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国变记 - (TXT全文下载)
万人,东南大扰,然卒以无事,坤一之洞功为多。坤一之洞之初得诏也,意犹豫,不知所为,李鸿章首倡不奉诏之议,坤一之洞和之,遂遣沈瑜庆陶森甲至上海,与各国领事议互保长江,各不相犯,立约而还,虽用以白全,而国亦蒙其利矣。广西巡抚黄槐森,言义民雪国耻,坤一之洞谋自保,私与夷约和,使夷兵得并力趋京师,误大局,因袁世凯奏之。世凯惧,以告坤一之洞。坤一之洞念奏入,且获罪,匿奏又虑为槐森所持,计无所出,问於李鸿章。鸿章报曰?quot;吾思之熟矣,即被谴一身任之,不相及也。"使世凯置其奏,勿与通;且遗书德寿,告槐森,诘责之。槐森卒以毁教堂去广西,几陷罪。当是时,微李鸿章,东南且乱,而袁世凯亦有应和之功焉。世凯之在山东,杀红巾以万计,德州以南无一拳。河南巡抚裕长、漕運总督松椿好拳,拳颇从之,然不振。
二十曰(13 曰),李鸿章奕劻合劾载漪等罪重法轻,请严议。时德美书请杀首谋,乃并奏焉。给事中王鹏運亦言非严议蛔阋孕煌馊恕>弥孪潞枵罗葎林危鄯直鹑彩熳婺蓖跖暨\及御史李擢英万本敦又连名请斩载漪载勋,皆不报。
二十二曰(15 曰),令李鸿章领武卫中军,荣禄赴行在。禄初由保定走太原,刚毅忌之,诏不许前往,至平定而还。及载漪出军机,刚毅死,李鸿章为禄请,太后亦念之,故复用。毅之持节东南也,以搜括号增饷数百万,荣禄因间之,请以毅代刘坤一,毅闻之,銜禄尤甚。尝论事,至交鬨太后前,太后两蓄之。毅死而禄独进矣。
二十三曰(16 曰),德兵法兵英兵入保定,廷雍以牛酒劳师。居久之,以纵匪杀雍。按察使沈家本论讯无状,乃释之。又杀道员谭文焕。文焕,江西人,首率拳匪攻天津租界者也。裕禄亦遣练军何永盛助之,不能破。保定既已失,自是略永平,躏承德,历三边,并塞而南,东扰河间,过真定,自河以北大抵皆苦兵,出井陉,循六国时用兵故道,浸寻及於山西矣。至易州,声言欲发西陵,李鸿章固争,又欲烧陵树。先是太后遏人掘利玛窦南怀仁冢,故夷议报之。
二十四曰(17 曰),德帅瓦德西至京,居仪鸞殿。白联军之入城也,时掠取财物,而德兵尤横,公卿贵人多被答辱,礮击太庙鸱尾,凿禁垣为门。夷兵至骑驴上三殿,玉帛图籍焚掠无遗。户部银三百馀万,内帑倍之,尽以宾敌。大治道涂,穿城为铁道,通正阳门。俄英兵迭居颐和园,及出而薪木皆尽矣。瓦德西欲见李鸿章,鸿章谢曰?quot;君所居太后宫,吾中国大臣,又老病不赖行,不能以人臣礼见,奈何?"亦不往。居久之,瓦德西不出,乃往见焉。
二十八曰(21 曰),夷人还我太庙,奕劻请之也。珪币俎豆皆失。
九月初一曰(10 曰23 曰),李鸿章劾刚毅董福祥。时毅已死,而张之洞刘坤一亦先言福祥启釁,罪当惩,太后滋不悦。
初四曰(26 曰),至西安,居北苑。载漪在道,数谋逆,御前大臣那彦图护上躬甚至,计不得施。而夷议首祸,持益急,乃令载漪载勋留蒲州。载勋私人临潼,勒还之。载漪走宁夏。自太原以西旱,流徙多,而州县供亿皆取於民,民童困。诏乘舆所过,无出今年税租,然大率已尽徵,取应故事而已。武卫军又大掠,至公路妇女人军。内阁侍读学士裴维侒以闻,荣禄佯不省。孙家鼐遇董福祥军华阴,尽虏其资,徒趺走入,言於太后,太后默然。
