,会同程学启攻克苏州,立功尤盛。至光绪甲午之役,用德国人汉纳根为提督,率定远军舰苦战于鸭绿江,亦颇尽力。以全局败坏,功遂不显。及庚子以后因和局告成,加总税务司赫德以太子少保衔,赏教士李提摩太以头品顶戴。国威已替,荣典滥施,不足道矣。

  ●卷三国朝采古制为玺,其质有玉、有金、有旃檀香木。玉之品有白、有青、有碧,纽有交龙、蟠龙、蹲龙。其文自太宗以前,专用国书,既乃兼用古篆。其大小自方六寸至二寸一分不等。乾隆十一年御定交泰殿藏宝二十有五。曰大清受命之宝,以章皇序;曰皇帝奉天之宝,以章奉若;曰大清嗣天子宝,以章继绳;曰皇帝之宝,以布诏赦;曰皇帝之宝,以肃法驾;曰天子之宝,以祀百神;曰皇帝尊亲之宝,以荐徽号;曰皇帝亲亲之宝,以展宗盟。曰皇帝行宝,以颁赐赉;曰皇帝信宝,以征戎伍;曰天子行宝,以册外蛮;曰天子信宝,以命殊方;日敬天勤民之宝,以饬觐吏;曰制诰之宝,以谕臣僚;曰敕命之宝,以钤诰敕;曰垂训之宝,以扬国宪;曰命德之宝,以奖忠良;曰钦文之玺,以重文教;曰表章经史之宝,以崇古训;曰巡狩天下之宝,以从省方;曰讨罪安民之宝,以张征伐;曰制驭六师之宝,以整戎行;曰敕正万邦之宝,以诰外国;曰敕正万国之宝,以诰四方;曰广运之宝,以谨封识。盛京尊藏御宝凡十。曰大清受命之宝,曰皇帝之宝,曰奉天之宝,曰天子之宝,曰奉天法祖亲贤爱民,曰丹符出验四方敕命之宝,曰广运之宝,其文或复见,但不同于交泰殿所用之宝。

  杭州灵隐寺五百罗汉内有高宗、仁宗两像,参加于罗汉之间,旁植曲柄黄伞,或即舍身度世之义。意必奉谕而塑,决非寺僧随意指目。万寿山大报恩延寿寺亦塑五百罗汉,高宗曾详为之记,余不获瞻观,未知其中有无帝像也。

  佛家轮回之说颇有证引凿凿者。罗两峰《我信录》载前身、后身两则,汇列甚多。余翻览所及,亦得数事。惠天牧士奇生时,父元龙梦东里杨文贞公以刺来谒,是前身为杨士奇也。孙渊如星衍自言,生时先人梦伯夷入室,因号薇隐,是前身为伯夷也。邵荀慈生时,其父梦冯开之以名刺来谒,是前身为具区也。周保绪生时,父仁梦颠僧驱虎入室,因名曰济,是前身为济颠也。舒铁云生时,母沈梦一僧自峨嵋执桂花来,故小字犀禅,是前身亦宿德也。袁简斋为点苍山老猿再世,陈迦陵为善权山听经猿再世,是前身皆灵物也。类此者犹不胜书。

  高宗谓程鱼门类西洋人,见《祝芷塘诗》注。按:西洋人多深目高鼻,意者鱼门有此异状耶?

