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义解 - (TXT全文下载)

道者,以人开其兑也。兑者,突也,穴其突以济其欲,心荡而精衰,则物随而丧,必闭其兑,塞其门,神不外出,旋元自归自然,子母不离,道与物一矣。古之至人,保其身而身存者,用此道也。人之息在於不馑其小,不养其微。若自小而馑之,自微而养之,虽小必明,虽微必强。故曰见小曰明,知柔曰强。明者,本也。光者,明之所自出也。元明为本,其末分而为视、为听、为觉、为触者,皆其光也。道自本流於末,学自末求其本,故曰用其光,复其明,是谓袭常。常即本,明光自明而光,今以光归其明,故曰袭常。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惟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道不在知,知者邪思也。真道必明,明而非知,知不可及,故施之不尽,用之不穷,使我介然以有知之心,而行大道,所知有限,而道无穷,怵怵然恐其施之不足,是谓惟施是畏。盖大道甚夷,而民好径。好径者,知之为贼也。使行於无知,则几所见闻无非道者,岂不荡然广大,心逸日休哉。后世不然,朝甚除。除者,治也。除治其朝廷,则外饰者至矣。田甚芜,则心不治。仓甚虚,则行不修。方且服文彩以眩人,带利剑以威众,积饮食财货而无所用之,是谓盗跨。如此则去道远矣。
  善建者不拔章第五十四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余。修之於乡,其德乃长。修之於国,其德乃丰。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建事功者,事适即已。怀财利者,利散即亡。然使人如子孙祭祀不辍者,非建道抱德者不能至也。圣人以真道修身,推其余以治家,以及其乡於其国於其天下。然圣人以身观身,而意不在一身;以家观家,而意不在一家;以国观国,而意不在一国;以天下观天下,而意不在天下。各随所寓,因以所寓而观之。在《易》之观曰:观盥而不荐,有孚显若。下观而化,盥而不荐,以诚而不以物也。其效至於下观而化,所谓以天下观天下,则下之化之,有不疾而速者矣。
  含德之厚章第五十五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乌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峻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嘎,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此篇言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乌不搏,详其本文前后皆然赤子。然以此三物为不害赤子,世固疑之。子由尝云:虎畏不惧己者。束坡云:世未有见虎不惧。则斯言有无,无以见之。又言:有妇人置二儿沙上,而洗衣於水,虎自山上驰来,二小儿戏沙上自若,虎以首抵触,庶几一惧。而儿痴不知怪,虎亦卒去。所谓猛兽不据,岂若此耶?然至於手无执而自固,阳无欲而自作,号终日而不嘎,是孰使之然哉?由其气全精一,和之至,阳之极也。人能养其气,致其和,使其和不以壮而衰,是之谓常。常者,物之自然,非有能作者,知常为常,是之谓明。知明为常,明而益明,是谓益生,益生曰祥。心能使气,气不役心,强不在物,是为直强。凡物壮则必老,自壮以往,失婴儿矣。孟子曰: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者。夫失赤子之心,皆为不道,不道早已。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世之所有,皆为梦境,故知者不言,知言之未尽也。世之昧者,以梦为实,譊譊诵说,终不离梦,故言不知,由其见之未至也。塞其兑,谨其出也。闭其门,闲其人也。挫其锐者,治其内也。解其纷者,理其外也和其光者,抑其在己也。同其尘者,随其在物也。无出无入,无内无外,无己无物,是谓玄同。既得其同,谓之亲而远,谓之疏而近,谓之利而不喜,谓之害而不惧,谓之贵而不高,谓之贱而不下。凡物不足以名之,故能为天下贵。
  以正治国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我以正治人,由人之本正也。以奇用兵,由兵之本奇也。以无事取天下,由天下之本无事也。凡我之应物者,岂以我哉?亦由物而已矣。古之圣人能以天下为一身,中国为一人者,由其治自心出也。我多忌讳,则禁防必设。禁防既设,则民安得而不贫。我以利示民,则民多趁利。民既趁利,则国安得而不昏。我以巧示民,则民多技巧。技巧既胜,则奇物安得不滋。我以法治民,则民亦窃法以自便。上下相冒,则盗贼安得而不多。圣人示以无为,示之以好静,示之以无事,示之以无欲,天下各以其所示者报之,故曰民犹草也,草上之风必偃。
  其政闷闷章第五十八
  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政邪?正复为奇,善复为訞。人之所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害,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其政闷闷,若无求於民,而民不以巧应上,故其民醇醇。其政察察,若有得於己,而民以巧求免,故其民缺缺。天下之事,祸福之相为倚伏,所从来久矣。政闷闷者,无得在我,而有得在民。政察察者,有失在民,而有得在我。我得则彼失,我福则彼祸,故自然之理也。昧者不知理道之正,专以察为明,以求侥幸之福,遂使正复化而为奇,善福化之而为訞。人之迷,其日久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直而不肆,光而不耀。赏罚刑政,盖有设而不用其极,则能使其奇者反而为正,訞者变而为善。故曰教化之行,引中人纳於君子之域;教化之废,引中人而陷於小人之途。此不可不知也。