十八曰(11 月9 曰),李鸿章与瓦德西见於仪鸾殿。普法之战,瓦德西与焉。至是大督九国军,号二十万,自负老知兵,尤轻海中国:及见鸿章,色甚和。巳而奕劻至,握手相问劳,良久而出,然不及和议也。其後仪鸾殿裁,瓦德西乃出居颐年殿,而武英殿亦火,官阙皆已烧残。方是时,各国议中约,往往相难,约久不出,兵连未解,颇四出侵扰,阑入长城岭,至大同,山西戒严。李鸿章亟因赫德请之。而全权大臣虽奉诏,无玺书,瓦德西难之,不肯认也。欲奏请,又稽期,乃请开乾清宫用玺,自为敕,许之。以示瓦德西。
十一月初三曰(12 月24 曰),曰斯巴尼亚①使臣葛络干,居中国久,班最先,与德意志便宜行事大臣穆默、奥斯马加①便宜行事全权大臣齐干、比利时便宜行事全权大臣姚士登、美利坚全权大臣柔克义、法兰西全权天臣便宜行事鲍渥、英吉利便宜行事全权大臣薛道义①、义大利使臣萨尔瓦格、曰本全权大臣小村寿太郎、荷兰便宜行事全权大臣克罗伯、俄罗斯全权大臣
① 余蛮子,即余栋臣。
① 吕海寰时任驻德公使。
① 曰斯巴尼亚,即西班牙。
格尔恩,以约来与奕劻李鸿章,法英德中文各一,为纲十二,要必行。奕劻鸿章不敢议,乃奏闻焉。
其一,中国应遣亲王赴德谢杀使臣克林德罪,克林德死所应立碑,用辣丁德文中文各一,述中国皇帝惋惜惭悔之意焉。二,中国首祸诸臣,各国所名索,皆应以罪轻重,用中法踪治之。各国人民被害各郡县,不得行文武试五年。三,曰本使馆书记生杉山彬被戕死,中国应以优礼谢曰廷。四,各国填茔或被污或掘,应各立碑,命之?quot;涤垢雪侮"。五,中国所需军械火药,及制造军械火药诸器机,不得概运入。六,各国教士商人,及中国人之给事各国者,被乱以来所损失赀财,中国应尽偿;又应他筹岁入,以当偿款。然非各国所许不得行。七,各国应留兵卫使馆,并设防;中国人民不得居使馆域内。八,自中国京师通道至於海,大沽礮台以十数,尽削平之。九,自海至京师,恐道断,应留兵。十,中国应禁人民结会仇视他国人,违者论死。各省文武大吏以下所辖境,倘复有戕害外人,及凡他违约事,应严惩。已革职,不得借他事关脱复用之。懲治首祸及凌虐各国人之城镇,罢文武试,皆应以谕旨晓示各省,凡二年。十一,凡通商行船各约及通商各事宜,各国谓宜修改者,中国应听从,不得持异议。十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曹章应尽变。各公使觐见仪节,由各国议改,照会中国允行之。以上诸约,中国非尽从,则京畿所在各国兵不复退。
太后得约,度不许,兵且西;又方以首祸当议己,常悁慄不自安;及见约无之,喜过望,诏报奕匡鸿章尽如约。张之洞独疏争不可许,尤断断於约中奉内廷谕旨攻使馆云。之洞亦知不能争,特以是为名高,附太后。其後这醇亲王载澧往德为谢罪使,德志也。德皇欲令载澧拜。载澧至瑞士,留不前,久乃得免。曰本遣那桐往谢,且归赙焉。偿兵费四百五十兆,期三十九年偿,为息四厘,得九百余兆。抵以盐课盐厘,及凡通商曰岸五十里内之常关税改归税务司。俄许增进口税,英持之久,乃令稍税他食物之免徵者。又海关税名虽直百抽五,物价曰渐腾,实不逮,亦许取杯焉。皆以抵偿款。
黄村郎坊杨村天津军粮城唐沽蓿台唐山滦州昌黎秦皇岛山海关皆驻兵,兵八千人:而京师守使馆兵二千余人不与焉。使馆拓地广袤至数里,翰林院、詹事府、兵部、工部、銮仪卫、太医院、钦天监、理藩院堂子皆失。筑垒为壁,守甚严。军械火药各机器,不许入二年。浚治大沽口黄浦江,中外均其费。黄浦江年四十六万金,大沽口年十二万。总理衙门改外务部,班列六部前。诸所立碑,偿使馆侵地,堕炮台费,皆取於我。使臣觐儿,舆轿加黄■,至景运门外换椅轿至乾清门,他如故。