  前人有无子而立孙者。徐健庵尚书乾学为舅氏顾亭林立从子洪慎之子世枢为孙,引典宋朝荀ダ无子,以从孙徽嗣为证。亦有立从孙为子者:华亭王季友尚书鸿绪出嗣于从祖廓为后,引宋相王球以从孙为子作证。

  东坡诗云:“贵人金多身复闲,争买书画不计钱。已将钅夷石充逸少,更补朱繇为道玄。”盖书画家托名牟利,在宋已然。国初亦颇有之:吴县戴右岩善山水,皆托名唐六如,以专厚值。王荦山水纯仿石谷,恒托其名以专利。近人张尔康专摹戴鹿床山水,往往乱真,亦其类也。

  王麓台以应诏不遑酬应,常属宾客弟子代笔,而自题其款。王蓬心有仆沙姓者善画,每为主人代笔,则真款亦未必真迹也。王梦楼题仇实父摹倪高士写真卷云:“明四家画惟实父为难辨。此幅秀淡古质,文寿承书其上,神采奕奕。画与书为一纸,书既真画岂能伪?予之鉴画不及鉴书,盖非自能画,往往借书家之径而曲通之,此类是也。”读此可见前贤鉴赏,不敢妄自矜许如此。

  韩慕庐题《聩聩图》诗序云,禹鸿胪为此图,讥也!罗古器卷轴甚够,主人倨坐其上,色自得。客奉持作鉴赏状,或嗅之,或耳之,或摩挲之,皆瞽也。主人一瞽,而召群瞽,群瞽各极其态,以娱一人之瞽,然皆不自知其瞽也。为之三欢,率尔有作。其诗七古二首,兹不备录,盖序已略尽之。此图倘一层观,必有冁然失笑者,未知图今何属耳?

  宋真西山自言本不善书,其作萧道士序属王代书。乃归震川得其真迹,称为胸次高落笔便自不同,则仍以其自书为重也。本朝纪文达、卢抱经、法梧门诸公皆负时望而不能书,酬应悉出代笔。顾余所见家绍笙藏《河间诗稿》巨册,信笔而成,无不疏拙有致。余收《梧门诗卷》纵不精整,亦复动宕多姿,则熙甫所见信然矣。

  官文书用壹、贰、参、肆等字谓之大写。据陆容《菽园杂记》谓始于明初刑部尚书开济然。宋程大昌演《繁露》已详言之。更考之石刻,隋龙藏碑,劝奖州内士庶壹万人等,唐开元寺贞和尚塔铭书开元贰拾陆年,则又不自宋始矣。盖官吏行文款目年月之数用本字,则奸人得以盗改易。此笔画繁多之字,俾不得随意增损,故至今行之,若臣工奏牍,则仍用一、二、三、四等字也。

  姚伯昂《竹叶亭杂记》云:“翁覃溪、钱石两先生交最密。每相遇必话杜诗,每话不合,甚至相搏。刘孟涂开在江西与同学数人论道统,有两人持论不合,始而相詈,继而挥拳。(以上姚记)数公虽不免意气用事,然以学问言,必能持之有故,以交谊言,犹不失为直道。特挥拳相搏,则不可为训。或亦传闻之过耳。

  叶润臣侍读名沣在都日闻翁覃溪之曾孙女溷迹市中,贫无以度,乃引为已女,择名门子嫁之,士林皆颂其贤见张星鉴《怀旧记》。此与范传正之优恤李太白孙女用心正同。录之以著古谊。

  京师城门榷税胥吏苛索行旅,而于外官入京者所求尤奢。乾隆间,吴江陆朗夫中丞耀以山东布政使入觐,门吏索资,陆无以应,遂置衣被于城外,入城从故人借卧。具见于年谱。阳湖赵味辛怀玉于乾隆己亥年入都,门吏索钱,至于倾箧,见亦有生《斋诗注》,知此弊由来久矣。

  从前秋谳时,解役每嗾使囚徒沿路横行,以为利薮。乾隆十四年,陈勾山太仆兆仑方以翰林居忧,由杭州赴淮,为河库道何胃课子侄。舟泊丹阳,突遇解役率囚入船,殴伤太仆,悉舟中所有,倾箧以去。鸣于县令,仓猝不能指其人。令以人犯过境,例须到县点勘,属立座后按名指认,果得若干名。苏抚得详,具奏立置重典。越二年,太仆起复还朝,高宗犹垂问此事,并笑曰:“汝何不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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