  道德真经义解卷之三竟
  #1目有反无:『目』 疑当作『自』 。
  道德真经义解卷之四
  息斋道人解
  德经下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以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为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外以治人,内以事天,皆莫若啬。啬者,无所不音之谓也。谨与内,闲与外,内心不驰,外心不起之谓音,故能早服。内服其心,外服其形,寂然不动,则德有所积。积於不积,则无不胜。无不胜,则无不治。虽有国,犹可也。人知其可以有国,而不知可以有国者,犹其有本也。本积既厚,则其尘垢糠秕犹将陶铸尧舜,况其下者哉?此所谓深根固蒂,治人事天之道。
  治大国章第六十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国者,圣人之余事,不啻如烹小鲜。虽恢奇谲怪,道通为一,故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使鬼而有神,凡恢奇谲怪,皆化而为道,道岂有伤人者乎?本欲吾不伤人,故其幽至於鬼神,皆不能以神伤物。大而政治,幽而鬼神,两不伤,故人鬼之心交归焉。非至德其能如是乎?
  大国者下流章第六十一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交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
  国大而能降以求物,则物必交归之。牝以静而下物,故牝常胜牡。以大国而下小国,则必得小国。以小国而下大国,则铃得大国。故大国或下小国以取,小国或下大国而取。取者,各获其心之谓也。故大国不过欲畜小国,小国不过欲事大国,夫如是而后,两者各得其所。孟子曰: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故大国尤宜为下。
  道者万物之奥章第六十二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日以求得,有罪以免耶?故为天下贵。
  奥者,藏也。道为万物之所贵,如奥之能藏物。贤者以道为宝,故乐得其得。不贤者非道莫保,故乐免其罪。由其根於人心之自然,无使之者。故言依於道,则其美可市;行依於道,则其尊可加於人。苟非人心之自然,则言而不从,行而不应矣。由人各根於道,不幸而陷於不善,则圣人亦何忍弃之,故立天子,置三公,非苟利其富贵也。盖不欲遂弃人於不善,还以斯善道之而矣。使虽以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出一善言,建一善行,使天下之人不失其善,则其利岂小补哉?由其以道觉民,是谓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以其善者不日而得。其善使不幸而至於善,则亦足以自免於恶,此岂不足以为天下贵耶?
  为无为章第六十三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为无为,则己不劳。事无事,则人不烦。味无味,则物不费。世所谓大小多少者,以形言也。圣人游於形器之外,故大小多少,等而为一。夫大小多少,尚等而一之,又况於恩怨报施之间乎?吾所为所施者,惟德而已,岂知其有所怨,岂知其有所报者哉?既无恩怨报施之别,又无大小多少之异,其於天下之故,岂有心於为之哉?事必求易,大必由细。自易而往,则难者亦易。自细而行,则大者亦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而大必归之者,由其无心也。惟其无心於事,故未尝先事而期於物。岂若世之小夫己未为而先诺,事至而多易。先诺则叉寡信,多易则必多难。圣人於事未至,则常若难之。非难之也,不以我必於物,故若难之。惟其难之,故终无难。
  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一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於几成而败之。慎终知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圣人常安其所安,故其安无不安,而其持无所持,故曰易持。以不持持其安,傥有微心之起,自其未兆而谋之,自其脆而破之,自其微而散之,故无有挠其安者。由持其安於未有,治其心於未乱。譬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於无为之中自然而为,於无积之中自然而积。累日益去,善日益积,而圣人未尝知也。若有意为之,即为败之。有意执之,即为失之。由其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世之於道所以难成而易坏者,由其有意於为之执之。方其始,若无所容其勤,及其终,又不免於怠。皆为之执之之咎也。使其始不为,其始不执,则求其勤且不可得,而况於怠欤?此世所以几成而败也。也。惟圣人以不欲为欲,难得之货。所谓难得者,不必金玉也。身外之物,皆难得矣。众人目过於色,耳过於声,吾以不学为学,收视反听,复众人之所过,以辅道之自然,而不敢为。夫岂有为之、执之病哉?