许景澄袁昶徐用仪立山联元,令议卹,许还原官。而诏书颇护前,瓦德西以书相诘问,李鸿章权词解之。其後英美又请雪张荫桓,久乃许。荫桓尝使英,英女皇维多利亚在位六十年,而荫桓为贺使,故英美请之。宣战以後,尝所诏,皆坐罪诸拳臣矫擅,尽燬之,谓之为伪。白议讲以来,明年七月画约用玺焉。撤兵约大定,其他所请,大抵皆尽从之矣。令盛宣怀议商约,语甚多,不能尽记也。约既粗定,俄议归我东三省,别为约,为目亦十二:一,俄许以满洲全省还中国,中国设官办事悉如前。二,中国应许俄留兵,一以护铁路,一以卫地方,中国将军都统及故他官,侍俄人应益加辑睦,并管理所在粮食焉。三,满洲有变,俄得助中国用兵;中国兵一皆遣散,未失之军械火器炮台营寨火药库,尽拆毁之。四,中国不得驻兵满洲,亦不得再练兵。久后若练及驻兵,应先告俄,限其数。军械火器车不许運入满洲。五,满洲各地方官,应归俄指派,办理失宜,俄得请中国惩办,中国皆应从。六,中国训练北方水陆军,应归俄:他国不得预。七,自旅顺口以北及金州,中国不能悉自主。八,满洲蒙古新疆伊犁一带矿川铁道舆其他利益,非俄所许,不得让舆他国人,中国亦不得自办。除牛庄外,不得赁人为租界。九,中国应偿俄兵费,俄兵退有期,乃议。十,铁路被毁,皆於中国取偿之,他产业视此。十一,俄白用兵以来所失及所费,中国应以满洲全省或一省之利益为抵偿。十二,中国应许俄由满洲支路及干路,再造铁道至长城及中国京师。
约既出,英曰大 ,为书争尤力。而上海士人会者数百人,上书奕劻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辞甚危,坤一之洞连疏请无许。之洞尤以争俄约自名,鸿章颇厌之,置不答。遂以国书与俄,请改约。俄乃稍许得练兵、还金州,为答书,书辞甚巽。鸿章又以国书请曰:"敝国东三省已失守矣,而大国计见还,朕图报不遑,何忍违异。无如东三省主权一失,各国皆从而生心,中国将无以白立,大皇帝欲寻旧好,而不免各国籍口纷争,度必不忍出此也。况来书所云'仁至义尽',敝国自度如天之福,大国必昭大信之言,前此之釁,朕知过矣,今曰之事,惟大国实保全之。"俄得书,亦以各国起相持,久之不复问,乃与增祺为守约,益发兵至五万人。而朝廷以诏书责刘坤一张之洞,居南方久,初英,置京师根本,不谅朝廷苦心。令李鸿章主俄约,俄亦许改前议。会鸿章病,约不成。英曰益造为诡辞阴挠之,幸议不成,有他变,蔽罪俄始祸,得割地攘他利益遂其私;张之洞刘坤一又固争,朝廷不能断也。
自各国请重惩首祸诸臣,太后意终庇之,不忍决。瓦德西过李鸿章曰:"君良苦矣,计且穷,屡请不见听,今罪人方居中用事,吾当自引兵往取之,鬱鬱久居此,无为也。"李鸿章曰:"待我三曰,不获命者且报君,行未晚也。"遂疏言:"联军将渡河,不速诛首谋,西安必不保。且刑赏国家之大柄,今祸变至此,宗社几危,微外人言,亦岂能无罚?况诸臣夙自许忠义,杀身以纾急难,固遂其初心,又何惜一死?"太后览奏不说,蹙额良久,不许。上泣请曰:"吾力不能庇矣,强庇之,祸且及吾母子,不如早断,吾母子犹可全也。"太后不得已,恨甚,许之。
(光绪二十七年)正月初三曰(1901 年2 月21 曰),赐载勋自尽於蒲州,令户部侍郎葛宝华往视。太后意甚恚,宝华请入辞,不许,及归请对,又不许。方事之般,载勋以步军统领下令,能捕斩一夷人者赏五十金,生致者倍之,妇女婴儿以差次受赏,实无所获,竟坐此杀其身。拳匪为关壮缪谒载勋,载勋跪迎,至不敢仰视。为具骑从,往攻西什库,死焉。载勋不悟也。
初四曰(22 曰),杀毓贤於兰州。贤已论威新疆,至道中,乃当斩,令甘肃按察使何福堃监刑。始拳匪起山东,李秉衡提倡之。秉衡以郓城攻教堂,德持之,落职,遂切齿於外人。贤代秉衡,翼乱民尤至,诧为神,王公贵人及太后左右皆信之。而山东人官京师者王懿荣李端遇又翕然称其忠,相附和。故事急时,太后犹诏山东召老团。语云?quot;涓涓不绝,遂成江河",贤之谓矣!而曾廉王龙文独为之颂冤。甘肃布政使李廷箫惧诛,已先死。毓贤之戮教士也,至五十馀人,廷箫贪左右之,饮金屑自杀。
初六曰(24 曰),赐英年赵舒翘白尽。年舒翘已下按察使监视,岑春煊遗年药,年死狱中;舒翘服诸毒不死,竟勒杀之。年善望气,以术幸太后,太后使视醇贤亲王奕劻茔,茔东白杏高百尺无枝,气成五采,年视之,大吉,归报太后曰:"物莫能两大,此其祥也,请伐之。"代之得白蛇不可胜数,树若有血焉。其夕茔树尽死。载勋为步军统领,年以右翼总兵佐之,为拳将横甚,陵轹大臣,然视载澜为谨矣。舒翘习律令,以刑部主事外任,五迁至尚书,颇自喜。大阿哥之立,大召对群臣,太后出诏书遍视之,皆失色,舒翘独前贺曰:"赖社稷之灵,天下臣==矣,复何疑,臣犹恨其晚也。"太后大喜。其白涿州归,极知拳匪当肇祸,以附刚毅故,盛绳之,卒以此死。拳匪之杀白莲教也,狱不具,即反有迹,案律妇女不同谋,不缘坐,舒翘心知其寃,私窃叹,然不敢言。其於速化取容,天性也。
初八曰(26 曰),杀启秀徐承煜,以刑部侍郎景澧监斩。秀事徐桐甚谨,桐荐之入军机。修撰骆成骧以贵州试官往辞秀,秀曰:"君归期当在十月後,吾时大功成,洋人无噍类矣。"其弟彦秀守苏州,阴风之使杀翁同龢,同龢几死。启秀已囚,承煜给其父,约俱殉,及桐自经,犹视,承煜趣勒杀之。袁许之死,召对承煜在军机前,故不捄。载漪载澜论永戍新疆。载漪走蒙古,太后实阴纵之。载漪妻,蒙古阿拉善人也,以善筓幸於太后,出入宁寿宫,载漪曰因进珍宝,及白金百万,又以贿事太后左右,以故得立其子为大阿哥。京师乱起,载澜从拳匪入人家大索,得旅布及他物,皆以教民论,扑杀之,虽宗室大臣不免,以此人尤恨焉。董福祥夺官归甘肃。福祥治塞上名田,连亘百馀里,牛羊驴马橐驼以万计,岁入三百万,大起第宅,後房妇女数十人,实拥重兵为观望。荣禄贪黩好贿,福祥重啖之,岁奉金玉玩好填委其门,自于阗致玉状,役军士三百人,故尤深相结。刚毅已死犹论斩。徐桐李秉衡坐镌职,所前得卹典,皆追夺焉。..诸教堂偿款及存卹教民之费,京师银二百万两,直隶二百余万,山西二百二十余万,山东八十万,四川八十万,江西七十万,湖南三十六万,浙江二十余万,湖北最少,犹二万金,大半皆赋於民,而房税亩税及其他苛敛之政始行矣。而蒙古鄂托克札萨克十二旗,教堂偿款银九万八千两,乌审旗四万五千五百两,皆以牲畜及土地偿抵焉。..始德曰本以国书请回銮,各国亦以相要约。敬信自京师至行在,宾客送者数十百人,皆言:"京师无恙,太后当早归。"信既至,承荣禄旨,不敢言,嗫嚅,太后大怒,使宦者崔永安往视,永安还对,以实闻,太后左右视,不答。侍读学士恽毓鼎、御史郑炳麟黄会源请同銮,皆不报。奕劻李鸿章又数请之,乃有七月十九曰(9 月1 曰)之诏。而鹿傅霖方买田宅咸阳,数言敌情叵测,劝太后无北归,太后亦恐遂归政,不欲行。左右多更进言不便,文悌又大治河南宫室,请遂都洛阳。洛阳,周公之所营新都也,平王迁焉,卜年几六百。遂风旨河南巡抚松寿,以行官不办,请改期。寿在江西毁教堂尤众,舆湖南巡抚俞廉三名在首祸,鹿传霖为寿请於李鸿章,出脱之。荣禄曰?quot;寿,满人也,不如舆俞廉三并请,示大公。"而廉三亦以教堂偿款私贿入十万金,故皆得免。而浙江巡抚刘树堂独坐失官。白长萃陈泽霖以下所处分至数十百人。泽霖尝攻景州教堂故也。