  古之善为道章第六十五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夫所谓者,不在耳目声色之间。而世人目视非色,耳听非声,为声色之所留碍,而不知见闻觉知有出於声色之外者。今遽告人曰:尔之见闻觉知皆非真也?则人孰不怪且笑哉。故道非明民,将以为愚而怜之可也。夫民之愚,留碍於声色,不知自解。吾方示之以无为,示之以澹泊,且犹未悟,而况欲以智示之欤?生民之患在於多智,智不以正,其智为邪。今吾未能觉其邪,而又以智示之,是反开其伪也。故以之治国为国之贼。傥行其所无事,而不开民之机心,机心不生则纯白备,谓之一国福,不亦可乎?上之所行,下之所效,未有我静而彼动,未有我素朴而民多欲者。是楷式能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由其与物反是,故不可明民。由其与道合,是故谓之大顺。
  江海所以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以其身后之,是以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圣人不得已临莅天下,其视首出庶物与在民上为何等事哉,故有天下而能以言下民,能以身后民,非忘天下者不能也。是以处民上而民不重,不知其有君也。处民前而民不害,不知其有民也。惟其上下相忘,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盖吾之所取者,非民之所争也。无为之为,天下且不见其朕,况欲与之争乎?
  天下皆谓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肖者,以形求也。若以形求大,虽至於天地,要其所止也。天下皆为我大,似不肖。夫惟大,故凡物不足以肖其似。若有其似,则吾亦一物,其细已久矣。然吾之所以能成其大者,犹有三宝持而保之。此其所能用大也。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此三者,非所以为大。然用大者,皆莫加焉。夫大不可以形求也。大不以形而全其用,故其大有不可测。夫唯慈,然能救物#1。物失其所,虽蹈水火,赴白刃有所不辞,非匹夫之勇所能及也。夫惟俭,然后能施。盖吾之所欲者愈寡,则其所施者愈博,非大而无当者所能及也。夫惟不敢为天下先,然后遇物而不折。盖不为先,则所为者皆应而已。应而不先,动不自我,我虽动而人不怨,非兴事造作者所能及也。勇依於慈,故其勇不竭。广依於俭,故其广莫穷。先依於后,故其先莫敌。使徒用其勇,徒用其广,徒用其先,则不终朝其死矣。夫兵者,不祥之器。苟非以慈为本,救民於水火之中,使人知凡所以杀人者皆慈焉,吾未见其可也。吾以慈救民,则天亦将以慈卫之。
  善为事者章第六十八
  善为事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圣人身且不有,而况於争。由其不争,凡所应物者,皆其不得已也。故为士则不武,当战则不怒,胜敌而不必与之争,用人而不必加其上。,故能以德服人,而人亦乐为之死,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用兵有言章第六十九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祸莫大於轻敌,轻敌则
  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卫灵公问阵於孔子,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至於自言则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孟子亦曰:今之诸侯,苟行王政,则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孔孟之言不过如此。老子曰: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又曰:兵者,不祥之器,乐杀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推此而言,亦孔子之谓,未闻孟子之为王政也。至於不得已而用兵,则若无足而行,无臂而攘,无敌而仍,无兵而执。此即孔子所谓我战则克,孟子所谓未有能济者。圣人之用兵,每不得已。岂有轻敌求胜之心哉?若我轻敌而叉为之,则是兵端自我,苟有不胜,则民不直其上。故以兵相加,抗日持久,而不暴用其民者必胜。
  吾言甚易知章第七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稀,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大道甚易知易行,而亦难知难行。所谓易知者,无道可道,无学可学,无为可为,无事可事,岂不甚易知、甚易行者哉?然至道不可道,而言语皆非;学不可学,而心动即伪;为无为,而寂然不为者未必是;事无事,而终日事事者未必非。此其所以为难,而天下莫知莫行也。盖圣人言有宗,事有君,故言在此而义在彼,事虽是而心不同。知言之宗,则言之差殊不同也;知事之君,则事之差殊不必疑也。夫惟人之无知,是以不我知。夫唯不我知,此我之所以为贵。使我之知不出於众之知,则为我者亦不足贵。
  知不知章第七十一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知者逐物,故多伪。不知者返本,故近真。人能知不知为近真,知知为多伪,则为上矣。傥不知知之为伪,而徒益其知,则是以病为药,其病有不可胜言者。惟知知之为病,是以不病。圣人所以不病者,以其知之也。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惟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夫欲人之畏爱者,皆内不足而外慕者也。圣人足於内,视人之喜不加益,其不畏不加损,是以皆与之无为。盖居物之上,使人畏己者易,使人不畏己者难;使我忘人者易,使天下兼忘我者难。民不畏威,非天下兼忘我者不能也。此岂非所谓道德之威乎?圣人之遇物,随所遇而安。故不狭其所居,不厌其所生。盖知其所居所生者,皆非其实也。我惟自厌,故生亦莫吾厌,由其自知而不自见其有知,由其自爱而不自贵其有爱。使其有自见自贵之心,则狭其所居,厌其所生,有不能一日安矣。