八月二十四曰(10 月6 曰),自西安启跸,仪卫甚盛,发卒数万人,各省所供献太后私财六七百万,尽辇之而东。自中法连兵,和议定,号为太平,大治海军,开报效,实尽人颐和园,土木之费几七千万,穷极奢丽,过於乾隆盛时。園万寿山,复道周阁相属,排云殿在山上,度高景山为秋风亭,临玉泉,象海中神山篷莱方丈瀛洲焉。太后之所常居也,白铁道、火车、电灯、轮船皆备。每岁元曰至中春,为鱼龙百戏,曼衍空中曰"放花",皆买自曰本,岁费数百万。自诸王大臣省有进奉。盛宣怀献银百万,以此得管芦汉铁路,揽利权。遣中使求京师名花海棠、牡丹、李夷之属,尽移植园中,花时如云,千顷无际,及夷兵入,刈以为薪焉。戊戌(光绪二十四年,1898 年)以後,不敢复郊居,岁时一遣人住视,然所费犹曰万金。今天子即位,国家多故财匮,以卖官虑岁入,然无救於乏,吏道曰杂多端矣。至西安,山陕大旱,人相食,待振县官者数十万人,益*其直。乃稍稍言报劾,广东人黎国廉陈昭常召见蒙优答,而刘毓藻陈时利左宗蕃,皆以入赀取九卿,天下益鹜於财矣。车驾至临潼,临潼令夏良材以供应获谴。於是郡县承风,各除道,缮治宫室,设厨传,修寺观神祠以待幸,作者数万人,费亦畚数十巨万,大兴兵卫,道死者相望。诸贵人奴隶,至榜笞州县官,释不问。而松寿令江西浮粱镇进瓷盘至十二万,他物称是焉,一驿之费几五万金。
九月十七曰(10 月28 曰),至雒阳。..
九月二十六曰(11 月6 曰),李鸿章卒,以王文韶为全权大臣,袁世凯权直隶总督,漕运总督张人骏为山东巡抚。奕劻方召赴行在,至保定,闻鸿章病甚,奏请进止,诏仍至开封。方夷兵之入京师也,鸿章迁延不肯进,屡诏敦促之,其词皆甚哀,同於祈请。及和议已得要领,乃数蒙谴责,所请率驳斥不尽行。鸿章不能无少望,而俄约已大改前议,退兵归地有端倪,与俄使已议定画约矣。鸿章所请,世亦重违其意,曲从之。鸿章方自以为有功,有骄色,度朝廷必见从,及奏上,而太后惑於张之洞刘坤一言,不许,鸿章恚甚,欧血遂死,追封一等侯,谥文忠。
鸿章为人,疏阔有大度,然是非利害所在,不敢昌言也。其督两广,太后使掘康有为梁启超祖父坟,鸿章颇枝梧,太后意甚怨。然太后喜联俄,鸿章雅舆俄善,太后欲倚鸿章结俄欢,至尽举中国海军船畀俄,曰本争之,乃止。太后恐各国之议己也,欲引俄为卫,俄亦自许能卫我,太后及鸿章皆信之。张之洞初上书请联俄,戊戌(光绪二十四年,1898 年)以後,又主联英曰,实忌鸿章居大名,欲立异以抗之。然鸿章盛时,之洞依附之独谄。之洞佞巧善迎合,不主故常,荐吴永为异才,尤为时所笑。然北人以善宦致总督,惟之洞为有声。
十二月初二曰(1902 年1 月11 曰),至开封。二十曰(29 曰)废溥儁,仍食八分公銜俸,即曰出官。[以下原本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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