  勇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古。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o
  人皆知勇於敢,不知勇於不敢。勇於敢者,蹈白刃也;勇於不敢者,蹈中庸也。故曰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以两者较之,蹈白刃者有害而人轻其害,蹈中庸者有利而人不知其利。此中庸所以为难者欤。轻於用勇,人之所嫉。天之所恶,孰知其故?虽圣人犹难之,况众人乎?盖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禅然而善谋。犹其恶於用勇也。人自知其天之未胜、天之未应、及来之未至、谋之未定而言之,则强者或得,勇者或胜,盖有之矣。要其后而徐观之,然后知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也。
  民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矣。
  此章言世之刑罚不足恃以为治也。民不畏死,吾奈何以死惧之。使民果畏死,有为奇者,执而杀之,则杀一人足以为治矣。然愈杀而愈不可禁,则刑之不足恃也。秦人用法严,其网密,而奸宄不胜。汉用法疏,网漏吞舟之鱼,而天下归於汉。此亦足以见矣。天道福善祸淫,是有司杀者,於冥冥之中不可逃也。若必欲代司杀者杀,如代大匠斲,未有不伤手者也。
  民之饥章第七十五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惟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
  上多取则下贫,上有为则下乱,必然之理也。我欲厚其生,则不顾人之生,我厚而彼薄,彼安得不轻死。圣人之於生,盖不得已。彼视其生若无以生为也,岂肯厚吾之生,而夺人之生哉?是之谓贤於贵生。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共,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此章泛言柔弱之必生、刚强之必死。柔弱虽非所以为道,而近於无为,刚强虽未离於道,而涉於有为。无为则去道不远,有为则吉凶悔吝随之,则益远於道矣。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以有余奉天下?惟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处,其不欲见贤。
  裒多以益寡者,天之道也。裒寡而益多者,人之道也。惟圣人又能以己有余而奉人不足,故其能及万物不恃其能,功盖天下而不居其功,利泽施於天下而不欢其贤,唯有道者而后如此。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过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
  水无情,尚以柔胜,而况於物之有情乎?书曰: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三代尝以是德民矣。此之谓受国之垢,受国不祥。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於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怨之不可以和,犹火之不可寒,水之不可热。若强和之,亦必余怨。以此为善,皆未足也。是以圣人治天下,如执左契以求於左契,恩怨取於吾何心哉?如契之合适於符而已。苟有不合,不强其所无,不责之也。圣人之治天下,如司契者之求合大小长短,彼觉有契自合其合,而吾无容私焉,若必欲强通之,是司彻,非司契也。天道亦然。天道无亲,常不失善,盖亦司契而已。
  小国寡民章第八十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音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小国寡民,则什伯之才用。什伯之才用,则大者弃矣。民轻其生,则远徙而不顾,徙而不顾则无所不为矣。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爱其生而不远徙,则虽有舟车无所用,虽有甲兵无所陈,复结绳而治之,犹可也。使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各安其安,虽邻里相望而不往来,必其衣食足而无求,然后可以至此也。
  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已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言之信者不必美,美者未必信。言之善者不必辫,辫者未必善。知之正者不必博,博者未必知。圣人於道,无分毫爱惜之心。惟浅狭者自以其浅狭,而疑人以为未必信、未必善、未必知,或溺於美,或惑於辫,或流於博,皆不能有得也。岂知圣人於道,如海之大,施而不积,既以为人而己愈有,既以与人而己愈多。恨世之人器量之微,求於我者狭,不足以与之也。亦如天焉,利物而天不害而物不争。故曰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道德真经义解卷之四竟
  #1然能救物:『然』后疑脱『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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